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內外近臣
“既能聯系上,那就讓他們暗中打聽着,看如今到鹄城的到底都有哪些人?又各是哪一處派來的?就算有摸不清身份的人,也要大體記下來,看他們可是沖着那事來的?此事不急,讓他們慢慢查看。”
如今鹄城那裏的人越聚越多,就算是三皇子,也不好立時動作,得要先穩住他的那些兄弟,還要防着有人破釜沉舟的半夜去強行挖院子。
十一想要弄清楚如今到底什麽人的消息最靈通?哪些人在四處安插自己的人?如今從旁冷眼看着,将來就能防着這些人在自己身邊動手腳。
他知道自己身邊的侍衛,大多都是皇上的人,然其間有無如太後、皇後等人的人尚未可知,因此一并暗中提防,然不要緊的事情又全然不必瞞着他們,或可故意做給他們看。
可将來有了宅邸,勢必要多加小心,防有人暗中安插進人來。因此如今先提起小心來,将來也能免去一番麻煩。
劉栓忙低頭領命,随即低聲道:“昨天夜裏,東面那小間,又飛出一只鴿子去。”
十一點點頭:“知道了。”
都說罷,劉栓方退了出去。
這回兒雖是早春,天氣還沒大暖起來,許驕陽卻早把折扇翻了出來,此時合着,在手裏晃了晃:“唉,有時可真想把那鴿子攔下來,瞧瞧新鮮事兒,再品品炖鴿子的味道。”
十一擡眼看她:“想吃鴿肉,回京之後叫人給你買去。”
兩人早知道,每隔三五日,陳齊他們就要往京裏發一回消息。一次劉栓暗中攔下那只鴿子,看它腿上帶的,乃是宮中特質的竹筒,便知這定是給皇上的無疑,幾人便不在意,裝作不知。
這事他們不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裝作不知。這是皇上的布置,各省各部各處皇子身邊都有這種可直接上報皇上的密信、人手,誰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反正自己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讓人知道。如若不然,只要在做虧心事時萬分小心,莫要叫人瞧出端倪來就好。
舟船如今停靠的地方,離着京城已然不遠,休息過這一夜,衆人再度北上,快馬加鞭的不過三日,就到了京南碼頭。
十一騎着馬,許驕陽略落後一些與他同行,待兩人入了城門,十一囑咐道:“你先去府裏,我入宮後就回去。”
“好。”看着這熟悉萬分的京城街市,許驕陽此時頗有一份再世為人的感慨。擡手一揮,命帶着行李箱櫃的車馬跟上,轉而向十一新府行去。
劉栓、陳齊等人,都跟在十一身後,和他一并向皇宮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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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驕陽騎着馬,後面跟着搬運行李的下人,去十一那處時,會遠遠經過許府所在的那條街口。
許府地界不小,一府就占了足足半條街。從此經過時,遠遠可以看見幾個許府下人正自那裏進出。走到路口只時,更是遠遠就看見了許府門口的那對石獅子、門上挂的紅燈籠。
嘴角輕挑起一抹笑,手裏的馬鞭轉了一圈兒,此時她心中惆悵之情有之,悲傷之意卻無。總覺着,自己出了那家的大門後,就仿佛從籠中飛出來的鳥一般,再無拘束。唯可惜可嘆者,只有母女親情、父女之情、姐弟之情……
“這位便就是徐爺吧?在下羅韻,乃是十一殿下府上的新任長史。”許驕陽騎馬到了十一皇子府上,便見門口站着幾個人。一個三四十歲,留着山羊胡子,見許驕陽過來,便迎了出來。
“羅大人,幸會。”許驕陽翻身下馬,抱拳笑道。
“徐爺果然少年英才。”看那下馬利落的模樣,羅長史便知,這位果也是個公子哥,文的如何尚不清楚,可至少騎射定然極為擅長的。
兩人彼此相請進了府中,許驕陽腹內暗中嘀咕着,羅長史此人她是識得的,上輩子也算是常見,只上輩子這人過一兩年後乃是二皇子身邊的長史,可如今……怎麽到了十一這裏來?
想及此,便拐着彎的打聽了一二,知他此前并沒在哪家府上做事,而是在朝中的,這次被皇上派來。許驕陽聽了,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安排人,将東西全都送到屋中,道:“這回殿下接到皇上的旨意後,便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了,因此家什、東西、餘下的下人,此時大多都還在路上。我們走得快些,怕耽擱聖上的事。”
羅長史笑道:“殿下心憂陛下之憂,方能如此。徐爺,請随我來,看看您的住處還卻些什麽?”
因此前有書信時常送回京中,因此許驕陽的小院,依舊是緊挨着十一書房的。
如今書房早已收拾妥當,院中處處也大體整理妥當。都是按着皇子府邸的規格來建的,因此,與許驕陽前世去過的、住過的幾個皇子府邸并無不同。
書房旁的那個小院,往往住得都是皇子最為親信的客卿,因此這位羅長史自然不敢輕慢許驕陽半分。
在院中轉了一圈,許驕陽方道:“我那處不必安排什麽下人,之前我的小厮已經到了京中,知道我回來,怕是這一兩日便會尋過來,倒時叫她和我一處住着就成……還有周郎中的院子也是一般,他那人有些怪癖,人又生得……長史見過便知。因此不大喜歡人來往。”
這些在早前的書信中也是提及過的,羅長史自然無二言,笑道:“這是自然,徐爺有什麽吩咐、缺了什麽、少了什麽,只管同在下說,旁的也就罷了,這些事自然能為徐爺、殿下打點妥當。”
許驕陽點點頭,這個長史日後還要再看看,若是一條心的跟着十一、十一好他自然也能得着好處,可若是個八面玲珑四處讨好的,就要防備一些了。
這裏,羅長史的事情許驕陽還沒轉清楚呢,待晚膳過後,十一從宮中回來,竟又帶了個天雷回來——“這位是安公公,父皇命他照看府內之事。”
許驕陽臉上僵了半晌,才硬擠出了個笑,眯着眼睛同他招呼,待安公公、羅長史都下去了,才一個勁兒地揉太陽。
“怎麽了?可是累着了?”十一心中擔憂。
許驕陽搖搖頭,心中輕嘆一聲。不是累着了,而是吓着了!
自己上輩子入三皇子府後,見那安公公的次數比見三皇子的次數還多!幾乎日日相見,他……怎麽這輩子跑到十一府上了?!
雖說如今來的是他,自己到是更好相處一些。上輩子和他處得久了,自然知道他喜歡什麽、偏好什麽,大抵是個什麽性子,可如今……
等等,上輩子這位安公公是什麽時候去得三皇子府上的?似乎正是自己過門前,才剛從宮裏賜不久的,至于三皇子府上的另一位管事公公,好像因為出了點兒什麽事,自己過門前就被打發走了。
那時三皇子還尚未從江南回來,是姚貴妃親下的命令。若許驕陽沒記錯,這位安公公應當是皇上的人,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李公公身旁,是李公公一把帶起來的徒弟,認作了幹兒子。
這麽說……莫非那位羅長史也是皇上的人?
心中再轉了幾轉,若這麽說,倒也應當,只,為何前世給二皇子、三皇子的內外近臣,如今竟然都給了十一呢?
“驕陽!”十一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驚得許驕陽猛然轉頭向他那看去,十一離得她極近,之前叫了她好幾聲,她都在發呆,才湊了過來,如今許驕陽猛一回頭……兩人的唇,竟不小心蹭了一下。
許驕陽驚覺後,滿臉通紅,一時腦子打結,竟呆在了那裏。
十一眼中上過一絲晦暗不明,亦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兩人站得極近,彼此呼吸叫錯,清晰可聞。
“夜了,今日早些歇息吧。”許久,見驕陽似是回過魂來,往後錯了一步,十一才如此說道。
“嗯。”匆匆點了一下頭,向外走去。
京城之中的繁華,自然不是早先鹄城可以比拟的,可如今十一皇子的府邸新建,府裏的人也不齊,倒是顯得略有些寂寥。
寂靜一片的院落中,只幾處房屋點着燈火,院中巡查的下人們見是徐爺,忙各自駐身問好。
回到自己那處院落,院中早被灑掃幹淨,如今再沒別人,待開門進屋,回到卧房,就見黑魆魆的屋子裏面坐了個黑漆漆的人影。
許驕陽手一抖,險些丢掉手上提着的燈籠:“三丫!”這丫頭,真真想要吓死自己不成?!
三丫兒歪歪頭,眨巴眨巴那對死魚眼:“你高了!”
不光是許驕陽高了不少,十一高得更厲害,剛剛若不是他彎腰就着自己的耳朵,自己轉頭哪能碰到……不對!分明是他故意吓自己!
“你……是摸進來的?還是從大門進來的?”
“摸進來的。”三丫兒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就好像她不走大門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般。
“明日從正門再進一次。”自己身邊的人,自要過明路,尤其是如今身邊有不少皇上安插下來的人,天知道日久天長,他們會不會瞧出來什麽?
“嗯,明天再走一回大門。”說罷,三丫兒站起身來,“今晚上不去挖寶貝?”
許驕陽搖搖頭:“今晚不去。”衆人才剛回京城,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呢,暫時先莫要妄動才好。
三丫兒也不多問,扭頭四處看看:“酒鬼跟大仙兒沒回來?我在屋頂上只看見你和小皇子,還有大個兒。”
酒鬼是周嘉,大仙兒……就是呂雲兒。這丫頭給人起外號,總是叫人忍不住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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