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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青在地頭打草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道絕頂美味的時令菜,藕梢子,這個時候正嫩,斜斜切成段,蔥姜紅椒爆香,炒幾分鐘出鍋,脆嫩清香,比什麽都好吃,自己一個人就能吃一盤子。
越想越饞,進了院把簍裏的青草倒在豬圈旁邊的大筐裏,就往坑邊兒去了,王興正在坑邊兒,捉泥鳅,坑裏的放的魚苗長大了不少,偶爾能看見躍出水面的鲫瓜子,銀色的魚鱗在日頭一下一閃,重新沒入水中,大的有一掌長了。
可碧青還是覺得太小,打算養到明年再說,大魚跟小魚的價格可大不一樣,不過,坑塘裏的泥鳅倒是很肥,王興尤其喜歡,所以,沒事就會捉一些,碧青要是不要,就拿回家去給他娘添菜,好歹能見着葷腥兒。
王青山家的日子不好過,又趕上王興大哥要娶媳婦兒,就更加拮據了,從牙縫裏頭硬往外省錢,飯桌上天天都是清湯寡水的,額碧青有時看不過去,炖了肉常讓王興捎回去一碗,好歹有點兒葷腥兒。
前兩天王興兒娘拐彎抹角的跟自己掃聽,還用不用人,這是瞅着王興賺錢了,想把王興的兩個哥哥也弄過來。
碧青沒應這個茬兒,現在家裏的活兒少,用不着這麽些人,等把蓮花山那片山桃林買下來,王興的兩個哥哥倒是可以考慮,那可是一百畝山桃林,需要的勞力可不是一個兩個能解決的,碧青想賺錢,但絕不想把自己累死,誰規定種田非得自己上手不可。
碧青仔細想過,就算冀州府的人家家富裕,可也有窮的,更何況,這邊兒離着深州不遠,逃荒過來的難民有的是,朝廷都發愁怎麽安置呢。
深州連着三年大旱,寸草不生,那些災民回鄉無望,若是有個長久能糊口的事由,就算安了家,誰不樂意幹,只不過,想拿到那片山桃林,自己貿然出手不妥,還得等機會。
碧青沒想到,自己想機會,機會就來了,碧青跟王興交代了明兒追肥的事,就要下水去采藕梢子,王興忙道:“嫂子要摘荷葉還是荷花,俺來就成。”
碧青見他一雙泥腳已經踩在了水裏,點點頭道:“不要荷花荷葉,你找那些剛出水的綠樁子,順着往下摸,掐中間嫩嫩的那截兒連着荷葉尖尖兒的一段給我。”
王興很能幹,照着碧青說的,不一會兒就摸出來一根,在水裏涮了涮遞給碧青:“是不是這個?”
碧 青見那尖頭黃黃嫩嫩的忙點頭,王興得了準信,手腳異常麻利,沒一會兒就挖了一大把,碧青剛要拿着家去,王興支支吾吾的道:“俺家隔壁劉鐵柱的娘聽說荷葉煮 水能解暑,想要點兒荷葉回去熬水,說他家的孫子熱着了,自己不好意思跟嫂子說,昨兒晚上去了俺家,叫俺問問嫂子成不成?”
碧青想了想道:“這麽着,明兒你多采些荷葉荷花的,每家都送過去一些。”
王興忙道:“每家都送,可不少呢?”
碧青望了眼密密麻麻的荷葉道:“你注意些,別在一顆上采就是,多采些荷花無妨,花開多了,影響藕的收成,荷葉也不能太密,這頭一年種沒有經驗,種的有些密實,明年再分出一塊藕田就好了。”
交 代完,剛要拿着藕梢子回家,就見王富貴跟杜子峰走了過來,杜子峰望着坑塘頗意外,上次來的時候見過這裏,就是一個積蓄雨水的坑,這短短一年怎麽就變樣兒, 坑邊兒上一片楊樹林,雖說小樹都不高,可也是規規整整的,直順非常,微風拂樹葉過嘩啦啦的響的別提多脆生了,從那邊兒鑽過來的風,竟也別樣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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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這一片荷塘了,蓮乃花中君子,讀書人大都愛之,杜子峰也不能免俗,相府的花園裏也有個荷塘,他爹當成寶貝,每年六月都要設宴請朝中同僚,或京城有名的博學鴻儒進府飲宴賞荷,相府有專門的花奴伺候那一池子荷花,可也不如眼前這些蓮花長得好。
杜子峰一直以為荷塘該是南邊兒有的東西,接天蓮葉無窮碧說的也是江南,卻不想冀州府也能種出這麽一片欣欣向榮的蓮花來。
碧青也沒想到他會來,愣了愣,只能見禮,杜子峰這才回過神來,見她手裏捏着一把白白細細的東西,就問:“這是什麽?”
碧青忍住沒翻白眼,這位杜大人好奇心夠大的,連這個都問,再說難道他家沒吃過這個?只能道:“這是藕梢子,炒着吃的。”
碧青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惹了禍,這位好奇心奇大,臉皮也不薄的知縣大人,理所當然的跟着王富貴來家蹭飯了。
碧青不喜歡招待杜子峰這樣的人,她是不怕,可家裏人怕,杜子峰往院子裏一坐,無論是婆婆還是自己爹娘,都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兒,仿佛杜子峰是個吃人的惡煞,一張嘴就能把吞進去,這是老百姓對當官的一種本能的懼怕,哪怕王富貴這個裏長,也有些戰戰兢兢。
倒 是二郎還算淡定,坐在院子一邊兒,手裏拿着一根柴火棍在地上畫東西,在每天勤奮的練習下,二郎的字已經寫得相當有樣兒,至少能拿得出手,而且,碧青也發現 了二郎另一樣潛能繪畫,随便幾筆就能畫出一個東西來,但他不喜歡畫花樣子,他喜歡畫亂七八糟的,家裏的院子,桌子,板凳……總之都是家裏常見的物件,最近 不知道畫什麽呢。
碧青不大管二郎,字認得差不多,就不用自己教了,就是每次去間河縣趕集的時候,都會記得給二郎捎幾本書回來,為此婆婆還說過自己,嫌書太貴。是不便宜,不過,如果二郎能把書裏的知識都學會了,碧青就覺得值,比什麽都值。
今兒家裏難得如此清靜,杜子峰一來,能躲的都躲了,王興兒把挖的泥鳅提過來,說了一句今兒晌午回家吃飯,就跑的沒影兒了,婆婆跟爹娘更不用說,叫桃花娘喊去她家了,碧蘭小海也都去了,這會兒家裏就剩下自己跟二郎,還有王富貴跟杜子峰這兩來蹭飯的不速之客。
王富貴偷着跑過來,低聲囑咐碧青:“大郎媳婦兒,難得知縣大人在家裏吃飯,多做幾個拿手菜。”
碧 青卻不以為然,杜子峰來王家村栽番薯,就是為了圖個好名聲,如果在自己家吃拿卡要,不是白費功夫了嗎,這種時候要是自己做一桌子山珍海味,才是沒眼色,再 說家裏也沒有啊,更何況,碧青忽然想到,或許趁着今兒這個機會,自己跟這位縣太爺可以試着談談合作,關于蓮花山那一百畝山桃林的合作。
晌午飯很簡單,炒了一大碗藕梢子,涼拌了個豌豆角,幾個切成兩半的鹹鴨蛋,加上韭菜炒雞蛋,再烙幾張餅就着荷葉茶就得了。
除了藕梢子是今兒自己心血來潮做的,其他都是家裏平常吃的菜,叫二郎拿了碗筷過來,碧青還是客氣了一句:“鄉屯了的家常飯,比不得大人府上精致,大人勉強吃些吧。”
王富貴見桌上連個肉菜都沒有,不免有些發急,剛要跟碧青說再添幾個菜,不想杜子峰卻開口說了句:“如此叨擾了。”然後讓着王富貴坐下,又喊了二郎過來,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杜子峰吃飯的速度不慢,但絕對優雅,碧青記得,聽誰說過,看一個人的家世好壞,飯桌上最容易分辨,世族大家裏最講究這個,非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像大郎,吃飯從來都是狼吞虎咽,大盆的面,西裏呼嚕一會兒就是一盆,哪會跟眼前這位一樣。
不過,飯量真不小,一碗藕梢子他吃了大半,卷着韭菜炒雞蛋又吃了半張餅,撂下筷子還喝了一大碗荷花茶,才算飽了,不止王富貴,旁邊站着的杜子峰的家仆都有些發怔。
他 家二少爺可是有了明兒嘴刁,吃食上尤其講究,從京裏出來,除了自己,還把府裏的廚娘也帶來了一個,就是怕外頭的飯吃不下,今兒倒好,不止下地種了番薯,在 這個農家丫頭家裏,還吃了這麽多,而且,瞧少爺臉上的表情,仿佛還有那麽點兒意猶未盡的意思,難道真這麽好吃?
碧青剛才沒讓杜子峰的家仆,是因為世家大族裏的規矩大,主仆一桌子吃飯是萬萬不行的,所以,自己沒必要多此一舉。至于自己,剛才在廚房就吃了,才不會為了杜子峰餓着自己。
吃完了二郎搶着收拾了碗筷,碧青也由着他,這會兒她得跟杜子峰商量正事兒,可王富貴在旁邊有些不大好開口。
杜子峰目光閃了閃,跟王富貴道:“來了兩趟,連你們村多少戶都不清楚。”王富貴一聽忙道:“小的這就去拿村子裏的戶籍登記冊來給大人過目。”杜子峰點點頭:“忠叔跟裏長走一趟吧。”
等王富貴跟杜忠出了院子,碧青還在斟酌怎麽啓口,杜子峰卻先一步道:“現在該說了吧。”
碧青忍不住笑了,果然當官兒的都有一顆七竅玲珑心,既如此,索性開門見山吧,想到此,開口道:“小婦人有一事不明,敢問大人,蓮花山附近的山桃林,可是大人治下?”
碧青不提還好,一提那山桃林,杜子峰不禁暗暗嘆氣,冀州府算大齊有名的富庶之地,可這富裕的冀州府也有窮縣,自己治下的間河縣就是一個,究其原因,就是因為蓮花山附近那一片山桃林。
一百多畝地什麽莊稼都種不了,老百姓只能把山上的山桃移下來,山桃的收成再好,也賣不出去,酸澀的山桃,誰都不愛吃,賣給藥鋪倒是能賺幾個錢,卻也極為有限。
藥鋪還不要新鮮的山桃,光要桃仁,還必須曬幹的,收的價錢也不高,收桃子,剝桃仁,老百姓費半天勁兒,得不着幾個錢,誰還樂意幹,除非是在閑的沒事兒幹了,才會料理那些山桃,不然,就讓那些山桃爛在地裏。
本來地就不多,還荒着一百多畝,能不窮嗎,臨山屯那個村尤其的窮,自己上次去周家賀喜,一個是為了做個禮賢下士的樣兒,一個也是想去臨山屯看看,那一看,心都涼了半截,只要臨山屯這一百多畝山桃林種不出莊稼,不止臨山屯,整個間河縣都別想富裕起來。
這個縣是自己的政績,只有這個政績亮眼,自己才能名正言順的升遷,那一百多畝山桃林是自己最大的阻礙,這會兒碧青提起來,杜子峰習慣性皺了皺眉:“姑娘問這個作甚,?”
姑 娘?碧青還真有些不習慣,他如此稱呼自己,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發財大計,碧青道:“大人在間河縣已經當了一年知縣,據在下所知,大齊的官兒 一任三年,吏部考評優的才可升遷,而吏部考評冊上這個優,卻并不容易,要看大人治下的功績,也就是,大人任上老百姓的富庶程度,間河縣人多地少,是冀州府 有名兒的窮縣,老百姓自給自足都不容易,更何況,還要收容深州的災民,州府的災民名額如果硬派下來,大人打算如何應對?”
杜子峰深深看着她,她今兒說這些話是為了什麽?杜子峰早就知道這丫頭不凡,一個沖喜的鄉下丫頭,怎麽可能随口就對出那麽精妙的對子,怎麽可能知道齊民要術,怎麽會種出那一片興旺的蓮荷。
更何況,她對朝廷吏治如此清楚,幾乎每一句都說到點子上,即便确定了她的出身,杜子峰還是有些,不過,她忽然對自己如此坦誠的目的是什麽,自己倒是頗為好奇。
碧青大概知道他想什麽,擺擺手道:“大人可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跟大人合作,大人想要亮眼的政績,我想一家老小過的衣食無憂,說白點兒,大人要名小婦人要利,就這麽簡單。”
杜子峰目光閃了數下道:“倒要請教,怎麽合作?”
杜子峰走了,碧青覺得,他走的步子肯定比來的時候輕快的多,而自己也異常滿意,其實,碧青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冒險,以自己的身份,說出這些話很是駭人聽聞,也不合常理,但碧青不想隐瞞自己的目的,她覺得,既然想要合作就必須做到坦誠相待。
碧青覺得杜子峰是老天送給自己的合作夥伴,最好的合作就是通過一個案子,能同時達到兩人的目的,利益分割能得到兩人的認可,這樣的合作案就絕對能成功。
杜子峰出身世家大族,按說,不該如此着急外放,像他這樣的人,即便進入官場,也可以先挂個閑職,主要的任務就是吃喝玩樂,京城那些提籠架鳥章臺走馬的纨绔,不就是這麽來的嗎,但杜子峰偏偏外放到冀州府最窮的縣來當個七品芝麻官。
如此只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在家極受重視,家裏迫不及待的想讓他獨當一面,這才外放,另一個是極不受重視,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家裏誰瞅着都礙眼,這才發到外頭來,圖個眼不見為淨。
而,無論是哪一種,杜子峰都必須做出亮眼的政績,而且,當官的沒有不愛錢的,杜子峰何能例外,他表現出來的野心,讓碧青覺得,跟這樣的人合作萬無一失。
碧青不怕杜子峰這樣有野心的官,她怕的是跟包青天那樣湯水不進的清官,這裏是個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作為最底層的老百姓,想發財,想過好日子,如果不靠上一個當官的,就算僥幸發了財也留不住,這個道理碧青比誰都清楚。
至于,為什麽不靠大郎,碧青是覺得那頭蠻牛根本靠不住,即便那家夥将來真的鴻運當頭,進了官場,也仍然改變不了蠻牛的本質,再說,大郎如果真能當官,也是武職小官,像姜山那樣當個捕頭,或者城門官,了不得當一個巡大街的到頭了。
不是有句話說,不想當将軍的小兵不是合格的兵,沒有野心的人,一輩子都沒有大出息,像杜子峰這樣的人,将來一定會成為牛人,沒準能位極人臣,到那時,可不是自己一個小老百姓能巴結上的了。
呂不韋知道奇貨可居,自己或許也可以學習一下,畢竟雙贏的事兒,對誰都沒壞處,即便杜子峰覺得,自己古怪,也不會如何,因為自己是女人。
這個世界的男人天生都有一種妄自尊大的毛病,看不起女人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大郎如此,杜子峰也如此,區別只在于,大郎看不起女人,直接表現在口頭和行動上,杜子峰不會表現出來,可他心裏一定會這麽想。
碧青頭一次覺得,當個女人其實不賴,談合作的時候有先天的優勢,杜子峰這樣驕傲的男人,都會不由自主的讓着自己。
碧青才不管他是不是憐憫自己,如果這樣就更好了,示弱怕什麽,又不會少塊肉,只要在大郎跟前,自己能強的起來就成,別人樂意怎麽想怎麽想,她管不着。
有了那一百畝山桃林,家裏就算有了個生財的聚寶盆,嫁接好之後,每年的收成,都是一筆大進項,鮮桃賣不完就曬成桃幹,桃仁,還可以考慮在那片桃林邊兒上蓋房子。
臨 山屯的位置其實不錯,依着蓮花山,距離白河也不遠,有山有水有樹,多好的地方啊,這要是在現代,那些房地産開發商,還不得争搶着蓋別墅,越高檔越好,就那 一百畝桃林,到了春天就能美不勝收,更何況,地下還有山泉。碧青越想越興奮,恍惚仿佛看到了從天上掉下個金元寶,正好砸到自己的腦袋上。
牛車走在鄉間的黃土道上晃晃悠悠的,遠沒有馬車快,卻有一種別樣的悠閑,可以慢慢欣賞兩邊兒的景色。
鄉野裏的景色自然不能跟京城相比,沒有滿目斑斓的瓊花異草,也沒有遠遠望去飛檐吊角的人間宮闕,但這裏的景色卻更加真實鮮活。
麥收一過,就再也見不到一層層金色的麥浪了,除了地頭上還有些來不及處理的麥稈兒,地裏已經是一片嫩綠,黍米,棒子,毛豆,老百姓收了麥子以後第二茬莊稼,大多種這幾樣,以黍米為多,倒是果樹沒見有大片種的。
鮮桃,甜杏,大棗,水梨,這些果子在城裏供不應求,到了鄉下地頭上卻是最沒用的,因為這些果子吃不飽,且有鮮明的時令,又不易存放,不如種莊稼靠譜。
之所以有那一百多畝山桃林,也是因為那片地種不出別的莊稼來,而那樣誰家都嫌棄的山桃林,卻是那丫頭迫不及待想買在手裏的聚寶盆。
是聚寶盆啊,如果那丫沒跟自己說清楚,自己只會以為她瘋了,可她說了之後,自己就有了豁然開朗的感覺。
杜子峰知道,那丫頭想找靠山,所以才會用那些災民當條件,跟自己談合作,深州三年大旱,皇上接連下了兩道罪己诏,卻仍然無法阻止旱情蔓延,深州之外赤地千裏,餓死的不知凡幾,災民更是成千上萬。
朝廷雖有赈災糧款下撥,層層克扣到了深州,也是杯水車薪,皇上下旨讓臨近州府安置災民,以免災民到處流竄,引發事故。
聖旨一下,冀州府自然首當其沖,知府大人的安置方法就是派發到各縣,自己的間河縣派發了五十人,這五十人擱在別的縣都是麻煩,更何況,間河縣這樣的窮縣,老百姓吃飽就不錯了,往哪兒安置這些人,可不安置,這些災民若是跑到京城,皇上問下罪來,誰也擔待不起。
為這件事,杜子峰這幾天都沒睡好覺,不想,今天給那丫頭輕飄飄一句話就解決了,她所說合作也相當簡單,由自己牽線把那些山桃林賣給她,她在那些山桃樹上嫁接蜜桃,只需一年就有收成,除了該交給官府的稅賦之外,還可以安置那些災民。
至于怎麽在山桃上嫁接蜜桃,杜子峰親眼看見那開了一樹棗花的酸棗樹,就覺那丫頭不是異想天開,她說是在齊民要術上看的,自己也看了,怎麽就不知道能讓山桃樹結出蜜桃的果子的法子。
一百多畝山桃林,自然需要勞力,所以知府大人派給自己的那五十名災民就有了安置的渠道,杜子峰現在終于能松口氣了,只要碧青能幫着自己安置那五十名災民,并保證交上山桃林的農稅,王富貴跟她家的番薯能豐收,就是一份最亮眼的政績。
至于桃子的銷路,她說不用發愁,她有法子,杜子峰搖搖頭,她能有什麽法子,杜子峰琢磨,到時候給自己幾個年兄寫封信吧,每家多買點兒也就是了。
想到此,跟杜忠道:“你一會兒拿着我的帖子去請臨山屯的周守仁,他是周家一族的族長,蓮花山附近的地大都是周氏一族的,想買那些山桃林,他出面最為妥當。”
剛少爺把自己支出去,跟那丫頭難道說的是山桃林的事兒,杜忠有心問,可想起二少爺的脾氣,沒敢張嘴。
今 兒家裏尤其熱鬧,小五兩口子來了,王富貴也請了過來,碧青打算商量山桃林的事兒,小五兩口子不是外人,這樣的發財機會,不能不拉着他們,至于找王富貴,也 是碧青想了一下午決定的,雖說桃花娘有點兒小心思,但也無傷大雅,是人都自私,自己只花五兩銀子就把坑邊兒上的地買在手裏,雖說你情我願,可從碧青心裏, 還是覺得有些虧人家,想彌補彌補,這才拉王富貴入夥。
東屋裏只有碧青二郎王富貴跟小五四個人,其他人都在碧青爹娘屋裏呢,讓二郎在跟前,碧青就是想讓他跟着學學,這是自己給家裏置下的第一份産業,也不可能總是自己管着,大郎這輩子不能指望,就只能指望二郎了。
叫二郎倒了水過來,小五先等不及了:“二郎一說是山桃林的事兒,我就忙着跑來了,嫂子就說吧,怎麽個章程,嫂子說怎麽幹就怎麽幹。”
王富貴一愣:“什麽山桃林?莫非是說蓮花山下頭那些?”
碧青點點頭:“不瞞富貴叔,我打算把那些山桃林全買下來,找富貴叔過來是想問問,富貴叔可願入股?”
王富貴一進家,桃花娘就忙迎了上來,把煙袋遞給他問:“大郎媳婦兒找你去幹啥?不是想借錢吧!”
桃花娘現在就怕借錢,雖說碧青家如今日子過得不差,可就瞧那個折騰勁兒,有座金山也得折騰窮了,桃花娘如今可不覺得碧青會過日子了,荷花是開了,可到底有沒有藕,誰知道,剛王興又每家送了一把子荷葉,這麽下去,能結不能結藕都兩說。
更何況,就算結了藕賣給誰啊,難道推車去冀州府賣,那才能賣多少,王家那麽多張嘴,還雇着一個王興兒,就靠那半坑藕,自己真就不信了。
生怕碧青找自己男人去為了借錢,忙道:“我可跟你說,咱家的錢不能動,老大媳婦兒眼瞅就進門了,老二也快了,還有小三兒跟杏果兒呢,就咱攢的那點兒存項,夠不夠都兩說,哪有閑錢借給大郎媳婦。”
見丈夫不說話,更認了實:“真是借錢?”
王富貴皺眉看着她:“大郎媳婦兒沒借錢,是想讓咱家入股,她打算把蓮花山下那些山桃林買下來,說能嫁接成蜜桃,到時候收成可比種什麽糧食都強。”
桃 花娘一聽就急了:“大郎媳婦兒這是瘋魔了,當自己是神仙不成,能讓山桃樹結出蜜桃來,做夢也沒這麽做的,真以為自己種了半坑荷花就什麽都會了啊,這遠近誰 不知道,蓮花山那一片除了山桃什麽都種不活,合着別人都是傻子就她一個心靈兒,她自己想把錢扔水裏,咱管不着,別拉着咱就成,你可別犯糊塗,這樣的傻事兒 咱不幹。”
王富貴道:“杜大人應了牽頭幫忙,難道也不成。”
“不成,不成……”桃花娘腦袋搖的跟撥楞鼓似的:“就算玉皇大帝牽線也不成,反正,咱家一文也沒有,她自己想折騰讓她折騰去,只要她婆婆不言語,她把王大郎拿軍功掙的那點兒家底都折騰光了,也沒咱的事,将來她要是真發了財,咱也不眼熱。”
王富貴瞧了他婆娘一眼道:“可說好了,不眼熱,別到時候看見人家賺了錢,你又後悔。”
“不後悔,不後悔,我就不信好好的山桃能結出大蜜桃來。”
王富貴走了,小五才道:“嫂子,我瞧着他家不會入股,就小三他娘就不會答應。”
碧青道:“水坑這塊地我五兩銀子從他家買來的,總覺得占了他家便宜,想找補找補,他要是不樂意就算了,沒的牛不喝水強按頭的理兒。”
小五把身後的包袱拿到炕桌上打開:“嫂子,這些年我東跑西颠的做買賣,雖說給俺爹娘蓋了個新院子,私底下也攢了一些梯己,本打算把我家的房子翻蓋翻蓋,如今既要買山桃林,房子的事兒就先放放,這些算我跟秀娘入得股,您瞅夠不夠。”
包袱裏有五顆大元寶,都是十兩一個的足銀,還有些散碎的銀子跟銅錢,碧青撥了撥,從裏頭拿出一對銀镯子來道:“這是秀娘手腕子上戴着那對吧!你倒是光棍,連媳婦兒的首飾都拿出來做買賣了。”
小五嘿嘿一笑:“是秀娘非要拿的,說嫂子有本事,讓我們兩口子跟着發財,一對镯子又算什麽,我也說,回頭賺了大錢,俺給她打一對赤金的,戴在手上才風光呢。”
碧 青笑了,把镯子拿出來,又把那些散碎銀錢挑出來,叫小五裝起來:“秀娘的身子不好,怎麽也得留點兒錢備着,這镯子是秀娘的陪嫁,就算以後你打一對赤金的, 也跟這對不一樣,這是她娘給閨女的念想,千金難求,我估摸着,那些地也用不多少銀子,你大郎哥拿回來的錢我還沒動呢,加上你這五十兩怎麽都夠了,雇人收拾 也得明年開春再說,這會兒就先把那些山桃林買下來,年底藕田裏就見收成,也就不愁錢使了。”
小五點點頭:“這倒是,我跟冀州府的 飯館子說好了,只要咱家的藕能收上來,他們都要,那些有錢人就喜歡嘗個鮮兒,他們想要買藕,最近也得一百裏以外,還都是野藕,長得亂七八糟不周正,哪有咱 家的藕好,就那樣的藕還得二三十文一斤呢,這東西又放不住,一離開水放不了兩天,就用不得了,那些采野藕的,采了藕從一百裏地以外趕到冀州,有一大半不能 吃,日子長了就沒什麽人折騰這個買賣了,那些飯館子的掌櫃想賣這道菜,就得專門派人去收,這一來一回的挑費,二三十文可下不來,咱那坑塘裏只要能産五百斤 藕,嫂子,今年咱就能過一個好年。”
五百斤?碧青可記得她同學說她家一畝藕田都是幾千甚至上萬斤的收成,還套養着黃鳝泥鳅什麽的,明年自己也可以試試,碧青估計,自己家藕田最差也能有一千斤的收成,如果一斤可以賣三十文,一千斤藕就能賺三十兩銀子,那可是三十兩銀子啊,要是種地,累死也賺不來。
再說,還有地裏的番薯,家裏的雞鴨,豬圈裏兩頭養的肥肥的豬仔,今年怎麽也能過一個肥年了,畢竟藕田小,想發家致富,還得指望那些山桃林。
周守仁做夢也沒想到,知縣大人會給自己下帖子,拿着帖子激動的手直哆嗦,哪敢耽擱,忙騎上驢子跟着杜忠去了縣城。
這一路都在琢磨杜大人找自己做什麽,想破腦袋也沒想到是為了山桃林,杜子峰也沒藏着掖着,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蓮花山下的那些山桃林,你周家打算賣多少錢?”
周 守仁愣了楞才道:“恩師大人動問,學生自然知無不言,蓮花山的地,種不了旁的莊稼,才栽了山桃,山桃沒人要,那些地就不值錢,這些年連問都沒人問,就算如 今,還有好些啥都沒種,嫌棄種山桃麻煩,索性就荒着,學生舔為周氏一族的族長,族裏好多家窮的都吃不上飯了,早想着賣那些地,可根本沒人要,賣給誰去 啊。”
杜子峰扣了扣桌面道:“如果有人一兩銀子一畝買那些地,你們賣是不賣?”
周守仁一聽有人一兩銀子一畝,要買沒用的山桃林,頓時大喜過望,自己一直謹守的學生之禮都忘了,一疊聲道:“賣,賣。”出口之後忙又躬身道:“學生無狀了,敢問恩師,是何人買那些山桃林?學生現在就敢保證,一兩銀子一畝沒有不賣的。”
杜子峰點點頭:“那這件事就交給先生了,先生是周家的族長,想來可以做這個主,再有,買主說了,地裏的山桃樹一顆都不許動,如果動了,人家就不要了,切記切記。”
雖說不知買那些山桃林作啥,可知縣大人都說了,這事兒肯定錯不了,光自己一家就有五十畝山桃林呢,這一下子換了五十兩銀子,家裏可算寬裕了,自己前兒在縣裏瞧中的那方硯臺,也能買回來了。
越想,周守仁越興奮,恨不能立刻就拿到那五十兩銀子才好,催着屁股下的驢子,緊趕慢趕的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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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