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夜游宮
雖是未在戰時,雕陰城外的軍營卻不敢撤走,他們在城外搭房舍,挖戰壕,建演武場,随時準備着抵禦攻打過來的敵軍。
不管是戎人還是大聿,都是他們要防備的敵人。
邊陲小城近兩年的糧草儲備掏空得快,實際上,這樣的情形不知道還能維繼多久。但只要邊境上不得安寧,大齊就不得不供應着北地的軍備物資,守好防線。
畢竟,他們已經退無可退了。
雕陰城外的軍營每日會在校場練兵,申正結束,操練了一天的将士們吃飽飯,身心俱疲,随着夜色漸深,也便都回到房舍休息,不多時就進入夢鄉。
蒼茫吞千頃,草上霧氣濃,寬廣的原野上,篝火彤彤,靜谧安詳,唯有主營帳內燈火通明。
篝火燒盡了,落套的柴禾撐不起原來的形狀,散成一堆灰燼,火星漸漸熄滅。
營帳之內,雕陰守将曹成面色陰沉,一雙鷹眼陰鸷狠戾,好似肚子裏憋什麽壞水,瞧着模樣便嗜殺成性,不像好人。
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當年他不過是一個為禍鄉裏的小混子,早年犯了些事,成為了流竄的逃犯,後來得睿王相助,才脫去一身臭皮囊有了今日的風光,實則就是睿王的鷹犬。
他本就張狂跋扈,在戰場也算骁勇,闖出了些名堂,成為了現在的主将,統領五萬大軍,也得人人尊稱一聲将軍。
和趙琚一樣,曹成也是蕭承平暗中安插在軍方的人,可是他們彼此并不互通。
兩人都是得令緊緊盯着對方,為防一方出現背叛蕭承平的情形,而曹成在邊境還有另一番用途,養兵只要養熟了,有時候他們并不會在意皇位之上的人坐着的是誰,所以很多皇上才怕功高震主。
而曹成,自然是用來給蕭承平“養兵”的。
這些時日來,曹成一直在關注趙琚的動向。在太守府封府之後,外面便有人暗中窺伺着,等到府門一開,狗腿子立馬就将消息遞給曹成,可奇怪的是,從始至終,曹成都沒查出到底是誰圈禁了趙琚,可見那人行事是滴水不漏。
他想起殿下幾日前加急遞過來的密函,密函中只提醒他小心瀝王殿下,其他沒多說一個字,卻又不得不讓他多想。
瀝王是如何被廢去太子之位,又是被如何趕去瀝州,他身為蕭承平的爪牙,自然是清清楚楚。雕陰雖不是什麽戰略要地,但他這五萬士兵的地位卻舉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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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成的副将一副擔憂不已的模樣,他卻是真心實意怕趙琚出事。
因為曹成隐藏地很好,所以他并不知道曹成和蕭承平之間有貓膩。
見将軍如此在意,就出言道:“卑職覺得,趙大人可能是遭了什麽暗手,戎人雖然可惡,但進犯時從來都是來勢洶洶不加掩飾,因此不太可能是戎人所為……”他蹭了蹭下巴,聲音放低,“會不會是大聿人呢?大齊人和大聿人長相接近,不容易辨別,潛入城中,伺機下手,以趙大人和滿城百姓相要挾,讓咱們放棄抵抗也是可能的!”
有個參将同副将想到一起去了,聽罷連連點頭,其他人卻沉默不語。
曹成皺着眉頭:“不論如何,太守府我們都是要闖一闖了!趙琚目前生死不知,可太守府卻如鐵壁一般,說明那人一定來者不善,胡為,你醜時正,帶三百人包抄太守府,如果沒反應,就沖進去,勢必要将搗鬼的人揪出來!”
副将胡為跪地領命:“是!”
曹成還是不放心,正想着要不要加派些人手,三百人包圍一個太守府綽綽有餘,但倘若對面是瀝王,又不可掉以輕心……
“曹将軍不必如此麻煩了,在趙大人府上做客的是本王!”
聲音一出,衆将士面色一凜,齊齊握緊腰間武器,目光一致看向門外。
蕭承衍挑簾進來,仿佛像進到自己家一樣,嘴角淺笑,狹長的雙眼彎垂,竟是一派祥和。
沈绾都沒見過他這樣。
衆人當然是愣住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還是那副将回神快,指着蕭承衍厲喝道:“你是誰!”
他顯然沒聽清方才蕭承衍的自稱,但其他人卻聽到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甚至大部分人都猜到了來者身份。
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因為還未揣摩出他的來意。
曹成卻不是這樣,他陰忖忖地看着蕭承衍,空氣中湧動着一股躁動,沉寂之下波濤洶湧。
他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就封瀝州,無特殊緣故不得出封地,現在卻出現在這裏,未免有些不妥吧?”
他始終沒放下腰間的劍,可蕭承衍身後只跟了一人,身手不明,外面又不知道藏匿着多少幫手,他不好輕舉妄動。
副将胡為聽了曹成的話,終于知道來人的身份了,一時間又打量起來,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廢太子,瀝王殿下,竟然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他顯然沒思考那麽多。
蕭承衍走進來,自顧自地找了個地方坐下,沈绾低頭立侍在側,她換了男裝,個頭矮小,容貌隐匿在陰影裏,倒是讓人瞧不出性別。
“曹将軍是明知故問了,皇帝不允許藩王私自出封地,是為了防止藩王生異心,而本王已經出現在這裏了,你覺得是為什麽呢?”
是為什麽?當然是因為已經生異心了!
蕭承衍言笑晏晏地将此話說出,空氣仿佛都凝滞一般,他坦坦蕩蕩地說出自己的野心,頓時讓在場之中的人啞口無言。
參将們心中翻湧……起碼也要虛以委蛇一下吧?起碼也要狡辯一下吧?不假思索就和盤托出,他們連思想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參将們一同看向曹成。
曹成咬着牙,聲色俱厲:“瀝王貴為皇子,得皇上恩寵,有一州封地,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竟還想颠覆皇權嗎?”
“對啊,本王方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蕭承衍再次大方承認。
曹成面色一滞,猛然向前一步,抽出腰間武器直指蕭承衍:“既如此,末将身為大齊臣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便不能坐視不理了!殿下自投羅網,不要怪末将無禮!來人,将蕭承衍拿下!”
那些參将沒想到曹成真敢動手,反應俱是慢半拍,然而蕭承衍來意如此明顯,就算現在将他就地斬殺,之後上報朝廷,以皇上的态度,也未必會責怪他們什麽!
誰不知道瀝王在今上心中的地位呢?
參将們不敢怠慢,紛紛拔出武器對準蕭承衍。
“怎麽,不想聽本王把話說完?”蕭承衍卻絲毫不見驚慌,看着眼前寒光泠泠的劍鋒,他連眉頭都未皺一下,仿佛胸有成竹的模樣,笑意深深。
曹成知道,越是讓他多說越有可能出事,自古以來未成大事者皆是因為優柔寡斷,聽罷便二話不說揚起手中長劍,似乎想要直接要了他的命!
還留給敵人說話的時機,那都是蠢人。
曹成殺伐果斷,不是蠢人,卻沒想到有人比他還果斷,他才剛揮劍,就聽到“嗖”地一聲,破風聲迅雷而至,他一扭頭,就看到身邊的參将難以置信地捂住咽喉倒下了。
他“咯咯”地說不出話來,很快就沒了生息。脖子上被刺入了一根飛針,有小指粗細,直指要害。
一時間,帳內氛圍馬上發生了變化,同僚眨眼慘死,誰不害怕下一個會是自己?裏面有燈光,營帳又透光,若是帳外有人,他們理應看到影子,如今卻什麽都不見,可知藏在暗處的人距離這裏并不近,卻還是能一擊致命。
這種情況下誰不緊張?
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一樣,幾個參将集中精力,紛紛将指着蕭承衍的刀劍移開,對準四面八方,準備随時打下不知哪裏會飛過來的暗器。
只有曹成按兵不動。
“本王此次來,并不是想拿你們的命的,你們大可不必如此戒備。”蕭承衍道。
大家心裏直想翻白眼,騙鬼呢?都已經死一個了,誰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就聽蕭承衍又道:“你們雖與曹将軍同進同出幾載,又一同領命堅守北地防線,從隆泉到雕陰,自然有很深厚的情誼。”
“但是有一件事,你們一定不知道。”
此話一出,帳內一片寂靜,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不明所以,有的面色晦暗,有的眼珠亂轉。
曹成神色一變,知道絕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情急之下握刀刺來,那暗器卻又飛聲而至,将刀尖打偏。
一招未中,他愣神的功夫,就見蕭承衍身後那個矮矬子揚腿一踢,直接将他的武器踢飛出去。
這期間,蕭承衍從神色微變,到錯愕不解,再到眉頭微挑,用了不過一息之間。
沈绾擋在蕭承衍身前,亮出顏色,又是震地四下驚嘆聲疊起。
怪不得看是個矬子,原來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容姿姣好,讓人心生憐惜的女子。
曹成大驚失色,向後退了數步,大喊:“來人!來人——”
“別白費力氣了,我們膽敢進帳,必然有萬全的準備,你以為還能叫得到人嗎?恐怕現在大家都睡得正香呢!”沈绾急急打斷了他的話,出聲說道。
衆人一怔,馬上想到可能是将士們的夥食問題,他們這裏的人因為還未議完事,所以都沒來得及用飯。
如果是吃食上被人動了手腳,那他的确怎麽喊都無濟于事了。
就算醒過來,軟成一攤爛泥也不頂用。
“殿下其實是想告訴你們,”沈绾移開視線,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她神情鎮定,昂首挺立,分明一臉女兒嬌容,卻又絲毫無女兒媚态,“曹将軍,是蕭承平的人,而在座的各位,與外面的五萬士兵,不過是将來送給蕭承平的禮物而已,左右是一顆墊腳石。”
“你們可懂這其中的道理?”沈绾擡了擡下巴。
衆人面面相觑,曹成見此,立馬反駁:“你們不要聽她胡說!太子身為儲君,為他便是為大齊,有什麽不對?瀝王密謀造反,你們自己聽到他剛才說的話了,現在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猶豫!自然是要猶豫的!”沈绾笑了笑,截斷曹成的話,看向其他人,“蕭承平如今是太子,可還不是皇上,殿下雖是瀝王,卻永遠是皇上的血脈,風水輪流轉,最終結果如何,還未可知呢。”
沈绾這話一出,大家終于明白瀝王前來的目的了,也提醒了他們一件事:太子還不是皇上,而曹成,在費心培養太子的勢力,他們也是其中的棋子,或許早不是可以置身事外的人了。
“姑娘所言極是,可太子殿下終究是未來儲君,不論怎麽說,贏面确實要比殿下大吧。”一個參将突然開口,他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面上還算鎮定的。
他的話表面上是質疑蕭承衍,卻又是另一種動搖的表現。
沈绾笑了笑,一雙亮麗的眸子将他們都吸引這一處,莫名安靜地聽她說話。
“這要看将軍怎麽看了,有人費盡心思得到的東西,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個虛名,無用的封號而已,登得上坐不穩的情況也時有發生,将軍在軍營裏打磨這麽久,當是比我看得明白。”
要說他們沒點野心,沈绾才不信,只是頭上一直有曹成壓着,所以随波逐流罷了,也或許是,從來都沒有人給他們一個選擇。
洛水一個水賊振臂一呼,尚且有人呼應呢,更何況是瀝王。
曹成深知這女人在挑撥離間,他也很清楚這些人的脾性,急道:“她只是在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不要信她!跟着太子難道不是最萬無一失的選擇嗎?将來太子登基,爾等具會榮寵加身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還有什麽猶豫的?”
“那是你曹成吧!”沈绾高聲說道。
她說完,又看向別人:“你們将來,位置再高,能高得過曹将軍嗎?情面再重,能重得過曹将軍嗎?摸爬滾打十幾年,到頭來還是要被人壓一頭,還真是永無出頭之日……”
“沒有出頭之日,也總比送命好。”那個參将道。
“的确,既不敢拼一把賭一把,又想高人一等,天下可沒這種好事,但是你們想清楚,”沈绾突然頓了頓,沉寂的同時,大家的心也不禁懸起,“甘願永不出頭,可不代表着不會送命啊。”
沈绾的視線落到倒地的屍體身上,唇邊漾着森森笑意,叫他們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對啊,現在可不是怎麽站隊都無所謂的問題,還有人在後面用命逼着他們呢?
反抗?怎麽反?誰知道剛出手會不會就像剛才一樣,被不知哪裏飛來的暗器幹掉?
一時之間都沒有人再說話了。
曹成心道不好,斜眼看了自己的武器,突然一個撲身就要去搶,有人卻比他更快,沈绾提前一步跨過去,踢到劍柄之上,曹成撲了個空,扭曲的臉看過來,轉身就要來攻擊沈绾。
武功她自然還是不會的,方才的兩下子只不過是因為她反應稍快一些而已。
若是能擒住沈绾,曹成或許還能贏得轉機,但他沒想到的是,還不等他抓到沈绾的脖子,自己腹下已是一涼,鮮血低落在地,他低頭一看,只看到紅色的劍尖,洞穿了他的身體。
曹成向前一跪,撲倒在地,臨死之前的神色有些不敢置信,他沒有力氣回頭去看到底是誰殺了他,他也始終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背後捅刀而死。
副将驚呆了,眼前發生的事太過迅速,他絲毫沒反應過來,等他将曹成翻過來探了探氣息,發現他已經死了之後,才憤怒地看向何畢:“你做什麽?你怎麽敢殺了将軍!”
他跟着曹成最久,對他感情也最深厚,無法接受事實也情有可原。
但何畢并不在意他,他看都未看副将一眼,而是抱拳跪地,對蕭承衍道:“末将何畢,雕陰參将,願追随殿下,孝犬馬之勞!”
蕭承衍卻沒回應他,而是先擡了擡頭,笑着看向那些有些手足無措的人。
“你們呢?是随曹将軍而去,還是……”
衆人一驚,立馬不糾結了,紛紛跪地,效仿何畢齊齊高聲喊出了誓死追随的話。
胡為沒想到風向轉地如此之快,憤而哭喊,眼見着毫無退路了,又咽不下這口氣,始終沒說願意效力的話。見他哭喊不止,沈绾趕緊給他一個手刀,讓他暫時安靜下來。
“何畢,現在你就是雕陰城衆将之首了,曹成的死,對士兵們如何交代,你們應當知道怎麽辦,至于朝廷若是再派人過來……”蕭承衍站起身,目光一睨。
何畢應道:“末将明白!”
自然是不能留了!
“爾等據守北地,個個都是骁勇善戰的好兒郎,和京中那些貪生怕死之輩不同,本王也希望你們知道,這條路一旦踏上去,就不得回頭了。”蕭承衍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卻帶着濃重的威脅意味。
除了何畢之外,大部分都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窘迫,有心回頭,但更怕死啊!殿下這話說得豈不是諷刺?如果不貪生怕死,剛才說什麽也要奮力抵抗才對……
“當然,你們回頭也晚了。”蕭承衍又加一句。
衆将士:……
何畢卻很冷靜,他擡起頭道:“末将們既已追随殿下,自然不會輕易反悔……”
衆将士斜眼看他:你自己答應就好了為什麽替我們答應?
“只是不知殿下何時會真正起事?”
衆将士掐大腿:你還嫌死的不夠快?
“其實殿下現在就擁兵造反,未必不會有人呼應吧。”
衆将士驚恐:接連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真的要吓死了!
蕭承衍看着跪地的何畢,沒想到此番還有意外收獲,他發現何畢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很快。”他笑着道。
……
從軍營回到城中,沈绾才算呼出一口氣,其實從始至終她都提着一顆心,就怕哪裏出差錯,帳內帳外行事的統共不過四個人,她,殿下,夏巡,劉六。
而表現出來的,身後如有千軍萬馬的鎮定,不過是唬他們的。
夏巡和劉六裝神弄鬼順便下藥,她和殿下在帳內打腫臉充胖子,要不是有幾分運氣在內,這把戲其實很容易被戳穿。
那些人若是真和他們硬碰硬,這件事絕無勝算,夏巡和劉六再厲害也只能一個一個丢暗器,誰也不是千手觀音,而且動靜鬧大了,很可能将外圍的将士吵醒——劉六和夏巡根本沒有将所有人都下藥,沒有那麽多藥,也根本來不及。
所以每次帳內一有人大喊大叫,沈绾就會立刻插話阻止,或者直接将人劈暈。
萬幸的是,那些參将裏面,有一個順水推舟做人情的,或許是早有野心,也或許是和曹成積怨已久……不過從最後何畢的那幾個問題來看,沈绾還是更願意猜測是前者。
“殿下,那個何畢要查查嗎?”
“查。”
蕭承衍回答得果斷,反而将問出問題的沈绾吓一跳。她擡起頭,發現蕭承衍正擰眉看着自己,臉色微微不悅,似乎有話要說。
“殿下,屬下告退。”沈绾連“如果殿下沒什麽吩咐”都給省略了,說完直接走,像是後面有豺狼虎豹攆着似的。
可惜還是沒有逃脫蕭承衍的魔爪。
“站住。”
夜游宮.2
沈绾站住腳。
她沒可能真的不聽殿下的話。
“過來。”後面又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音。
沈绾回身,又恭恭敬敬地走了回去,心中卻在想自己是哪裏又做得不對了——雖然大多數情況都是殿下故意挑刺,并非是她做錯。
“沈绾。”蕭承衍叫了她的名字,沈绾下意識擡頭。
“嗯。”
“你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
“知道你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嗎?”
“不懂功夫就沖在前頭,行事之前不會顧及一下自己的安危?”
蕭承衍連着三個問題砸到沈绾頭上,将她砸得暈頭轉向,仔細回想一下昨夜的情景,她似乎只有踢劍,然後又踢劍,這兩個壯舉。
怎麽聽殿下說起來,像是送命一般。
“回殿下,屬下以為,危急之時顧不上那麽多,殿下的安危最重要,我等皆可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管怎麽說,先表一表忠心吧,沈绾躬身回道。
“用不着你将生死置之度外。”蕭承衍的聲音卻更冷了。
沈绾覺得自己方才的回答是最佳答案,結果到殿下這裏卻更惹得他不快。難道殿下還因為錦都的事在埋怨她,處處尋她不快?
那她順着殿下說就是了。
“是,屬下以後會多加注意,遇到險境先顧自己,殿下武功卓絕,自是不需要屬下多管閑事的。”
蕭承衍聽完之後面色如土,覺得他自己應當就是這個意思,可聽沈绾說出來,卻又覺得哪裏不對勁……但蕭承衍不動聲色,只是沉着地點點頭,終于放沈绾出去了。
成功脫困的沈绾有了個心得,和殿下相處時順着他說話,反而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眼皮發緊,一夜未睡,又時刻繃緊了神經,現在放松下來了,突然覺得有些困倦,正要回房的時候,卻看到出去兩天的夏述突然趕了回來,進了殿下的房間。
夏述進去之後,連門都來不及關,就急急說道:“正如殿下所料,郦石爆發瘟疫了!”
作者有話要說:沈绾:搞不懂我家殿下的心理,他上幼稚園嗎?
作者:誇張了,他現在頂多算是個搞不清自己感情的中二傲嬌少年。
蕭承衍:???
昨天姨媽痛,受不了先睡覺了,今天奉上六千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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