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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海靈驚奇地看着阿寶, 那圓乎乎的臉這一刻閃耀着福爾摩斯的智慧之光。
阿寶解釋道:“以我師父的小肚雞腸, 絕不可能好聲好氣地叫潘喆掌門。”
禦鬼派掌門與吉慶派掌門的恩怨, 臧海靈也有所耳聞。無論誰,因為算命先生的一句話,從司馬清雅變成了司馬清苦……大抵都不會太高興。
他們繼續往前走, 就看到潘喆在路邊擺了個攤位。
這次他們都有了警惕。
阿寶上來就喝問:“我師父原名什麽?”
潘喆氣定神閑地說:“司馬清雅。”
阿寶又問:“師父最讨厭誰?”
潘喆苦笑一聲道:“當然是我了。”
阿寶收起狐疑, 問出了一個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你和我師父不會因恨生愛看對眼, 有了私情吧?”
潘喆說:“你看出來了?”
阿寶退後半步,對臧海靈說打他打他。
以潘喆的老謀深算, 就算确有其事,大敵當前,也不可能這麽傻乎乎的承認。
而且, 他好像找到了一個規律。
臧海靈将信将疑地打了潘喆, 看他變成一堆沙土, 才真正相信了阿寶的判斷。
複前行, 有兩條腿從窄巷口露出來半截,看腳踝纖細光滑,應當是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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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那腳突然動了一下,一個人坐起來, 暈乎乎地看着他們:“阿寶?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有了兩次上當經歷,臧海靈已經判眼前的商璐璐百分之八十的死刑。
阿寶依舊謹慎地詢問:“你怎麽在這裏?”
商璐璐捂着腦袋, 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 睡了一覺, 醒來就在這裏了。”
旁邊的臧海靈提着劍,眼神不善。
商璐璐見三個人沉默地看着自己,也察覺不妙,不動聲色地站起來,警惕地看着他們。
阿寶仿佛沒看到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繼續問道:“連掌門呢?”
商璐璐愣了下:“不知道,他出院之後,我們就分開了。”
阿寶面色一動:“你們在一起了嗎?”經過生死大戰,感情應該更上一層樓,水到渠成了吧?
臧海靈:“???”他怎麽碰到誰都問感情問題?
商璐璐尴尬地笑笑:“我和連掌門怎麽可能。”
阿寶欣慰道:“這次應該是真的。”
臧海靈說:“你怎麽知道?”
阿寶說:“因為我剛剛心裏說的是,他們倆應該成了。”
看商璐璐疑惑地瞪大眼睛,臧海靈将疑問很好地隐藏了起來,仿佛明了的點了點頭。
阿寶解釋自己的認人秘訣。“司馬清苦”和“潘喆”的每個回答,都是他提出疑問後,自己腦海裏預想的答案,只有商璐璐的回答完全相反。
阿寶說:“假的人沒有自己的思維,她有。”
商璐璐的到來并沒有受到熱烈歡迎,這個時候多一個隊友,等于多一個人陷進來。
商璐璐對現狀一無所知,臧海靈簡明扼要地介紹了一下。
“所以,”她難以置信地說,“我們被困在這裏了?”
沒有比“困”更确切形容眼下境況的字了。
墜機也好,火山爆發也好,甚至後面的假人,看似想置他們于死地,其實都雷聲大雨點小,真正危險的反倒是商璐璐的出現。如果阿寶沒有認出她是真人,像前兩個一樣對付了,很可能會變成誤殺。
阿寶說:“我知道是誰幹的了。”
他看向印玄,想從他的眼睛裏得到支持。
印玄點頭:“旗離。”
只有旗離,才會用這麽迂回的手段來算計人心。
古龍筆下的“損人不利己”白開心就是他的原型了。
阿寶說:“這樣也不算犯規嗎?難道他要說,是我們自己走進陷阱裏的,不算他的錯?天道要是能縱容這種狡辯……”還想說幾句大逆不道的話,就被印玄捂住了嘴巴。
印玄說:“到郭莊再說。”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有些奇怪。
商璐璐驚魂未定,沒有發現,臧海靈倒是奇怪地看了印玄一眼,見他眼睛一轉不轉地看着阿寶,頓覺牙酸,提起劍,搶先開道。
等兩人走後,印玄才放開手。
阿寶嘻嘻地看着他笑。
印玄無奈地說:“也不嫌髒。”
阿寶牽起他的手,又在掌心輕輕地舔了一下:“就算是細菌,一旦加上‘祖師爺的’這個前綴,我也覺得幹淨親切得很。”
印玄低頭,在他額頭親了親。
身陷困境時,唯一能安慰的,就是彼此近在咫尺。
印玄不敢讓臧海靈和商璐璐離得太遠,很快追了上去。走到半山腰時,郭莊老酒的鋪子不見了,變成了一塊架在懸崖上的木板。
板上站着五六十號人,張張面孔似曾相識。
阿寶認出了前村長、鑫海賓館前臺、郭莊老酒老板等人。
他們被一根粗繩捆着,幾十個人名副其實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驚慌失措地蹦跶着。
木板旁邊好似放了一張告示,臧海靈正要讀,就被阿寶拖走。
臧海靈:“???”
阿寶低聲說:“旗離不能做壞事,那些人不管是真是假,都出不了岔子。”反倒是他們看了,一定會有問題。
走出十幾步,臧海靈忍不住回頭,就見那塊木板上的人都已經不見了。
再往前,猛虎、獅子、犀牛等兇猛的動物一股腦兒地往山下沖,就如許多小說中經常寫到的獸潮之災,所到之處,如狂風過境。
阿寶他們躲在樹上,樹被沖倒了,跟着跑,又跑不過它們。前前後後,不知道被那些動物“踐踏”了多少遍,才算消停。
雖然沒對身體造成實質的傷害,但心理陰影深厚。
阿寶說:“回去就喝虎骨酒,買犀牛角,吃紅燒獅子頭!”
臧海靈說:“豬是無辜的。”紅燒獅子頭裏面包的是豬肉。
阿寶說:“剛才有野豬。”不要以為躲在犀牛後面就看不到。
臧海靈立刻說:“算我一份。”
早知道重回郭莊要過五關、斬六将,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他們當時就不走了。
好不容易到門口,郭莊敲鑼打鼓,似在辦喜事。
阿寶喃喃道:“不會再來一個郭宛江冥婚吧。”
商璐璐倒是臉色平靜。前世今生,她分得很清,當初該說的話也說了,就算再見面,也注定是陌生人。既然不在意,就無需避忌。
臧海靈并不清楚前因後果,一心琢磨着這場婚禮又是什麽關卡。
“會不會,”他皺起眉頭,“搶我們當新郎或新娘。”
……
阿寶說:“這是一個很新穎的思路,你有依據嗎?”
臧海靈說:“西游記裏是這麽演的。”
阿寶說:“那些是菩薩的考驗……旗離,呵呵。”不是他對神獸有偏見,而是經過了剛才的獸潮,他對所有的動物都很有偏見!
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龍潭虎穴,他們都要闖一闖。
阿寶率先往裏走,印玄緊跟在身側。一只手突然伸出來,擋在他們面前,一個嘴角有痣的中年男人眼神不善地瞪着他們:“來參加婚禮,連個紅包都不準備的嗎?”
阿寶掏出一疊冥鈔給他:“不用找。”
中年男人勃然大怒:“你們是來找茬的!”
阿寶二話不說,沖上去就一頓狂揍,将中年男人打成一堆沙土。
其他人見怪不怪。
旗離不知道和女娲什麽淵源,造“人”的方式如出一轍。
再往裏走,就看到賀喜的賓客絡繹不絕。有的已經站在裏面,三五人成群的互相寒暄,有的從阿寶他們身後走進來,邊走邊道喜。
相較之下,阿寶等人像是誤入攝影棚的觀光團,從衣着到神态,樣樣格格不入。
沒錯,衣着也是不一樣的。
阿寶注意到,他們穿的都是清朝的衣服。
阿寶問印玄:“你那時候也這麽穿的嗎?頭發呢?”
印玄說:“我是道人。”在“留發不留頭”的規矩外。
阿寶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印玄說:“你喜歡我剃頭?”表情有些奇怪,顯然清朝的發型并不符合他的審美。
阿寶說:“阿玄的每一面我都喜歡。”
因為距離太近,不得不豎起耳朵聽他們對話的臧海靈和商璐璐暗恨自己平時沒有帶耳塞的習慣。不過也多虧有他們,使自己走了這麽久,一點饑餓感都沒有。
往裏走,他們竟然又看到了一個熟人。
鏖乘坐在院子裏一棵柏樹下,對着手裏的喜帖發呆,阿寶走到他面前了,也毫無察覺。
“咳咳。”
阿寶一時想不到怎麽稱呼他,只好用咳嗽來吸引注意力。
誰知鏖乘頭都不擡,直接屁股一扭,換了個方向繼續冥思。
阿寶有點懷疑他是真人。因為自己腦海裏一直想讓他擡頭說話。
印玄開口:“鏖仙人。”
叫到第三聲的時候,鏖乘總算擡起頭來,看到阿寶他們,竟也不吃驚,癡癡地說:“你們也來參加她的婚禮嗎?真好,你是她的徒弟,她一定很開心。真好,真熱鬧。”說着,魂不守舍地站起來,往另一棵柏樹“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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