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師傅,我這麽愛你,你為何要騙我呢?”他嘆了一口氣,雙臂撐在她的腦側,低下身湊在她的耳邊低喃。那動作輕柔而暧昧,好似兩個相愛的人在耳鬓厮磨,鴛頸交纏,“為何要騙我呢?”

“夠了!閉嘴罷!”

肖宋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那麽久了都能夠忍耐下來,卻會在這個并不那麽緊要的時候選擇了爆發。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被逼出了這堆怒火來。

果然女人的心思是很難測的!

當然,她也實在是受夠這種壓抑又憋屈的氣氛了!發神經發夠了沒有!她究竟騙他什麽了她怎麽不知道?!

別借着愛的名義指責她!就好像她是做了多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到底是誰一直在做着傷害別人的事情而不自知?!先不說是她自己,她不是好人,跟蕭秋之前也沒有一絲半點的關系,但至少她并沒有傷害過他!甚至當初還送了他一百兩銀子!還真的打算把紫清派交給他!這一點她并沒有欺騙她!換作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她便是再大方,也大方不到這個地步!而蕭夏,那就更不必說了,光是蕭夏的賬,他就絕對還不清!蕭夏要是真的對不起他,就不會留他到現在都沒有殺了他!雖然是因為于瀾的求情……但只要她想,便是不顧于瀾的意願那又怎麽樣?!她可以假裝放了他,暗地裏再偷偷殺掉他!不被于瀾知道不就可以了麽?!就算紙包不住火,以後于瀾知道了那又怎麽樣?那時已成定局,他再怎麽樣難過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外人跟蕭夏翻臉!

而對蕭夏來說,他根本就是一個全然的陌生人,在此之前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願意收留他,教育他,将他培養成人,早已經仁至義盡了!要知道,她根本就不欠他的!

不管是蕭夏,還是她肖宋,都沒有欠過他!

一直一直,都是這人的心太貪,不斷地恩将仇報!

“你不愛我,你只愛你自己。”既然已經講話說開了,她幹脆趁着勇氣還在,破罐子破摔——也許這貨能被她這麽一番剖析下來終于大徹大悟,放下前塵往事回頭是岸也說不準呢?

→_→可能麽?

肖宋冷靜地盯着他,蒼白的面色更是襯得眼裏一絲感情也無。“所以,不要再作出一副很愛我的樣子了……”說完這樣一句話有些吃力,她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蕭秋的臉色一點都沒有變化,并沒有如肖宋想象中的被她的這幾句毫不留情面的話給激怒,只一雙眼睛愈發晦暗了些,好似陷入沉思,低吟道:“師傅是覺得秋兒不夠愛你麽?”

怎麽說不通?!

肖宋皺着眉頭,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目光冷靜平和,眼底卻帶着控制不住的嫌惡——雖然很淺,就這麽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慢慢說道:“且不說我是你師傅,你有這種想法本身便是大逆不道的,竟還好意思在這裏說什麽愛與不愛。”她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則,若是你真的愛我的話,你便不會做這樣傷害我的事情;不會一門心思想着怎樣殺掉我。蕭秋……不,是裴牧,你這樣的人,一心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從未想過別人。你根本就不懂愛,何必借着愛的名義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你這個渣男!老娘忍你很久了!相愛相殺什麽的留給你的女主吧!老娘這個炮灰不奉陪了!

肖宋憋着一口郁悶之氣将心裏想說的全部說完,表情逐漸冷凝起來,目光清明,以最清醒的姿态說出傷人的話:“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聽着惡心!”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補最後那麽一句話當作發言總結……看她那麽清醒的樣子也不像是一時沖動啊?

——雖然那确實是實話中的大實話。

蕭秋恍然,燕眸之中有一瞬的波動:“惡心……麽?”

他目光愛憐地去摸着肖宋的臉,被肖宋一把拍開,他也不在意,溫柔得好似怕會将她碰碎似的:“原來,師傅覺得我惡心麽?”

惡心!惡心極了!不要再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了!她都已經将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有什麽好再讨論的了!拜托你放過她吧!你相愛相殺的對象早就不在了!她根本不是原裝版!放過她吧!肖宋想要別過臉去,不去看他深邃得完全看不出情緒卻讓人懼怕的眼睛……她已經完全猜不透他了。

他卻突然一把抓住她的下颔,不容她別開眼,唇角緩緩勾出一個薄涼冰冷甚至帶着幾分殘忍的弧度,雙眸依舊無限溫柔,幾乎将人沉溺其中,吐出的字卻寒冷似冰錐:“既然師傅覺得惡心……那便惡心到底吧。”

終究是求而不得的,那便徹底毀了吧。

……

可惜,即便如此,終究還是不舍得殺了她啊。

……

肖宋敏感地感覺到了他身上湧動的惡意,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逃離:“你什麽意思?!”

“師傅那般聰明,難道真的不懂秋兒的意思?”他的指尖移向她的衣領,帶着點輕佻甚至是挑逗的意味,隔着衣衫從她墳起的胸口輕輕劃過。

這是……徹底黑化了麽?!

肖宋渾身戰栗,驚恐地瞠大眼睛——她方才說出那番話時大腦其實已經發燒,有一瞬間都不怕他會不會殺她了。可是現在,這明顯的惡意讓她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有點後悔方才将話說得那般不留餘地了。雖說圖得一時爽快,總算出了一口壓抑胸口的惡氣,可這樣的代價,她不願意付,也委實付不起。

肖宋深吸一口氣,猛地去推他的胸膛,拼着一死也要逃開他的桎梏。他卻在她跳下床之前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撈了回來,牢牢壓制在身下,抓住她不斷掙紮的雙手。他嘆息:“師傅,你想往哪裏逃呢?明知以你如今的狀況,斷然是逃不掉的,何必多做這無謂的掙紮?”

即便是無謂的掙紮,也好過這樣蒼白無望地等死!

肖宋被制,有一瞬間的慌亂,很快努力地鎮定下來,瞪着他惡狠狠道:“蕭秋,你若是強迫我,我定會恨你一輩子!此生此世,再無可能原諒你!”

蕭秋低低笑了笑,沉吟道:“事已至此,師傅還有可能原諒秋兒麽?”

這個……

好漢不吃眼前虧!

肖宋猶豫了兩秒,節操什麽的碎了一地,咬牙便道:“能……只要你及時悔改,你還是我的好徒兒!”

“好徒兒?師傅還能當我是你的好徒兒麽?”蕭秋嘴角噙笑,語氣聽不出嘲諷還是譏笑,“秋兒倒是不知,師傅原來也是慣會粉飾太平的。”

肖宋一窒。

“何況師傅知道的,秋兒要的并不是這些,不是麽。”他的手慢慢撫上她纖細的脖頸,“終歸,師傅是不會愛上我的。”

“恨便恨吧,我不在乎。”

他俯下身來,作勢要吻她。

肖宋吓得別開臉去,驚駭地大叫道:“我會愛你!我會愛你!”

“什麽?我沒聽見呢。”他的嘴角勾着一抹戲谑的弧度,卻并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我會愛你!”肖宋驚魂未定地看着他,一臉警惕,處處防備:“你不要這樣……不要逼迫我……我會愛你。就算現在不行,以後……我也會努力試着愛上你。”她強迫自己彎起嘴角,扯出一抹笑來,“你想要我愛你還不簡單?一輩子那麽長,你一直在我身邊守着,我終歸會愛上你的……”

“是麽?”

肖宋連連點頭,信誓旦旦道:“換作別人不一定,可是秋兒你難道不相信自己的魅力麽?”

蕭秋眼中眸光一動。

肖宋連忙道:“我發誓!”

蕭秋俯下身,湊在她耳邊低語,語氣低沉魅惑,“真是動聽的話,秋兒都有些動心了。”

“可惜……師傅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能信。”

可惜,只是騙他的。

他驀然間近乎粗暴地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襟,肖宋下意識立即去擋,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覺得胸前一涼,原本就很薄的外衫被他扯了個粉碎,簡單粗暴得讓她詫異。她一愣,蕭秋便已俯身來吻她。她這回連別開臉都忘記了,直接伸手去推他,被他一手隔開,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擡高她的下巴,精準地吻住她的嘴唇。

微涼的觸感……

肖宋從驚訝之中醒過神來,掙紮:“放……唔!”

……

肖宋這姑娘外表看着極軟,其實骨子裏很硬,很倔強,更不肯服輸。

所以,她注定會吃虧。

就像她一時沖動,就這樣将蕭秋罵了一頓,罵得時候是很爽快,卻從未想過罵完之後的後果她是不是承擔得起,願不願意承擔?

事實證明,她顯然承擔不起。

……

形狀極漂亮的薄唇順着她的嘴角漸漸往下,最終停留在了她凸起的鎖骨處,齧噬啃咬。即便力道并不算太重,還是疼得肖宋幾乎抽氣……她這張皮囊委實太嫩了些!

她掙紮着推拒他,“蕭秋,你放開我!放開我!……蕭秋,放開……我!”

“……啪!”她在奮力掙紮之間猛然抽出一只手,毫不客氣地狠狠地甩了蕭秋一巴掌,力道極重,蕭秋的臉偏了一偏,臉上很快便有些泛紅。因肖宋的指甲留得不算短,又修剪得有些尖。十指尖尖雖然好看,殺傷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好在因為角度問題,只有中指的指甲擦過了他的臉頰——被她指甲擦過的地方破了皮,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好好的一張完全無暇精致到讓人嫉妒的美人皮上有了這樣的瑕疵,讓人覺得心痛遺憾之餘卻又有了一種讓了驚豔的美感。

蕭秋停下侵略的動作,反手摸了摸被打得有些發燙的臉頰,唇角一勾,“師傅便這般讨厭秋兒碰你?”

肖宋什麽都沒說,只不過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怎麽可能會喜歡他碰她!

他眼底一深,似有怒意凝聚,下一刻,擡手毫不留情地便還了肖宋一巴掌。

“啪”的一聲,肖宋幾乎被打懵過去,只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唇角被打破,流下一串鮮紅的血珠來,襯着這毫無血色的皮膚,分外觸目驚心。她在自己的世界裏長這麽大,一路都是風平浪靜過來的,何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受過這樣的委屈!

這已經不是讨厭了,絕壁是深惡痛絕!

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你打我?!我殺了你!!!

完全不記得是自己先甩了別人一巴掌的節奏。

肖宋從暈眩中稍稍清醒過來後便瘋了一般地用兩只手撕扯他!平日裏冷靜淡定的女人真被逼瘋了爆發出來的實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她那副架勢就是要活生生地将蕭秋撕碎才好!

可惜,對蕭秋來說,依舊不過是小打小鬧。

一個受了那麽重的傷的女人便是再厲害,又能厲害到什麽地步?

他輕而易舉地抓住肖宋不停掙紮的雙手按過頭頂,扯出她的腰帶,牢牢綁住之後縛在白玉床的床頭,身子越發緊地壓住她,讓她完全不能動彈,嘴唇湊在她的耳際,呢喃:“師傅,你的傷口又裂開了呢……秋兒只是不希望你受傷。你能諒解秋兒的,是麽?”一只手卻慢慢往下,毫不客氣地撕開她的衣衫……

這種姿勢真的是極為屈辱的,肖宋掙紮不能,眼睛瞪得發紅,半邊臉頰略微紅腫,怨恨的情緒幾乎将她燃燒起來。

“師傅,你哭了呢。”他憐惜地指尖揩去肖宋眼角欲落不落的一滴晶瑩淚珠,舌尖舔過那沾了淚水的手指,将那滴淚水吞進了嘴裏,動作極盡魅惑誘人。他複又擡起她的下巴,手下一用力,強迫性地逼她微微張開嘴,與她唇齒相接,讓她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只能被迫承歡。

這一吻極其漫長,肖宋感覺自己的嘴幾乎被吻得麻木,她想緊緊閉上嘴不讓他得逞,可是那抓在她下巴上的力道控着她不得不如此。她想掙紮,手腳卻俱是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她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暈過去了,而傷口處傳來的鈍鈍疼痛又讓她不斷清醒過來,只能這樣,無可奈何地承受這漫長的煎熬。

肖宋覺得自己呼吸不過來,眼睛睜得極大,有些放空,淚水無意識地順着眼角滴落下來,在臉邊的玉床上凝聚成了小小的一灘濕痕。

男人伏在她的身上,半眯着一雙斜挑的燕眸,睫毛很長,乖順地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眼裏所有翻滾的情緒,他玉白的雙頰上微微暈着紅,輾轉不停,一遍又一遍地吻她,直吻得她原本已經失了血色的嘴唇重新泛紅,動作纏綿悱恻,銷魂酥骨——可惜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廂情願。

良久,蕭秋終于放開了她,略略擡起了上身,雙目微垂,凝視着身下的人。

肖宋原本便只是随便挽起的發髻在掙紮之間早已散亂,保養得當的長發墨一般地暈染開來,鋪散在玉白色的床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她的眼角還挂着淚珠,素白的臉上淚痕點點,嘴唇紅腫,被咬得出血,很是豔麗……半邊臉頰上的紅腫還未退下,眼中迷蒙,顯然意識不清,襯着幾乎不着寸縷的上身,花一般綻開的裙擺,胸口下還有一道深深的傷口,血色暈染開來,看得人心裏一窒。

他伸手挑去那鵝黃色的肚兜,露出下頭的飽滿。那裏風光獨好,可惜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略微破壞了美感。他眸色漸深,緩緩伸出手,從她的鎖骨慢慢往下游弋,滑入了那墳起之間,那溫熱滑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有些悸動……指尖微微一顫,好似被燙到了一般,他修長好看的手幾乎略帶狼狽地退場,視線卻停留在了胸前那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黑色掌印。

眸色一深。

失血過多會要了她的命,而那道黑色的掌印更是她的催命符。肖宋這番動作下來意識不清,已然被折騰得崩潰,傷口的再度發作讓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迷迷糊糊中終于軟下姿态哀求他,嗓子有些嘶啞,連她自己都聽不清。蕭秋俯下身,湊在她的似在輕輕翕動的唇邊,才聽到她若有似無的低喃:“蕭秋……我錯了……是我的不對,你放過我……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蕭秋……求你……不要……”

“師傅願意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麽?”他唇角微勾,“我都已經如此……對待師傅了,師傅還能當做什麽都不曾發生麽?”

蕭秋眼裏盡是諷刺:“怎麽辦?我不願意呢。”

他看着她蒼白的臉,昏昏沉沉的模樣,明明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他說了這般話後,眼角卻還是沁出一滴渾圓晶瑩的淚珠來。

他驀地笑了,笑得百媚橫生,肆意張狂。他俯身,憐愛地親了親她的嘴唇,将她的下唇叼咬在嘴裏,反複舔弄,良久才放開,溫柔地道:“師傅,莫要哭了……”

“你知道,我舍不得的。”

話說得那般溫柔動聽,眼底卻是一片刺骨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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