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密室槍頭
“這個園子在何處?!”十一看了紙上的字後,忙向三丫兒問道。
三丫兒指着東邊道:“出了城,一直往東,山崖子下頭就是。”
二人面面相觑:“山崖?”這裏離山崖還遠得很呢,她說得到底是哪處山崖?
三丫兒歪頭想了想,連比劃帶說的鬧了半天,二人方弄明白,她指的那處山崖,竟離着縣城還老遠的路,騎馬也要走上小兩個時辰,正在河口拐彎處。
說起來,那處河口,幾人乘船時還曾經過過,只當時并沒在意過岸上到底有無宅邸。
“那處宅子是什麽人住的?”那般偏遠,想來應是不知什麽人家的外宅子。
“沒人,空的,破破爛爛,跟京外的鬼宅差不多。”
“無人住?”二人對視一眼,許驕陽忙吩咐三丫兒:“你明日抽空單獨去那個宅子裏看看,可有密道所在?出城市小心些,莫叫人知道你去了哪裏。”
三丫兒點點頭,險些這會兒就要騎馬出府去那裏查看,被許驕陽擡手攔了下來。雖她平素白日常常不再府中,也并沒什麽人在意,可白天出去跟晚上出去還是不同的,只怕引人側目。
又看過餘下那些紙張上寫着的名字——三丫兒雖沒讀過什麽書,字卻大多認得,便是不認識的,也能照着模樣描畫下來。因此許驕陽便讓她按着樣子将附近各處宅院的牌匾、名字抄下來。
如今,讓她返回頭再去查探的這一處,園子上頭挂着的牌匾,便是“鏡園”二字。
“雖然音同字不同,可也莫要太過上心,萬一不是呢?”許驕陽見十一眼中帶着一絲期盼,忍不住給他先潑一盆涼水。
上輩子這處宅子有沒有哪位皇子發現?她并不記得。當初大江南北處處都有人或明或暗的找尋前朝密寶,這裏雖偏,可說不準也被那些人翻找見過。
十一點點頭,對她笑笑:“我清楚。”他心知世上便是有巧事,卻也未必能落到自己頭上。然既能找着一絲線索,不試試總是不甘心的。
起身,走到書架前,翻出這幾日用的輿圖,在桌子上打開,比劃道:“前朝哀帝亡國之前,棄京南逃。太祖命當時的洛王帶兵一路南下追繳,卻也險些被他跑入百川、隐匿于密林之中。素性,被洛王帶兵将其團團圍死,其方舉劍自刎。
哀帝入百川前,曾數次失去蹤跡,那些随從侍衛也大多死傷,再無幸存。可他一路向南,說不準便經過過鹄城一代。”說着,擡頭看向許驕陽,點點适才三丫兒說過的地方,“值得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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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驕陽眉頭挑起,她雖知道前朝哀帝是死在百川的,可當時究竟如何、太祖又是如何攔住哀帝一行的,卻不甚清楚,如今着些,倒是頭回聽說。
自己之前一味地想到前朝盧家,倒是忘了前朝哀帝難逃的事情。既如此,讓三丫兒明日好生查探一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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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他們都知道了,竟只瞞着朕一個人?!”皇上垂目,坐于書房之中,耷拉着的眼皮,好似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
可下頭跪着的人卻低着頭,大氣不敢出上一聲。
“這個消息,都有誰知道了?”
下面那人硬着頭皮道:“衆位皇子都已到了地方,二殿下派人在治下正忙着查找各處園子,大張旗鼓的進去查探。三殿下說歆慕江南園中的精致,當地道臺特特請其入住盧家的園子,又去當地一處名為‘靜園’的園子轉了幾回,還欲去餘下的古宅賞玩。四殿下雖沒自己親去,卻派下頭的人四處查看有花園的宅邸……”
皇上冷笑一聲:“前幾日,老八、老十那裏傳來消息,說是有什麽叛黨在城中作亂,結果燒了好幾處大宅子,只怕,也是為了這事吧!”
那人縮着脖子,不敢作聲。
“我養得哪裏是兒子?!竟是一群狼!”說着,大力在扶手上拍了幾下,忽覺着有些頭暈,喘了幾回氣,過了半晌,方問道,“就沒有個老實的?”
那人頓了頓,忙到:“七殿下那裏沒什麽動靜,九殿下雖也應邀去了當地府尹的府中做客,卻并未特特找什麽花園子……還有十一殿下,先幾日都悶在府衙中看文書,後來又騎着馬,天天去河沿上查看,并沒做什麽。”
皇上這才長嘆一口氣:“老七最是迂腐,向來不大動這些歪心思。老九膽子小,每回應答都畏畏縮縮。如今看來,他們這般倒也好,從不作妖!十一……”想起那挺直的背脊,銳利的氣勢,被這些消息憋屈得一直黑着的臉上總算挑起一抹笑來,“倒是個難得的。”不過給了他一份差事,便一頭紮下去,只想着悶頭做好。
可惜,年歲太小,只怕但凡別人給他暗中使個絆子,他就得載個跟頭。可……小也有小得好,慢慢學着,總能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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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鄉如畫,佳人蕩舟西湖。
許清荷立在船頭,同三皇子并肩站着,忽船只微晃,站立不穩,三皇子忙伸手扶住。許清荷粉面帶紅,眼似流波地慌忙垂下。心裏甜似蜜水一般,靠在他懷中。
“如今這景致正是秋景,等明年初春,再帶你來看雨西湖,更別有一番滋味。”溫香在懷,便是三皇子經過的佳人無數,此時依舊心動不已。
帶來的幾個丫鬟、賀家孝敬的那幾個女子,于這許清荷都大為不同。如今反倒更讓自己心心念念的惦記着。
京中貴妃和許家已經商議定了,來年冬日自己便可回京成親,到底……時候還是太久了些。
許清荷紅着臉兒,緩緩點頭:“這裏景致果真可謂‘濃妝淡抹總相宜’,不知那雨中西湖,又是何等景象?”
三皇子按捺着心猿意馬,擡頭看向岸邊,又想起久尋不得結果的前朝秘寶之事。賀家果真是生意人,算計得真真精細。自己同何宗雲見過兩三回,他一句準話不給。平素小錢舍得、大錢不吐,擺明擎等着他家那個三女兒同許清荷一并加入自己府上,才肯出血!
那賀家三女兒,雖是嫡女,卻生得面貌尋常,偏又嬌弱造作得叫人惡心!一個江南女子,腰竟比自己的還粗!若等她進門,自己哪敢去她屋?可她又偏是賀家嫡女,賀家沒同自己綁在一處前,自己哪好冷落?
如今一想,真真不如當初盤算的,娶那許驕陽為正妻,暗中養着這許清荷,省得委屈自己納一個那般女子回來惡心自己!
低頭看向身邊佳人,三皇子心中輕嘆,若真是那般,自己如今哪裏還用忍着?不過貴妃一句話,她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妾!
可惜,如今事已無法還轉。
“清荷,一會兒咱們便去西湖邊上的一處古宅歇息,咱們好生逛逛。”
許清荷聞聲,雙眼彎起,含笑點頭。
三皇子握住她的手,擡頭看向船開去的所在,今日要落腳的,乃是一處前朝留下的老宅,裏面景致巧妙,雖沒起什麽名字,可既然是前朝時就有的,自然要好好琢磨一二。可惜,此事不能同清荷提及,只能自己暗中差人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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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室?!”許驕陽“霍”得一下子站起身來,十一也目不轉睛地看着三丫兒。
三丫兒站在桌邊,咕嘟咕嘟灌下足足三大碗水,一抹嘴:“好大!好多黴爛的箱子!走,我帶你們去看!”
“且慢。”見她拉起許驕陽就要往出走,十一連忙止住。
許驕陽也甩開她的手,坐回椅中,無奈搖頭道:“現在都什麽時辰了?這會兒去,今晚還回不回來了?”
十一略略思索了下,方道:“不急,明日咱們要去堤上查看,到時可以改道騎馬過去。”
他二人時常去河沿查看修建堤壩的情形,身邊往往只帶一二侍衛,衆人這些日子早就習以為常,明日抽空過去察看就好。且那處地方正好又在岸邊,只是那裏地勢高,不用動土修繕,因此平素并沒有人往來。即便有人經過,也大多是渡船行走的,倒也不怕被人看見。
三丫兒點點頭,反正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自己聽着就是。
“那些箱子裏都有什麽?能看出是何時留下的嗎?”
見許驕陽問,三丫兒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放到桌上。
那東西是個槍頭,上頭有些鏽斑。
“武器?!這東西多嗎?!”
“多,還好多着呢,我沒看全,下頭挖了足足三個暗室,裏頭堆得都是箱子麻袋,到處都是一股子味兒。”
十一長松一口氣,有武器,那就十有八九錯不了了。
二人相視一笑,頓覺心裏輕松許多。
“早些休息,明日可要騎上一陣子馬呢。”
書房裏燈熄了,許驕陽的院子也熄了燈火,一時,前頭幾個園子全都靜悄悄的。那些侍衛們雖不畢成天跟着十一皇子,可也天天不是派到堤壩上看着,就是衙門、家中來回跑動傳消息,因此,每每晚上一早就歇息了。
府中正房園中,側面的小屋裏面依舊點着燈火,幾個丫鬟愁眉苦臉地坐在屋子裏面直嘆氣。
許久,一個道:“如今,這算什麽?”
另一個瞪了屋中穿綠裙子的一個丫鬟:“這怪誰?還不是人家是個急性子,頭天晚上就往爺們兒的床上爬,這下可好,大家誰也別見爺們兒的面了!”
穿綠的丫鬟一下子就急眼了,掐腰瞪着那個罵道:“有本事你也爬去啊?心心念念人家徐爺,人家連正眼也不看一眼,倒好意思說別人!”
“你好!若不是你,我們能連前面書房都去不成?!”
當值的媽媽們聽見吵嘛聲,捂着嘴巴忍着笑,站在床根底下聽裏面連之前哪個爬上過縣令家的床,被夫人發落過來的事都抖落了出來,這才咳嗽一聲:“我說姑娘們,都什麽時辰了?明日還起不起了?!”裏頭,才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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