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學語
“老……老爺, 你不是已經答應過夫人,再也不見我了嗎?你不怕她知道……”
“周老爺”想是喝了一點小酒出來的,大着舌頭侃侃道:“我會怕她, 笑話。”
他裝模作樣地湊過去, 摟住南子慕的腰,微乎其微的酒氣混雜了溫熱的吐息打在南子慕的脖頸間:“你住在哪?我真是想你想狠了, 不如我們去你房間敘敘舊?”
南子慕只覺得自己被他寬厚的手掌往那邊一帶, 整個人又貼着李行之再近了些。礙于那雙藏在暗中的眼, 南子慕只得賠笑:“老爺你就別打趣我了, 要是讓夫人知道……”
“別提那個母夜叉, 掃興。我們走。”李行之摟住他腰的手在冒着冷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将他給惹毛了。
兩人一路暧昧至極地走回房間,到了南子慕的房間門口,南子慕從容地環住了李行之的脖頸,李行之湊過去要親吻他的唇,就在兩人的嘴唇快要碰上的時候,木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南子慕将他一把推開,李行之也還算從容不迫地湊到一臉驚愕的小蓁耳邊壓低聲音道:“出去看着, 別讓人靠近。”
接着他就将小蓁趕了出去, 聲音裏帶着猴急的低啞:“你怎麽在這屋子裏?快出去, 出去溜達溜達幾圈。”
他聲音說大不大, 說小卻也不小,不遠處的牛貴聽得是清清楚楚。只見小蓁被“周老爺”從裏邊一臉嫌棄地推了出去,接着門又被重重合上。
小蓁雖然尚且還不清楚狀況, 但還是照那位“周老爺”的吩咐,乖乖在門外立着,一動也不敢動。
牛貴原還想上前去偷聽,可這會他們門前有小蓁這根棒槌死死立着,他也不敢上前,只好和小蓁兩人一明一暗地幹等着。
南子慕落座,閉上眼,又捏了捏鼻梁,這才慢條斯理地問道:“你來做什麽?”
紅玉每天都會給他送來宋辭寫的他所知的消息,雖然字跡潦草了些,但這并不妨礙李行之知道這裏所發生的事。
就宋辭信中提及“周老爺”的那天,他就找上門去,換上人/皮/面具,也替代了這位周老爺的位置。
“我已經來這裏聽了兩天戲了,想着混在一衆客人裏,總會有所得。”李行之實在放不下他那顆操碎的心。在府裏待着,簡直沒一刻內心是平靜過的,他道:“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孤軍奮戰。”
南子慕回以他一個不動聲色的白眼,他這一次帶了三人兩妖,孤軍奮戰個屁!
南子慕:“然後呢,你有所得了嗎?”
李行之答:“唔……兩天都來了幾個芝麻小官,我不太認得,但宋辭那貨說見過。我為了能和他們說上話,就花錢買了一個官位。”
“哦?”
李行之微微搖了搖頭:“我沒動用任何關系,怕打草驚蛇。”
侯爺這回僞裝成暴發戶,最大所感就是——原來現在買官都這麽好買了,等了結了這些事,就好好處理一番那些賣官的王八蛋。
南子慕皮笑肉不笑地彎了彎嘴角:“你今天上來找我,就是打草驚蛇了。為什麽要這麽做?周老爺。”
為什麽呢?李行之兩手手指交扣,看向南子慕的眼神裏帶了些許柔情與暧昧。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情難自禁。
他想說:我情難自禁。
可惜這位侯爺從小在儒學禮教和拐彎抹角的人際交往中長大,說不出太抒情的話。再加上李行之臉皮薄,所以羞于表白,又難以啓齒。
南子慕漫不經心地戳着琉璃瓶裏的蟲子,李行之沉默半響,然後道:“我聽說這個戲園子還兼職風月交易,我怕你上當受騙,這些男人幾句花言巧語哄你開心,到時候他們半點責任也不用負……”
“侯爺在說自己嗎?”南子慕莞爾,反問。
李行之:“……”
他避重就輕道:“我是想,常用這老爺的身份來找你,好叫他們知道你已經名花有主,不要來招惹你,這些人為了利益,恐怕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你尋常要注意些……不要吃他們給的東西。”
“名花有主?”南子慕內心有點複雜,所以李行之故意演這麽一出,是怕戲院子裏的人打他的主意,讓他去接客?
李行之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他們這樣以為。”
床那邊的小歡喜突然發出了聲音,咿咿呀呀地喚了幾聲,南子慕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忙走過去看小歡喜。
小歡喜已經可以自己坐起來了,最近天氣轉熱,南子慕把他的衣服扒了幹淨,只剩下單薄的兩層,好讓他可以在床上自己爬。
紅玉又給床邊設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任他在裏邊怎麽爬都不會掉下去。
“吃什麽呢?”南子慕伸出手來,小聲訓斥道,“我和你說過布老虎可以吃嗎?拿過來。”
小歡喜的眼淚說來就來,下一秒就眼裏淚光閃閃地将布老虎放到了南子慕的手裏。南子慕看着布老虎上邊的一攤口水,嫌棄道:“錯了沒?”
小歡喜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
“以後還敢不敢了?”
小歡喜更加委屈地搖了搖腦袋,搖出了一顆鼻涕泡來。南子慕接過李行之遞過來的手帕,一邊給歡喜擦鼻涕一邊無奈道:“我的兒子怎麽會流鼻涕呢?神仙的孩子怎麽會流這麽醜的鼻涕?”
歡喜連忙吸了吸鼻涕,試圖掩蓋自己剛剛冒出了一個鼻涕泡的事實,生怕南子慕要嫌棄他。
把自己搗騰幹淨後,小歡喜朝着南子慕飛快地爬了過去,閃着星星眼要抱抱。
南子慕兩手拖住他的腋下,扶着他讓他站了起來,接着哄道:“爹數五聲,你要是能立着不倒,爹就抱你。”
李行之忍不住開口道:“他還不滿六個月,哪裏能聽得懂?”
“在肚子裏不是都待了八月了,加起來不是也有一歲多了,怎麽還聽不懂人話?又不是豬。”南子慕轉而問小歡喜,“歡喜能聽懂爹爹在說什麽嗎?”
歡喜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南子慕繼續問:“哪個是你聰明英俊的爹爹?”
歡喜擡手,絲毫沒有猶豫就指向了南子慕。南子慕摸了摸他的腦袋,再問:“誰是又醜又讨厭的傻狗?”
這裏沒有別人,小歡喜敏銳地嗅到了南子慕和李行之之間并不和和諧的氣息,于是他果斷站到了南子慕這邊,擡手指了指李行之。
“真乖,叫聲爹來給我聽聽。”南子慕讓小歡喜直視自己,循循善誘,“來,跟着我說,爹~”
小歡喜:“碟~疊~”
李行之:……
還真他媽的聽得懂!
“可是他才不到半歲……”侯爺小時候已經算是這屆皇子中最聰明的一個了,快到一歲的時候會叫“娘”,就已經被下人和民間百姓吹的天花亂墜。就小歡喜這種不到六個月,就會爬還會喊“爹”的小孩,要傳出去,那豈不是都要被神化了?
南子慕驕傲道:“有什麽奇怪的?他可是我的兒子。”
說完他松開手,開始數數:“一……”
小歡喜搖搖晃晃地在床上站着,雖然看起來搖搖欲墜,但終究還是撐住了,沒倒下。
李行之條件反射地伸出手來要去接他,然而小歡喜下一秒又自己站穩,他只得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站穩了。”南子慕說,“四。”
“五。”南子慕話音未落,小歡喜就心滿意足地摔進了南子慕的懷裏。
李行之依然不放心:“就算他天資聰穎,小孩的骨頭尚未發育完全,還是軟的,不可多站。況且……六個月就讓他學步,會不會太揠苗助長了?”
南子慕:“什麽揠苗助長,別人家的孩子這麽大的時候都會飛了,歡喜是早産兒,所以才會落下他們一截。”
李行之:什麽玩意……?
這位別人家的孩子可比太子妃當年唬他的別人家的孩子要厲害多了。
“誰家孩子這麽大的時候會飛……?”李行之一臉的“你不要拿我當傻子”的表情,覺得南子慕定是看了太多胡編亂造的話本,才會說出這種話。
他怕南子慕對小歡喜失望,于是斟詞酌句地替兒子解釋道:“那個……子慕,歡喜他應該不會飛,你……是不是看了什麽奇怪的話本了?”
南子慕搖頭:“我又不識字,歡喜現在不大可能飛了,成年後我再教他。”
“……”該怎麽委婉地告訴南子慕,他們的孩子一輩子都飛不起來,侯爺思忖片刻,還是怕南子慕傷心,于是只好附和道,“嗯,到時候再說。”
“對了。”南子慕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向李行之,“你單只知道這裏兼職做風月交易,還有沒有聽說過,這裏的出售對象中有十四以下的孩子?”
李行之一愣:“幼童?”
因為男性的不比女性發育的快,官府規定無論對方是否自願,都不允許和十四以下的男孩發生關系,否則就算是強/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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