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安全問題
上次在辦公室裏得到月少明确的指示,所以處理起事情來也提高了效率。高速公路的工程承包協議終于三方達成了一致的意見,正式準備啓動簽約。
齊紹特意來了一趟辦公室,看我坐在那兒一邊接電話一邊翻着手頭厚厚一摞文件。
“紹哥……”齊紹是老爺子最信得過的頭馬,無論月少如何嚣張,對他也是籠絡為主的。
我挂了電話,站起身來,抽出複印好的工程項目協議書,給他帶回去。
齊紹坐了下來,接過協議書翻開看了看,“利潤方面我們沒有讓太多吧?”
“那倒沒有。”我謹慎地回答。
齊紹擡頭看了看我,“那就好。”他将協議交給身邊的秘書,“盡快敲定簽合同的時間。”
“明白。”齊紹走之後,我給月少打了電話。
裝修豪華的辦公室在葉城中段商業中心地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湛藍的天空,視角很廣闊。
月少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我撥了兩次沒有得到回應,只能放棄繼續撥打。
如果他不願意,那麽誰都找不到他。
陸清也一直在找月少,批複資金的指示總是拖延着不肯下來,明裏暗裏都施加壓力希望月少能出面。每天只要一到辦公室,就總是接到各種電話,龍騰集團內部的勾心鬥角,派系紛争讓我疲憊不堪。
晚上的時候,月少才吩咐我同他一起出去辦事。可是我偏偏不想去,大膽拒絕後挂了電話關機。
夜間,燈光初上,葉城處處都是流光溢彩,霓虹高挂。
在一家清淨的酒吧裏要了一杯紅酒,放上一片檸檬,舉着杯子輕搖,醇香搖曳,我趴在吧臺上發着呆,喝的微醺,什麽都不想去想,自然地讓思緒沉澱下來。
手機關機就是不想被打擾。
每到晚上,就是何寶兒最忙碌的時候,也是娼界不停進賬的時刻。
這樣一家清淨的小酒吧裏,竟然也有到處飛來飛去的小蜜蜂。
道上所有做酒色生意的,都跟陸凱有點生意往來。方才又過去的就是龍騰的巡場。
旁邊坐了兩個小蜜蜂,閃片小可愛和超短的裙裝,濃妝豔抹之下依稀可見年輕的容顏,一個夾着煙對另一個道:“這邊都沒有什麽生意……酒水抽頭也小,掙得還沒交的多。”另一個嘆了口氣,“誰讓你上次喝多惹了事,沒趕出去算好的了,熬過這一陣再做打算吧。”
“什麽時候我能混到串場,也算圓滿了,好歹有點抽頭。X的!”憤憤罵了一聲,“串場哪有那麽好做,星光的考核難得要命,不如報個班學手藝……”說到手藝的時候一人推了另外一人一下,兩個人吃吃地笑了,“學了之後做技師也比現在掙得多吧。”
我靜默地聽着,拿錢最少只是為場子沖人氣的小蜜蜂都知道葉城娼界的種種規矩,陸凱這些年所費的心血,至少現在讓他在明面上的作為,無可挑剔。
這個酒吧裏的表演,比之秘密酒吧的火辣,稍有遜色,不過是姿色平平的女人在跳爵士,看無可看,在這裏聊天放松喝酒的不過是葉城普通的白領,連局都做不起來。看慣了熱鬧的大場面,在這種地方我反而覺得放松。
9點多之後,酒吧開始陸陸續續人多起來,賣酒的小妹與小蜜蜂開始滿場活動,還有不少來招徕夜宵生意的夜女。
尋炮族也開始蠢蠢欲動滿場游走求勾搭,身邊的位置已經換了不下十人,我通通不予搭理。
出了門去,腳步都有些虛浮,我喝了不少酒,沒走幾步,就覺得身邊陰影中有人。
我扶着牆站定,拿出鏡子裝作補妝,鏡面旋轉角度,竟然沒有看到什麽,将鏡子放進包內轉身,麻杆樣的身形正立在眼前。
東圖細眉細目神情冷淡,雙手插在褲兜裏,對我點了點頭。
“警惕點。”依然是簡短一句話。
我幹笑了下,“圖哥……你跟着我做什麽?”
“任務。”他簡短地回答我。
“葉城我都呆了這麽多年了,不會有什麽事的。你老這麽跟着我……很不方便。”我無力地解釋了一下。
“四個……”東圖語言表述似乎有問題,冷漠簡短地說道。好像我坐在那裏喝酒的時候,是有四個人陸續過來試圖糾纏我,後來怎麽走開的我也沒有注意。
我拿出手機,開機,撥打阿戰的電話,“圖哥現在跟着我做什麽?”
“月少的意思。”阿戰回答道,“怕出事情。”
“能出什麽事情……”我話未說完,東圖已經一把夾着我閃到一邊,一輛呼嘯而過的汽車從身邊過去,巨大的轟鳴聲震得耳朵深處都嗡嗡作響,“吱”一聲急促的剎車,車子停了下來。車窗中伸出一只手,對着我大比中指,踩着油門揚長而去。
“危險。”東圖冷着臉,對我說道,“回去。”
我對着電話問道:“出了什麽事?”
“立刻回家。”
我跟着東圖一起回到別墅去,整棟別墅比之平時警戒更森嚴,暗崗處都有人潛伏,進入客廳,月少正坐在那兒打電話,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冷清:“她回來了。”
我站在茶幾旁,等他打完電話。
“你現在身份不同,知道嗎?”月少從未像今日般嚴厲。
“關機,獨自行動,去別的地界,喝的醉醺醺?”他每說出一句話,我就覺得頭低了一分。
“我平時也是這樣,”我擡起頭看着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注意安全。”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來處理。如果你出了什麽事,哪怕是被一輛速度過快的車撞斷了腿躺在醫院裏,對我來說,都是一筆損失,都會讓原本正常推進的時間點受阻,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我讷讷,是我私自行動在先,“就想自己靜一會。”
“梅悠之前為爸爸做事,從不會如此。”月少嘆了口氣,阿戰和東圖都站在他身邊,“我不管你有什麽原因有什麽私事,目前公司的事情是應當放在第一位的,包括你的個人行動和安全問題。”
“是。”我僵硬地站着,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被這樣數落,很沒面子,而且,丢了梅悠的臉。
“別以為到處風平浪靜,這些年沒人敢和我橫着來,不代表不會找我下面人的麻煩。現在多少雙眼睛都盯在我們這裏,多少人想你出事……”他沉着臉,說道,“等出事了再追究,就什麽都晚了。”
“阿戰,你來說。”月少站了起來,我這才注意到他是一身質地考究的黑色西裝,剪裁得體勾勒出修長完好的男性魅力,一副要去赴晚宴的行頭。
看着他進了主卧,我轉向阿戰,露出詢問的眼神。
黑金剛阿戰同樣陰沉着臉,道:“你不應該擅自行動。”
“我平時也是如此。”
“不,你平時的線路很穩定,我們有人在暗中保護着你的安全。”
我猛地一驚,那就是說我去探望若初,也有人跟蹤。
“但是有的時候你會消失……每次你消失,整個保護組都會受到責備,因為在你消失的時間裏,我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松了口氣,這麽說也有跟丢的時候。
“我……我不知道。”
“蘇淩,龍騰高層的身邊從來都不是風平浪靜,狙殺,挑釁,綁架……從一開始我就試圖跟月少建議讓你知道保護組的存在,但是月少認為,恰恰你這種不知情的小迷茫有點有趣……”
我是某只新奇的玩具嗎?差點害死人的有趣。
阿戰倒了杯水,“鎮定,其實也沒有什麽。我們查到了那輛車,不過是個情場失意飙車的醉鬼。月少經受過的危險太多,神經太過緊張,總怕發生事故。”
“可是我差點被撞上……”
“是的,還好東圖跟上了。”他将水杯遞給我,“所以你沒事。”
“我很煩。”我揪了揪頭發,坐了下來,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灰暗的情緒。
雖然是獨立在龍騰之外的公司,有着內部規則之外的自由和暢行無阻,但是在和各界打交道的時候,就會遭遇到重重的阻力,似乎被其他各界排斥在真正的體系之外,這樣的尴尬位置使得每一件牽扯到龍騰的事情都需要我殚精竭慮地周旋,拖住時間浪費不少精力,以便項目順利地推進。
公司的項目行進就像在水中閉氣行走,舉步維艱,被不知名的漂浮力沖擊的晃晃悠悠。
我有些疲憊地想,或者我一直都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畢竟我跟着梅悠的時候,她已經是半隐退狀态的混日子。
雙手捧着茶杯,小口喝着水。
月少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他此時換了件黑絲綢的睡袍,看到我臉色沉沉地坐在沙發上,挑眉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單單的一個挑眉,也有着幾分風流不羁的味道,不知道他是不是私下對着鏡子練習過。
“為了安全說了你幾句,不至于這麽小氣,還給我臉色看?”
“我之前不知道,以後不會了。”
“今天晚上原本有點事的……”
“對不起。”
“好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原本我也不是很想去。”
“月少,我只是最近有點太累。”
“看出來了……”月少遞給我一根煙,駕輕就熟地點火,又給自己來了一根,吞雲吐霧的時刻總是讓人比較放松,“相信我,過了這段時間就會好。”他鄭重許諾。
月少作為老板,算是很不錯的上司。
工作勞心勞力,才有機會爬的更高。
“蘇淩,以後一切都要小心。”他再次叮囑道,“我們是獨坐一條船,無數的人等着船翻,我們就偏要過了河到對岸去。”
“是。”我下意識地捏緊了杯子,點頭。
“很好。”月少颌首,對着阿戰問道,“我的寶貝兒怎麽還沒來?”
寶貝兒……杜琳琳?
杜琳琳好像拍戲去了,不知道月少又換了什麽新口味,我點燃起八卦的熱情興致勃勃地等着。被帶來的人是個黑色卷發烏溜溜純真眼眸,長得還挺可愛的一個……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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