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盤葡萄

半個月後除了文立軒打來的變相騷擾電話，藍藥終于迎來了長期客戶的第一個電話。吳昌華說，他老婆近幾天很不對勁。不是坐在黑暗的角落裏自言自語，就是表情呆滞的盯着前面一動不動，看電視能看到半夜，一個臺始終不換。問她放什麽她一概不知。

更奇怪的是每天都做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他吃，有些東西他怎麽看都不像豬肉，可是老婆就說那是豬肉。有時候會端一碗紅彤彤的湯給他喝，味道非常腥，說那是補血湯。

吳昌華說他最近覺得身體越來越不對勁，總會不由自主的失神，腦子空白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這種現象連同事都看不出來了，都說他氣色越來越差了。他很害怕，因為知道自己容易招邪，求藍藥幫幫他。

聽完吳昌華描述，藍藥做出初步判斷，不是吳昌華自己出了問題，就是她老婆出了大問題，于是藍藥決定去他們家看看。

吳昌華約她早上七點到，之所以選擇這麽早，是因為只有這時候他老婆出去買菜不在家。老婆在家他不敢讓藍藥去。

吳昌華家住在一處低檔別墅區，盡管是低檔次的但還是別墅，就像燕窩，雪燕是燕窩，毛燕也是燕窩。

別墅與別墅之間隔着一條夠一輛車通過的水泥路，每家房子周圍鋪着草坪，有的人家種的有竹子。

吳昌華家院子裏種了很多花，看的出他老婆是非常講究的人。院子收拾的非常整潔，進門地方擺放着不同顏色的拖鞋。

吳昌華說深色的是給客人用的，淺色的是自家用的，不過他們家基本上不來客人，所以深色拖鞋到現在也沒人用過。為了不讓他老婆發現有人來過，藍藥要了兩塑料袋套在腳上。這家女人太愛幹淨，應該有潔癖，留下一點痕跡都有可能被發現。所以一定要謹慎。

屋內的裝飾偏向于古典風，吳昌華說他老婆家有些錢，這房子和裝修全是老婆家辦的。老婆家給他老婆留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因此他老婆根本不用上班，每年的分紅就夠一家開銷還綽綽有餘。

吳昌華承認自己賺的那點錢其實只夠零花，他老婆根本不屑。不過這些年他們過的也很開心，除了沒有孩子，其他都很滿意。上次遇到女鬼是他鬼迷心竅，事實上他對老婆非常忠誠。

藍藥看了牆上挂的結婚照，不得不承認他老婆是個美麗的女子，只是鼻子太尖，鼻翼太瘦窄，從面相上看不是一個長壽的人。不過人人都有自己的氣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除非逆天。

滿屋子轉了一圈，能看出整個房子陰氣重重，倒沒看到什麽髒東西。

“你家的房子處于整個別墅區最低窪之處，陰氣最重，如果能夠換個房子，也許你的氣運會改觀不少。真的換不了，可以請風水師來擺個風水大陣改善一下。”

吳昌華急忙問：“既然你能看出，能請大師幫我擺一個麽。”

藍藥看了他一眼：“不能，我不是風水師，我是獵妖師。我能看出，但卻不懂什麽風水陣，這個你另請高明。你家中并沒有什麽髒東西，如果真有問題，那就出在老婆身上，這個問問需要見到她的人才能判斷。”

吳昌華有些失望，不過同時又覺得放心了，家裏沒事就好。轉身到廚房給藍藥倒了杯水，恭敬的送上。

“謝謝大師指點，大師請用茶。”

藍藥伸手要接茶杯，目光落在茶杯把手上立即縮回手，眼神變了變。茶杯把手上沾着點點污漬，像幹結的血漬。這怎麽可能，主人有潔癖絕對不能容忍茶杯這麽髒的。

吳昌華見藍藥伸過來的手又縮了回去，詫異的問：“大師，是這茶不好麽。”

“你放下。我問你，這杯子幹淨麽？”

吳昌華一愣，“大師放一萬個心，我老婆非常愛幹淨，所以吃的用的東西都會洗十幾上百遍，我保證這杯子很幹淨。”

他果然看不見杯子上的污漬，又是障眼法。藍藥立即站起來，之前她沒去廚房看，因為廚房這種地方，有煙有火有水人也經常出入，空氣流通不易招邪物，所以通常被她直接忽略。

吳昌華家的廚房很大，一進廚房的門一股怪味沖進鼻子，似乎是……藍藥腦中電光一閃，是屍臭，沒錯，就是屍臭味。

不可能啊，主人有潔癖不可能把動物放臭了還不扔掉。藍藥眉頭緊緊皺起來，默念咒語，劍指一點，喝了聲：“顯形！”

看似幹淨如才洗過的廚房眨眼之後變成了污跡斑斑比垃圾場還要惡心的地方。原本锃亮的盤碟碗個個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污垢，洗碗池壁上挂着一道道暗紅色的污痕。一邊的垃圾桶裏一團團的蛆蟲開心的翻滾着。藍藥立即捂住鼻子，太惡心了。

拉開超大冰箱，藍藥被冰箱裏儲存的東西驚呆了。

滿滿一冰箱塞的全是肉，各種人的肉。從頭到腳，從內到外人身上的所有零件都一樣樣整齊擺放在冰箱裏。讓藍藥想吐的不是胳膊腿上的肉，而是成盤成盤的舌頭、耳朵、眼珠子。至少十個人才能湊夠一盤舌頭，目測那盤舌頭絕對不止十個。

最讓人恐怖的是一盤眼珠子，一個個眼珠子整齊的排列着，黑仁一致向外，就好像無數雙眼睛盯着你看，被死人眼死死瞪着的感覺那叫膽寒。這些人在死的時候露出恐懼之色全部留在了眼睛上，在死去的那一瞬間他們将所有的怨恨也全部留在了眼睛裏。

藍藥縱然是獵妖師見過無數鬼和死屍，但是還沒有跟這麽多只眼珠子對視過，她一激靈，向後倒退一步。

吳昌華跟了進來，緊張的問：“大師，沒事吧？”

藍藥趕緊鎮定下來，“沒事。”

吳昌華見冰箱門大開，立即上去端出那盤眼珠子，“哎呀，你看我多健忘，這裏有盤上好的葡萄，我老婆說挺貴的，讓我一天只能吃兩個。來來來，辛苦了，嘗嘗。”

吳昌華雙手将眼珠子送到藍藥眼前，藍藥急忙向後退了三步，厲聲道：“拿開！”

這一嗓子吓的吳昌華一哆嗦，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大師不喜歡吃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