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偷親
周四的時候就是和H大的辯論賽, 地點定在A大的階梯教室。早上八點的時候葉皖到教室的時候還微微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這種辯論賽應該沒什麽學生會起個大早過來看的, 畢竟早上九點就開始了, 但沒想到人還挺多。
而且葉皖眼尖的透過那嘈雜的人群中發現還有許程溪, 他果然依照諾言也來看了。穿着一身淺灰色的休閑西裝, 因為坐在比較後排的緣故鼻梁上還架着眼鏡, 清隽的臉引起一堆堆圍觀的視線, 反倒成了賽前的一抹風景線了。
對于周圍或驚訝或贊賞的目光許程溪一直視若無物,低着頭自顧自的玩手機, 但此刻卻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的擡起頭, 隔着幾十米遠就和葉皖的眼睛碰撞在一起——
然後葉皖就看到他笑了一下,黑眼睛裏閃過一絲戲谑的溫柔, 用小女生矯情一點的話來說就是一笑生花, 周圍不少人看到都覺得有點窒息了。
葉皖下意識的也提了下嘴角。
這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旁邊緊張的精神高度集中的裘思詠, 他一愣:“你看啥呢?”
“沒什麽。”葉皖收回視線, 低頭整了下草稿。
然而這次裘思詠卻沒這麽好騙,他順着葉皖剛才的動作看過去,霎時間也發現了在人群中出衆的厲害的許程溪, 忍不住贊嘆道:“哇, 我們學校有這麽好看的學生麽?”
要是有的話早就應該出名了才對,怎麽他沒有見過?
“你傻啊你。”旁邊的二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能是我們學校的?這一看就是外來找人的!”
他說着, 忍不住看了葉皖一眼, 裘思詠也立刻回想到剛才葉皖和那個‘好看男’的迷之對視了,他連忙問:“葉子,那帥哥是你朋友?”
葉皖聽到他的問話一愣, 一點頭:“嗯。”
他猛然才發現,他和許程溪的關系其實很難定義——根本不是朋友,之前還是‘仇人’,現在卻暧昧的夾纏不清了。
往年H大和A大的辯論賽都堪稱是你來我往,水深火熱,不到最後一刻根本不知道哪個學校會勝出的那種,然而今年卻是不同。今年A大有葉皖這個bug一樣的人物加入,且一直抱着早點結束早點回家不耽誤事兒的心态,牙尖嘴利角度刁鑽的各種詭辯。
在聽衆們逐漸瞪大的瞳孔中,人們發現今年這辯論賽竟然是A大單方面被壓制,幾乎是被四號辯手也就是葉皖一個人用摧枯拉朽的方式給整個節奏都打亂了。才過了一輪,H大的四個辯手就已經齊齊的慌了。
人一慌本來準備好的草稿能勉強背下來就不錯了,更別說借題發揮各種角度鑽研言語上的漏洞了——于是這場辯論賽結束的前所未有的快。
最後結果不用等,所有人基本也都心知肚明是哪個學校的社團勝出了。作為十年間最快失敗的一組辯手,H大那幾個學生都覺得頗為羞恥,感覺丢人都丢的面紅耳赤了。
他們忍不住齊刷刷的向令他們如此汗顏的‘罪魁禍首’四號辯手望去,只見被四面八方崇拜眼神圍繞的葉皖氣定神閑,一張素淨精致的臉上一絲笑模樣沒有,旁邊的一號辯手激動的都差點蹦到桌子上去了,他還能挪出視線來警告他一眼——
“不愧是......”座位上H大的學生喃喃自語:“這他媽是大神級別的吧?”
正巧這倆學生是坐在許程溪前面的,他聽到忍不住笑了一聲,擡眼看向遠處被人包圍的中心,微微眯了眯眼。然後許程溪掏出手機給葉皖發了條信息:厲害。
後面還加上一個[大拇指]的符號,十足十的老年人氣息——其實這不能怪許程溪,他是真的不怎麽上網,不知道年輕人當中流傳着的表情包。
只是他也不知道葉皖收沒收到這條信息,因為一擡頭的時候,兩個學校的辯論手都已經被簇擁着推向後臺了。
“啊啊啊啊葉子你也太厲害了!!!”剛剛到後臺,裘思詠就繃不住了,絲毫不知道矜持為何物的嗷嗷一頓嘶吼:“你一個人就把他們全部說的都啞口無言了大佬!一個人啊卧槽!”
葉皖靈敏的躲避着他激動的四下噴濺而出的口水,無比嫌棄的伸手扭過他的臉:“瞎激動什麽?”
“啊啊這咋能叫瞎激動呢!”裘思詠嘿嘿傻樂,都有點語無倫次了:“你知道麽,十年內今年是H大落敗最迅速的一年,咱們辯論社這下子可算是揚眉吐氣絕對在學校火爆了哈哈哈。”
“......”葉皖有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盼望着找個人能把這人拖走打醒別勒着他,結果一轉頭,其他幾個辯論社的成員也都是如出一轍的傻笑表情——兼職滿目崇拜的看着他。
“那個。”葉皖只好找了個借口把他攆走:“給我買瓶水去吧。”
還說崇拜他呢,他剛才言辭激烈的滔滔不絕了那麽一大通現在嗓子都快冒煙了,裘思詠這貨也不知道給他買瓶水的!
“哦哦!”裘思詠乖巧的點點頭,拔腿飛奔:“現在就去——”
他為了節省時間,直接打算從教室穿過去沒從後門走,結果裘思詠一出去就看到本來應該空空蕩蕩的階梯教室人居然還沒走空,後排還坐着一個人。裘思詠定睛一看,詫異的發現還坐着的這人正是他們賽前讨論過的大帥哥。
“呃?”裘思詠想到葉皖的話,在許程溪的注視下撓了撓頭,問:“你是葉子的朋友麽?”
許程溪看出來這人就是剛才跟葉皖一個團隊的一號辯手,于是便笑着點了點頭:“你好。”
哇,大帥哥笑起來更是斯文清隽,如沐春風呢。難得裘思詠這種二百五在許程溪這種級別的大帥比注視下也會感到意思不好意思,他癡漢的笑了笑,沒等許程溪問就主動告知着:“葉子他們應該是回辯論社了。”
許程溪一個‘謝’字還沒等開口,就見裘思詠抓了抓頭發:“不過我們過會兒得去見校長,估計你見不到他人。”
“......謝謝。”許程溪還是說了,頓了一下問:“你們辯論社在哪兒?”
兩個小時後,估摸着校長要是表彰什麽的也該說完了的時候,許程溪才順着剛剛裘思詠告訴的位置走過去A大的辯論社,手中提着一個白色的袋子。整座大樓都安靜的很,正趕上中午的時候,估計百分之九十的學生都跑去吃飯了,也不知道葉皖在不在。
剛剛給他發了條信息,也沒人回。許程溪抱着撞大運的心态找到了辯論社的教室,‘咯吱’一聲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發現意外的驚喜——小朋友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偌大的空曠教室裏就他一個人。
許程溪低垂的眉目中劃過一絲了然,意料之中。他可是醫生,早就發現了葉皖今天的臉色不大好,蒼白的面容透着一絲絲的紅潤,嗓子也微微有些啞,有些鼻音,标準的感冒症狀。
只是這傻孩子大概都沒發現,許程溪嘆了口氣,走過去看着葉皖緊閉着雙眸睡的小臉緋紅劉海都有些微微濕了的模樣,輕柔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葉皖,起來吃藥。”
沒反應,許程溪看着他白皙的耳朵脖頸都泛起薄紅,長長的睫毛下垂着萬分可憐的模樣,就覺得有點心疼。他突然不想叫他了,許程溪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敲了敲桌子,輕輕的問:“還不起?”
“不起我就親你了。”
帶着昏沉的腦袋睡過去的葉皖當然不會給任何反應,而許程溪就跟夙願得逞了一樣,笑着低頭親了親他的側臉。唔,之前一向冰涼的皮膚有些溫熱。
許程溪搬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輕手輕腳的拿出體溫計塞到葉皖腋下——還好他穿的是寬松的短袖,方便行事。
如果要是燒的不狠的話,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只是許程溪這個設想還沒保持幾分鐘呢,安安靜靜的教室大門就被‘砰’的一聲推開,一道風風火火的身影伴随着吵嚷的聲音片刻間就噼裏啪啦的散開:“葉子葉子,我給你帶飯回來......咦,許先生?”
裘思詠略有些驚喜的看着對着他正用食指比劃‘噓’的許程溪,還覺得挺巧:“您居然在這兒。”
許程溪有些無奈,而旁邊的葉皖就算再困,聽到這麽叽叽喳喳的一大通也該醒了。他皺了皺眉慢慢睜開膠水糊住一樣的雙眼,第一眼就看到的是許程溪逆光的側臉,心中下意識的怔了一下。
“葉子葉子。”只是這種怔然的心情還沒保持兩秒鐘,就被裘思詠沖過來的聲音破壞了,他熟練的坐在對面拆飯盒遞給葉皖,催促道:“快吃快吃,你生病了應該多吃點,迅速補充體力。”
“等會兒,先別動。”許程溪按住葉皖要起來的肩膀,生怕他毛手毛腳把不知道的體溫計給打碎,伸手自然而然的從他的腋下拽了出來。然後再葉皖和裘思詠的兩臉懵逼中看了看,專業的給出建議:“三十八度二,嗯,不是很高,吃晚飯吃藥吧。”
“卧槽......許先生你還帶着體溫計?”裘思詠目瞪口呆:“太專業了吧。”
其實他想說的是......也過于精致了吧!他們這群男生哪個生病了不是随便買點藥對付一下就算了,葉皖這朋友居然給買藥不說,還帶着體溫計過來測量的?
許程溪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職業習慣。”
裘思詠:“啊?”
趴在桌子上的葉皖有氣無力的哼了聲:“他是醫生。”
“......”可能普通人對于醫生和老師這種職業就是有天然的崇拜性,裘思詠聞言正襟危坐了起來,嚴肅道:“原來許先生是醫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葉皖無語:“你裝什麽?”
裘思詠的‘穩重’被戳破,忍不住默默的瞪了他一眼,氣急敗壞的轉移話題:“你趕緊吃飯啊,我特意帶的。”
葉皖有苦難言——他現在胃裏難受,根本就不想吃東西。尤其是裘思詠帶回來的飯還是雞腿飯,看着那油膩膩的一層表皮葉皖就夠了,實在是沒勇氣吃下去。
只不過在許程溪和裘思詠的雙人逼視下,葉皖還是不得已擡起虛軟的手腕,有氣無力的扒拉着盒子裏的飯,表情活像是在吃毒藥。
“喂喂喂,你開心一點行不行啊?”裘思詠不滿了,郁悶的說:“這可是王姐家雞腿飯,招牌的!對了許醫生你吃飯沒有,我這就帶一份不好意思了。”
“沒事。”許程溪笑了笑:“我不餓。”
葉皖胡亂扒拉了兩口飯就感覺實在是吃不下去了,胃頂的慌,更別提那個金字招牌的油膩雞腿。他把飯往許程溪面前一推,倦倦的說:“你吃吧。”
他這個動作自然的仿佛就幹了千百遍一樣,絲毫沒感覺有什麽不對——因為葉皖嚴重挑食,從以前同居到這段時間和許程溪一起吃飯的過程中,一向是不喜歡吃的就夾給許程溪,吃不了的也給許程溪。
許程溪當然也不會嫌棄他,只是挑了挑眉把準備好的藥遞給他:“把藥吃了,用溫水。”
葉皖耷拉着眼皮,無精打采的接了過來。
裘思詠在一旁看着他們倆這自然而然的互動,不禁覺得有點目瞪口呆——許醫生這種清隽的如同高嶺之花一樣的人,居然會吃葉皖的剩飯?他倆這也太熟了吧,裘思詠覺得他也就和他表弟能互吃剩飯了。
“哇。”他不禁感慨了一句:“你倆關系真好。”
這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葉皖一時間不免有些做賊心虛,默默的擡眼瞪了裘思詠一眼。許程溪倒是沒說什麽,只是翹了下嘴角。
“呃......”但裘思詠卻看出了葉皖的面色不虞,他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頭,下意識的想轉移話題:“對了葉子,剛才導員叫你下午去他辦公室一趟。”
最近聽到‘導員’這個關鍵詞葉皖就煩,不禁淺淺的皺了下眉。
“導員最近找你找的真勤。”裘思詠覺得這場面每個人調節氣氛容易冷場,他不由得沒話找話,也問個自己之前就很關心的事情:“是不是還是因為出國那個名額的事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下章正式開虐!讓火葬場(bushi)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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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