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午夜
許慕晴話一說完,另一廂的楊阿姨和許可就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
楊阿姨還說:“秦先生蠻好玩的,跟個孩子一樣一樣的。”
跟個孩子一樣一樣的秦先生,再度無語了。不過他也覺得自己挺無聊挺幼稚的,居然看這種事都能看得興致勃勃。
但不能否認,他确實挺喜歡這樣的家庭生活,溫柔地嚴厲着的女主人,有些調皮卻又不失可愛的熊孩子,雖然沒有男主人,但是他們的生活溫馨安寧,并不感覺缺少了什麽。
不像他……記憶裏總是動蕩不安的,充滿了懊悔、仇恨、咒罵,還有糜爛而肮髒的呼吸聲,他那時候什麽都有,貌似就是沒有溫情!他好像也從來就沒有像隽東這樣毫無顧忌地放肆大哭大鬧過,盡管,他們都是失去了父親的孩子。
這樣的連帶記憶或多或少都有些讓人不快,秦力很快就收攏了心神,坐到了餐桌前面。
隽東一個人被遺忘在那裏,本來小了下去的聲氣又大上來,簡直是放聲大恸了要,直哭得楊阿姨都坐立不安了,勸許慕晴:“再哭下去,聲音都啞了。”
許慕晴眉頭也不覺皺了起來,眼裏似有不忍,卻到底沒有讓步,只是淡聲說:“先吃飯。”
她不松口,楊阿姨終究不敢動,只能默默地嘆了口氣,嘀咕了句:“真是有倔娘就是強崽,還跟個孩子計較上了。”
許慕晴只當作沒聽見。
她慢條斯理地吃着飯,給許可挾菜,間或問一些她在學校裏的事情,似乎一點也沒把身後那個哭聲忽高忽低想引起她注意的孩子當回事。
倒是許可吃得很不安心,雖然有問必答,卻是一會看看弟弟,一會又看看姑姑,無聲地乞求着。
許慕晴也只作未見。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她這才走過去問隽東:“要吃飯嗎?”
隽東這會的聲音終于低下去了,幾乎是低不可聞,只餘一些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襯着汪汪兩只沾水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瞧着真是很有幾分可憐巴巴的味道。
他癟着嘴,眼淚珠子重新又像斷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掉,卻到底還是不敢再跟許慕晴強着來,點了點頭。
他點了頭,許慕晴卻猶不放過他,盯着他問:“會說話嗎?會就自己告訴我,要吃飯嗎?”
良久,衆人才聽見一聲:“……要。”
許慕晴這才伸手替他抹了淚:“好,那就先吃飯。吃了飯我們再去下面玩好不好?”
隽東凄凄楚楚地答:“好。”乖乖地任自己母親牽着去了洗手間,淨了手和臉,又乖乖地坐到飯桌上,端起楊阿姨早給他盛好的飯,一邊流着委屈的眼淚,一邊埋頭吃了起來。
才四五歲的孩子,筷子已經用得很好了,便是不小心落了飯粒在桌子上,也會自己撿起來吃掉。
他這樣子,讓旁觀的人看到,只覺得是又是心疼又覺好笑,心都要給他萌化掉了。
楊阿姨更是心疼得要不得,自己也跟着掉了兩滴淚,背着許慕晴哄隽東說:“別理你媽媽哈,隽東乖,咱慢慢吃,吃飽了奶奶帶你上廣場上玩去……這可憐見的,看哭得小臉都破皮了。”
許可也是,很殷勤地替弟弟挾菜,還細聲細氣地勸他:“別跟姑姑硬頂哦,姑姑也是為你好呢,不吃飯就出去玩,會餓肚子的呀。你看你這一哭,搞得姑姑都沒心情吃飯了,這會兒怕是躲起來哭了呢,咱快點吃哈,吃飽了,去跟媽媽陪個禮道個歉……”
秦力在一邊聽得差點噴飯,尼媽這家裏一個個都了不得啊,小的小的演技了的,大的大的,也非同一般吶,看這話兒說的,她小小年紀,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許慕晴因為隽東哭就難過得吃不下飯了?明明是她吃飯速度快好不好?而且,她會躲起來哭?
他深切懷疑中……
許家這場小小的家庭“風波”就這麽平平無奇地過去了,過後秦力聽到許慕晴和隽東說:“知道你那麽傷心媽媽為什麽都還不肯理你嗎?因為你不講道理。人再傷心再傷心,也還是要能聽進去一點別人的意見。下午那會那麽忙,楊阿姨要做飯,姐姐才放學回來都還沒做作業呢,就你鬧着要出去玩。玩其實也沒什麽,但是你要考慮到,其他人是不是方便,有沒有時間。如果一味胡攪蠻纏,只會變成一個讓人讨厭的壞小孩子,到最後,就沒一個人喜歡你,願意跟你玩了。你要做那個不被所有人喜歡的壞小孩嗎?”
秦力當時聽到,只覺得五味雜陳。
這樣淺顯的道理,其實人人都會曉得,卻也不是人人都能懂得,都能教給自己的孩子。
至少,他就從未聽到過。
也是從這時候開始,秦力開始對許慕晴多了一些別的關注,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變化,他只是模模糊糊地覺得,除了有好酒量,她還可以是一個好媽媽,她擁有這個世界上,母親對孩子的最溫暖柔軟的愛,但是,也擁有一顆,為了讓孩子能變好變強而無比冷酷的心。
這樣的溫柔與冷酷,讓許慕晴平添了一點別樣的魅力,令人尊敬,也讓人心動。
晚上秦力接到了下面人的電話,這手機還是他叫那人給他送過來的,原本是為了聯系方便,現在卻成了負擔,這時候打來,吵得他本來有了點睡意的,最後了無睡意,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發了很久的呆。
隐約間似乎聽到外間傳來細微的響動,心念一動,他也又爬了起來。
身上的睡衣是許慕晴才幫他買的,開始買的那套依舊有些嫌小,經常會硌着傷口,原本他沒想說的,打算就這麽将就着過去得了,卻不知道,許慕晴今日回家,竟然又重新給他帶了一套,讓楊阿姨送了進來。
身上的傷還有些痛,起起坐坐的,牽着筋拉着肉,疼得入骨。
可他并未在意,整了整衣服,在出門之前,還順手拿起了桌上的藥。
客廳裏,許慕晴果然在,捂着嘴一邊悶聲咳嗽一邊看着筆記本電腦上的圖片,間或還會在面前的白紙上畫上兩筆。
她只開了一盞壁燈,整個人都半掩在燈光下,朦胧的光暈,讓她顯得比白日更加秀美,也更為單薄。她穿了一套很普通的棉質短袖睡衣,客廳裏這時候并沒有開空調,這樣的天氣裏,她居然還在外面罩一件肉色的薄衫,弓着背的時候,兩根肋骨很清晰地突了出來。
秦力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她竟是如此的瘦。
他努力地回想,回想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卻已經記不太起她的樣子了,只記得她穿着清吧裏小姐們統一穿的制服,很拘束地站在那兒,一副想要遮擋什麽卻又不敢遮也不敢擋的無奈。
她自己或者都不知道,她站在那兒,盡管穿着一樣的衣服,也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他的腳步聲放得很輕,但許慕晴還是感覺到了,應聲擡頭,看到是他,倒沒有太意外,只是那麽平平地看了一眼,點點頭,就又低下頭做自己的事去了。
秦力很難得有這樣被人無視的時候,卻也不覺得難堪,慢慢走過去,在她旁邊一個沙發坐下來。
“這麽晚了還要忙?”是他先開的口。
許慕晴很敷衍似地“嗯”了一聲。
“你是做什麽的?”
他以為她還是會随便給個答案,結果這回她倒認真了,還又看了他一眼,說:“疏果貨架。”
秦力一下就明白了她那一眼的意思,不由得好氣又好笑,說:“你還真懂得抓住機會。”
許慕晴也是笑了,說:“都已經收留您了嘛,好歹也讓您出點力,您也能住得安心些。”
秦力說:“我就是一點力也不出,照樣住得挺安心的。”
許慕晴就又笑了笑,沒再接他的茬。這樣的夜裏,跟個不算熟的男人如此對坐,她好像挺閑适的,閑适得仿佛,他原本就應該出現在這裏一樣。
這樣的想法,令得秦力莫名失笑,他抻了抻身子,把那陣疼意生生咽了下去,湊到她面前:“你在看什麽呀……恒信?這樣看來,你生意做得還挺大的嘛。”
許慕晴随口答:“混口飯吃。”像是感覺到了他的挨近,她還不動聲色地往後稍微退了退,似乎是怕自己動作大了引起難堪,她還又過了一會才放下鼠标,拿起紙,裝模作樣地比對着電腦畫了兩筆。
她這樣子的謹慎,倒是讓秦力有點不好想了,于是想起自己手裏還攥着瓶藥,就說:“哦,對了,我晚上忘記叫你家阿姨幫我上藥了,現在又不好叫醒她,勞架一下你怎麽樣?”
許慕晴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筆和紙,又低低地咳了兩聲,才說:“好吧。”
她取了棉簽,看着他斜簽了身子半趴在沙發上,衣服半褪,露出半張寬闊的脊背。
她畏冷,所以沒有開空調,就是風扇也是斜斜打向一邊吹着的,所以就這麽一會,他身上已經覆了一層白毛毛的汗。
微醺的燈光下,他的身材勁瘦有力,麥色的肌膚上都像是泛着光,許慕晴很清晰地看到,有一滴汗,從他的脖子上成形,然後滑落到他的肩上,又從肩上,滾進了他的衣服深處。
他很安靜地趴在那兒等待着,少了日間常見的玩世不恭和慵懶疏離,此刻的秦力,看上去溫馴而……誘人。
像一道大餐,就擺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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