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破陣

好在那岩漿地獄裏沒有出現什麽讓人尴尬的幻象，證明三師兄還是比較君子的，并沒有胡思亂想。

三人通過了岩漿地獄，瞬間周圍場景變幻，由極熱變成極冷。

龍溪打了個寒戰，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被燒的袍角，衣衫完好無損，不由地感慨，“這幻陣真是高明。”

“能破這幻陣，我豈不是更加高明？”雲叢挑了挑眉，反問。

龍溪苦笑，深深覺得這樣的師妹看起來實在不靠譜，“高明高明，接下來要更加小心才是。”

雲叢執着犀角燈照了照周圍，這是一片冰雪森林，壁立千仞，他們需要從空中飛過去。

“犀角燈照的範圍太小了，我記得當初師父不是得了一對犀角麽？怎麽沒多煉制一個。”風明心抱怨。

雲叢有點不好意思，“本來師父是要煉制兩個的，但是當時我正好缺個梳子。”

“……”七階的犀角，做梳子？對于師父和師妹的敗家風明心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了，真是糟蹋東西糟蹋的很有創意。

風明心跟雲叢兩個人商量了一下破陣之法，這次風明心和雲叢換了位置，打算在前面駕馭飛劍。風明心是水系變異冰靈根，在這種地方總是更加敏銳一些。

雲叢叮囑，“二師兄，多小心，此地是亦真亦幻的陣法，你專心破陣，我和三師兄幫你掃清障礙。”

風明心點了點頭，招出飛劍，尚且不能禦劍的龍溪很自覺地站在了風明心身後。

雲叢推了推龍溪，“往前站些。”

“……”龍溪無語地被雲叢推的緊貼着風明心，然後雲叢也站上了飛劍。

總共不到三尺長的劍，站了三個人，像貼餅一樣貼在一起。

龍溪低頭看着自己腰上的手，有點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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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叢無辜地沖他眨了眨眼睛，“只有一盞犀角燈，沒辦法了三師兄。”

她顯然一點也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自覺，還有點好奇地捏了捏龍溪的腰，評價，“挺結實的。”

“別鬧了。”風明心回頭瞪了他們兩個一眼，禦劍飛起，小心地掐算方位。

天地間滿是白霜，淩冽的冷風刮過，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隐藏在風裏的，是無數的風刃和冰錐。

雲叢撐起靈氣罩防禦風刃，小心地分辨隐藏在風刃之間威力更大的冰錐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幻象，然後讓龍溪配合自己講那些真實的冰錐一個一個擊碎。

雲叢選的這條路，是陣法的主人給九尾狐族留下的一線生機，所以真正的殺招都隐在幻陣之中，只要不觸發幻陣，這些亦真亦幻的攻擊威力并不大。

可是一旦觸發幻陣，恐怕他們師兄妹三個瞬間就要被滅了。雲叢破過大狐貍的天賦幻陣，雖然陣法跟這個大體一致，但是威力真是天差地別。

這樣滴水成冰的地方，風明心凝神推算，仍然是急出了一頭汗。他如今肩負着師兄妹三人的命，着實是壓力很大。

好在師兄妹三人配合默契，齊心協力，有驚無險地終于到了對面的山崖。

踏上山崖那一刻，身後的冰雪森林瞬間化為烏有，周圍再次被黑暗籠罩。

龍溪算了下時間，從他們踏入這陣中，連續不斷的破陣，已經有十來個時辰沒休息了。

“需要休息一下嗎？”龍溪提醒師兄和師妹。這樣一直處于神經緊繃之中，就算靈氣沒怎麽消耗，人也承受不住。

“等一等再休息，運氣好的話，我們應該已經到了最核心的位置了。”風明心對幻陣極為忌憚，不願在這種地方多呆。

這種生死都靠運氣的事，怎麽這麽不靠譜！

好在這三位的氣運還是不錯的，繼續在黑暗中走了一刻鐘左右，眼前終于豁然開朗。

那是個極大的山谷，沒有什麽植被，周圍的山壁上全是斑駁的劈砍痕跡，還有巨大的爪印，哪怕到如今，還能感覺到其中的殺氣。

然而踏入這山谷中，卻并不覺得難受。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光源，或者這裏每一寸都是光源，柔和而不刺眼，仿佛月光濃稠到了極致，漾出水一樣的溫柔波光。沐浴在這樣的光之下，整個人都舒展了，又仿佛回歸了母體，心底十分安寧。這種感覺，才像是真正的洗髓伐毛。

龍溪伸直手臂，手指輕輕在空中攪動，那溫柔的光仿佛能掬在手裏一般。

他問：“這是什麽。”

“似乎，是日月精華？”雲叢不太确定地看了一眼二師兄。她曾偶爾在月圓之夜見過大狐貍吸收日月精華，用心去看的時候，能看到月光仿佛凝結成顆粒一般被大狐貍納入體內。那些月光凝結成的小顆粒似乎跟這裏的光有點像，但濃度不及這裏的萬分之一。

風明心點了點頭，一直在戒備地觀察着周圍，“似乎是，地上有凝月陣。”

凝月陣也是青丘九尾狐的天賦陣法之一，不過除了幫助他們吸收月光，并無別的作用。

此地的主人顯然比不學無術的大狐貍強無數倍，所有的陣法一環扣一環，且與周圍的山勢地貌契合無比，借天地之勢養陣，外圍的幻陣又護住此地不被打擾，因此歷經無數年，這些陣法依然在運轉。

這麽多年集結的月華，對于妖獸來說是無比珍貴之物。哪怕對于人族也有洗髓伐毛之功效。

不過此地的陣法也還是有些破敗了，否則也不會月華外洩入地脈泉水，形成月華泉。這世上，本就沒有萬世不朽的陣法。

山谷正中的青石臺上，卧着一只只剩下白骨的巨大狐貍。雲叢從未見過那樣巨大的狐貍，腿骨都快有雲叢腰那麽粗了。如果不是先入為主知道這裏是九尾狐的手筆，雲叢一定認不出那遺骸是九尾狐。

而一旁的山壁上，則有一具被九尾狐的爪子釘在山壁上的人。

“魔族？”雲叢驚訝地看着那山壁上的人。那人已經成為了枯屍，然而背上卻分明比人族多處兩根長長的骨頭，從背後肩胛處伸出，斜斜向上。

雲叢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龍溪一眼，命運未免太過神奇，龍溪已經錯過了火山口下的魔道傳承，卻又遇上魔族。難道命運真的難以改變，龍溪注定要踏上魔道，而她與大師兄也注定要死嗎？

其實她之前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懷疑魔族是背生兩翼的另一個種族的說法是師父為了絕她念想胡編的，畢竟歷史太過久遠，沒什麽靠譜的記載。

可如今眼見為實，由不得她不相信。

風明心拿着犀角燈，仔細看了一圈山谷，确定此地安全，再沒有殺陣，才松了口氣，“中間那個九尾狐的屍身上帶了個幻陣，可以去聽聽它要說什麽。”

此地恐怕比火山口下的那個修士洞府年代更加久遠的多，所以也不必擔心這九尾狐還有靈識存在，不過為表尊敬，雲叢他們師兄妹三個還是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然後那枯骨狐貍竟然化作了一個妖嬈的美女。

雲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酥胸半露，裙子開叉一直到腿根的美女。青丘狐族的穿衣風格竟然是這樣？不知道男人的穿衣風格是怎樣，怪不得大師兄總是抱怨人形沒意思，衣服穿來穿去就那麽幾個樣子（這是大狐貍不願意變人形的理由之一）。

雲叢作為一個女子都看的臉紅不已，旁邊的兩個師兄更是驚呆了，頭都不好意思擡。

那女子的神态倒是十分端莊，甚至帶了幾分面對小輩的慈愛，“終于等到狐族後輩了。不知道已經過了多少年，狐族如今怎樣。”

“我是蘇一美，青丘第七百零九代族長，在此地遭遇魔道伏擊，在殺了敵人之後，已無力返回青丘，重傷而亡。”

“請将妖王印帶回狐族交給如今的族長，茲事體大，萬萬小心。你既然能來到這裏，也算有緣，我的妖丹及一些遺物，就送給你吧。”

女子沒有要求發毒誓或者再說威脅的話，她已經盡力做了防備，最終能到這裏來的，若非實力遠超她的人，就只有狐族後輩了。身後事，也實在顧不得太多。

那女子雙手解印，從已化為枯骨的狐貍身上現出一個拇指肚大小的暗紅色妖丹和一個乾坤袋，不偏不倚，正落在雲叢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