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節

對自己的方向。

在白亮的閃電中，醫生看到那個人被雨水淋濕的發尖與緊緊抿起的嘴角。在這一刻他感到心口巨大的空虛被巨石死死壓滿，一下子從空落變得喘不過氣。只差毫厘自己的故作鎮定就要徹底崩潰。他告訴自己必須向他好好道別，而眼下就是最後的機會。

【打擾了，告辭】

“總會再見的，我發誓。”

回答他的是山治一聲模糊的嗚咽，立刻又被吞沒在接踵而至的雷聲中。在下一次閃電亮起那刻，男人高挑的身影倏然消失，甲板上是方才腳邊的木桶。又一個浪頭打來後，那艘明黃色的潛艇終于消失在海面下方。

他們仍然要走上不同的路，不能回頭不能反悔。道理什麽的不用再講，誰都明白，難過與沉重是一定的，越是愛得深重就越是艱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記住了太多，相愛的人不會被壓垮。雖然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什麽時候，又會在哪裏，但一定會是個驚喜。在通向終點的路上，必将殊途同歸。

而途中所有的思念，都不過是為了下場重逢。

- END -

繁花夜祭

松林發出陣陣濤聲，似有若無的歌樂聲從叢林深處傳來，在月色的陪伴下透出輕微惑人的意味。特拉法爾加羅停下了腳步。

旅行者在這片松林中走得太遠，早就偏離了通向神社的山道，只為追蹤一只漂亮的白狐。他的背包裏裝着相機，雖然有幾張拍到了白狐的身影，但這些照片對于回到神社是毫無用處的。他的視線越過頭頂茂盛的松葉，吃力地從針葉間辨認着星辰的方向。反正大方向不錯的話，遲早會走到那條路。但現在……究竟是什麽聲音？

最終好奇心戰勝了其他的什麽，他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反正……走岔了的話，再走回來就是了。

沒有錯。耳中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晰，歌聲安靜平和，仿佛山澗中鳴響的清泉，即使惑人，也滿是令人安心的氣息。男人分開一叢灌木後，終于看到了聲音的來源。出現在他眼前的，根本就是人類無法想象的畫面。

嚴格來講，叫百鬼夜行大概比較合适。不過……這些看起來都不是人類的東西，并沒有“鬼怪”那種令人畏懼的感覺。動物們都人立着，吹奏着一些簡單的樂器。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妖怪夾雜在動物的身影間，低聲吟唱着聽不懂的歌。在所有妖怪的前方，是一個金發的男人。他赤着腳，穿一件雪色的浴衣，手執一根長白的蘆葦，聖白溫柔的光沐浴着他的全身。

羅感到心髒狂跳，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進背包，想将相機取出來記錄下這難以置信的場景。然而就在這一刻，那個金發的人似是察覺到了他的存在，回過頭彎起唇角露出一個漂亮得堪稱驚豔的微笑。散落的金色發絲遮住右眼，而他的左眼充盈着海藍瑰麗的色彩。這畫面只有夢境能夠形容。

“你跟了我很久，”男人向他招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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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猶豫或遲疑，旅行者從灌木後跨了出去。

對于陌生人的加入動物和妖怪們沒有絲毫意外，它們就像之前那樣繼續吹奏歌唱。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僅僅是在他們之間多出一個人類而已。

“你們……”羅看着那個領頭的人，感到似乎很難将目光從他身上挪開。這個金發的人比自己矮上些許，有着令自己迷戀的特質，不管是作為那只白狐，還是現在的形态。

“去參加祭典，人類。”男人并不吝于回答他的問題，“我是這裏的山神。”

“特拉法爾加羅，”旅行者頓一下，“跟了你很久？所以說，你真的是……那只白狐？”

“真的。所以現在是對你能跟上我的腳步的獎勵。”雪白的蘆葦無意地劃過他的唇瓣，山神執起人類的手，“現在……你可要跟好了我，羅。”

旅行者感到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他加了點力道，回握住那只溫熱的手。回應他的，是金發的山神輕輕挑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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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缤紛的繁花谷是祭典的入口，也是人間與妖界的分界線。踏過谷口兩側刻着奇妙符文的巨石，眼前忽然就變了模樣。

通紅的燈籠在頭頂往來飛舞，熙熙攘攘的妖怪構築起另場不輸人間的繁華。跟着山神來的動物和妖怪們高高興興地融進祭典，羅并不在乎它們，他只知道自己要跟着身邊的這一位。他們走過很多熱鬧的攤位，說實話妖怪們的食物他并不想嘗試，除了山神順手給自己的那些。顯然山神很清楚人類能接受什麽樣的食物，遞給自己的都是美味的東西。不得不說，從早上到現在羅都沒有正經吃過什麽東西，他感到饑腸辘辘。

“等你很久啦山治！”戴着草帽的少年從人群中竄出，生着一雙長長的手臂看不出是什麽妖怪，“咦這是誰呀？”

“我的客人。”被叫做山治的金發山神答道。

“一起玩吧！”

“路飛，別吓到我的客人阿！他只是個人類！”

“山治我肚子餓啦，給我做點好吃的吧！”大概并沒有那麽想和人類做游戲，那家夥立刻就纏着金發的山神要食物。

似乎是略有些懊惱地按一下太陽穴，山治最終還是說了句走吧。羅跟着他穿過模樣千奇百怪的妖怪，走向祭典深處。

祭典盡頭是一座看起來歪歪斜斜的雙層建築。山治輕車熟路地走進去，在看起來是廚房的地方開始動手準備食物。旅行者一走進去就被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刷了個遍。

“是山治的客人。”路飛替他解釋，順便熱情地引見，“這是我們的夥伴，喬巴，索隆，娜美，羅賓，布魯克，弗蘭奇，烏索普。”

被這一大串名字和千奇百怪的模樣攪得頭昏腦脹，羅只好簡單問了聲好，接着就在桌邊找了個座位安頓下來。熱情的家夥們圍過來，不出所料，幾句攀談下來就知道他們也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的山神。

山治很快就端出來大盤大盤的食物，散發着無可比拟的香氣。一群明明是山神的家夥在此刻突然都擯棄了身為神明的矜持，羅差點以為他們是餓死鬼的化身。顯然對于這種事情他們早都見怪不怪，山治迅速安排好了他們的食物，另外端出一盤來放在人類面前。

他笑着眨眨眼。“這是你的。”

“謝謝。”很快他就可以對天發誓，這是自己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沒有之一。

“怎樣，好吃吧？”

“……嗯。”

特拉法爾加羅看着那海藍的眸底亮起明晃晃的笑意，忽然怔愣。有點糟的是，他不能否認自己對他心動。千真萬确的感覺在胸腔中翻騰不息。他想，是從什麽時候起的呢？是那只握住自己的溫熱的手掌？是在灌木後看到他翩若驚鴻的回首？還是要更早，在自己在滿目綠意中捕捉到的瑩白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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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帶人類來一次，不去轉轉嗎，山治？”叫做羅賓的那位山神将視線投向窗外，焰火騰空，此刻的祭典正進行到最熱鬧的時分。

“那就等下次再和娜美桑還有羅賓醬敘舊吧。”金發的山神起身，招呼羅一起走。

吵吵鬧鬧的金魚擠在盆子裏對想撈它們的妖怪齊聲嘲諷，三個頭的白鳥在妖怪群中穿梭着叫賣塗着野花蜂蜜的團子，小動物們提着只能噴出金色星星的小型焰火在街邊笑成一團。山治在頭頂栗子的妖怪攤位上買了兩只白狐面具，和羅一起斜戴在頭上。不時有路過的小妖怪向山神問好，順帶也會向旁邊的人類打聲招呼。在羅眼中，這個妖怪的世界比起人類的世界要更加新奇有趣。他甚至覺得，若能留在這邊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我們該走了。”山治看一眼最後在空中綻放的櫻色焰火，“再過一會兒，通道就會關閉了。雖然我們是無所謂，但你可就麻煩大了。”

“是這樣嗎？”

“人類會被「影子」吞噬阿，變成妖怪的話，不是非常糟嗎？”他将抓着人類的手又攥緊了些，“走吧。”

也沒什麽不好的，羅看着走在前面的山神，在心裏說。

這次，沒有再等山神帶來的那些妖怪和動物們，山治帶着羅獨自離開了繁花祭典。他告訴人類，那些家夥可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