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加價

葉皖之前還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原身這個年僅十九歲的高三學生,小小年紀下海賣身求生。但直到今天,他才隐約知道了端倪。

葉皖如今坐在自稱是原身父母的家裏,默默的打量着家徒四壁的凄慘周遭,虎視眈眈的催債黑衣人,活像個二百五的便宜弟弟,內心頓時湧上了一股深深的無力。

他懷疑自己一定是做了什麽絕世壞事情,命運才如此捉弄他讓他穿到這麽個人身上,這一天天的全都是解決這些糟心事兒。

“小皖。”面前的中年婦女頭發花白,眼含熱淚的看着他,有些畏懼的瞄了一眼幾個五大三粗的黑衣人,凄凄慘慘戚戚的說:“你身上有沒有兩萬塊錢吶?趕緊給他們吧,這幫人天天來催債喲”

葉皖沉默片刻:“這錢是怎麽欠的?”

他占了原身的身體,幫他父母還錢可以,但必須得知道這錢是怎麽欠的,要不然不就是兩眼一抹黑的填補無底洞麽?

“明知故問。”葉晨嗤笑一聲,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還能怎麽欠,老頭賭博又輸了呗,你現在不是有的掙,趕緊還上得了!”

葉皖看了一眼旁邊從頭至尾沉默不語,眉宇間泛着青氣不斷抽煙的陰沉男人,心裏頓時有數了。

黃賭毒這三樣,沾上哪一樣都夠一家人喝西北風的,怪不得這家裏窮成這樣,原身需要去賣身還債葉皖瞬息之間,心裏就做了一個決定。

“我給你們錢。”葉皖痛快的在網上給那個黑衣人轉過去兩萬,待他們走了後,他站起身子,慢慢的踱步觀察着這間狹小的屋子。

“小皖,真是,幸虧你來了。”中年婦女站起身子,局促不安的搓着手,又是愧疚又是慶幸的看着葉皖:“這些人都開始動手打人了,你爸這老身子骨”

“老身子骨還去賭。”葉皖淡淡的打斷她的話,有些輕蔑的看了一眼只知道抽煙的男人:“不是自找苦吃麽?”

女人一時間愣住了。

自稱他爸的男人葉城手裏的煙一哆嗦,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瞪着葉皖,跟那些家暴電視劇裏沒能耐的老男人一模一樣:“你他媽說什麽?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老子了?!”

“就憑你剛才的錢是我還的。”葉皖嗤笑一聲:“怎麽?剛才慫的要命,現在張牙舞爪的要打人?”

“你!”葉城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漲的面色通紅,沖過來就要一巴掌扇死葉皖的架勢——

“你敢動手,就要做好我以後不幫你還錢的打算。”一句話,讓男人止住了腳步。屋裏的三個人呆呆的看着葉皖不同尋常的強勢模樣。

葉皖家暴的案子見多了,深知對于這種人來說報警是根本不管用的。這種沒用的男人思維都是‘我家孩子我老婆我想打就打外人管不着’的不可理喻,只有戳中他們真正在乎的命根子才行。

所謂打蛇打七寸,葉皖一眼就看出來這家人要錢的熟稔程度,估計平日裏都是靠原身養活的。

果然葉城态度一下子萎靡了,比之剛才耀武揚威的氣勢一下子降下去不少,幹巴巴的叫嚣着:“艹!我他媽是你老子,你給我錢是應該的!”

葉皖一時之間居然分不清他們這種理所當然的索要和賭博哪個更讓人惡心了。

“你們知不知道”葉皖慢吞吞的開口:“我是怎麽掙錢的?”

如此理直氣壯的索要,熟稔程度應該相當頻繁,葉皖真想知道原身掙錢的來路,作為父母家人他們到底知不知道?

“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還沒等葉城回答,葉晨反而皺了皺眉,很是不滿的插口:“我們都知道你出賣皮肉不容易,但是家裏這條件能怎麽辦?不是你說的嗎讓爸放心,錢的問題你來解決,讓我好好讀書。你不是攀上一個大金主了嗎,總不會差家裏這點錢吧!”

要不是自小受到良好教育不允許他沖動,葉皖真想沖上去給原身這傻逼弟弟一嘴巴子,讓他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這他媽的用別人的賣身錢還能理直氣壯,什麽狗屎的王八蛋!

葉皖強忍着怒火,硬邦邦的開口:“我負責掙錢還債你們花錢拉債,想循環到什麽時候?”

“哥,你能掙錢就幫家裏分擔着點怎麽了?”葉晨嬉皮笑臉,大大咧咧地說着:“爸這輩子也說不聽了。”

葉晨和葉城顯然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都是堅決不把他這個‘勞動力’榨幹不罷休的那種。

只要你能給錢,誰在乎你做什麽工作呢?出不出賣色相□□的,比他們等着要錢重要麽?

上輩子沒體會到殘酷的人情冷暖,這下子葉皖可算是嘗了個夠了。原身能忍氣吞聲,葉皖卻不是那樣的人,他當機立斷的問:“一共欠多少錢?”

葉城一愣:“你說什麽?”

“我說你一共欠多少錢?有他媽的多少追債的?!”葉皖諷刺的掀了掀眼皮:“我總得知道自己負債多少吧?”

“你!有你這麽跟自家老子說話的麽?!”葉城看着這次回來送錢不知道為什麽截然不同的葉皖,心下漸漸湧起一陣危機感,氣急敗壞的嚷嚷:“你他媽還有沒有點尊卑?不知道大小了是吧!小心我他媽的大耳刮子抽你!”

“別說那些沒用的行麽?”葉皖受不了的皺眉:“我是要幫你還錢啊。”

“”

沉默片刻,屋子裏頓時想炸開了鍋。葉城和葉晨這下子真的以為葉皖傍到了什麽大款,一個賽一個的開始嚷嚷,興奮的滿面紅光!

“打住。”這兩個人嗡嗡的葉皖腦子只迷糊,受不了的一揮手:“直接總結一下要多少錢,周末我會帶着律師過來。”

葉皖說完就要走,卻被懵逼的葉晨連忙叫住:“等等——你帶律師幹什麽?”

“做個公證。”葉皖回身看着三個面面相觑的無恥之徒,淡定地說道:“給完錢,咱們就斷絕關系。”

“所以你們想好了,得多要點。”

五分鐘後,葉皖在一家子人的咆哮到靜止聲音中大獲全勝的走了出來。

試問,對于一家子錢串子而言,一個能給一大筆錢的從此斷絕來往的兒子,和一個要是不斷絕關系從今往後一毛不拔的兒子,哪個更有吸引力呢?

答案自然是明擺着的。

有這樣的一家子吸血鬼是原身的悲哀,但他們休想從自己身上占到便宜,甚至是為他們動氣都不值得。葉皖深吸兩口氣,心平氣和了下來。他回家立刻在網上查詢到了一大堆律師的信息,看來看去都沒有什麽滿意的。

可能是因為他自己是律師的原因,挑選特別苛刻,葉皖總覺得網上聯系的這些律師漂亮話說的全面,能力卻很一般且花哨。他也不想找個多優秀的律師,只用幫他拟好合同協議書然後去公證處辦事兒就好了。

可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到一個靠譜的。

第二天葉皖在學校老老實實的答了一天的卷子,寫完最後一道題交上去的時候好整以暇的欣賞着面前三位老師的驚訝。

何彥飛上午剛判完葉皖答的幾科卷子,看着全高分幾乎都有些神志錯亂了。此刻更是目瞪口呆了半晌,才怔怔的問:“葉皖,你休學的一個月,找了什麽神仙補課老師麽?”

“”葉皖:“我從小到大從來不補課。”

步入社會後更容易發現學習是這個世上最簡單的事情了,何須要找補課班?

葉皖淡定的裝了個逼,随後深藏功與名的點了點頭離開了。他做完理綜卷子的時候早就過了放學時間了,此刻天都有些擦黑了。葉皖拿出手機糾結片刻,給許程溪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來,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你好,哪位?”

“我是葉皖。”

“嗯?”許程溪似乎是有些驚訝:“小朋友,有事麽?”

“你的襯衫和外套還在我家呢。”葉皖想着昨天自己一氣之下差點把那兩件衣服扔了,最後堪堪忍了下來。他語氣僵硬的問:“你還要麽?”

那邊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你給我送來麽?”

“你不要就算了。”葉皖把手機當成他的脖子捏。

“小朋友,你生氣了?”許程溪有點不明白自己光谷他的生意怎麽能讓他氣成這樣,不過他對葉皖還有興趣,從善如流的道了個歉:“不好意思,是我錯了。”

他這般誠懇的态度讓葉皖火氣降下去不小,沉默半晌才說話:“沒事兒。”

其實也不怪許程溪,他又不知道自己現在不是b更對男人沒興趣的事情。理論上許程溪還算是照顧他‘生意呢’。

就在他剛剛要說服自己的時候,許程溪又說了一句:“不過你讓我上去,真不是邀請我麽?”

“”葉皖咬牙挂了電話。

逗完小朋友被挂電話的許程溪忍俊不禁,臉上的笑意立刻被旁邊的狐朋狗友捕捉到。旁邊的哥們兒料想是有情況,連忙急吼吼的問:“我去許哥,笑的挺蕩漾啊,跟誰打電話呢?!”

許程溪側頭遙遙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中間摟着新情人笑的神采飛揚的周行遠,意味深長的說:“在追人。”

“卧槽,許哥你還用追人?”在座的各位敗家子都是條件極好的眼高于頂,許程溪在他們中間都是條件最好的那一個,兄弟們都有點震驚,忙問:“誰啊誰啊?”

就連周行遠也好奇的把小情人抛下向他奔來,擠眉弄眼的調侃:“兄弟,你也栽了?”

許程溪看了看周行遠醉酒潮紅的俊顏,再看看這人懷裏摟着的新晉小花旦,水靈靈嫩生生的一個小姑娘。他突然覺得這水旱兩路都通的貨偶爾也是值得咨詢一下的,許程溪頓了一下,輕聲問:“你想包養別人的時候,一般都是怎麽開口的?”

“你也想包一個了?早說讓你弄一個了。”周行遠戲谑的一笑,坐在他旁邊大肆傳授着自己的驚豔:“按照老子這臉蛋,基本上提出包養都能答應,要是遇到性子烈點的,就多砸點錢。”

他摟着的小明星聽的臉都綠了,但愣是一聲不敢出。

周行遠邊說着邊遞給許程溪一根煙,邀請他一起吞雲吐霧。後者接了過來卻沒點燃,無意識的把玩着,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問:“那你上一個,用了多少錢?”

“卧槽,你說葉皖?”周行遠一下子表情仿佛吃屎,大罵道:“別跟我提他!”

雖然是他先厭煩,還主動聯合老媽把人甩了的,但一想到那天給葉皖打的電話周行遠迄今為止還覺得臉上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而且羞恥!

他居然被自己包養過的小b反将了一軍!想到那天葉皖的無情鐵嘴,周行遠就覺得臉上一陣火燒火燎的。

“哦?”許程溪瞧着他難堪的神色,饒有興致的問:“怎麽了,你不是如願以償的甩了他麽?”

他不禁想起來那天周行遠求他去咖啡館看看的時候在電話裏的叮囑,聲音絮絮叨叨的帶着一絲婉約的不舍和同情——

“你就幫我去看看吧,那小不點對我可癡心了,我怕我媽給他說哭了,那地兒就在你們醫院周圍你就幫我去看看呗!”

“許哥,當我求你了還不成?葉皖跟我怎麽說也半年了,我是不好意思面對他,要不然也不至于讓我老娘出馬解決,你就幫我盯着點,我新到的那輛車送你了!”

然而想起葉皖口齒清晰的把周行遠當做貨物‘加價’的場景,許程溪怎麽看都覺得跟周行遠形容的癡心小情人相差甚遠啊!

“誰啊誰啊?”周圍好信兒的的哥們兒過來湊熱鬧:“周哥臉色這麽難看?”

“說他之前包養的那個小男孩呢。”坐在旁邊剛剛聽到全過程的左信然插口道:“怎麽,那小玩意伺候的周哥不爽。”

“那倒沒有。”男人聚在一起談論‘性’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周行遠食髓知味的眯了眯眼,感慨的笑道:“身子軟腰細,騷的很。”

要不然他也不會打破了自己三個月的包養期限,跟葉皖糾纏了半年。

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了然的暧昧低笑,許程溪聽着,感覺手裏的酒它突然就沒味道了,難喝的緊。啧,無聊。他皺了皺眉,果斷起身:“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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