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私人助理
不緊不慢地吃完了早餐,莫锃羽正在陽臺上給那些植物澆水。
我走過去道:“你養的還不錯……”
“用心的話,什麽都養得好。”
“我就不成啊,之前弄了一盆仙人掌,都養的死翹翹了。仙人掌這種耐活好養的植物我都能養死,人才吧?”
他持着水壺,挑眉展顏笑了下,道:“這些費心的活,以後我做就好了。”
莫锃羽确實很适合居家生活,即使是穿着板正的西裝,他澆水的樣子也帶着一種自得其樂的悠閑。不難想象,他自從失戀之後就自己來到葉城,獨居,精心照料家中的這些植物,将家中收拾的纖塵不染的寂寥日子。現在多了我,家裏多了些雜亂,也多了些生活氣。
今日倒不必早早就在辦公室裏去,麗湖處理事情很果斷,如今有她在辦公室裏當秘書處理日常事務,我也可偶爾地松口氣。
現在所有的項目都進展順利,多日以來的殚精竭慮有了緩解,人也比較輕松。
“離職順利嗎?”我問道。
莫锃羽點了點頭,道:“還好,老板當然苦苦挽留。不過……你懂的,難得有一起共事的機會,我還是不想放過啊。”
我笑,談到工作的莫锃羽神采飛揚。他專業方面造詣深厚,是企業界的資深統籌規劃師,對于整體項目的規劃執行有着強力的推進手段。新公司的開拓若有這樣一位統籌領路,勢必事半功倍,整個團隊如虎添翼。
月少挑人做事這方面确實有眼力,也很有魄力。
見面約在了金碧輝煌,月少昨天喝多了就休息在那兒。一路上大概與莫锃羽說了下現在月少公司的一些項目和背景,他只聽着,不時點點頭,同時将我拿給他的最近的一些項目認真看了看,準備與月少溝通下入職之後的工作規劃。既然他要做事,首先要贏得老板的支持,才能在接下來的工作中事事順利。
我們到達金碧輝煌的時候已接近中午。我安排人領着莫锃羽去旋轉餐廳先等着,自己獨自來到月少專住的總統套房門外。
因為事先和阿戰通過電話,剛剛進了走廊,套房的門就開了。
阿戰如同以往一樣,在客廳裏守着。月少此時竟然沒在睡覺,披着件外衣也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垂頭坐着。
“這是怎麽了?”見情景不對,我看着阿戰問道。
坐在月少旁邊的沙發上,他的臉上有幾道傷,尖尖細細如同指甲劃過,神色倒是如常的,見我盯着他,有些不悅地擡手遮了下臉,咳嗽一聲,道:“你這麽早過來做什麽?”
“昨兒與你說過的,安排莫锃羽過來面談。你忘啦?”我自顧自倒了杯茶,說道。
月少捏了捏眉心,道,“還真是差點忘了。人來了嗎?”
“在旋轉餐廳等着。”我說話的時候,卧室的門開了,走出來的那人穿着件色彩柔和的藍色襯衫,黑色西褲,戴着銀絲框眼鏡,整體打扮儒雅而斯文,手裏拿着只注射器,對着月少略一點頭,語氣平淡地說道:“人已經睡下了。”
“有勞。”月少道。他很自然地走過來,将注射器扔到沙發旁的垃圾桶裏,坐了下來。
我的心中很不平靜,面上卻毫無任何表現。
“這是鄭醫生。”月少提了一句,就算是介紹。我和鄭朗明互相微笑點頭,猶如初識。
“你們先聊,我換身衣服。”月少站起來,進了主卧。
“鄭醫生在哪所醫院高就啊?”
“我是個私醫。”他客氣而矜持地回答。
特別想拽着他的襯衫領子問他不好好在他的地下小診所呆着,跑來這裏幹什麽,阿戰東圖都在旁,我忍住了,繼續與鄭朗明客氣地聊着天。
月少行事越發飄忽,聽鄭朗明話裏的意思,似乎已經成了月少的私人醫生。
“有人生病了?”我問道。
“當然有人生病才用得上醫生。”鄭朗明慢條斯理地推了推眼鏡。
月少沐浴更衣的速度很快,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正裝。雖然他一直都偏好休閑的調調,但是穿了正裝的月少頗有一股淩厲的氣度,雖然他戴了大大的黑色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但那幾道紅色的抓痕,在月少白皙的臉上,真是格外的刺目。
我又看了一眼關着門的主卧,心裏暗自揣摩着……能下這麽狠手抓傷月少的臉……難道是寶兒?!頗為擔憂地又看了一眼。
月少冷冷哼了一聲,“我可沒舍得打她。”
“你對寶兒做了什麽?惹得她這樣。”我忍不住問道,知道問了不合适,但是還是問了。
“我沒惹她。”月少不願多說,吩咐人看守好房間,就出了門。
鄭朗明留在房間裏,只客氣地站起身來相送。
月少走在最前面,神色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到旋轉餐廳的一路上也只問了幾句莫锃羽這番前來的情況。
“蘇淩,你也是女人,我就沒見你太過感性。這點最讓我放心。”
“怎麽忽然這麽說,不感性的意思就是我做事情太過于理智?”我反問道。
他停頓了下,緩緩說道:“辦事靠譜,不易沖動,我覺得挺好。”
“月少,您這話裏有話!”
“我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有時候總覺得女人是容易沖動的感性動物,讓人頭疼。可是蘇淩,太固執也是一種枷鎖,放輕松點。”
閑閑的一句話,卻直指我的內心。
我撲哧一聲笑了,道:“搞得這麽深沉,有點不适應。”雖然是玩笑的樣子,心裏卻殊無半分笑意。
我認準了的事,就一路向前,沒有時間考慮別的。
他見我笑,也笑了,道:“抽時間,勸勸寶兒。有些事情,總要想開些。”
我點了點頭。
莫锃羽坐在旋轉餐廳靠着透明玻璃窗的位置,初春的陽光明媚而不失溫暖,他微微眯着眼睛,安靜地等候,不急不躁,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安心。
月少過去,莫锃羽起身與他握手,我對雙方做了簡單的介紹。
接着我就坐在了稍遠點的隔壁桌子點了東西吃。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只看見兩位職業裝的帥哥在認真談話的場景,一邊吃一邊看帥哥,頗為賞心悅目,人生一大樂事,就是看着美好的場景下飯。
莫锃羽比月少年歲大,氣度上也确實沉穩一些,此時侃侃而談的姿勢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氣魄。
月少一直聽着,不時點頭。
男人間的交流直接而簡明,等我一頓大餐吃完,兩人的談話也告一段落,月少招手示意我過去,他神色輕松,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似乎相談甚歡。
“月少,我們家羽毛如何?”我故意問道。
月少輕松開着玩笑,“此時我只覺得你還真挺有兩把刷子,不聲不響将莫先生這種人才圈回家去,不愧是我手下的得力戰将。不管是商場還是女人圈,莫先生一定都很受歡迎。”
我撇了撇嘴,道:“之前還說人家是小白臉,現在刮目相看了吧。這充分說明我們家羽毛是德才兼備的複合型人才。”
“如今缺的就是人才。”月少正色道,“莫先生,歡迎您加入龍騰。”
莫锃羽道:“月少客氣了。”
我打斷了兩人,招手服務員又點了一堆吃的,在輕松愉快的氣氛中,邊吃邊聊點輕松的話題,比如月少的愛好……莫锃羽的家養植物……
下午我還有別的事情,莫锃羽吃完飯就先獨自回去了。
回總統套房的路上,月少打了個呵欠,疲憊道:“昨天就沒睡好,下午回去補覺。”看我一副想走的樣子,他淡淡吩咐,“回去陪陪寶兒。”
“寶兒怎麽了?”我問道。最近手頭事情很多,寶兒那邊的影視劇也都趕在上線發布的節點上,所以兩人一直都沒有碰上。自陸凱革職被禁後,寶兒依然努力做事,卻不再和我多說,似乎已經默認了我在月少這邊效力的事實。
“昨天晚上你走之後,我接到電話。寶兒和葉城本地幾個子弟應酬發生了點争執,有個不開眼的貨非強要寶兒陪夜,我就将人搶過來了。動我的人,也得問問我的意思,你說是不是?”他說的神态輕松,我稍一想也知道昨天晚上的動靜不小。
“誰知道幫她解了圍,她反而不高興,發起酒瘋來又抓又咬。”他嘆了口氣,擡起手背,上面也皆是血痕。
何寶兒八面玲珑,執拗的時候也是相當難纏。她心心念念只為陸凱的事前後奔波,如今一朝傾覆,還要委曲求全在對頭人手下做事,憋着一股邪火,月少又偏偏招惹她,自然借機發揮,這傷,看來也是月少自找的。
如果是這種情形,寶兒倒不用我如何勸,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道,“那個私醫是做什麽的?”
“夜裏鬧得厲害,今早上有點發燒,就喊過來看看。”他神色輕松,“鄭醫生是自己人。”
我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鄭朗明這斯文混蛋,什麽時候就和我的老板,混成了自己人?
“他醫術還是可以的,日後有什麽不方便都可以找他。”月少說着,神色竟有幾分溫柔,“寶兒這丫頭,從小到現在,都一樣地倔。”
“她一直都如此。”
“這些年,唯一沒有改變的,也只有她。有時候特別生她的氣,但是知道她這個性格,又覺得無奈。”月少嘆道。
大約是相處的久了,我嘴又牢靠,總是默默聽着,月少總會像這樣說上幾句心裏話。
情愛糾葛,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事。我只能聽着,給不了什麽實質性的意見,這種淡定的反應卻更加贏得他們的信任。
別墅裏,鄭朗明已經吃完了送來的餐,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着一本書,見我們回來,站起身來,道:“月少,燒已經退了,人還在睡着。”
“沒什麽事,你就先回去。下個月別忘記來報到。”
鄭朗明點頭道:“是。”
月少确實累了,徑自去了側卧睡覺。我走進主卧去看寶兒,心中思量道:“鄭朗明也要來上班,他一個私醫,來上什麽班?”
月少确實是要繼續他的穩定擴張計劃,步伐堅定有條不紊。
我喜歡和一個優秀的團隊一起做事的感覺,梅悠不止一次興奮地描述回憶過,當年的龍騰四虎将一塊打江山的感覺。每當我問起四虎将今何在的時候,她總是幽幽嘆一口氣。
如今,不知有意無意,月少也湊齊了一個班子。
資深統籌,強力公關,人脈串場,還需要一個醫生?想到這裏,我驀地反應過來,可還有比鄭朗明更強大的私人助理嗎?
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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