4 星際第一監獄

民用飛行器到底支撐不了多久，還沒出聯邦星域，就已經提示燃料不足。

“009，你能幫我臨時僞造一個身份嗎？”

賀向晨打算先找附近的星球降落，再尋找能源補充。但是他的身份證明全都被收走，一旦空間站提取了他的基因，第一時間就會派人将他遣送回去。

009顯然對難得能幫上宿主的機會格外上心，“宿主放心，包在009身上。”

很快，009就為他量身定做了一個假身份，用的是賀向晨的名字，履歷和身份都是僞造的，但是在聯邦登記系統上卻能找得到。

賀向晨很是滿意。

可沒想到，變故突然發生了！

飛行器的雷達屏幕上顯示出有一架星艦在它身後不到五十光年的位置！對方速度極快，幾乎在賀向晨下達了加速指令後，那艘星艦就已經攔在了他的面前。

無奈之下，他只好降低了飛行器的速度。

下一刻，飛行器的提示音響起：“通訊請求，是否接受？”

賀向晨還沒選擇，飛行器就自動選擇了接受。他第一時間意識到，這艘星艦的性能應該遠在飛行器之上。

通訊接通，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身影，賀向晨看了兩眼，才想起他在法庭上見過這個人——就是在騷亂發生之後，淡定地坐在原地的男人。

看來這個人不是蠢，而是真的絲毫沒有驚慌。

“于上将，我知道你在想辦法離開聯邦星域。但是以你現在駕駛的飛行器，根本不可能突破聯邦的防衛系統。”

俊美無俦的男人優雅地交疊起雙腿，獵豹一般的目光呼之欲出。

賀向晨不經意對上他的眼睛，那種意味不明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沉聲問道：“所以呢？你想做什麽？把我綁回去向聯邦邀功？”

“不，上将大人誤會我了。我可以幫你逃出聯邦，還能給你一個身份，甚至你想要去追查所謂的真相，我都能幫你。”

“你的條件呢？”

安格尼斯眼神閃了閃，随即笑道：“我要那顆資源星球，我想上将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成交。”

賀向晨話音剛落，就看到星艦接引通道打開。他駕駛着飛行器進入了接引通道。

“歡迎來到羅克底號，很榮幸能有和于上将合作的機會。介紹一下，我叫安格尼斯，他們是我的副手。”話音下然而止，他絲毫沒有繼續介紹兩位副手的意思。

倒是賀向晨微微一怔，“安格尼斯？是在阿爾法星系流竄的星盜？”

安格尼斯紳士地讓出身側，“我更喜歡你用‘盤踞’兩個字。”他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一股缱绻的嘶啞感。

賀向晨仿佛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一樣，不帶任何情感地瞥了他一眼，“随你，但我覺得沒有什麽差別。”

上将不負責剿滅星盜，但也絕不喜歡和他們同流合污。

安格尼斯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嘴角的弧度卻沒有消減半分。他走在賀向晨身前，耐心地為他介紹羅克底號的內部設施，像是個盡心盡責的導游。

菲爾和威廉跟在他們身後，連口大氣都不敢喘。今天惡魔轉性了？還是受了什麽刺激？紳士？熱情？這可一點也不像安格尼斯的性格！

賀向晨十分配合地跟着安格尼斯參觀了他的羅克底號。不得不說，這是一艘功能齊全，性能優秀的史詩級星艦，在戰鬥中，這艘星艦能發揮的作用，不亞于一座布滿激光炮的移動堡壘。

“我想是否可以談一談接下來的計劃了？”賀向晨微微颔首接過菲爾遞給他的咖啡，“我希望安格尼斯先生明白，我是一名在逃的犯人，自由的每一秒鐘都對我彌足珍貴。”

安格尼斯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既然上将大人這麽着急，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指控你背叛聯邦的證物一共有三個，第一份證物是上将大人和帝美拉星國王的音頻文件；第二份證物是你在帝美拉星星系中擁有的財産證明；第三份證物是一份有你親筆簽名的資産轉移。”

賀向晨點了點頭，這三樣證物在法庭上都呈現過，所以他才感覺到有些頭疼。

這個世界的病毒到底附在了誰的身上，才能在于啓明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獲取了這些以假亂真的證物？

要不是他能确定于啓明沒有做過這些事情，恐怕連他自己都會覺得于啓明背叛了聯邦。

“你打算從證物入手？”賀向晨迅速找到了關鍵。

“沒錯，”安格尼斯示意威廉将星圖構建出來，“上将大人請看，這是帝美拉星星系的星圖，我們要避開邊境，就必須在普拉達星域進行空間跨越，從而抵達帝美拉星星球。只有在那裏，我們才能收集到足夠和這些證物抗衡的證據。”

賀向晨略帶驚嘆地看着威廉構建出來的星圖，上面展現的龐大信息量，要比聯邦現存的豐富得多。

“很不錯。”他随口稱贊了一句。

随後就看到那副幾乎完美的星圖突然崩塌，變成點點藍色的光落在地面上。

威廉敢發誓，剛剛安格尼斯看他的眼神，絕對和平日裏沒什麽兩樣。不，要比以往更加可怕！

賀向晨狐疑地看了安格尼斯一眼，對方友好地勾了勾唇，“抱歉，小孩子還不能娴熟掌握這項技能，讓上将見笑了。”

“已經很厲害了。”賀向晨很客氣地說道。

安格尼斯不着痕跡地瞪了瑟瑟發抖的威廉一眼，擡手讓他下去休息了。

“空間跨越過後，會在一顆無人監管的廢棄星球降落。那是我的根據地，未免上将大人将來回頭來剿滅我們，還請上将大人把這個吃了。”

他從空間紐裏面取出來一個盒子，裏面躺着一顆藥丸。

賀向晨微微蹙眉，“這是什麽？”

“□□。”安格尼斯攤手，“不過上将放心，只要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回到聯邦之後，我自然會把解藥雙手奉上。”

“如果我不吃呢？”

“那很抱歉，我不能白白讓我的人承擔風險。”

賀向晨眯起眼睛，久居上位的氣勢一下子散發出來。可他以為的基因壓制并沒有出現，安格尼斯依然紋絲不動，像是沒受到任何影響似的。

片刻之後，賀向晨突然笑了，“安格尼斯，你是第一個敢逼我吃藥的人。”

說完，他便拿起盒子裏的藥丸，連水也沒有喝，直接送進了嘴裏，咽了下去。

“我的榮幸。”

安格尼斯背過手，臉上依然是找不到錯處的微笑：“空間躍遷還需要一些時間，上将大人可以随意走動，或者讓菲爾帶你回房間休息。”

菲爾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她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跟在賀向晨身後。

等賀向晨走遠，安格尼斯才将手放在身前攤開，上面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卻不覺疼痛，反而盯着翻卷的皮肉看了許久，笑意緩緩擴散，眼中的興味愈發強盛。

“不愧是上将大人，”他舔了舔唇角，“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

“于上将，這是您的房間。有任何需要請按響床邊的呼叫鈴。”

菲爾将房間的密碼設定為賀向晨的虹膜解鎖，做完這一切她才告辭離開。

賀向晨關上門，第一件事情就是讓009檢查房間內有沒有監控裝置。

“宿主放心，這間房間沒有任何監控。還有，我替您檢查了身體，卻沒有查找到毒素。”009疑惑不解，賀向晨明明吃了藥丸，為什麽在體內沒有檢查出毒素？難道這個小世界還有它檢查不出來的毒素嗎？

賀向晨輕笑道：“這很正常，他給我吃的本來就不是什麽□□，只是普通的藥丸而已。”

“啊？為什麽？”

“不知道，或許只是惡趣味？”賀向晨難得開了個玩笑，“盡管我體內沒有毒素，但我還是要裝作吃了□□，至少不能跟沒事人一樣。”

009更懵圈了。

賀向晨耐心解釋道：“這就跟他明知道根本沒有那顆資源星球，卻還是要揣着明白裝糊塗的道理一樣。于啓明是将才，排兵布陣是他的強項，但是洞察人心就不行了。他不可能猜到藥丸沒有毒……所以我有些擔心，安格尼斯在試探我。”

“試探我是不是于啓明。”

009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他就是病毒！那您豈不是很危險？您上了他的飛船，他要想對您下手那就再簡單不過了。”

賀向晨脫下囚服，将它随手丢在了沙發上，随即擡步走向浴室。

“如果他是病毒的話，沒有必要這麽着急地出現在我面前。不管怎麽樣，我需要他的幫助，”賀向晨撫摸着左手腕，上面的肌膚明顯要比周圍的顏色要淺一些，“既然成為了于啓明，總要替他完成心願才算完美。”

“宿主是說安格尼斯不一定是病毒？那他為什麽幫你？”009又想不通了，既然安格尼斯知道能源星球是個幌子，為什麽還要幫賀向晨呢？

賀向晨調節水溫的動作一頓，狹長的雙眼沁出一絲興味。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低聲呢喃道：“誰知道呢，或許他是于啓明失散多年的兄弟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