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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白家。

白安齊張開手,看着自己紮着兩個辮子的黃衣丫鬟拿着衣服,一件件不厭其煩的在自己身上比劃着,頗為無奈。

“公子生的好,穿哪個色都好看,這可如何選?”丫鬟看看左右手中的兩套衣服,秀眉打個結。

白安齊相貌好,整個白城都是豎大拇指的。只是白安齊眼睛略細長,嘴角常含笑,又正是十幾歲的年紀,顯得面若好女、雌雄莫辨,人稱“嬌面郎”。他聽了也不生氣,看起來就是個好脾氣的樣子。

“随便挑一件好了。”白安齊拿自家丫鬟沒辦法,撐得累了,肩膀略耷拉下來。

“那怎麽成!蘭大小姐第一次來咱們家,又是來商談婚約的,公子自然要悉心裝扮一番,才不會堕了威風。”

世人皆知白家次子除了一張臉別無是處,修煉多年才到練氣二層的廢材一個,要什麽威風,何況今日談的是白家長子的婚約。

白安齊随手指了一件墨色長袍:“就它吧。”

“唔……不成不成,這套太不出彩了,今日該穿的鮮亮些,公子穿這件寶藍的吧。”

丫鬟駁了公子,公子也不生氣,只任勞任怨地張着手任由丫鬟施為。

白安齊拽拽身上的袍子:“這件是不是小了?”

“公子又長高了些。”

丫鬟正繞着白安齊給他整理領子,白安齊略躬身拍了拍下擺,脖子上一顆用紅線穿着的黑珠調皮地跳了出來,白安齊卻一無所覺。

丫鬟動作一頓。

白安齊看向自家丫鬟:“怎麽了?”

丫鬟看着黑珠,像是凝視着,又像只是呆呆看着珠子的方向,伸手将它捧在指尖,輕聲道:“姑娘一去已近五年了,公子也長高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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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齊面色一冷,奪過黑珠塞進衣服中:“丫頭,你逾矩了。”

被喚作丫頭的丫鬟看着空了的手指一怔,擡頭便瞧見白安齊嘴角的笑意已經隐去,面色漸冷,竟直接伸手撫了上去:“公子不笑的樣子,越發像姑娘了。”

“丫頭。”白安齊扭開頭後退兩步躲開,眉蹙而又松,袖中拳頭卻攥起,修長的手指捏得咔咔作響。

這對主仆就這樣,不相視,亦無言。

砰砰砰——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尴尬。

“安齊,準備好了沒?”白延宗揚聲道,腦袋向木門微微斜了斜,耳朵豎起,屏息聽了聽,屋裏沒有反應,白延宗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路過,喊你同去。”

英挺的臉上一抹紅暈一閃即逝,白延宗正回身子,背起手,嚴肅着臉,眼睛卻四處亂瞄。

白安齊松了手,嘆口氣,道:“這就來。”

聽到白安齊毫無異樣的聲音,白延宗肩膀一松。

白安齊大步跨了兩步,頓了頓,轉過身直視丫頭:“丫頭,我不是母親。”說罷轉身推門離去。

白延宗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袍子,将比白安齊高半頭的少年襯的俊秀又穩重。

白延宗背着手朝白安齊略一點頭:“走吧。”

白安齊看了眼白延宗的背影快步跟上,瞧了眼白延宗微紅的臉,嘴角的笑意重新浮現。

明明是繞路過來,欲蓋拟彰之後大哥還記得維持白家長子的風範,看着老成持重的樣子,不知待會見到蘭大小姐會不會破功。

白家宅子大大小小算起來有九進,大花園套着小花園的,路途不近,平日裏兩人一同走時也多是無言,但不知怎麽,今日白延宗卻頗覺尴尬,開口找白安齊閑聊:“平日裏不見你常穿這般鮮豔的顏色,這衣服是你那丫鬟挑的吧?”

“啊,是。”白安齊正腹诽着白延宗的事,聽見他的聲音吓了一跳。

白延宗卻以為白安齊是驚訝自己開口同他閑聊,大為尴尬,背在身後的食指相互捏了捏,只輕咳一聲說了句“莫太好脾氣”便要揭過去。

白安齊笑眯眯應了一聲,開口問起大哥養的雙尾貓如何了。

兩人間的氛圍這才漸漸正常了起來。

“人有千算,天則一算”。

白家的院落與凡人無大不同,廳前這對橫批為“算”的對聯,卻是以靈力書寫,筆力剛勁,是修真界第一修士邱機的手筆,仿的。

白安齊站在檐下津津有味地打量着這龍飛鳳舞的筆跡,筆力剛勁收尾犀利,雖僅仿到了三分神、韻,卻也能看出那位“第一修士”寫下這幾字時必是意氣風發心有溝壑。

白安齊食指在袖中勾畫着這幾字筆跡,靜等着白延宗準備好向大廳裏邁出第一步。

入得廳內,卻與尋常人家再無不同,不過是桌椅擺設好些罷了。

“父親母親。”

兩人先拜了白家主夫妻,又在白家主介紹下拜見了次座的蘭大長老,才與蘭大小姐打了照面,相互問了好。

蘭大長老上下打量了兩人一會,點點頭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唇邊帶了三分笑意。

“白家主,大公子小小年紀竟是已至練氣八層,真是後生可畏啊!二公子也是生的儀表堂堂,白家主有福啊!”。

白家主是個美中年,放下手中的茶杯,與白安齊一般無二的笑唇笑意加深:“哪裏哪裏。”

兩個兒子入門,蘭大長老先是一驚,再是欣賞,終落為可惜,白家主看的清楚,深知自家這老二既是庶子,又無才能,贊一句儀表堂堂了是沖着他白家的面子了。

蘭大長老親切詢問着白延宗,小到飲食習慣,大到修煉困難,長輩式問候層出不窮。白安齊沒管他,站到白家主母身後,笑唇自動微翹地看着白延宗,充當背景板。

白延宗嘴上應得沉穩,手指卻已在袖中相互揉捏着。

以蘭大長老築基後期的修為自然瞧的清楚,卻是眉梢輕挑,問得越發和善起來。白家主夫妻倆只端茶喝着,偶爾眼神交流一小下。

白安齊聽着聽着,便感無趣,眼神餘光渙散到蘭大小姐身上。

蘭大小姐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坐着,微低着頭,一直默不作聲。

白安齊看她一身粉配白衣裙,坐在那裏娴靜雅致,與自家大哥倒是相得益彰,相貌看不太清楚。白安齊正要收回視線,蘭大小姐忽然擡頭朝白安齊看了過來。

杏眼紅唇,美則美矣,卻瞧着不甚好相處的樣子。

白安齊面色不變,只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白延宗身上。

蘭大小姐卻緩緩站了起來,舉止優雅,輕輕巧巧微擡手臂,右手食指指向白安齊,眉目含笑,音色溫柔。

“大伯,我要嫁給他。”

那邊蘭大長老還在與白延宗“相談甚歡”,聞聲轉頭瞧見蘭大小姐的動作,心裏一個咯噔,強撐着笑臉斥道:“馨兒,別胡鬧,這不是咱們蘭家,此事也做不得玩笑。”

心裏卻只求這姑奶奶能消停一會。

“我沒開玩笑,總歸是聯姻,不都一樣,既嫁便要嫁最好看的那個,至少午夜對着,也能做個好夢不是。”

白延宗再維持不住長子的形象,漲紅了臉,事情太過驚奇,他方才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原來是人家嫌他醜陋無鹽,憂心看久了做噩夢,要換親!

如果有個地縫,他恨不得現在就鑽進去了!

蘭大長老只想快将蘭城主這位掌上明珠打包送回蘭城,就知道帶着這姑奶奶準沒好事,可眼下攤上了還得将事情解決。

“胡鬧,親事可是想換就換的!況且若無修為,凡人容貌易逝,終究是外物。”

真是禍從天降,白安齊莫名卷入其中,又讓人貶了一通,就差指着鼻子罵他廢物,活個一百來年變成糟老頭就去了。

“我偏偏就喜歡他!”蘭大小姐掏出個瓷瓶扔給白安齊,“喏,頂級的聚氣丹,要多少給多少,不信還砸不出個築基來!”

“你!”

“當日爹爹讓我嫁進白家,可沒說是長子次子,嫁次子又如何,總歸是嫁進來了,又不礙你們的事。”

蘭大長老氣的一口血差點噴了出來,先向白家主彎腰拱手致歉,只說是自家大小姐被慣壞了,讓人莫怪。

這都将白家的臉面踩進泥裏了,豈能不怪?

白家主臉色陰沉,聞言卻硬扯出一絲笑來:“蘭小姐性情率直,是我長子無福,說來我與蘭城主從未說過是長子還是次子,若蘭小姐主意已定,嫁給我這小兒,也未嘗不可。”

白家主話音落下,一直端莊大氣的白家主母瞬間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白安齊自是瞧見了嫡母的姿态,忙拱手:“父親……”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怎的,你莫不是不想娶我?我堂堂蘭家獨女,有何處配不上你,還是說你們白家欺我蘭家無人,要悔婚不成?”

白安齊看白家主臉色,白家主雖是怒極卻沒有開口的意思。

蘭馨瞧見兩人的互動,笑的眉眼彎彎,眼尖瞥到白安齊頸間的黑繩,蘭馨一把拽了下來,見是顆光華內蘊的漂亮黑珠,分外滿意:“既如此,這便是定情信物了!”

此時的仙界。

“是誰?!”邱道周身雷光噼裏啪啦閃現着,眼看着一言不合便要滅了這仙界,“何人安敢偷本君的東西!”

周圍人相互看看靜默不語,明眼人都看出那奪魄還魂珠不過幻影罷了,欺瞞天道,他們這群仙帝還沒有這麽高的手段。

邱道看他們不回話,周身雷光炸裂,一圈圈雷波像是要不受控制地無差別攻擊,不少衣飾防禦等級不夠的修士身上還起了靜電。

眼看雷力增大就要電成黑棍。

“帝君!凝魂蘊靈花!”換了一身白衣重新仙風道骨的青陽眼疾嘴快地喊了一嗓子。

霎時間雷光回收,空氣終于安靜下來。

邱道低頭上下查看了凝魂蘊靈花一分鐘,這才有空搭理這群“偷盜賊”。邱道掃視衆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八個字:“現下還來,既往不咎!”

只能壓抑的怒火無處宣洩,已經蹿到了腦殼,邱道心中在一道雷劈死他們還是四十九道雷将他們轟成渣中左右搖擺不定。

真是殃及池魚。

青陽看左右無人應聲,嘆口氣,發揮仙界第一門派的老大哥精神,拱手道:“老朽于蔔算一道略有小成,不知帝君有意否?”

☆、第 3 章

“老朽于蔔算一道略有小成,不知帝君有意否?”

邱道瞬移至青陽身旁,青陽身旁立刻空出一圈真空帶。

“還不快快算來!”

“莫急。”

青陽手指連點,身前,幾株瑩綠矮竹散發着點點幽光拔地而起,又左右前後換着位置,過了有兩分鐘上下,才化作點點光芒消散。

“如何!”

青陽斟酌着措辭:“若……若老朽推算無誤,這奪魄還魂珠……該是在人間界。”

邱道眼睛微微張大,呆愣了三秒,指青陽鼻子:“好你個老道!敢戲耍于我!”

“非也非也!”青陽見邱道掌心、雷光凝聚,慌忙擺手後退一步,“卦象所現,亦是天道所示,老朽安敢诓騙!”

“怎會……”邱道掌、心雷煙消雲散,向來“天下第一”的氣勢也萎靡了些,喃喃道,“為何偏不讓我如願。”

青陽見了邱道的樣子,深有所感,跟着嘆口氣,凝眉思索了一會:“若要下界……也不是全無辦法。”

邱道當時氣勢一整,目光灼灼盯着青陽。

青陽瞧見他的眼神,心裏一緊,考慮着要不要現在研究用個秘法,将話吞回去。

邱道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以為他有什麽難言之隐,貼心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帶回了自己洞府。

青陽站穩腳尖,入目已皆是光禿禿的石壁。青陽心中一驚,邱道與衆帝君對戰每場總要過個百招,衆人只以為他略勝一籌,不過愛裝腔作勢,行那幼稚之事罷了,現在看來,莫非當時他只出了三分力!

邱道已經等得不耐煩:“我府內四處皆有禁止,你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青陽嘆口氣,幾吸之間已經做了決定:“老朽不是不能說,只是此舉……你我修道多年,歷經千辛才到此等修為,若行此事,帝君一身修為恐将化為烏有,老休實在不忍,這才……”

“竟是要将修為散盡?”邱道蹙眉,抱緊懷中的凝魂蘊靈花,白皙的花苞在綠葉的襯托下尤為出塵,幾點藍光從花苞縫隙中露出,一閃一閃,邱道輕輕撫摸。

從人間到仙界,仙品靈石、天材地寶,他用了千年時光,費盡心機才讓這凝魂蘊靈花發芽,待它終于長出花苞,已是過了三千年,這之後,不論他如何動作,這朵奇花再無變化,他已等了太久。

“重修罷了,有甚難的!待本君來日飛升,再來同你們奪這東帝之位!說吧,如何做?”

不過仙嬰下界分魂重修分、身罷了。

千年時光,若飛升,則得秘法分、身,與本尊修為無異,若失敗,則仙界人界分身同時灰飛煙滅,世間再無邱道此人。

邱道雖有邱扒皮的稱號,然養的這朵小白花着實金貴,每天嗑藥磕靈石,偶爾還要砸點天材地寶,邱道算不上窮的叮當響,一時間也無法湊齊秘法需要的材料。

青陽長嘆口氣,感嘆邱道為這一抹孤魂竟能做到這個地步,為其補全。

邱道感慨萬千:“今日……實是受帝君好處頗多,無以為報,若本君有日飛升,還望相交一二。”

青陽捋捋燒黑一撮的胡子:“好說好說。”

邱道猶豫了一瞬,又道:“只本君飛升多年,世間之事不說事事通達,最少也能能懂個一二三,卻有一事一直不明,思索良多,依舊困惑不已,如今即将下界,還想趁此機會問個清楚。”

“請講。”

“衆仙帝皆氣宇不凡,獨青陽帝君獨樹一幟,将自己塑成糟老頭的形象,莫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

出了邱道洞府,青陽望着遠處深深嘆了一口氣,背後,洞府入口漸漸隐入霧霾,沉入山脈。

青陽回身看向洞府消失處,凝視許久,搖了搖頭,手指一捏,一百二十五只傳音紙鶴向天邊飛去。

幾息後,仙界各角落的帝君同時收到一條振奮人心的消息:那個四處找人比武大肆斂財的邱扒皮再也不會出現了!!

青陽負手仰天大笑,普天同期!

人界林中。

幾點亮光穿透層疊的樹冠落在邱道臉上,陰暗中,邱道再次睜開眼時,看見的便是一張放大的污泥花貓臉,一道道淚痕沖刷又被抹開,壓抑地抽噎斷斷續續入耳。

邱道試着動了動手指,入手是生澀的草莖,疼痛不期而至,關節遲鈍的像是鏽鐵,腦袋嗡嗡作響,哼哼唧唧的哭聲不絕于耳,吵得邱道一個腦袋兩個大。

“閉嘴!”出口卻是沙啞的少年聲。

抽噎的哭聲哽了一下,又冒出幾聲哼哼:“邱……道,你……還……好嗎?”

邱道身體一緊,接着松了口氣,青陽那老頭說過,必得是與自己同名同姓八字相合的剛死之人才可用以轉生。

再次嘗試起身無果,身旁的少年還抹着淚汪汪的大眼睛,專心致志地哭唧唧,邱道嘴唇動動,又忍耐了三秒,蹙眉望天:“還不扶我起來!”

吼得哭唧唧的少年哭聲噎住,打了個嗝。

邱道讓他扶自己倚着附近的樹幹坐着,自稱頭懵懵的,記不得事,從少年白安平口中得知兩人是從上方的陡坡上摔下來的。

邱道最是厭惡此等只會哭的家夥,仰視五米高幾乎垂直的陡坡,動了動腿,決定另尋出路,順便丢掉這個拖油瓶。

布滿植被的土地格外泥濘,仰頭是密密麻麻高不見頂的樹冠,四方是長相相似的樹幹,唯有偶爾灑落的丁點陽光,像是驅散黑暗的唯一希望,指引着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

邱道覺得自己的腿可能是扭到了,卻一聲不吭,只是略跛着腳按照植被的生長方式努力尋找着方向。

白安平走在邱道身旁,落後半步,不時偷看邱道一眼,哭聲剛剛止住,還在忍耐着間斷的抽噎。

總覺得今日沉默寡言不愛搭理自己的邱道,比往日脾氣不好總罵自己的他更讓他惶恐不安。

“邱道,我害怕。”白安平吸吸鼻子,護着胸口衣襟裏藏着的東西,說話帶着濃重的鼻音,“咱們還能走出去嗎?”

“閉嘴!哭包!”邱道頭都不轉地低斥一句,繼續撥弄眼前的雜草。

聽着邱道一如既往罵自己的話,白安平安心了,抽噎快要止住,眉眼彎彎嘴角挂了笑。

邱道嗤笑一聲,挨罵樂個不停,簡直跟自己養的小白花中的碎魂當年一般,等弄活了他,必要先好好罵一頓,這養活他的三千多年才算是值了!

幽暗的環境讓兩人離得更近,邱道雖煩躁,卻能看出這只是凡間普通的密林,少有妖獸,只要躲着大型動物路過的環境走便可,心中不怎麽害怕,白安平卻走的小心翼翼。

因着邱道經驗豐富,兩人從未遇到危險,密林中,邱道越走越快,白安平幾乎要小跑起來才能跟上,觑着邱道的臉色不敢開口。

邱道忽然停下腳步,白安平一個踉跄差點撞在他後背上,慌忙道聲“對不起”。

邱道撫摸着樹幹上之前留下的痕跡,恨恨地一腳踹了上去,走了半天,竟是又回了原地!

白安平舔舔嘴唇,跑的太久,嘴唇幹的開裂。

白安平看了眼樹幹上的标記,明了兩人的處境,卻想不出辦法幫忙,心情沮喪之下,竟是又要淚眼朦胧。

邱道咬着牙威脅:“你若哭了,我便将你一個人丢在這!”

白安平立刻吸吸鼻子癟了嘴,努力将眼淚憋回去,心裏卻愈發覺得委屈,又擔憂又害怕,眼眶發熱,憋着嘴微微仰高了腦袋企圖阻止眼淚攻勢,卻刺激了淚腺,一滴圓滾滾的淚珠不聽話地劃過臉頰落到地面,寂靜無聲,白安平眼淚立刻決了堤。

邱道被他抽抽搭搭的聲音擾得閉眼深吸了口氣,狠狠踢了樹幹一腳,扭身朝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白安平看着邱道的背影,抽噎着哭的聲音小了許多,眼淚卻增多,模糊了視線。

邱道揉揉太陽穴,回身喊道:“還不跟上!”

白安平立刻陰轉晴,嘴角翹起,哭哭笑笑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邱道嫌棄一聲:“笨蛋。”

邱道分辨着方向,選了另一條路走,半個時辰後卻又走回了原地。

邱道這次沒有踢樹,眉頭緊鎖,嚴肅認真地挪動着腳步,原地緩緩轉圈觀察四周。

白安平已經止住了哭,只是兔子眼還是紅紅的,白安平看了眼邱道臉色,摸摸斜跨的灰色大布袋,摸出半個餅子遞給邱道:“你吃。”

邱道正是上火的時候,連餅子的樣子也沒看清就揮手推開:“拿開。”

白安平看邱道臉色不好,沒敢再讓,掰下一大塊放回包裏,抱着剩下的小塊黑餅子小口小口咬着。

餅子已經放了一段時間,粗糧做成的餅子硬邦邦的,白安平得吃的很認真才能咬碎,沒一會牙就有點酸,白安平繼續咬,只是眉頭略蹙。

悉悉索索的聲音刺激着邱道的腸胃,邱道肚子抗議地咕嚕咕嚕叫了兩聲。

邱道僵硬着身子繼續打量四周,白安平咬住餅子雙手往布袋抹去。

“誰!!!”

白安平一個哆嗦,瞪大眼睛看他。

邱道忽然轉身,跟兩朵綠幽幽的鬼火正對上了眼。

夜游火!

夜游火帶着冰冷的溫度朝邱道慢慢飄來,邱道身上立刻冒了一層冷汗,抓起白安平的手腕就跑。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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