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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按照季然剛回家時的“作戰策略”,此刻他完全可以拍開季成川的手,然後挑釁地瞪着他,将這句話說出來,一準兒打老王八一個措手不及。
可現在戰略變了,付諸的行動自然也要更改。
季然按耐着心裏的別扭,跟個木頭娃娃一樣僵硬地張開嘴,用牙齒尖将季成川指尖的糕點銜過來,嚼了兩下便囫囵下咽。
“真乖。”
季成川滿意一笑,揩掉季然嘴角粘着的粉末,随手往自己舌尖上一抹,起身去廚房。季然被這動作吓得眼珠子都突出來了,差點原地蹦起狂抖雞皮疙瘩,硬是靠默念“大局為重”強忍下來。
接下來一個月,父子倆在季然的心懷鬼胎下,生活得意外和諧。
如果說本來季然對季成川就有一種本能性的“監視”,堅定了“乖巧攻勢”以後的他,對季成川的在意便呈現次方式增長。
他給自己找了個看起來完美的借口:一切都是為了把握季成川的喜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可他的舉動在季成川和阿姨眼裏卻是另一番解讀。
不吵了,不鬧了,不再一見自己就呲毛了,甚至連季成川偶爾對他摸頭捏臉的親昵都不躲了,呆在客廳裏的時間越來越長,縮在自己小屋裏的時候越來越少,每每季成川去尋找季然的位置,都發現季然的目光已經先一步定在他身上,兩人對了眼,季然才有點不好意思地趕緊扭頭裝無事發生。
甚至有一天,季成川無意中說了句最近天比較幹,季然聽在耳朵裏,吃完晚飯,他從廚房裏拿出一個蘋果,在季成川的注視下同手同腳地走過去,往季成川手裏一塞,耳朵紅紅地轉身跑走了。
這些轉變太突然,季成川在驚喜滿足之餘還認真想了想其中的原因,想來想去,還是歸結到季然跟自己睡了一覺——孩子到底是孩子,誰對他好他能感受得到,時間久了,鬧也鬧夠了,自然就被父愛所融化了。
至于阿姨,她本計劃着找個合适的時機,比如季然又發脾氣摔門砸碗的時候,跟季成川小心提議為然然找個後媽的事,可季然竟一反常态乖巧起來,她也摸不透這孩子心裏想些什麽,秉着無事最好的念頭,暫且将“勸婚”念頭擱在腦後。
知道季然完整計劃的,只有李鶴陽一人。
彼時他倆正在一家冰店裏邊吃雪糕邊學習——季然自回到別墅裏住以後,在季成川不講道理的寵溺下三天曠課兩天請假,前陣子期中考試,他的成績到底是滑了個一塌糊塗,班主任忍這一對沒規沒矩的父子很久了,終于勃然大怒,連帶着把成績優異的李鶴陽也給罵了一通,勒令他不許再成天帶着季然東颠西玩,且務必在期末考試前幫助季然,把他的成績提上去。
這個單方面的學習互助小組每天都完不成規定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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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是不是非常完美的計劃。”
季然叼着小勺,兩只腳絞在一起前後亂晃,捧着臉洋洋得意地望着李鶴陽,只差在腦門寫上“快誇我!”
李鶴陽沉默不語。
他簡直有點不忍心打擊他,慢吞吞含化了嘴裏的冰咽下去才說:“你去哪給自己找個後媽啊?婚介網?給你爸相個親?”
“說什麽呢你。”季然擡腳踢他:“我發現老王八對我真的有些……嗯……言聽計從?我越不跟他鬧他越高興,回頭我直接跟他說我想要個媽,他一準兒願意。”
“他不是喜歡男人麽?”
“他自己說過,都行。”
李鶴陽還是不能茍同,他跟個小大人似的嘆氣:“雞崽兒,不是我說,你沒覺得自己有點任性麽?”
季然滿心等着表揚呢,聞言愣了愣,有點生氣。
他把勺子往碗裏一插:“我怎麽了?我連架都不跟他吵了,我還要怎麽樣?”
“你真的從心底覺得,自己想要一個新媽媽?”
不待季然回答,李鶴陽先搖起了頭。他知道季然狗脾氣勸不動,認準的事都泛着傻勁兒地堅持,遲早自己給自己下個絆子,摔他個四腳朝天才知道長記性。
季然卻更生氣。
他瞪了李鶴陽半天,心裏大罵對方站着說話不腰疼,根本不知道自己都經歷了什麽!他拽過李鶴陽的作業本就在上面畫了個豬頭,咬牙切齒:“你懂個屁!”
畫完把本子一推,拎着書包站起來:“我走了!”
李鶴陽一個腦袋兩個大:“去哪兒啊,你作業還沒寫完呢。”
“老王八要帶我去看電影!“
“……”
當爹的對他兒子的成績都沒自己操心。李鶴陽木着臉目送季然走出冰店,想,他真成了皇上不急那啥急了。
看電影是昨晚季然提出來的。當時季然本想刺探一下季成川,因為他覺得季成川最近晚上出門,甚至包括喝酒應酬都少了許多,那些讨厭的暧昧氣息與吻痕也再沒從他身上帶回來過。
老東西莫不是要重新做人了?
結果等他問出“最近怎麽晚上都不出門了?”季成川也不知是裝傻還是真傻,伸出兩指在他臉上捏了一把,問:“無聊了?本來想周末帶你出去玩,不如明天跟爸爸出去吃飯?”
我跟你有什麽玩的。
本想拒絕,嘴一張卻變成了:“我想看電影。”
季成川有求必應:“好。”
來到約好的地點,季然只找到季成川的車,車窗四閉,車門緊鎖,竟然沒人。他左右扭頭找了一圈,傍晚,華燈初上的商業街正熙熙攘攘,人群中沒有那張惹人厭的面孔。他有點不高興,用鞋尖往車屁股上踢了一腳。
又圍着車溜了一圈,正低頭掏手機準備打電話,突然有所感應似的,季然猛地轉身,正撞在季成川胸前。他下意識要往後退,眼見着後腰就要撞上後視鏡,季成川伸出胳膊,輕輕松松就将他撈回懷裏。
“等急了?”老男人在他腦瓜頂上沉聲問。
季然從好聞的胸膛前擡起頭,季成川另一只手上捏着一根又大又圓的棉花糖,笑吟吟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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