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小魚拉開門,雷蒙和黎遠早已守在門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看見小魚,雷蒙将頭埋得很深,一聲不吭。

“姑娘,早。”黎遠的笑容中帶着一絲暧昧。

“早。”

“爺起床了嗎?”

“起床了。”

黎遠進屋,看見沈開坐在桌邊,正用大碗喝水,長舒一口氣。

“爺,戈得落雖然受了重傷,但不知道他有沒有同黨,以後爺盡量不要甩開我們單獨行動。”

喝完一碗水,沈開又斟滿了一碗:“收拾一下,我們去梧州。”

“爺,去梧州做什麽?”

沈開端起碗,一口氣将水喝完,再次拎起水壺斟水:“找鳳至。”

“鳳至?莫不是去年因占蔔出小公主夭亡,被逐出宮廷,流放梧州的鬼眼神蔔鳳至?”

沈開大口大口地喝完碗裏的水,按着胃,有些吃力道:“正是,他知道我娘去了哪。”說着又拎起水壺,“即刻啓程……”

黎遠一個箭步上前,按住他的手:“爺,你怎麽老喝水,莫不是感染風寒口幹?”說着,翻手按住他的手腕把脈。

片刻,他臉色一沉,袖中閃出一把圓月彎刀,一擡手,彎刀刀刃貼住了小魚的脖子:“爺中了什麽毒?”

小魚波瀾不驚,道:“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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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給爺下空折枝?”

小魚瞥了一眼沈開:“你為什麽不問他?”

黎遠轉頭看向沈開:“爺,她為什麽給你下空折枝?”

沈開白了他一眼:“我怎麽知道?”

黎遠往前一步,刀刃幾乎嵌入小魚皮膚中:“爺不知道,你說……”

突然,他想起了這藥的作用,畢竟“空折枝”在江湖中的名氣蠻大的,臉上頓時又白又紅,也不知是因自家主人的沒出息還是因為氣憤。

他收回彎刀,吩咐雷蒙:“快打壺熱水,喝涼水半年才能解毒,喝熱水三個月就解了。”

雷蒙當然知道“空折枝”是赫赫有名的某種毒,作用是讓男人不舉,解毒方法只有一個——喝水,不停地喝水。所以他飛快地下了樓,嘴裏還不由自主哼起了小曲。

比起同沈開黎遠在一起,小魚更願意單獨呆着,她也慢慢地踱出了門。

沈開瞧見,還當她追了雷蒙去,臉色不悅,道:“黎遠,這次雷蒙不跟我們同行,你去告訴他。”

“是。”黎遠也出了門。

小魚正貼着牆往下走,後方忽然一股火辣辣的風襲來。她回身,五個戒指中湧出數條絲線一格,只聽“嘣嘣嘣”的幾道彈動聲,小魚只覺得一股大力沿着銀絲傳回手指,只震得她一只手臂都麻透了。她練的是輕巧快準的毒殺功,與內功深厚的人對仗時但凡慢一點也會吃盡苦頭,更何況黎遠是魔物。

不得已,她一個閃身,翻身挂上了天花板,可對方鋒利的劍氣緊随而至。逼得她不得不像螞蚱一樣在房梁之間到處亂竄。不一會兒已經躲了數十招,終于,她抓住黎遠的一個空隙,扯出銀絲格住黎遠的刀。

“黎遠,你要殺我?”

黎遠冷哼一聲,道:“區區一身皮毛功夫,咱家要殺你,你早已身首異處。”

說着猛地一揮刀,小魚小拇指上的戒指應聲裂開成兩半。

這五枚戒指是前朝邪派厲風堂傳下來的,原本叫“十弦線”,是厲風堂主聶傾念為愛女聶露兒收集萬年寒鐵打造的絲狀武器,無堅不摧,尤其适合內功底子差的女子使用。聶露兒失蹤後這件武器流落民間,被某位鑄劍師所得。鑄劍師打造了五枚戒指,将十弦線分股置于其中,做成了毒殺武器“五鬼索命戒”。

可十弦線雖然堅固,但外包的戒指卻只是普通寒鐵,此時戒指被黎遠劈裂,千萬根銀絲如同蛛絲一般騰開,圍繞在兩人周圍,割斷了小魚鬓角的青絲若幹。

小魚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吹動銀絲割傷身體。

但黎遠內力深厚,渾身散發着迫人的殺氣,竟将所有銀絲擋在一尺開外,不得近他的身。他擡刀指向小魚,道:“咱家警告你,不準再對爺出手。”

小魚道:“即使他心懷不軌?”

黎遠道:“即使他心懷不軌。”

小魚冷笑道:“沈爺好大的臉面,即使想欺負人家姑娘,人家也得開開心心地受着。”

黎遠也冷冷一笑,道:“侯爺說過,她的兒子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咱家發過誓,定按侯爺說的護我家爺一輩子。”

侯爺是沈開的娘?

小魚道:“阿鼻黎遠竟然甘心護着一個纨绔子弟,傳出去不怕江湖人笑話。”

刀光一閃,小魚大拇指上的戒指也裂了開。

黎遠道:“再試試更難聽的,咱家削完戒指就削你的手指。”

小魚咬咬唇,臉色青白,道:“好,我不會再動沈爺。”

黎遠收回刀:“很好。”說罷轉身。

銀絲紛紛朝周圍散開,散出一條路,讓他下了樓。

小魚站在原地,心頭陣陣刺痛。五鬼索命戒是她的貼身武器,更如同她的左膀右臂,跟随她多年,救了她無數次,如今竟然連折兩戒。

心中的悲憤一時憋不住,幾滴眼淚就滾了下來。

“嘿,在那杵着做什麽?”

沈開早就聽到外面打鬥的聲音,因着肚子裏咕嚕嚕的水響,又知道黎遠不會把對方怎麽樣,壞心眼地等黎遠教訓完才出門查看。

不料小魚沒理他,一動不動,肩膀顫抖。

再定睛一看,只見小魚居然淚流滿面,不由得了一驚:“你,你,哭了?”

小魚抽噎個不停,看向他,淚眼裏全是委屈:“你們欺負人,要殺就殺嘛,砍我的戒指做什麽?欺負人。”

語氣話語滿滿的女兒态,頭一次讓人想起她還只是個姑娘。

霎時沈開就化了,也不知為什麽自覺罪無可恕,忙安慰:“別哭,對不起啊,是我不對。我讓人給你另打兩枚。”

“假惺惺……”小魚越哭越傷心,周圍的銀絲都因為她的抽泣活動起來。一條銀絲輕輕從她臉頰劃過,劃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血珠子瞬間溢出。

沈開急了:“快把它們收起來。”

小魚痛哭:“收不起來,戒指破了。”

心神一亂,銀絲更加像失了控似的,漫天亂飛。

沈開脫掉外衣包在頭上,又拿了把椅子撥開銀絲。椅子瞬間被銀絲割成碎片,而沈開卻借着銀絲飄動的空隙,一步跨到小魚身邊。

小魚哭道:“你真命大。”居然運氣好沒受傷。

沈開小心翼翼抱住她的肩膀,按住她的手,安慰道:“把銀絲收起來,你能做到。我答應你,給你打兩枚新戒指。”

後背溫溫暖暖的靠着很踏實,不知怎的心裏就踏實了許多,行氣之法忽然湧上了腦海。小魚哭着,一點點将四處亂竄的銀絲收進了另外三個戒指中。

扭頭看着沈開,她噎了聲:“收好了。”

眼睛紅紅的,鼻子紅紅的,臉上還帶着淚珠,猶如早上剛摘下的紅蘋果。一股股淡淡的女子清香,勾得人心裏癢癢。

身體走在了想前面,俯下頭,沈開吻住了那殷紅的唇。

右手不敢亂動把銀絲再晃出來,左手用力推着他的肩膀,可随後便被沈開抓住,擰到背後。

吻漸漸加深,将小魚的腰都壓得往後彎了下去。

雷蒙端着熱水站在樓梯轉角處,看着擁吻的兩人,悵然若失。

“小孩子,別亂看。”突然,黎遠從身後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将他拖了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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