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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程身後不乏跟随他的人, 他強大的意念控制本身就可以獲得一大批追随者。而更多前仆後繼、即便他在牢裏也願意追随他的人更多是為了他口中的權利。

他們或多或少是陷入絕境後逼發了自身潛力、激發出異能，更多的又是亡命天涯朝不保夕的人群。

張程就喜歡招攬這樣的一波人，他曾與宋言說過：“這樣的人跟我們一樣, 又跟我們不一樣。他們一樣無依無靠, 我給他們依附，他們便會如沙漠中艱苦跋涉了五六天的人看到綠洲一般欣喜若狂, 我給予他們想要的, 控制他們的行為, 這樣不就是皆大歡喜。”

宋言很不認同, 他認為人人平等,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強大的能力不是為了讓異能者作威作福、肆意利用異能傷害他人。

張程聽了這話只嘲諷地笑了幾聲，他說：“那為什麽，異能存在的同時又會有副作用的産生？”

他眼神陰翳、發狠，漆黑的瞳孔裏醞釀着強大的野心和滂沱的冷意，張程看着因這話而皺眉的宋言，聲音篤定狠戾：“副作用的存在就意味着，異能者需要及時行樂, 不是嗎？”

宋言沉默。

倆人一同在孤兒院裏長大, 激發異能的時間也一前一後, 即便現在沒有發現副作用, 但總有一天，副作用會如約而至。

這時候的宋言已經進入了異能者管理局，而張程不願意接受束縛, 拒絕了管理局的邀請。

宋言的異能是控制水，火系的異能者很多，互補者很好找。

而張程的異能是意念控制。

據他們所知，擁有意念控制的人僅僅只有張程一人。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并不能知道互補者是誰，茫茫人海中能夠及時為張程找到互補者可以說是一件難上加難、甚至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事情。

張程從一開始的期待到放棄只用了短短的一點時間，他不覺得有什麽互補者可以令他副作用消失，明明是互相利用卻硬是要扯上關系實在是太過可笑。

小時候被欺辱的經歷告訴他，所有人都不值得他去信任——除了與他一起長大的宋言。

宋言性格溫和，遇到事情總是沉穩冷靜，張程發脾氣的時候其他人都是畏縮害怕，只有宋言會笑着過來安撫他。

即便他與宋言的想法大相徑庭，但他從沒想過宋言會比他先走，他們應該、應該是一起接受副作用的控制，一起走向毀滅。

張程跌坐在地上，四周是直插入沙地裏等身高的冰柱。

沙灘上的戰鬥還在繼續，可他胸口的疼痛卻愈發強烈起來，他甚至無法分神去更好地控制那些異能者。

不少人因為他意念的控制變弱而行動遲緩，一個接一個地被康睿這邊的異能者給壓制住行動。

張程站起來，看向神色淡然、面容平靜地站在他面前的康睿：“是我低估你了。”如果不是他太過自信，他不會被捉住，更不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康睿很聰明，知道用宋言來晃動他的心神，可不得不承認，康睿做對了。

張程深呼吸幾口，胸口的疼痛根本無法緩解。他敲擊了幾下胸膛，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宋言葬在哪裏？”

這該死的副作用！

康睿看着他頓了頓，眼睛裏閃過一絲痛意，他語氣平靜地說：“海裏。”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宋言溫和的聲音從裏面傳出：“火花之後，把我骨灰撒在海裏吧。我時間不多了，但還有一些話，我想對張程說。”他聲音很是虛弱，說話間甚至還會一頓一頓的，但張程一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卻像是活了過來。

胸口的疼痛極其明顯地提醒着他，這一切都是現實發生的事情，宋言真的走了。

康睿暫停播放，把錄音筆遞交過去：“剩下的，是他對你說的話。”

張程慌張地伸手，他想接過錄音筆，可指尖卻顫抖的厲害。康睿反手收回錄音筆，另一只手上遞過去一個黑色的手環。

張程瞳孔猛地緊縮了幾下，他一把抓過那個手環，顫抖着雙手往自己手腕上戴去。

他戴上手環的一瞬間，沙灘上的那些被他控制的人紛紛動作停頓。

他卻恍若未知，只是慎重又謹慎地接過康睿重新遞過來的錄音筆，放到耳邊細細聽了起來。

胸口的疼痛好像沒有那麽明顯，可能是宋言的聲音再次安慰到了他，張程只覺得自己眼睛酸澀地厲害，他張了張嘴巴，喉嚨像是被一雙大手給緊緊掐住，他只能幹澀地發出兩個字：“宋言。”

張程是被痛暈在地上的，當其他人擡起他走的時候，他手裏還緊緊握着那錄音筆不放，擡他的人根本取不下來錄音筆。

玉智脫下自己檢查副作用的手套，神色凝重地走到康睿邊上，對他說：“他到副作用臨界值了，我沒辦法緩解了。”

原本他戴手環戴了十五年，不能使用異能也同樣阻止了副作用的進程。他沒有互補者，沒辦法消除副作用，再加上他出來之後又是大肆使用異能，這下沉寂十五年的副作用都紛紛冒了上來，達到臨界值只需要短短一段時間。

康睿點頭：“他自己清楚。”

張程被帶回異能者管理局，康睿回到車上，開車去接元宵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肢體有些發僵。

車內空間逼仄，外頭天色已晚，但是空氣以及灼熱，可車內卻因為康睿的心緒問題而發冷，甚至能隐約見到白朦朦的冷霧。

康睿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見到元宵，擁抱他，親吻他。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商場，康睿停了車就趕緊往樓上奔去。

他身上因為之前的打鬥還有些黃色的沙礫，衣服被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掩蓋了一些打鬥過的痕跡。

他微微喘着氣，站在江晔的工作室門口，對着看到他有些驚訝的江晔說：“元宵在哪裏？”

江晔上下看了看他，示意他跟着自己過去。

“所以你還是選擇了獨自解決？”江晔開了門，語氣淡淡地随意問道。

康睿心情已經稍稍平複，只有內心燒得火熱。他平靜地說：“能夠獨自解決的事情，我不希望帶上元宵。”

元宵應該是開開心心的，他不希望元宵為他擔心，元宵應該是好好享受生活的，他不希望元宵因為自己而變得有些沉悶。

江晔攤了攤手，扯住他的肩膀，康睿眼前一晃，就看到元宵蜷縮着身子睡在沙發上。

華枸正百無聊賴地晃着腿看視頻，元宵睡着了，他又不好開聲音，只能裝作自己在看無聲電影。

見康睿回來了，華枸趕緊跳起來，跑過來降低了音量說：“哇，你終于回來了！元宵之前都不肯吃飯！”

看着元宵安靜睡覺的側臉，康睿心裏抽了抽：“我知道了，謝謝。”

華枸還想控訴下他讓元宵擔心、讓元宵心神不寧，就被江晔抓住手臂帶走了。

華枸：“等一下！！我還沒說完呢！！”

江晔：“帶你吃飯去。”

華枸：“……那趕緊去吧，我餓了！”

康睿放輕腳步走到元宵邊上，元宵雖然是閉着眼睛睡覺，但明顯睡得不是很好，眉毛有些不開心地皺着。

康睿剛在元宵邊上坐下，元宵就了醒過來。

他眨巴了下眼睛，臉上睡意朦胧，這下子還沒意識到康睿回來了。

直到康睿輕柔的吻落在他額頭上，他才反應過來。

“康睿你回來啦？！”元宵蹭地坐起來，上上下下地摸着康睿的身體：“康睿你沒事吧？”

康睿摸摸他的手，湊過去親了下他因為睡覺而有些發幹的嘴巴。“沒事，你放心。”

元宵嘴巴一癟，因為睡醒而濕潤的眼眶明顯更紅了，眼淚潸潸地往下掉，他緊緊抱住康睿，心有餘悸地說：“康睿我吓死了！我都夢到你受傷了。”

康睿一邊親一邊安慰他，元宵見康睿真的沒事，心裏那塊大石頭也就跟着落下了。

康睿擔心元宵沒吃飯肚子餓，倆人軟聲細語互相說了一會兒便準備出去。可元宵看了看周圍，突然說：“康睿……我不知道怎麽出去。”

康睿繼續給元宵整理着衣服，聞言笑了笑說：“那你打個電話叫一下華枸，麻煩他們過來幫忙送我們出去。”

都快走出商場的華枸和江晔又被叫了回來，帶着倆人出去時候，華枸便提議說要麽四個人幹脆一起吃好了。

元宵欣喜接受。

康睿和江晔互相看了一眼，瞬間讀懂了對方的眼神——老婆說什麽就是什麽。

元宵和華枸倆人開心地走在前面，哥倆好地攬住對方的肩膀，開心地讨論着等下要去吃什麽。

江晔看着元宵攬在華枸肩上的手，斜眼看了下康睿：元宵的手你不管管？

康睿回了他一個眼神：元宵做什麽都好，你管管你的人。

倆人私底下眼神帶着刀子甩來甩去，直到華枸和元宵突然停下腳步。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倆人從開始吃什麽變成了自己會做點什麽。

華枸：“我泡的泡面，我老公最喜歡吃了。”

江晔簡直沒眼看：泡個泡面也說出一副自豪的語氣是幹什麽？

元宵不服輸，看了眼康睿，跟着喊道：“我、我會下面給康睿吃！”馬上就是康睿生日了，管家爺爺說了會教他做面條的！

康睿眉毛微不可查地挑了挑，他記得元宵沒下過面。

華枸驚呆：“你們居然也玩這麽刺激的嗎？”

元宵：“嗯？？？？”

江晔額角劇烈抽痛幾下，一把把華枸拉近自己懷裏，伸手遮住他的嘴巴。

這傻狗整天在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