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熱血貓救鼠!有模有樣的特工任務!
顧盼大步走過大廳,在前臺停下來——她戴了長而卷曲的假發,裙子略短,鞋跟又太高太細,以至于走路姿勢稍微有些小心翼翼。
“您好,我有預定一個标準間。”
“麻煩您出示一下身份證件,謝謝。”前臺接待的服務員挂着标準的笑容,垂下眼睛去核對電腦上的訂房記錄。
“白晴小姐,一個标準間。請稍等,我需要掃描一下您的身份證。”顧盼點點頭,餘光掃了一下監控攝像頭的位置。
這時,耳機裏傳來展青雲的聲音“往左20厘米,你的右手會進入監控盲區。”于是,顧盼像是站累了似的,重心傾倒,兩只腳來回移動,不着痕跡地向左挪動了兩小步。
“電腦顯示器後面有USB插口,我幫你引開另一個服務員的注意。”耳機裏展青雲話音剛落,前臺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背對他們掃描證件的女接待員向同事揮揮手,另一位前臺起身去接了電話。顧盼看準機會,撐着桌子向前傾身,把U盤插進了其中一臺顯示器背面的接口裏。她動作很小,從後面看,只是斜靠在前臺的桌面上而已。
“Bingo。”大概是展青雲在打電話,耳機裏面說話的人變成了陸遠,“連上酒店的後臺系統了。你先回房間。”顧盼不動聲色地接過房卡,拖着小行李箱徑直走向電梯。
不遠處的小巷子裏,停着一輛不起眼的面包車。看上去起碼有一個月沒洗過,整輛車都灰頭土臉的,車牌都快看不清了。
“你手裏的姑娘還挺機靈的嘛,她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刑偵啊?”陸遠關掉無線通話,轉頭看展青雲,咧了咧嘴。
“你說這話良心不會痛嗎?顧盼家裏是銀行系統的高層,要什麽日子沒有?喜歡這一行才跑來當警察的,你把人家好好的小姑娘帶來跟我們搞這麽危險的事就算了,還想把她往你們刑偵一線的火坑裏扯?”展青雲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一邊頭也不擡地還嘴。
“有了。”展青雲收起開玩笑的語氣,敲下回車鍵,“系統裏登記了521份房客身份信息,共挂在382個房間下。但是顯示有人的房間數量是383。多出來的是8層的826房間。”
“8層走廊的監控錄像怎麽說?”
“正在看……喔,門口确實有兩個人守着,應該沒錯了。我們要走窗戶——運氣不錯,樓上的926房間剛好空着。我現在斷掉顧盼房間的網絡連接,告訴她5分鐘以後打電話找前臺換房。”陸遠聳聳肩,再一次打開了顧盼的通訊,“顧盼,一切順利。你家展隊現在要斷掉你房間的無線網絡。你五分鐘以後去找前臺換房間,說無線網絡不能用。我們會修改系統的分配規則,把你換到目标樓上的房間裏去。”
“收到。”顧盼簡短回應。
“按照計劃,接下來兩個小時,我們都不要有任何行動。” 展青雲扯過陸遠手裏的麥克風,“我會翻錄幾個工具間和洗衣房的監控錄像,翻錄結束後替換監控室的畫面,現在來對一下表——下午5點15分。7點15分行動,到時候天也已經黑透了。顧盼,你記得提前20分鐘打電話給前臺訂餐。”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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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一輛送餐車緩緩停在926房間的門口。推着餐車的男人看上去有點笨拙,拿着單子核對了好久,才輕輕敲了敲門。片刻後房門打開,他和房客說了幾句,房客側身讓開,餐車被推進了房間裏——看上去,只是一次普通的客房服務。
“這破玩意太大了,一直滑下來擋老子視線。”陸遠一進門就扯下了服務生的帽子。
“那是你腦容量還不如個酒店服務生——別廢話了,快放我出去,我快擠死在裏面了。”藏在餐車裏的展青雲狠狠敲了一下車廂。陸遠慢條斯理地從餐車上端起飯菜擺在桌上,朝顧盼輕輕一躬身,“您的訂餐——不用在意餐車,裏面的人是自己要求藏進去的。”
“展隊要打你了——你們把原來的送餐服務員呢?”顧盼忍不住笑。
“哦,五個小時之後,他會發現自己睡在一個無人問津的工具間裏,安然無恙。”展青雲自己掀開餐車蓋子鑽出來,一邊把工具丢在桌上一邊給了陸遠一腳,“你的階段性任務結束了,滾吧。一小時以後再來。”陸遠對着天花板搖了搖頭。
“自己小心。”他拍了一下展青雲的手臂,接着轉向顧盼,又變回了剛才服務生的做派,拉着餐車向房間外面退出去,“小姐,用餐愉快。我一小時後再來回收餐具。”
為了防止有人跳樓,酒店高層的窗子一般都只能打開一條小縫。展青雲嫌麻煩地嘆了口氣,抓起帶來的扳手,三兩下卸掉了卡住窗框的螺絲,把窗戶整個推向一邊。
“我下去以後把窗子關回去,”他一邊固定滑降繩索一邊轉頭交代顧盼,“無論發生什麽也別好奇別出頭,萬一有什麽意外自己機靈一點撤走,別管我們。”
“哎呀展隊你真啰嗦。”顧盼皺着眉頭把他往外面推,“快去吧快去吧,被替換的監控錄像不是只有兩個小時嗎?”
展青雲把繩索在自己身上綁好,朝她揮了揮手。他把扳手和螺絲刀塞進口袋,随後翻窗而出,順着繩索從926房間的窗口滑下去——黑夜掩護了他和繩子,誰也看不到酒店的外牆上正發生什麽——展青雲小心翼翼下降到8層的高度,松開滑降繩的固定卡扣,讓繩索把自己固定在826房間窗外。
窗簾是拉着的,展青雲并不介意,只是小心翼翼把耳朵貼在窗子上聽了聽,确認屋裏沒人,掏出玻璃刀,在窗子右下角劃開了一個夠探進去一只手的口子,接着,他伸手進去,摸索着打開鎖,随後一點一點打開窗戶——直到被窗框上的固定裝置卡住,然後,展青雲把左手卡在玻璃刀開出的__洞裏,右手抓着扳手從打開的窗縫裏探進去,艱難地拆卸限制窗戶開啓的螺絲——這比剛才要費勁得多,畢竟,現在他被掉在窗外,除了那根繩子,全身上下沒有一個能借力的地方。
展青雲覺得自己至少撬了二十分鐘,才把那個要命的螺絲拆下來,小心翼翼地收進自己包裏。接着他蹲在窗臺上,先把窗簾打開一條縫隙探頭,眼前除了床上的白岩再沒有別人了,才翻窗進屋,無聲無息地落在地毯上。
“白岩?白岩……?”床上的人只是昏睡,對展青雲的呼喚和晃動毫無反應。但是粗重的呼吸、急促的心跳和慘白的臉色仍然提示着這人現在一定很不舒服。展青雲嘆了口氣,走回窗邊,從背包裏掏出另一套滑降設備,繩索固定在窗臺上,繩子直接從窗戶丢了出去。這根繩子比剛才從9樓降下來的那根要長得多,足夠長到能從8樓降到地面。做完了這個,他回頭扛起白岩,把人固定在自己身上。确認繩子綁結實了,帶着白岩略有些吃力地爬上窗臺,把先前降下來用的裝置扣回自己身上。他一手握緊繩索,一手輕輕敲了敲耳機,“顧盼,我們要上去了,開窗。”
“收到!”
白岩趴在展青雲肩頭,無意識地哼了一聲。“沒事,沒事了。我找到你了,我們現在就離開。”展青雲微笑着,一邊控制裝置緩緩上升,一邊騰出一只手拍了拍白岩的後背。
半小時後,陸遠推着餐車上來,打着回收餐具的幌子,用餐車回收了昏睡的白岩,并且鎮定自若地推着那輛藏了人的餐車,乘電梯下樓。
3分鐘後,展青雲再次翻窗出去,順着繩索下降到8樓,再換上事先在8樓安裝好的滑降繩,徑直順着酒店外牆向地面降落。
顧盼回收完固定在9樓窗口的滑降設備,把拆卸下來的螺絲安裝回窗框上,悠悠然地去補了個妝整理好衣服,這才背着包下樓。她經過大廳的時候特意猶豫了一下,走向前臺。
“不好意思,能借一支筆嗎?”說完,顧盼探身過去,一手從前臺小姐手裏接過圓珠筆,另一手悄悄拔下了留在電腦顯示器上的U盤。
晚上9點15分,金玉滿城大酒店的監控室裏,幾個監控屏幕微微晃動了一下。預先替換的監控錄像播放結束,已經換成了正常的錄像畫面——而之前潛入酒店,神不知鬼不覺帶着白岩出去的那三個人,早就開着那輛灰頭土臉的面包車,遠遠地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白岩醒過來的時候,一時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麽事。視線裏是晃動的天花板和晃動的吊燈,輸液管從頭頂挂下來,連到他的手臂上。接着,白岩意識到,沒有什麽在晃動,是他自己有些眩暈——但是起碼,之前__瘾發作那種蝕骨的麻癢感和無力感都已經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有些疲憊而已——可是,這是哪裏?
“這是我爸媽的家,你別亂動。”身邊有人沉聲說,白岩愣了一下,轉頭看過去。
展青雲正坐在床邊看着他,這人似乎是有一兩天沒好好收拾過自己,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人也顯得有些蒼白疲憊,眼睛下面有濃重的青黑色陰影。看上去是有幾天沒好好休息過了。雖然白岩滿心疑惑,但還是故意挑起嘴角,給了展青雲一個有些輕佻意味的微笑。
“好久不見啊,展隊長,我們是好久沒見吧?”展青雲沉着臉不說話。
“你怎麽會……不是,我怎麽會在這裏?”
“因為是我把你從那個見鬼的酒店撈出來的——放心,查不到我。我爸媽的這套房子在郊區,登記在我外公外婆名下,除了我,你是第二個知道的人,所以這裏很安全。”展青雲咬着牙,“白岩,你可真長本事,下迷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學會了?偷了證據還一個人往狼窩裏鑽,你怎麽不上天?”
白岩愣了愣,一時沒有說出話來——“把你從酒店裏撈出來”——雖然,是展青雲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是白岩比誰都知道老K的小心和謹慎,展青雲背後還不知道藏了多少心思算盡的緊張和危險。
“……你怎麽撈的?”
“哦……簡單來說,你手機裏有我上次安好的定位程序——藏的很好吧?別說是你,連老K都一直沒發現過。所以我輕易地定位到了你在金玉滿城。然後就簡單了。先黑進酒店的後臺系統,替換掉廚房和一部分工具間的監控。顧盼——哦!就是我們隊那個小姑娘,你見過她——住進你樓上的房間,陸遠打着送餐的幌子把我藏在餐車裏送進房間裏,我再從上面翻窗戶下到你的房間裏,再把你弄到樓上房間,陸遠回收餐具的時候,你就被藏在餐車裏帶出去了。”白岩眼角抽搐。
“那你們怎麽出來的?”
“陸遠帶你從廚房出去,顧盼是正常的房客,她直接走門——還的順路回收黑進系統的U盤。至于我……我把你弄出去的時候,在你房間窗口留了個垂到地面的滑降繩,我從外面直接将到地面,這樣他們才不會懷疑住在樓上的顧盼——哦?你說指紋?我又不傻,手指上塗過透明指甲油。顧盼甚至把頭發都盤起來了,帶了假發進去的。屋裏什麽也不會留下。”白岩頓了一會兒沒有說話,于是展青雲接着說了下去。
“別的不說,你這次從老K那裏莫名消失,也算是徹底和老K撕破臉了。”展青雲似乎也沒有等他解釋的意思,繼續說了下去,“老實說吧,__瘾是怎麽回事?”白岩輕輕嘆了口氣。
“說來話長,”他低聲說,朝展青雲伸出一只手,“幫我坐起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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