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姜還是老的辣
哎,狗蛋你個吃貨,平時的機靈勁兒,這會兒死哪去了,倒是快點啊,姐我快堅持不住了!此刻喬言心裏苦啊。一開始手抖确實是故意吓唬人的。可現在是真的抖啊,大病初愈的身體堅持一個動作快一柱香的時間了,能不發虛發抖嗎?現在是騎虎難下,最擔心的是萬一一個手抖,傷了富貴心裏那關也過不了啊,活了二十多年雞都沒殺過一只的,真見人血,哪有那個膽啊。純粹是聲厲內荏,虛張聲勢罷了。前世那是文明社會,這麽血腥的打鬥場面哪裏親歷過啊,能使出這招也不過是一時血氣壯人膽,趕鴨子上架而已。
瞧着自家閨女突然迸發的氣勢,桃花娘也不敢動了。剛剛還在附合着勸桃花的其他人都被喬言的氣勢吓住了,全部看用畏懼的眼光看着喬言,真怕她一個拎不清,把富貴的頭給割下來啊。
其實真有點冤了狗蛋,這會兒七十八歲高齡的裏正被他拉得跌跌撞撞。在這裏,能活過七十的那都是罕見的壽星公了。
“狗……狗蛋,慢……慢點,上不來氣兒了。”
“裏正爺爺啊,要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狗蛋那一臉的血,看來确實是萬分緊急,老裏正咬咬牙跟上。當人群中呼到裏正來了時,喬言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頹坐在地上,與白着一張臉大口喘氣的裏正遙相呼應。
“你……你們這是,鬧的哪出?”雖然年老,但經年的裏正工作看來業務還是很熟練,一開口那氣勢就很有範,喬言無形中又松了一口氣。
“有壽大哥,你可要給我作主啊,有糧兄弟一家可着勁兒欺負人吶,連桃花這麽小的孩子都要殺了我家富貴啊,老天爺啊~這是要絕了老喬家的根啦……這天殺的咋有這麽狠的心啊,還讓人咋活喲,祖宗保佑,我家好不容易留了條根,這是……”陳婆子忙過去揪了裏正的衣角一屁股墩到地下,另一只手拍着大腿噼噼啪啪響,向裏正呼天搶地的哭訴起來。
姜還是老的辣啊!陳婆子的一番唱念坐打,确實用了心,堂堂裏正大人雖算不上正兒八經的官老爺,但對于祖上三代難見個官的鄉下人來說,在水口村那是唯一的存在,喬有根與喬有壽雖說五輩上有些親戚關系存在,到了這輩份上,哪個人不是畢恭畢敬的稱呼一聲裏正大哥呢,一上來就攀親套熱乎,又示弱扮可憐拉同情,兩兄弟都吵得恨不能挖了對方的祖墳,這會兒還兄弟兄弟的叫得歡實,難怪桃花奶奶恨得她咬牙切齒,估計這些年的交手,也沒讨着多少好去。
“到底咋回事?”好好在家歇個晌,還被逼得差點喘不上氣趕過來,一看又是這兩家在折騰,喘勻了氣的裏正火氣也上來了,陳婆子的這一出,哪怕再用上幾分心也用處不大。
陳婆子鬧得那叫一個熱鬧,這邊的人倒好,裏正一出,一個個成了啞炮,喬言左右看看家裏的那些人,剛才還一臉霸氣,聲勢奪人,一場以寡敵衆的架打下來,雖然一個個被撕扯得蓬頭垢面、鼻青臉腫,那也是輸人不輸陣啊,可這到關鍵時候了卻一句話都不會說了。官威官威,當官三分威,這話真不假,那份威嚴即使只是個裏正,一般的平頭百姓也有畏懼之心。再說這喬有壽對于桃花家這邊最年長的大伯娘張氏來說還高一輩兒呢,就從長幼有序來說,也得怵了。看來,沖陳婆子那份不畏官威來說都不是個簡單的,喬言心底對陳婆子的評價又高了兩分。琢磨歸琢磨,喬言心裏哀嘆一聲不得不開口了。
“勞煩裏正爺爺了,大中午的打擾爺爺歇晌了吧,多大的事兒啊,瞧大奶奶說的吓人。”喬言早扔了菜刀,攬着富貴向裏正走過來。
“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我爺跟大爺爺,那可是親兄弟!這不大人們拉扯不清楚,我怕把我富貴弟弟給磕着碰着,帶一邊照看着呢,咋還成了……成了殺人呢?”喬言望着裏正一臉迷茫相。裝傻賣萌,現代生存必備之良品啊,只是二三十歲的人了,還來這麽一回,有點汗顏啊。落在裏正眼裏,一個黃毛小丫頭,說話大方又貼心,讓剛剛升騰的火氣都服帖了不少。
“好你個丫頭片子,剛就你要殺人,那狠勁兒,那潑……”汪氏恨得牙癢癢。
“住口,吵吵什麽吵吵?有話好好說,殺人?人命關天的事這就麽瞎咧咧?”當一村裏正,管的事兒不多,但就怕村子裏出作奸犯科的人,出殺人放火的事,
“裏正爺爺,既然勞動了您,就由您給評評理,我大奶奶家菜園緊挨着我家的園子,這大家都是知道的,成日裏不是少了蔥就是丢了蒜,我們都沒吱聲,吃了就吃了,也不是旁人,可今日這事做的,家裏青菜若不夠吃,春花姐你吱個聲啊,來好生扯兩蔸就是了,沒得偷菜還帶糟蹋的,好好的菜,硬是踩壞了不老少,就這事,大家說開了也就沒事了,可大奶奶家竟然仗着人多把我們一家打得……嗚嗚,您老晚點來,都不知道會不會出人命!”喬言邊說邊拖過狗蛋,捧了他被春花妹妹撓花的臉給裏正看。配上輕聲的嗚咽,那張臉在現場每個人眼裏又慘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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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偷了,誰偷你家那點破菜?”春花梗着脖子不服氣。
“小丫頭片兒,紅口白牙的,瞎說什麽玩意兒……”汪氏也不甘,又一窩蜂的上。
“汪二嬸子哪能說我是瞎說呢,那菜地毀成那樣,大家夥都看得見的呢。其實這都不是大事,可這偷菜被逮着還仗勢打人的事萬一傳了出去,坐實了我們水口村蠻橫跋扈的名聲可就成大事了,往後我們水口村的姐姐們誰家敢娶啊,水口村的哥哥們哪家放心嫁呢?”這會兒速戰速決才是王道,家裏人一個個呆呆的,指望不上,喬言哪還能容忍汪氏再亂攀扯。再說那菜地也是被踐踏了不少,那是春花跟小姑喬枝兒兩個争論的時候弄上去的,沒辦法,只能算春花一人頭上了。
圍觀的總是不明‘真相的群衆’多,至古到今都是一樣的理兒。一群人都是誰說得熱鬧聽誰的,真有幾個知根底的,也犯不着出頭啊,人家兩兄弟吵架,再說又不是頭一回,還有誰較真兒啊。一時人群嗡嗡的說開了,都贊桃花說得在理,更有好事者親自到菜園裏見識了一番狼藉,出來後一臉肉疼,莊戶人家,每一粒糧,每一顆菜,無不是心血澆灌出來的,見不得浪費,見不得糟蹋。
再說還扯上婚嫁名聲,哪家沒有幾個年輕小輩,在這個把所謂名聲看得比性命更重要的時代,哪個敢馬虎?
一時間,連之前見識桃花架刀挾持心生不滿的人都找着了可以忽視的理由。所有的輿論呈一邊倒的趨勢。叽叽喳喳無一不對春花一家指指點點,一家人頓時懵了!這麽點事,兩家人哪次不吵個你死我活啊,旁人幹看熱鬧不吱聲,怎麽一下子就這樣嚴重了呢?陳婆子活大半輩子,何時受過這種排擠?
“你個小丫頭片子,都敢拿着刀子殺人,小小年紀嫁娶的事也好意思說出口,還曉得要什麽名聲?誰壞得了你的名聲?”這是打算先毀了她的名聲?喬言心裏直嘆氣,這東西論斤稱嗎?一個個這麽呼着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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