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百鬼蠱(十七)
李右任不待旁人疑惑,立刻興奮地打開妝寶箱。
入目一片金銀璀璨,他先是愣一愣,又不死心,再打開兩側箱門,也是挂滿珠光寶氣的女子俗物。
“不可能阿、不可能阿、不可能阿!”
地上散落着金銀首飾,就連裏頭的箱盒都被翻出來,這次的李右任看起來像是真的魔怔。
“到此為止!”
裴嬌拂塵一甩,李右任跌坐在地,神色呆滞。任春都有些同情他了。三番兩次從鬼姑手下生存的狠角色,豈會連一個人修都無法應付。
她看了一眼唐螢,隐約有些得意,只當對方越來越像邪修。
唐螢此時也是背部一片冷汗,她垂睫遮住情緒,目光掃落在那個妝寶箱上。
傅蓮的确在箱子裏面。
當時趕走李右任後,唐螢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很快想出對方的去處,知道男人肯定會去找實力堅強的後盾,便是築基後期的裴嬌。
她必須将傅蓮藏起來。
唐螢立刻想到先前在喜房得來的妝寶箱,曾裝過傅蓮的屍首,再适合不過。師尊告訴過她,這個妝寶箱除了使存物不腐不朽外,另有乾坤暗處可供藏匿。
于是護主有功的傅蓮被少女半推半塞進了箱子。少年眸光純粹,閃爍似無暇的紅水晶,竟是有些無辜和不知所措,唐螢想到他方才又救了自己,這已經是第三次傅蓮救她于生死關頭了。
少女心一軟,只當是安撫鄉野哭鬧的孩子,急匆匆往他額上輕碰了一口,本來身體僵直的少年活屍似乎瞬間明白主人的意思。他乖乖蜷曲起身體鑽入了妝箱盒。
傅蓮一雙紅水晶似的眼睛閃動着乖巧的光芒,聽話得像個孩子似,直到少女蓋上箱蓋的那一刻,都一直盯着她不放。
唐螢強壓着心裏的負罪感,她感覺自己方才是遺棄了一只小貓。
蓋上箱蓋後,少女迅速扣上雲頭銅活,妝寶盒的玄機就藏在兩扇箱門的扇畫裏,左面是魚戲蓮葉、右面是白藕串生,
唐螢手一撫,扣弄機關,手一離開,只見左面的框畫一片蓮葉翠綠,卻已不見半條魚影,同時盒內開始運作,幾絲似小魚的靈力游離其中,但很快又消失無蹤,恢複成凡品。
唐螢再度打開盒蓋,立刻被金銀珠寶閃瞎了眼,先前的少年像是從不存在過。她暗想這個妝寶盒果然是一件法器,怪不得當時師尊會特意要自己找出來。
眼下正好救了自己一次。
看着李右任失魂落魄的模樣,唐螢很快收起慶幸的心情。
這一次過去,之後還有無數次,最後定是全滅,少女咬咬牙,決定放手一搏。
“不瞞各位,經過昨夜死裏逃生,我已有引出鬼姑的方法。”
唐螢的話就像投入水塘的大石子,在衆人心裏激起一番波滔駭浪
“此話可當真?唐道友這不能開玩笑阿!”
裴嬌最為激動,她是衆人之中唯一能與鬼姑拼個你死我活的修士
“我沒開玩笑,今夜一到又會再死一個人,我們的勝算就更是渺茫,我怎麽會開這種玩笑。”
哪怕只有七分把握也要說成十分,唐螢有預感,陶明理的死是挑撥,趙崗的死是恐恫,一個接着一個,抹滅所有可能的希望,最後再慢慢料理孤立無援的自己和任春。
任春摸不透唐螢在玩哪出,但見少女眼神堅定,如同數回帶着自己死裏逃生,便附和:“我師妹擅長降鬼之法,左右也無他法,姑且讓她試試吧!”
“你在玩什麽花樣?”
李右任已經從方才的打擊回神。他陰沉沉地瞪着唐螢道:“我不會讓你動一根手指頭。”
誰知道她會不會趁機施什麽邪門秘術,那個活屍不知所蹤,說不定就在暗處等她發號施令。
唐螢也不急,她胸有成竹道:“可以,我不會動任何一根手指。”
裴嬌佯怒道:“你不動手又如何引出鬼姑?莫不是在說笑?”
唐螢對她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轉頭對端木寧道:“端木道友,此事需要你幫忙,請借一步說話。”
端木寧從開始到現在都在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她雖不忍看到唐螢被為難,但個性怯弱的她看到兩個築基修士就腳軟,更別說開口替唐螢說話。
眼下唐螢突然請求,端木寧抱着滿心愧疚,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衆人移步花廳,裴嬌、任春,李右任都拿出自己的法器,臉上如臨大敵,只待唐螢引出鬼姑。
不稍片刻,唐螢帶着端木寧回來。她先是分別向裴嬌、任春低語說了幾句,換得二位女修點頭後,便徑直就自己入坐,留着端木寧一人站在空地。
“怎麽回事?”任春朝她使眼色,她看着中央孤伶伶一人站着的端木寧,難不成她就是鬼姑?
唐螢突然開口:“端木道友,拜托了。”
端木寧蒼白着一張小臉,似乎忐忑不安,但在唐螢的請求後,她堅定地點點頭,吸了一口氣,便閉上了眼。
李右任只生了兩只眼睛,一時間不知道是要盯住唐螢,還是端木寧,又或者是方才與唐螢低聲交談的二位女修。
不過他很快就不用煩惱了。随着端木寧閉上眼,空氣一凝,少女一身楚楚可憐的氣質驟然消失,異動于無形,乍看下竟判若二人。
“凝神?劍修?”
裴嬌第一次見到端木寧如此,不免驚訝。她一直當對方是花瓶,萬萬沒想到對方是最刻苦耐操的劍修。人不可貌相,她似乎已經在旁人身上驗證了第二次。
氣如凝霜,定若盤石,端木寧閉眼凝神,在捉住某一刻的零界點時,手腕靈巧一動,雪光凝出。
出鞘的寶劍發出一聲卧龍出谷的清越長吟,衆人心尖一顫,任春更是面色一白,只覺得心頭襲上一種無所遁形的懼意,就連裴嬌和李右任兩個築基修士都被這一聲浩氣十足的劍音深深震撼。
唯有唐螢握拳,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端木寧衣袖翩然,腳踏驚鴻,周圍綻放霜雪飛花。少女不如姐姐生來一雙“琢玉手,她生來九指殘缺,連最簡單陽雪音譜都彈不好。衆人只知明月太君有一愛徒姓端木,卻不想還有另一個端木被遺忘在角落。
但那個救過自己、有着幾分如姐姐溫柔的少女,卻請她以劍舞奏佛樂。
“我想讓裴道友、李道友,和鬼姑,聽聽端木道友的劍音。”
劍音?以劍……入曲?不需要琴,也能為他人彈奏樂曲?
劍柄握緊,少女從未如此清楚感受過自己殘缺的九根指頭。
“這是……”裴嬌感覺神智異常清明,她看着場中少女舞劍,竟有一種想替其清唱的沖動
美人舞劍,琴蕭相伴,但事實上随着少女每一次動作變化,劍身劃破空氣,劍氣激蕩出的聲音時而清越如流水,時而又低沉如谷溪,不正如同一弦一弦撥弄而出的琴音嗎?
其實不只是裴嬌,就連李右任也忍住想要清嘯的沖動,心想真不愧為瓊女谷子弟,竟是以步入韻,以劍為琴。
這得多虧前晚唐螢的多管閑事,此時端木寧的靈氣異常充裕。
冥冥中,多年的心頭窒礙隐約松動,端木寧心靈福至,越舞越快,金石般的劍音卻不見絲毫殺意,唯有清冽之氣越發浮現,在衆人的皮膚上都激起一陣融雪流水般的冷意。
與唐螢記憶中的木魚梵音已然相差無幾,只是劍氣更加肆意,少女身子輕盈雀躍,讓人想到得以自由的籠中鳥。
時刻已至。
唐螢将手上的銅匕首扔擲而出,端木寧心領神會,提劍一檔。
玉磬相擊,回音幽遠,似暮鼓朝鐘,滌蕩人心。漫長的回音彷佛看不到盡頭,但唐螢看到的卻是最熟悉的輪廓,那是宛如龍脊的山冠。
以九極門人的兵器所鑄,同時刻以菩提塔的清靈佛音,刻滿法文和劍紋的玄鐘每到至陰之刻,便恍若卧龍蘇醒,低聲一吟,
每到那時,浩蕩正氣盈滿山谷,所有妖魔鬼怪瞬間無所遁形,皓白的明月再度照耀着萬年不變的龍之脊山。
“裴道友!!師姐!!”
唐螢大喊一聲,裴嬌立刻醒神,她眼光一掃,抽出拂塵,便朝那個瘋癫的男修擊去,幸好趕在對方沖向端木寧前将其擊昏。
而任春也立刻亮出九轉七魂鈴,她目光一掃,就見李右任尖聲道:“屏風!!她在屏風裏!!”
只見那張移去角落的仕女屏風開始異變,上頭其中一位宮裝美人先是擠眉弄眼,漸漸地,她的面容開始扭曲,最後顯出一張猙獰痛苦的鬼臉。
唐螢口誦佛音,便足以清魂避邪,讓鬼姑不得其門而入,更何況劍本是玉石所鑄,乃天地浩氣之凝聚,堪比佛修的鎮邪法器。
先是端木寧以劍音舞奏佛樂,最後唐螢送上致命一擊,再現九極門和菩提塔的鎮邪玄鐘,可說是大型的驅魔儀式。
畫美人、不,應該是蘇合鬼姑,她被端木寧和唐螢的幾番操作弄得頭暈目眩,靈海翻滾,亟欲嘔吐。衆人只見屏風的畫美人正扭動掙紮,幾乎要将屏風頂破,不禁大驚失色。
始作俑者的唐螢有些出乎意料,她本來懷疑鬼姑是在李右任和裴嬌二人之中,故她先囑咐任春後,又假意要裴嬌注意那瘋癫的男修和李右任,引得李右任猜忌,讓二人互相制約,一切便水到渠成。
卻不想這鬼姑如此狡猾,竟從一開始就未上任何人的身,而是栖身在屏風裏,冷眼旁觀人修們互相猜忌懷疑。
“就是現在,一起上!!”
裴嬌一喊,唐螢、李右任緊跟在後,同時任春催動九轉七魂鈴,清脆的鈴铛聲在鬼姑聽來簡直宛如地獄鬼差的搖鈴。
又是佛音,又是散魂鈴,她好不容易穩固靈力,被任春這麽一攪,三魂都快沒了形,如若她有肉身,定是要吐個昏天暗地。
蘇合鬼姑自以為螳螂捕蟬,卻不想唐螢這個黃雀反過來将自己一軍。
眼瞧裴嬌、李右任、唐螢等三人就要當場擊殺自己,無法動彈的蘇合鬼姑立刻爆喊出一聲極其尖銳的哭嚎,瞬間震得衆人氣血翻騰,修為三人最低的唐螢更是吐了一口鮮血,差點沒暈過去。
就在衆人以為鬼姑還有後招時,卻聽鬼姑提過氣,便大哭失聲: “祖師奶奶救救阿香!!!!”
四周的地板隐約異動,同時衆人耳底嗡嗡作鳴,空間似乎開始崩裂,露出無底的幽黑,唐螢在堕入黑暗的前一刻,聽到一個女人幽幽的嘆息。
“唉……”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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