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密謀

夏淺川帶着夏目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當他睜開眼睛時，妖怪公寓圍着他們的人不減反增。夏目迷迷糊糊地似乎聽到有個不是很熟悉的女聲在低聲叫着, “醒了醒了, 我看到他眼皮動了。”夏目想要睜開眼睛, 卻發覺自己的眼皮很沉, 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将眼睛睜開, 然後他就有些急了。

直到一雙手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他聽到夏淺川的聲音，“沒事，很晚了好好睡吧。”聽到這句話之後他才安心地放任自己的思維陷入黑暗。

“已經醒了？”夏淺川睜開眼睛的時候, 稻葉夕士因為用力過度早就被他的基友擡回房間裏去睡了, 而九賀秋音還坐在他身邊看着。所以夏淺川一睜開眼睛她就知道了，然後小姑娘就條件反射地去看夏目，在看到對方的眼珠子似乎在眼皮底下轉了轉之後就驚喜地壓低了聲音歡呼。

“噓, 很晚了, 今天就不要再吵醒他了。”夏淺川走過去用手遮擋住夏目的眼睛，然後輕聲對着九賀秋音說。

對方捂着嘴點點頭，然後揮了揮手, 把其他關注着這件事情的妖怪和人類都帶走了。

“這麽晚了為什麽還站在外面不進來？”夏淺川在夏目真正陷入沉睡之後這才打開窗戶, 探身出去，看着坐在陽臺外的男人, 笑問道。

龍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看起來卻并不怎麽狼狽，他跨着長腿坐在了陽臺的圍欄處，朝着夏淺川笑。“我剛到就看到這裏面鬧哄哄的, 你好像又有什麽事情，所以我就先在外面等了等。”畢竟他的力量和夏淺川同出一源，而夏淺川在這裏并不方便動用靈力。

“我就知道那小子最後肯定是你偷着幫了一把。”夏淺川點點頭，心想着難怪稻葉夕士能夠在第二遍的時候就成功召喚出了蝴蝶精來。有龍幫着，那少年的靈力才能補單沒枯竭還能撐到蝴蝶精主動離開。

然後龍就跨過圍欄，走進了陽臺，朝着夏淺川身邊的小狐丸揚了揚下巴，“不介紹一下？”他的眼裏含着笑意，似乎早就明白小狐丸的身份。

“我的。”夏淺川沒有像是對其他人一樣生疏而禮貌地介紹小狐丸的身份，只是拉着小狐丸走過來，然後把自己扒拉在了對方身上，非常得意地朝着龍炫耀。

“初次見面，我是小狐丸。是主君的刀。”小狐丸身上挂着個夏淺川還能神色自如地和龍相互寒暄，這也是練出來了。

“初次見面，我是這家夥的契約者。”龍早知道小狐丸的存在，也估摸出了兩個人的關系，不然也不會在上回夏淺川來的時候說那樣的一番話。“叫我龍就可以了。”

“主君……夏目……”龍回來之後，小狐丸看了看房間，後知後覺地發現今晚他們三個估計是要擠成一團了。“沒事，你和我睡一起。”夏淺川笑眯眯地勾着小狐丸的脖子，嘴貼在對方的耳朵邊上輕聲道。“我已經和房東那邊說好了。”然後他就貼在小狐丸的臉頰邊上親了一下，“我去找他拿新的被褥。”

“我今天就是臨時回來看看情況，你們都沒事就好了。”龍倒是不用那麽麻煩，他朝着夏淺川點點頭，“再說了今晚這孩子受了不小的驚吓，需要好好休息。”然後他就幹脆利落地拉開衣櫥，在裏面找了幾套衣服塞進自己随身帶着的一個黑色的旅行包裏後又急匆匆地準備離開。

“這麽急，都不休息一晚？”看到龍的動作，夏淺川頓了頓，擡起頭詫異地看着他。

對方點點頭，從頭至尾眼裏的笑意就沒斷過，“很急。”他說着，重新拎起了自己的旅行包，“你們沒事就好。”說着，他翻身跨過陽臺的圍欄，又像是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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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丸看着龍的背影，條件發射地就轉過頭看夏淺川，發現他的主君眼裏同樣是一層淺薄的笑意。這兩個人極有默契，只是幾個對視就好像已經交流了千言萬語。小狐丸默默地低下頭，總覺得心裏有點酸澀。

他的主君，好像還有很多很多的過去。

而這些過去，全都沒有他參與。

“怎麽了，這麽一副不開心的臉？”夏淺川對于小狐丸的情緒敏感得很，他從房東那邊把被褥借回來之後就走到小狐丸身邊，捏了捏他的臉頰笑問。

“沒有不開心。”小狐丸搖搖頭，鮮紅的眼睛盯着夏淺川，半晌勾了勾嘴角。“主君……”他嘆息了一聲，主動伸出手抱住了夏淺川，把腦袋抵在對方胸前，“我只是……很高興……”

很高興，能夠參與你的未來。

面對小狐丸如此主動的撒嬌夏淺川表示很受用，然後他就去給小狐丸順毛了。

小狐丸純白色的頭毛發尾端的黑色并不多，大約也就一個大拇指的長度，又因為小狐丸的毛發保養得好，就連着黑色也泛着綢緞一般的光澤，看上去手感極好。夏淺川不知道為什麽，面對小狐丸這雜糅着黑色的白發适應良好，從某種方面來說，反而更喜歡小狐丸現在的頭發。

小狐丸感受着夏淺川溫良的手指穿過自己的毛發，然後一遍又一遍地用手做梳給自己順毛。撸着撸着他就感覺夏淺川的動作慢了下來，到了後來，夏淺川的動作不知何時就停了下來。

他悄悄從夏淺川的懷裏探起頭，就看到夏淺川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緩，似乎已經睡着了。

小狐丸就這樣看着夏淺川的睡顏，看着看着，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來，然後他擡起頭，輕輕地在夏淺川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

“晚安，主君。”

夏目醒得比較早，他這一次很輕易就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原木顏色的木質天花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鼻尖傳來了屬于那種原木的清香味，這種味道讓夏目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然後他轉過頭，看到了睡在房間裏的夏淺川和小狐丸。

黑白色的發絲交雜在一起，看上去帶着中奇妙的和諧韻律。小狐丸閉着眼睛靠在夏淺川的頸窩，看起來比起平日裏竟添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嬌憨，而夏淺川的睡姿看上去規矩得很，只是手卻不知是不是特意的，摟着小狐丸的脖子，手掌貼在了小狐丸的額角。

“……真好啊……那兩個人……”夏目看着兩個人的睡姿，沒來由的就覺得有些羨慕。

不同于之前他見過的荒川和大天狗那種粘粘糊糊時時刻刻都浸泡在糖水裏的感覺，小狐丸和夏淺川給他的感覺就是那種暖洋洋的，相濡以沫的感覺……

用個不太确切的比方，就是類似于滋叔叔和塔子阿姨的兩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雖然沒有任何過于親昵的動作，但舉手投足間，就能令人感覺到這兩個人是相互連成一脈的。

“醒了？”可能是因為夏目關注的時間太長了，夏淺川很快就在這樣的目光下睜開了眼睛，他看着夏目，笑眯眯地問了一句。換來夏目因為被抓包而不好意思的回應。

“身體的情況怎麽樣？”夏淺川醒了之後小狐丸也迷迷糊糊地動了動，他眯着眼睛蹭了蹭夏淺川的頸窩，算作日常的問候，換來夏淺川的輕笑。“早上好。”“早上好，主君。”

“早上好！啊，夏目已經醒了啊，身體怎麽樣？”早上夏目跟着夏淺川來到餐廳的時候換來了九賀秋音十分有活力的招呼。“多謝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夏目雖然有些感覺應付不來這種非常自來熟的熱情，不過他卻并不覺得九賀秋音的親近有什麽問題。

“老師，醒醒！貓咪老師！”夏目半蹲下來撓了撓昨晚幹脆就睡在餐廳的肥貓，在得到對方暈乎乎的揮爪之後終于還是沒忍住報以老拳。“給我醒醒！”

“喵！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了？哦，夏目啊。”被夏目一拳吓得炸了毛的貓咪老師一蹦三尺高，等發現叫醒自己的人是夏目之後就放松了下來，還抱怨夏目打擾了自己的美夢。

“夕士君，昨天多虧你了，怎麽樣，身體還撐得住嗎？”夏淺川這時候找到了昨晚出了大力的稻葉夕士。到底是年輕人，靈力損失過多晚上睡一覺，今天一大早就又精神滿滿了。

“我沒什麽事情，就是身體還有些酸痛。”稻葉夕士說着揉了揉肩膀。“唔，雖然說我早就聽說你的潛力不錯，不過潛力能好到這個地步……秋音還是收了個好師弟呢。”夏淺川看了看稻葉夕士，然後半是嫉妒地感嘆了一聲，“這些天盡管叫琉璃子加餐，我已經拜托過她了，不要客氣。”

“說起來，夕士君的校慶就在這兩天了吧，怎麽樣，夏目，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玩？”一色黎明湊到夏目身邊問道，眯着的狐貍眼看上去純良一片。

“去吧，你不去他們也是要去的。”夏目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夏淺川，對方立即颔首。“而且……你就算不帶那只蠢貓也沒事。”夏淺川說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妖怪公寓的大門。

“……阿川你不去嗎？”

“我正好有些事情，準備去個地方。”夏淺川搖搖頭。他也沒那個意願去做電燈泡，只能對于門口那個站樁的視而不見了。

“咦，川大人？您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不是和夏目大人一起出去玩了嗎？”夏淺川回到庭院的時候就看到小白在那邊轉圈圈咬自己的尾巴玩，看到自己之後才把尾巴從嘴裏吐出來。

“嗯，出了點事情，鬼使白和鬼使黑他們兩個在嗎？”夏淺川點點頭，無視了小白的犯蠢。

“他們兩個今天沒來哦，不過白童子和黑童子在，大人您要見他們嗎？”聽到夏淺川提到地府的兩位公務人員，小白就知道夏淺川打算聯系地府那邊做什麽。

“他們兩個娃娃還是算了……”夏淺川搖搖頭，然後對小白說，“你聯系一下晴明大人，我要從他這邊走個捷徑，直接去地府一次。”

“诶？哦！好的！”小白沒問夏淺川怎麽知道晴明大人那邊有通往地府的直徑的，不過它只知道晴明大人好川大人兩個人眉來眼去不是一點兩點的時間了，肯定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默契，所以它就直接去聯系晴明了。

“……地府你不能去，留在庭院裏等我，說不定……”夏淺川說着冷笑起來，“說不定到時候我們還要回來呢。”他嘴裏說的“我們”指的肯定不是小狐丸。

不過指的是晴明還是別人小狐丸就不清楚了。

他只是點點頭，随後主動清理了一下庭院的石桌以及石凳，然後就端着小紙人泡來的茶水安靜地品起茶來。

夏淺川通過小白那邊來到晴明的住所的時候，晴明已經一身狩衣，連蝙蝠扇都裝備好了。“你倒是反應快。”看到晴明這個樣子，夏淺川就知道自己的動作瞞不過這只老狐貍。“難得大人要從我這裏借道。”晴明說着挑起眉，蝙蝠扇打開，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

不是為了防着陰陽寮又是防着誰呢？

“那也不必你攙和進來。”難得晴明好歹還領了個神位，雖然不是高天原那邊原生的神祗，可到底和地獄那邊的鬼神不是一路。

再說了……聽說黑晴明和雪女他們還在裏面改造呢……

晴明這一過去，不是拉仇恨嗎？

“鬼燈大人鬼燈大人——”夏淺川和晴明一到地獄門口，就有獄卒非常機靈地去找鬼燈了。畢竟夏淺川一個笑眯眯的生魂開口閉口就是要找鬼燈，他們哪裏敢阻攔？

再說了，牛頭和馬面都主動放他們過來了，還有哪個腦子不清醒的要去讨打？

“哦？你倒是來得快。”鬼燈放下手中的金魚草筆，跟着來報信的獄卒走到了接待室。他看着夏淺川，又瞥了一眼硬是要主動跟過來的晴明，語義不明。

“當然了，一出事我就過來了。”夏淺川點點頭，然後問鬼燈，“那邊還算安分吧？”

“我派人盯着了，那邊還是和往常一樣，沒大事不出門，有大事也不出門。”鬼燈這些日子已經搞過不大不小的幾場事來試探過那邊了，只是不知道那邊是真不關心還是假不在意，一點兒都沒有動彈過。

“……詳細的情況到我這邊來說吧，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夏淺川說着的時候示意鬼燈暫時先離開地獄，省的讓那位黃泉之主知道他們的消息。

“我去桃源鄉一趟，找某只發情的牲畜拿藥。”鬼燈這麽交代了一句，二話不說就跟着夏淺川他們跑了。

“……喲，稀客嘛，工作狂居然也會有偷懶的時候啊。”說是去桃源鄉就真是去桃源鄉，所以當幾人最後在白澤所開設的笑藥鋪裏進行私密讨論的時候，就連夏淺川自己也是懵逼的。

他還想着先回自己的庭院裏讨論呢，不過後來轉念一想，鬼燈這樣做反而更好。畢竟他的庭院雖然已經被自己排查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仍然不知道有沒有寮辦那邊監控。

他這次來本來就是特意岔開了寮辦。

……就是沒想到鬼燈和白澤看上去水火不容，兩個人居然暗地裏還那麽有默契。白澤一看就知道鬼燈是來幹什麽的，沒有二話就直接讓桃太郎把他們帶到了這間小房間裏來。

“之前有人給我提了個醒，暗示的确是有人在暗戳戳幫那位。”夏淺川說的是***的那只野狗。那家夥前主子被殺後還能左躲右藏地熬了這麽多年，不可能一言不合就玩***，把自己的命交到地獄，除非是地獄這邊有大佬掌控。而且就看那家夥臨死之前特意要花了力氣把夏目綁過去恐吓就知道那家夥多半不是自願的。

“地獄這邊在職的幾個王我都遛過一圈了，沒有特別符合嫌疑的，就連平日裏存在感最低的我也找借口探尋了一遍，可以說，現任地獄的這群大佬嫌疑能夠排除。”鬼燈點點頭，壓低了聲音說出了自己的調查。“目前的範圍應該圈定在遠古時期那些已經隐退的，還有就是外國常駐日、本地獄的大使。”

“天、朝這邊可以排除，”夏淺川剛點頭還沒說話呢，白澤懶洋洋的聲音就插了進來，他看到鬼燈和夏淺川的眼神看過去，神色不變還捂着嘴打了個呵欠，“我前段時間剛和鳳凰他們喝過酒，打探過消息，我們國家一向不愛湊你們的熱鬧。”

“恕我插一句，”晴明聽着鬼燈和夏淺川你來我往，沒忍住合起扇子敲了敲掌心。“如我這般身份的，雖然上不得臺面，不過私底下卻也是有很大操作空間的。”晴明這麽說着，眼神和鬼燈一碰，對方眼睛一閃。

“難怪你這回死皮賴臉都要跟過來。”夏淺川聽到晴明的話大概明白了對方這次為什麽硬是要跟過來，怕是他的半身，黑晴明在地獄裏也不太平了吧。

“哼哼，說到底都是閑出來的事情。”鬼燈點點頭，語氣聽起來有些陰森森的。“行了，知道大致的方向就交給我吧，看我不把他們操練得恨不得再死一次。”說着鬼燈就氣勢洶洶地站了起來，從桃太郎那邊拿好之前約定好的藥材後就揚長而去。

一路上氣勢洶洶衆人無不退避三舍。

“還是這種死樣子。”白澤看着鬼燈的背影，抽了抽嘴角吐槽了句。

“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關系好還是不好。”桃太郎看看鬼燈的背影又看看白澤的吐槽臉，半晌感慨出這麽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桃太郎：你們之間的關系真複雜

大然砸：相愛相殺相愛相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