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章節

治其實是一直在擔憂的，要該怎麽帶着凱撒平安離開這艘巨艦，回到自己的桑尼號。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突然就感到安心了，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

加入草帽海賊團以來，一路上自己遇見過無數人，也結交過無數朋友。羅在其中是非常特殊的一個。以同盟之名并肩作戰，經過那麽多生死牽絆，他這位「同盟」其實早就和「夥伴」相差無幾了。即使把性命交到他手上，自己也不會皺一皺眉頭。他恰到好處的出現，簡直就是為自己鋪好了一條恰到好處的退路。

金發男人叼着煙，看着眼前的特拉法爾加羅。白色的煙氣略略讓對面那張臉朦胧起來，然而一雙黯琥珀色的眼睛直直透過煙氣，專注投在自己的身上。這一刻，好似從心底裏升起一股微妙的，揮之不去的顫栗。他不知道這種感覺來源于何處，只是敏銳地察覺到它，渺遠卻清晰地存在着。

“那好。”山治笑了笑，“這幾天就打擾你了。”

“你就睡在我的床上吧。”

金發男人立刻露出猶豫的神色。“不用吧？我随便找個地方将就一下就行。”

“前陣子我可受了你的照顧，”醫生抱着手臂說，“別說我知恩不報，黑足。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每晚去守夜。”

“诶？不是……”盡管怎麽都覺得，自己無法和男人同床共枕什麽的，但在內心交戰了一番後，覺得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深惡痛絕。抓了抓頭發，山治最後還是妥協了。“就聽你的吧。反正有什麽不對勁的話，別怪我半夜踢飛你。”

羅聳了聳肩膀，對這個話題不置可否。他站起身來，向金發男人發出一個邀請。“難得你來我船上做客，要不要帶你去海下轉轉？”

金發男人沖外面大船的方向偏了偏頭。“那邊不會認為你是要帶着我逃走了嗎？”

“不會的。”

就聽那篤定的語氣，山治也能感到，他說不會就是不會。誰知道他和BIG MOM做了什麽交易，不過能肯定的是，他不會把自己給賣了。就随他去吧。大家都是聰明人，什麽樣的消息可以打探，什麽樣的話題就該止步，心裏都多少有個底，誰也沒必要剖心剖腹将自己的事情全盤托出。羅有他的隐私，自己也就緘口不問了。

船長的安排下去，明黃色的潛艇立刻向客人展示着出色的能力。當金發男人按着舷窗，注視着海平面的微光漸漸沒入頭頂黑暗的時候，心口忍不住又是一跳。這是和彌漫着藍色的海水截然不同的，一個幽暗深邃的世界。一個始終會牽動着他的世界。

不是沒見過深海，連海底的人魚島都走過一遭了，然而這樣的景色仍舊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自己。潛艇側面的照明燈映亮一小塊海域，在這四周都是深黯的海下不時能看到游過幾尾熟悉的魚。每到這種時候山治都會想，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見到所有海域的魚都同時出沒的那片海呢？

“在想什麽？”

山治遁着聲音側過頭，醫生就站在自己身後很近的地方。因為站得太近，自己必須要擡起頭來才能看到他的眼睛。對方正垂着視線，甚至能從那黯琥珀色的眸底看到自己的影子。這時羅很随意地伸出手按着舷窗，那些紋着字母的手指緊貼在玻璃上，修長又好看。醫生向前探了探身子，山治立刻感到他的胸口貼上了自己的肩膀。然而好似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因為那家夥的目光非常自然地挪向窗外，似乎想在這片海裏尋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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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論到這個姿勢的暧昧微妙的程度，和自己在他懷裏也沒多大差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樣的念頭刺激到，金發男人頓時覺得，自己的臉頰都開始發燙了。不知道為什麽，如果是別的男人貼近到這份上，自己肯定會毫不客氣地直接一腳踹過去，偏偏到了他這裏，怎麽竟連一丁點這樣的念頭都沒有呢？

“你又在找什麽？”山治試圖說點什麽轉移話題，好讓自己別再多想。

“有一種非常奇妙的魚，很漂亮。來的時候見到過，從頭到尾都是鮮紅色的，游起來像燃燒的火焰。”羅頓了頓，像是在考慮措辭，最終卻十分坦然地承認了，“很像你。”

不管怎麽說，看到那尾魚的第一眼，就想起了這個金發的人。在格林比特的鐵橋近海，那時黑足帶着滿身金紅色的火焰如同一只涅槃的鳳凰，踏着碧藍的天幕洶洶而至，不惜一切地擋在了桑尼號的前方。那一刻，四下飛散的光芒沖破了所有黑暗，明亮美麗得簡直刺痛了自己的雙眼。只這一個畫面，一生都不會忘記。

山治聽到了心髒鮮明跳動的聲音。

和看見美麗Lady時那種激動得要從胸腔中蹦出來的心跳截然不同，是一種真切的被記挂着，活着的感覺。這種「看到了某種美麗事物所以想起你」的話題展開一點也不像是這位同盟船長會做的事情，但此時此刻，自己親耳聽到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說是示好也不為過吧？即使只是言辭上的。可……為什麽呢？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而為此感到莫名高興的自己又是怎麽一回事？或者……真的是自己會錯了意？那這樣的心情不是更奇怪了嗎？

突然間被一大群無法解釋的疑問困擾住，山治有些恍神。

海下變幻莫測的光線讓眼前的世界一起光怪陸離。偶爾經過的魚類也許有朝一日就會游去自己的夢。大概在這樣的世界裏，自己也多少變得有些不對勁了吧。

下一秒，金發男人猛然看到一尾漂亮得讓人幾乎窒息的通體鮮紅的魚，從舷窗前一閃而過。只一瞬間，它的模樣便深深刻進腦海，如同火焰滾滾燒灼，又像海底一道耀眼的光，電光石火間便攫取了自己的靈魂。

“看。”

那個人的聲音冷靜又淡然，內裏的篤定吸引着山治再次回頭看了他一眼。與此同時，醫生也剛好将目光從窗外收回。眼神交會的剎那，金發男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挪開視線。一種突如其來的沉默包裹住兩人，目光濃密地膠着在一起，碰撞出更多未知的情緒。

在這幽深的海下，在這一刻，連時光都宛若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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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山治享受到了船長級的待遇。他在那張舒服的床上滾了滾，心滿意足。這張床的主人并不在，羅說今晚輪到他守夜，這個房間就徹底交給了草帽海賊團的廚師。臨走時醫生拿出一身輕便的衣服給他當睡衣。

山治看到衣服胸口上印着的屬于羅的骷髅标記，覺得非常有意思。羅這家夥在穿着上相當講究，連他的船員也都統一穿着制服。他想，比起自己船上那幫随便又懶散的混蛋，真是有組織有紀律。不過……雖然制服是很有風情，然而娜美桑和羅賓醬還是更喜歡穿自己的衣服吧？畢竟每到一座新的島嶼，兩位女神都會買些自己中意的款式。Lady們的審美才是最棒的阿。

不過，自己并不排斥這身衣服，即使這代表着別人的海賊團。自己是草帽海賊團的廚師，這件事，不是換換穿着就會變的。換好之後山治還特意跑到鏡子前欣賞了一番，感覺很是新奇。衣服是按羅的身高量身定做的，不得不說自己穿起來略大了一點點。他笑了笑，撫過胸前那枚金色的标記。

這一晚他睡了個好覺。沒有夢，安心地睡到了即将天亮的時刻。體內的生物鐘準時叫他起床，每天準備早餐可是他的工作。但現在不需要。自己接手了BIG MOM的甜點制作，負責每天的下午茶。其餘時間不需要插手，她那艘船上的廚師，手藝也是很不錯的。

山治從廚房裏出來找到醫生的時候，那個人正坐在駕駛艙裏看一份報紙。

“早安。”金發男人将手裏熱氣騰騰的海鮮粥放到他桌上，輕輕揚起唇角，“天亮了，我也該過去了。”

羅看起來有點怔愣。

時間不會專程停下，給他更多回味的機會。

結束了和四皇持續數個小時的秘密談判，羅後半夜才回到潛艇上。一走進自己的房間，他就看到床上那個已經睡着的金發男人。

真是不設防阿。這樣想着，醫生輕手輕腳地洗漱完，又換上松快的衣服這才悄然走到床邊。因為自己的動作刻意放輕了，那個人并沒有醒轉的跡象。

【此處我要富強民主文明一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