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鬼怕大鬼

“這不是一件好事。”我答着。天生便是陰陽眼的人，代表看到的人并不都是人，還有鬼魂。有時候看到一些意外死亡的鬼，很恐怖，例如吊死的，舌頭伸得長長的，被車撞死了，缺臉，缺手，缺腳，甚至缺了半個腦袋。

這些，正常人是看不到的。

鬼也不會天天出現讓人看到，他們要麽是心願未了，要麽就是他們死亡時的場景重現才會出現，出現的時間也很短，眨眼間便不見，只有眼界低的人才能捕捉到，這種人通常被稱為時運低。也有人說時運太高也能看到，時運高的，鬼怕你，時運低的，你怕鬼。

記得小時候，我跟着媽去祠裏拜祖先，當媽把祠品擺放在桌子上，點着了香支，請某某祖先們回來吃飯什麽的，我能看到那些祖先們陸陸續續地回來。看到他們吃着媽擺放在桌子上的祠品，有些連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的。我那時候不懂得祖先們已經死去，屬于鬼魂。我就對媽媽說，我看到很多老爺爺老太太回來吃飯。

媽媽的臉色當時就變得青白的，罵了我一句。

我很認真地告訴媽媽，我是真的看到了，還把老爺爺們的長相以及穿着都說了出來，然後媽媽吓得連鞭炮也不放了，匆匆忙忙地收拾好東西，就趕緊跑。

可是媽媽并不知道鞭炮未放，等于還沒有送走祖先們，他們還沒有吃飽喝足呢，媽媽這樣匆匆地收拾東西跑人，祖先們不滿了，有人就用腳去絆媽媽，媽媽便摔了一跤，所有祠品全都掉在地上，祖先們繼續吃着他們的祠品。

從那一次開始，媽媽不管是去祠還是進廟都不再帶着我去，就怕我又看到祖先們把她吓着了。

那次後，媽媽也找神婆問過了祖先們的陰魂，祖先們如此回答的：我們好不容易才趕回來，還沒有吃飽，你就收拾東西走人，我們只能把你絆倒了。

在我成長的歲月裏，我見過太多太多的鬼魂了，從一開始的害怕，到後來的麻木。但也因為我能看到髒東西，身邊一直沒有什麽朋友，他們都害怕我，覺得我是個怪人。

所以，擁有陰陽眼并非是一件好事。

“你的生辰八字能不能告訴我？”青蛙王子忽然問着。

我防備地看着他，“先生，咱們不認識。”

生辰八字可不能随随便便告訴別人，特別對方還是個大師。別以為大師都是好的，有些人學了邪術，能救人也能害人的。他們知道你的生辰八字，随時都能整死你。

“我叫龍騰。”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告訴你。龍先生，你已經驗證完畢，請送我回去。”這荒郊野生外的，陰氣沉沉，大白天都讓人心裏發毛，暫時在龍騰的車裏很安全，可我還是心驚驚的，害怕突然冒出幾只厲鬼。

龍騰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再勉強我說出生辰八字，把車子重新開動，開到前方的一大片荒地，其實是墳地，那裏到處可見骨灰壇，怪不得我能看到那麽多的攔路鬼，原來這裏是大片的墳地。龍騰在荒地裏掉轉了車頭，往市區而回。

一路上，我倒是不再看到攔路鬼。

或許那些鬼魂知道，此車不可近吧！

龍騰把我送回到拉我上車的位置，就撇下我走了。

我已經請了假，上午不上班，幹脆就去不遠處的菜市場買點菜，自己做午飯吃。

随便地買了幾元錢的豬肉，一只洋蔥，再買了一把空心菜，我拎着這點菜回到了租住的舊公寓樓下。

走進狹窄的樓梯，那股怎麽都驅散不了的陰風吹來，帶些寒意。

外面，陽光普照，樓梯內陰氣沉沉。絕世佳人

我租住在五樓，每天爬樓梯，就當做是鍛煉身體。

現在這個時間，公寓裏的租客大都上班去了，只有個別小家庭裏有老人和小孩子在家。五樓卻全是上班一族，我回到五樓的時候，整層樓都安安靜靜的。

崔婷租房門口坐着一人，不，是一鬼，便是清晨追着我們的小女孩。

見到她，我本能地貼牆走，生怕她又發怒地撲向我。

好不容易挪回到我自己的房子面前，我一邊防備地看着小女孩，一邊掏出鎖匙去開門，不知道是心裏緊張還是怎麽的，鎖匙老是插不入孔裏，數分鐘的時間都未能打開房門。

小女孩的眼裏有着諷刺，她緩緩地站了起來，陰碜着表情，朝我走過來。

顧不得再開門，我背貼着門，讪笑着：“小妹妹，咱們無冤無仇的，你，你別過來。”

小女孩倏地張牙舞爪地撲向我。

“嗯！”

讓我意外的是，小女孩并沒有撲到我的身上，沒有咬到我，抓到我，更沒有上我的身。她被人扯到了樓梯口去，撞到了牆壁，再跌爬在地上。

定神一看，我發現有個高大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他還背對着我，我看不到他的正面，不過他的身形我卻有點熟悉，差不多兩個小時前，我見過他，他扶老太太上的公車。

小女孩爬了起來，瞪了我一眼，又驚懼地看了男人一眼，一閃身便沒入了崔婷的租房裏。

男人緩緩地轉身，我看到了他的正面，真的是那名救了老太太，還扶老太太上公車的男鬼。

“你沒事吧？”

面對我的時候，他的表情很溫和，他溫聲問着我，眼裏帶着點點的試探，大概是想知道我能不能聽到他說的話吧。

鬼的話，要麽就是托夢告訴你，要麽就是通過媒靈傳達。

我擁有特殊的體質，又天生的陰陽眼，鬼魂的話，我不需要通過任何方式就能聽見。

“沒事。”

聽着我的回答，男人笑了，似是帶着點點驚喜。

“你認識她？”

我指指崔婷的房子。

男人搖頭。

“我瞧着那小鬼很怕你。”

男人笑了笑，指指自己高大的身軀，答着：“我比她高大，她打不過我，自然怕了。”

我恍然，小鬼也怕大鬼，鬼齡短的又懼怕鬼齡長的。

就像人一樣，瘦弱怕強壯。

“謝謝你幫我趕走了她。”我向男人道謝。

見多了鬼，眼前這個男人，我卻半點懼意都沒有，或許是初見他時，他在做着善事吧，讓我認定了他是個好鬼。

“應該是我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便被那個獵詭師捉到了。”對于我的道謝，男人還是笑着，我發覺他很愛笑，生前肯定是個樂觀的人，就是不知道他怎麽年紀輕輕就死了。

這些疑問，我當然不敢問，怕觸及他的痛，讓他反臉無情，變成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