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想問不相問

S城是港口城市，夏季多雨且熱，這裏的人大多喜歡穿清涼吸汗的衣服，所以雲靜娴主要挑了些棉布，其他一些布料是在女兒的要求下買的，她也想試試自己的做出來的衣服在S城能不能賣得出去。

從布店出來後，雲家母女兩手上都拎得滿滿當當。回去的路上，雲初語仔細琢磨了自己的賺錢計劃，覺得非常可行，但是礙于年紀，她擔心自己一下這麽“能幹”會引發姨婆和舅舅的擔心，所以只好讓她媽媽出面，她負責幕後出主意，慢慢讓姨婆和舅舅适應。

“媽媽，我今天一大早出門其實是去考察市場了。”

考察市場？什麽意思，雲靜娴一下子沒明白。

“就是我去米巷前街附近的港口了，發現那裏的小商販不少，生意也挺好。關鍵是，我吃過幾家的東西後，發現我可以做出更好吃更新鮮的早點，所以，我想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弄一個早點攤，先把錢掙起來。”

雲靜娴的面色有些嚴肅，把女兒拉倒路邊，蹲下來，認真仔細地看着雲初語，問道：“小語，其實媽媽心裏一直很不安，你的那個夢，真的沒關系嗎？你真的沒事嗎？”

看着雲靜娴這樣，雲初語不知怎的，鼻頭一酸，趁眼淚掉下來之前，一把抱住雲靜娴，盡量聲音如常地安撫道：“媽媽，我沒事，真的。雖然那個夢讓我感覺非常真實。甚至夢裏的很多細節我都記得清楚，就好像真的經歷過一樣，但是，請相信我一點事都沒有。或許，那個夢是我的上輩子吧，不管怎麽樣，媽媽，我現在一切都好好的，能和你在一起，能和姨婆、舅舅在一起，我覺得非常幸福！從來都沒有過的幸福！現在，我就是想為你，為這個家也出出力，盡管我年紀小，但是我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可是那個夢實在詭異，媽媽怎麽也不敢放心。”雲靜娴對着女兒低語，莫名心疼，怎麽就會做那麽離奇的夢呢。

“媽媽，你看，我現在無病無災的，那個夢也沒有再出現了，你就放心好了，如果真有什麽，我保證不忙您，好嗎？不過說實話，媽媽，我其實特別感謝老天爺讓我能做那樣夢，不僅讓我在夢裏學會了一些本領，更重要的是能讓媽媽離開齊家，過上新生活，活得開心。媽媽，你現在開心嗎？”這才是雲初語最在意的地方。

雲靜娴摸摸女兒的小腦袋，深深地望着她，聲音暗啞，：“開心，好多年都沒有這麽輕松的感覺了。謝謝你，寶貝！“

雲初語眼神霎時亮了起來，有些激動地撒嬌道：“媽媽，再叫一聲，好不好？”

”好，寶貝，寶貝，寶貝，媽媽最疼愛的心肝寶貝！“此刻，雲靜娴的心異常柔軟、熱乎。

雲初語一把抱住雲靜娴，眼淚又不争氣的流了下來，可是她的臉上是無比滿足的笑容。

”好了，媽媽以後不問關于那個夢的事情了，只要你好好的，媽媽什麽都依你。”

“好，作為交換，我也不會問爸爸的事情，除非媽媽願意告訴我。”

雲靜娴一怔，把雲初語扶正，看着她的眼睛求證：“小語想知道嗎？”

“媽媽想告訴我嗎？”

雲靜娴的內心是猶豫的，因為那個人帶給她這一輩子最快樂也是最痛苦的記憶，她痛恨那個人的同時也感謝那個人，給了她這麽一個乖巧可心的小棉襖。

“媽媽，我不想知道，你別說。”

“為什麽不想知道了？”

“我怕自己知道後會恨他，現在我對那個人沒什麽感情，這樣最好，不然會很累。”

雲靜娴有些吃驚于女兒的态度，想到那個夢，又釋然，女兒這番言談，确實不再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子了。罷了，恨一個人真的太累了，尤其是壓在心底的恨，更磨人。

“好，關于夢和那個人，我們互不相問，除非有一方願意說。”

雲初語拉起媽媽的媽媽，約定道：“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鬼靈精，好了，來說說你的計劃吧，你想做什麽，媽媽要怎麽幫你。”

“媽媽，在夢裏我好像非常會做飯，之前在新河村的時候，我也試着做過幾頓飯，效果如何，媽媽你也親自感受到了。我想在你找到工作之前，我們先支一個早點攤，就在米巷前街路口賣，對于這一點，我非常确信，我們是有這個實力的。而且，那個位置，往東是去港口的方向，往西是去鬧市區的方向，直走的話，據舅舅說是出城的方向，往裏走就是米巷前街。我看過了，附近除了兩家賣面條和包子的店生意比較好，其他買早點的生意都一般。如果我們要做早點生意，還是很有機會的，主要就是看你做什麽。”

“你想做什麽？賣包子面條這些，先不說我們做得好不好吃，光就是同行相争這一條就夠我們煩神的，況且我們初來乍到，肯定落不到好處。最重要的是，你姨婆他們，同在一條街上，忽然我們去插一腳賣早點，容易鬧矛盾。”

雲初語搖頭：“媽媽不用擔心，這點我想過了，首先我們是正正當當地做生意，不偷不搶，憑自己的雙手吃飯，別人沒有權利置喙。再者，我們不賣和他們一樣的，我們可以賣一些好吃又容易帶的，比如卷餅、煎餅，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會讓姨婆他們難做。”

雲靜娴想了想，确實是這個理，而且路過那裏時，确實沒看到賣卷餅煎餅的。不和別人賣一樣的東西那就好，這樣就算是有競争也不怕理虧。

“小語，你說的卷餅煎餅這裏人愛吃嗎？還有工序要是太複雜，早高峰就那麽一會，我們也賣不了多少錢啊。”

雲初語笑了，看來她媽媽真是挺聰明，還能設想到這個。

“媽媽放心，卷餅煎餅工序很簡單，做起來很快，不到一分鐘就能做好一份。只要是個會做飯的都能學會。”

這下雲靜娴又有另一個擔心了：“要是看了都能學會，我們如果賣得好，豈不是大家都會跟風？”

“哈哈，媽媽我必須誇誇你。不過，關于這一點，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因為我們做的卷餅煎餅的秘訣不在于工序，關鍵在于姨婆的醬料。當然，考慮到姨婆的醬料也是賣給其他商販的，我得先把這醬料給升級升級，種類也可以再多兩種，保證S城甚至全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這麽有信心？”雲靜娴有些懷疑。

“那過兩天請媽媽拭目以待。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争取到姨婆和舅舅的支持。”

“依我看，這事兒應該不難，等你舅舅回來，和他商量過後，我們就開張，這兩天先準備材料，你抓緊先做個樣品出來，媽媽正好也跟着學學，到時候也好直接上手，你也能安心上學。”

說到舅舅顧城，雲初語多少還是隐隐有些擔憂。因為她以一個35歲的成熟靈魂來看這個舅舅，絕不是個簡單的木匠，那暗藏波濤的雙眼，其實內心非常堅毅，也絕不好糊弄。自己接下來要展現的能力可不止廚藝這一點，所以，顧城舅舅這一關不好過。

哎，算了，先不想這麽多，反正不管怎樣，自己都是她外甥女，他能把自己怎樣？要是真不行，她就發揮年齡優勢，撒嬌耍賴什麽的，讓姨婆去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