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有什麽不能有病
一場熱熱鬧鬧的鬧劇以桃花關在家裏禁足為止。狗蛋一個白眼接一個白眼的向桃花飛過來,桃花心裏也有點後悔,這家人哪個是講道理的呢,從最後受罰的只得桃花一個就可以看出,重男輕女的情況有多嚴重,早叫狗蛋一個擔了,也不會有什麽事。
其實她們鬧得歡騰,桃花看慣了并沒受到多大的影響,在王氏的屋裏,還真發現了狗蛋口中的那張弓。
記得上六藝課時,教射箭的老師說古弓以桑木、榆木、紫檀為上品,弓弦以熟牛筋編織,不過,她們學習的時候用的是複合弓,對于古弓箭,并沒有什麽了解。眼前的張弓,全身烏黑,油光發亮的,弓弦也是用動物的皮編織而成,箭囊裏整齊的插放着一排箭矢。雖然看不出用的是什麽材質,但明顯被保養得不錯。這會是誰用的呢?
接下來的日子,桃花就被勒令在家幫着做家務,哪也不讓去。至從雞腿事件後,小王氏對桃花的态度越發冷淡了,好不容易上升到能吃上大半碗粥的代遇又降到小半碗的水平線。
沒什麽不能沒錢,有什麽不能有病!可偏偏沒錢的人最容易有病。老喬家短暫的平靜,是在一個傍晚打破的。
平日裏活蹦亂跳的喬小滿有氣無力的歪在小王氏身邊,至到天快黑了這個當娘的才發現兒子的不對勁來。
接着王氏、小王氏、張氏都跟着忙活起來,只聽得她們折騰着,桃花幾個孩子被趕回屋子睡覺。睡覺之前桃花有聽過喬小滿的症狀,發熱,叫頭痛,估計是感冒了。見慣各種形形色色的感冒的桃花還沒放在心上。乖乖的回屋睡下了。
天還沒大亮,就被小王氏屋裏傳出的哭聲驚醒了,過了一夜,燒符水也灌了,打小人也打了,喬小滿非但沒有好轉,還全身抽搐起來,一屋子人圍着昏睡不醒的喬小滿身邊急得沒法。
水口村偏僻又小,連個郎中都沒有,家家都備着從廟裏求的鬼畫符的符紙,有家人病了就燒兩張燃成灰燼和在水裏給病人灌進去。也有說法是遇了小人的,拿出病人的衣服找個牆角用鞋底板狠狠抽幾下,稱趕小人。
王氏早已打發喬枝兒跟滿園去了二十多裏地的河頭鎮上請大夫。這會兒除了一趟趟到門口張望,都沒了主意。
桃花這些小輩的仍不允許進小王氏的屋,這裏生病稱病邪入體,孩子們陽氣不足,突然過了邪氣。這話雖然說的不科學,卻很有道理。無論是病毒還是細菌,可不都容易傳染啰。
看着六神無主的三個大人,桃花覺得再旁觀下去,良心都安不了了。無論這一家子人是什麽樣的,好歹現在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這裏的孩子夭折率高得驚人,由着喬小滿這樣燒下去,不丢了小命也會燒成個傻子。
桃花進得屋來,只見喬小滿躺在床上,一張小臉兒蒼白,嘴唇發紫,呼吸開始不穩,手、腳在簿被下不時抽動一下。看來是燒得脫水了。小王氏看得心疼,伸手就把他摟到懷裏嗚嗚地哭,王氏和張氏也團團圍在床邊,狹小的屋子擠得透不過氣來。
桃花什麽也顧不得了,伸手就支起窗子,大開房門,叫王氏和張氏出去,扯開小王氏,讓她放開喬小滿。這三個人也是急得六神無主了,竟不知不覺的都聽從桃花的支派。高熱的孩子本來呼吸不順,哪還經得她們這驚擾。麻利地松開喬小滿的衣物,拿了個草枕把他的頭擡高,使呼吸道暢通。之前叫三月燒的溫水也送到了,桃花拿塊棉布帕子,拎半幹,細細的給喬小滿擦了一遍身子,特別注意頸窩、腋窩、腿窩、手掌、腳底及後背這些散熱快的部位。
再吩咐三月燒點開水來,放上少許鹽晾涼,再用木勺一點點喂喬小滿喝。醫術這些桃花也不懂,但前世生病,外婆都是這樣照顧自己的,比起王氏、小王氏、張氏三個還是專業點,桃花有檢查過喬小滿的嘴,整個內壁通紅,喉嚨處兩側扁桃體腫得老大,這症狀十有*是感冒引起扁桃體發炎了。可這裏沒有感冒藥,也沒法打吊水啊,治療的工作看來還得等大夫來。
經過桃花一遍遍的擦試,冷毛巾敷頭,喬小滿的體溫略有下降,灌下去小半碗淡鹽水後,也不抽搐了。當下,一家人心裏大定,也就由着桃花在旁護理了。桃花心裏還是很着急,喬小滿的燒熱還沒有退下來,扁桃體發炎,一點藥都沒吃肯定好不了,可大夫還是沒來!現在一趟趟到門口張望的換成了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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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晌午了,才看到喬枝兒和喬滿園一前一後從籬笆邊過。
“大夫來了!”桃花驚喜得跳起來,急急的向院裏張望。
喬枝兒對着桃花搖了搖頭,垂頭喪氣地進了院子。王氏、小王氏和張氏也聞聲出來。只聽得喬枝兒說沒請來大夫,王氏就吼開了。
“你這麽大個丫頭,有什麽用?大夫都請不來一個?”
“娘,沒錢哪裏請得到大夫?”喬枝兒委屈地說。
“奶,我跟小姑在醫館求了半天,別人理都不理,叫夥計趕出來的。”喬滿園小聲說道。
“沒錢?不是叫你去你二姐家借點嗎?你個死丫頭,怎麽搞的。”
“哼,還說她!住着那麽大的屋子,做着那麽大的買賣,硬說一個錢都沒有。”喬枝兒也氣大了。
“怎麽會,你沒說跟她借嗎?等你爹回來就還她,借給小滿救命用的?”王氏還不相信。
“說了,小姑都說了,二姑說……說救急不救窮,她自己個兒都快窮死了,哪來的錢打水漂……”喬枝兒都不想說了,還是喬滿園在一旁解釋。
王氏聽着這話像是她那二閨女說得出來的,當即信了幾分,扯着嗓子就罵起來。
“好個沒良心的喬二妮,當她自個兒白大的啊,說這樣的話也不怕天打雷劈?……”
“他二姑啥能這樣說呢?怎麽就是打水漂兒呢?”小王氏跟王氏還一唱一合。
……
哎,別人就這樣說了,還就這樣做了,你能怎樣?都這會兒了,還計較這個!看看床上體溫又開始上升的喬小滿,桃花只覺得腦仁疼。
哦,是了,桃花家還有一門富親,嫁到河頭鎮上開雜貨鋪子的二姑喬二妮。不過,腦海裏僅有的印象好像不是很好啊,她一年也回不了娘家一次,少有的幾回倒都是衣着光鮮,看上去過得不錯,感情還是個這麽冷血的主?想想老喬家家人的的德行,也說得過去。
“奶,說這些有用嗎?”桃花火大的沖王氏吼了一句。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段跟着喬家人脾氣都學壞了。轉身坐到喬小滿的床前去。
院裏王氏聽得桃花突然一嗓子,也住了嘴。是啊,當前最緊要的是她的小孫子,跟老頭子一輩子,他最看中的就是兒孫滿堂啊,他這前腳出門,後腳就丢了一孫子,回來怎麽跟他交代?再想想自己疼愛得眼珠子似的二閨女,養得如花似玉,當初好不容易許了鎮上的人家,怕她往後日子不好過,還陪了那麽多的嫁妝,為了她的嫁妝,自己跟老頭子頂着幹,白白舍了一個懂事的兒子……看看現在,這般的嫌棄娘家,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酸,淚水止不住的就出來了,一屁股坐到地下,傷心傷意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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