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禮物

且不說鬼燈是如何被這個消息砸得恍恍惚惚, 單說夏淺川，他雖然知道接納了三途川之後肯定是會對自己有些影響的, 只是這影響他自己該是看不出來了。

畢竟他是不會認為自己有什麽貓病的。

至于鬼燈, 目前也沒看出什麽來, 只是覺得夏淺川在說話的時候更加毒舌了一些,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反正毒舌的夏淺川總比溫柔親切的夏淺川要讓他熟悉一下, 不至于汗毛豎起。

夏淺川離開地獄回到家裏的時候正好正逢午後, 他走在路上，舒展了一下身體，站在圍欄外透過縫隙去看自己的小花園。

“歡迎回來, 主君。”沒等他推開門, 就看到小狐丸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面前，語笑晏晏。夏淺川看着他，還翻騰着些許肉眼不見的渾濁的眸子微彎, 朝着他家的小狐貍伸出手。

“我回來了。”

夏淺川讓小狐丸枕在他的大腿上給他順毛, 然後就注意到小狐丸發尾的黑色又悄然往上攀了一點，都有拇指長度了。他握着梳子的手頓了頓，然後就像是沒注意到這件事一樣地繼續順毛。

倒是小狐丸, 像是察覺到了夏淺川的停頓一般, 輕聲問道：“主君，是有哪裏不對嗎？”他的聲音帶着全然的疑惑, 完全沒有最初察覺到自己發尾染黑時的忐忑不安。

“不，沒什麽。”夏淺川笑了下，伸出手捏了捏小狐丸的臉頰, 然後掠起一絲發尾，低下頭去親了親。

“這下誰也別嫌棄誰了。”他這麽咕哝着，琥珀色的眼睛再一次渾濁起來。

“阿川？”夏淺川這次到地獄去其實并沒有花多少時間，最起碼他回來的時候，名義上從學校請到的假期都還沒有用完。于是他想着不能再這麽悠閑準備去學校銷假。

就在這時，夏目看到了他。

“好久不見了呢，夏目。”夏淺川看着渾身上下都透着幹淨清澈靈力的夏目，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夏目身上透着的氣息實在是純潔無害，他都以為自己要被閃瞎眼了呢。

成為黃泉神就是有一點不好，遇上純正神道的人都會心生不喜。

幸好夏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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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已經完成了嗎？”夏目見自己沒有認錯，快步跑了幾步來到夏淺川身邊，和他并排走着。“嗯，這段日子也多虧夏目你替我遮掩了。”夏淺川點點頭，他這次去地獄跑得比較急，沒來得及打點事情，不過夏目倒是聰明，來了一兩次發現自己家裏沒什麽人之後就直接代替自己請了假。

不過這也從側面印證了夏目是真的把夏淺川當朋友的。否則以他那個膽小謹慎的性格，怎麽會在他還沒有開口的情況下主動替自己請假呢？

夏淺川的眼底浮起一絲暖意，心想着夏目果然不愧是自己看好的眷屬……

等等，印記呢？

夏淺川原本還淡笑着的表情一凝，突然拽住了夏目的手，然後看向了他的胸口。

“……阿川？”夏目看到夏淺川突然凝住的表情很是疑惑，他淺色的眸子帶了幾分訝異。

“……”夏淺川眯着眼睛又仔細看了一下，終于發現了自己當初留下的印記，然後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夏目少年，“你……最近是不是和什麽奇怪的家夥走得很近？”

“诶？”聽到夏淺川的話，夏目愣了一會兒，然後好似是想起了什麽似得耳根通紅。他避開了夏淺川的眼神，垂下眸子，“……”

“最近就是那個聿耆……”夏目讷讷地說，雖然那家夥也只是經常不定時地把他帶走然後談天說地而已，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夏目少年在對夏淺川說起這個的時候就感覺有些羞澀。

“……”夏淺川看到夏目的表情沒忍住磨了磨牙。

夏目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那個名叫聿耆的妖怪可不是看上了少年的美色，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夏目帶走。

他還不是看夏目小天使這麽軟萌可愛又善良單純！

沒想到千防萬防防了名取周一防了的場靜司，現在又跑出來個聿耆！

那只蠢貓是怎麽當保镖的？！

“……你魂魄時常被帶走，久而久之就會變得不穩定，等會兒我給你一道符咒，那個叫聿耆的家夥再找你的時候可以護住你不讓他帶走。”夏淺川說這話的時候眼裏一片渾濁的流沙開始翻滾，幸好夏目少年因為不知名的羞恥所以低着頭沒看到。

“……”夏目低着頭，被夏淺川像是長輩一樣地說了，然後又覺得心裏像是湧了一股暖流，有些漲漲的。

他目前的監護人都是普通人類，看不見妖怪，而唯一和自己相處得很近的貓咪老師卻又是個小孩子脾氣，時不時還要靠他來哄，而将自己帶入除妖師這個小圈子的名取周一說到底也和他不是一路人。

他很多時候都需要自己一個人思考，一個人決斷，一個人掙紮。

這對于一個真實年齡只有十幾歲的少年而言，确實似乎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他不是不知道和聿耆處得太近了不好，不過他向來就是那種不會拒絕別人的性子，再說了那妖怪雖然經常把他帶走，卻也是好言好語地哄着他，讓他也沒辦法發作。

夏淺川這麽強硬地替他做了決定，從某方面來說，夏目也是松了一口氣的。

他甚至是真心實意地在某個時間段一閃而過如果夏淺川真的是自己的長輩的話就好了。

然後又為了自己不合時宜的突然腦洞而失笑。

阿川不過是一個和他年歲相近的少年而已，他怎麽會對阿川産生一種莫名的依賴情緒呢？

夏淺川眨眨眼睛，倒是不知道夏目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腦子裏已經閃過了這麽多。他只是看到夏目似乎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之後點點頭，然後想着什麽時候親自抓一下那個名叫聿耆的守泉人的尾巴，警告一下他不要對自家的夏目動什麽歪心思。

夏目年少不更事，被一只妖怪撩了這麽久還不自覺。他卻怎麽會不知道那妖怪是什麽想法？

妖怪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和神明也是有着相近之處的。

比如說，他們會對于自己喜愛的東西非常執着，執着到最後就産生了病态的情感，比如說愛戀，比如說執念。

這麽想着的夏淺川沒忍住自嘲地笑了笑，他自己其實也是被自己唾棄的一員。直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清楚自己對于小狐丸的感情，究竟是人類口中所言的愛情，還是因為對于狐貍的執念，抑或是因為獨自一個生活了太久所以覺得寂寞了，在抓住一個僅屬于自己的所有物時就想盡了一切辦法都不打算放手。

“阿川？你在想什麽呢？”夏淺川的走神很虧就被夏目打斷了，“什麽？”他有些怔愣地看着夏目。

難得見到夏淺川這麽迷糊表情的夏目勾起嘴角，然後指着面前幾個不知何時排成一排的小妖怪們，對夏淺川道，“這些妖怪，好像是來找你的。”他說着指着身穿短打，全身黑色，頭戴鬥笠的矮小妖怪。

四只小妖怪手上捧着一個盒子，畢恭畢敬的樣子看得夏目很是好奇。

“……哦，你們是古董商的手下啊。”夏淺川總覺得面前的小黑人看上去有些眼熟，然後突然就想起了妖怪公寓時似乎和這些小妖怪們有過一面之緣的。

小妖怪們似乎并不會說話，聽到夏淺川認出了自己的身份後點點頭，然後四只将手上捧着的盒子擡起，示意夏淺川接下來。

“……這個就是古董商要給我的東西嗎？”夏淺川雖然還沒想起來自己當初托古董商找了什麽東西，不過現在想來應該還是蠻重要的吧。

不然古董商也不會沒将這個東西放在妖怪公寓反而直接差遣手下送到了他面前。

“那麽，我就收下了。”夏淺川接過盒子，輕微的晃動後發現這盒子裏裝得東西并不大，不然不會在盒子裏還滾來滾去的。

小黑人們在夏淺川接受盒子之後就排成一排飛速跑遠了。

“哦，是在來八原之前認識的朋友。”夏淺川看到夏目好奇的眼神時笑着解釋了一句，“哦，對了，那是座非常有趣的妖怪公寓，裏面什麽樣子的神魔鬼怪都有，幽靈也好妖怪也好甚至是靈能力者也好，大家都非常友善。”夏淺川想着什麽時候有一天帶夏目到妖怪公寓裏去看看。

畢竟這孩子的朋友圈，還是有些狹窄了。

夏淺川這麽想着，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在誘惑小紅帽的大灰狼一樣，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不懷好意。

如果不是夏目确實非常信任夏淺川的為人，說不定他都要找機會報警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夏淺川：哎，夏目你還是要多認識一些朋友啊。

夏目：……阿川你這個表情就好像是個老爺爺哦！

小狐丸：這張我出場辣麽少！還黑化了！

大然砸：emmmm，會有你們秀恩愛的機會的!而且會讓你們秀到全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