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君心融融
昏暗的轎辇中,地兒并不寬敞。她被他半擁在懷裏,那人用“山道颠簸”,輕而易舉歇了她掙脫的心思。
鼻端是他身上既熟悉又陌生的氣味兒,七姑娘垂着眼,小臉兒微醺。
她是向他開口随意讨要個人。卻不知,世子竟也在能夠“讨要”的範疇之中。
小手被他大掌包裹住,她眼睛瞟向他腳底。這會兒才發現,他方才進屋,不止換了身外袍,連屋裏穿的軟履也換了厚底兒的油靴。
腳下竄起的涼意不知何時就散了。許是這人身上的暖氣熏的,許是轎子裏兩人湊一塊兒,自然也就熱騰起來。
“這樣回去,會不會太招搖。”她埋在他胸口,聲氣兒喏喏,仿若蚊蠅。
“随便個人”,換了尊大佛不說,連帶還有一頂軟轎,四名轎夫,兩個帶刀的軍士。這這般氣派回去玉漱齋,不說別的姑娘會如何想,怕是田姑姑也招架不住。
“腦子不會拐彎兒?”低沉話音響在她頭頂。他微微揚起的下颚棱角分明,曲線實在漂亮。話裏淡淡的,另一手些微掀起右邊兒的轎簾。
她不明所以,探着腦袋向外張望。人小,又被他偉岸的身形擋了大半視線,除了能瞧見外頭透過縫隙照進來的光亮,真是一頭霧水,猜不出他此舉用意。
迷糊擡頭看他,想着這人還不如直接說了與她聽來得直白。
見她一臉困惑,他撤手放下轎簾,回頭沉眼看她。半晌過後,竟一把撈她坐到他并排端放的腿上,也不顧七姑娘驚得姹紫嫣紅的面色,擡手拍拍她不老實,在他身上扭捏掙紮的小身板兒。
一掌扣住她腰肢,另一手再去挑了簾子。這回縫隙撩得稍大些,總算叫她看個明白。
外間還是山路不假,可瞧着很是眼生,不像她往日裏走慣的老路。直到道旁有一座石亭自車窗向後退去,她恍然蹙眉,越發肯定這不是回玉漱齋的路。
回頭狐疑打量這人,不是說好了要送她回去?掰他手的動作漸漸止住,手指扣他手背上,不時向窗外探看。
“這是去哪兒的呀?”外頭還下着雨,四周俱是國公府的人。身旁人拎秧雞仔似的押着她,七姑娘膽兒不大,瞬間弱了氣焰。
方才還頑抗呢,這會兒嬌怯怯,老實得很。
Advertisement
他聞言放下帷帳,人已在他懷裏,便不疾不徐,替她扶正因着她一番鬧騰,肩上歪斜滑到一旁的披風。
打理得滿意了,這才擡眼,肅着眸子問她,“出門那會兒,腦子在想什麽?何以突然不歡喜?”
她在他跟前,他總分了一絲心神牽在她身上。她那些個小動作,何時能瞞得過他眼睛。
這也能察覺?七姑娘心頭一跳,微微有些慌亂。她自個兒都不知曉為何方才會有一瞬覺得失落,要如何說與他聽?
故作鎮定着,垂下眼臉,小手繞着腰間穗子在指尖翻來覆去挑弄,濃密的睫毛耷拉着,含糊其辭。呢喃半晌,結結巴巴吐出個“挂念家裏”來。
開頭還好言與她說話之人,忽而就沉了面色。屈指擡起她下巴,強勢迫她看他。“姜昱教你撒的謊?”
她心驚肉跳。怎麽忘了,這人是最難欺瞞之人,萬萬不該對他撒謊。如今被人拆穿,羞慚還能放到一邊兒,頂着他晦暗的目色,她不覺揪緊了披風,怯怯縮了脖子。
“不是。”姜昱從不說謊,她倒是閑着沒事兒時候,将許多揭破撒謊的竅門兒,當了笑話說與姜昱知曉。
小轎裏兩人對峙着,她哪裏會是他對手。怏怏的,扯一扯他衣袍,頭也不敢擡。“世人都說公子玉樞如何好樣貌,恨不能幾條街的追着您瞧。可是方才門廊下看着,莫名就覺得那樣的世子,不好相與。”想一想,再描述得詳盡些。“屋裏時候您逗弄人,是擺在明面的壞心眼兒。在外頭時候,……”原諒她膽兒小,後半句沒敢一言道盡。
他甫一聽聞,頗為驚愕。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敢當着他面前,大咧咧直言不諱。普天之下,恐怕除她之外,再無人敢說“公子玉樞”的壞話。
文王欽此尊號,加之他背後國公府聲威赫赫,誰敢不敬?至于她後半截兒話,看她喏喏的樣子,聯系前言,不難猜出,這姑娘意思,他在外頭壞心眼兒都藏肚子裏了。
這還沒完,七姑娘被人拆穿,挾着幾分知恥而後勇的氣勢,索性一骨碌将心裏話往外倒。“哪日我要冒犯了您,您千萬明着講。您要真冷着臉,一聲不吭,我便是想弄明白是哪兒招惹了您,也未必有膽子開口告罪的。”
世人皆贊公子玉樞容貌之美,世間難尋。可在她眼裏,這只是表象。那人越是端方清雅,煌煌然君子氣度,越是遮掩得厲害,內裏深不可測。
一言道盡,她是鼓足了勇氣。忐忑不安等着他甩冷臉子,豈料到這人拍拍她腦袋,難得寬容,好說話。
“日後不許言不由衷。”沒追究她犯上,反倒揪着她撒謊一事兒,正色訓人。
乖巧點一點頭,揭過這一出,兩人氣氛緩和下來。他抱着她,她便乖乖依附着,數他袍子上寶相花的葉片。
直到轎子外頭傳來有人查腰牌的問詢,她豎起耳朵,這才聽明白,原是到了麓山官學正門外。
得了這麽個信兒,她腦子忽而精明了。難怪他要親自走這一趟。除了世子轎辇,誰還能帶女子混入官學之申,而他此舉,大抵是沖着綠芙細心念念都要收買那守門的婆子去的。
從角門穿過去,不就是女學館的後花園?順着游廊,過了跨院兒,自然可繞到前邊兒學舍。雖則路途遠了些,卻可以避開濕滑無人的山路,于她是再安妥不過。
領會了世子用心,她赧然有些悔意。她這頭警戒人家城府太深,可到頭來,他卻沒對她有一丁點兒不好,處處為她着想,倒顯得她小肚雞腸,不識好人心了。
七姑娘心善,道別時候左思右想,握着油傘柄摩挲兩下,誠懇道過謝,末了極快擡頭沖身前人說道,“方才在屋檐下,忽而想到第一次見您的場景。也是陰雨天兒,您從轎子裏出來,通身上下都是氣派。跟方才立在廊下,一身貴氣,朗朗的好樣貌,真是一模一樣。”說罷急匆匆拎起裙擺,像是說了羞人的話,沒臉多呆,奪路而逃了……
顧衍撐着傘,身後跪着那吓得畏畏縮縮的婆子,整個人伏在地上,沒個遮擋,全身濕透也不敢妄動分毫。沒想到世子親臨,那婆子暗地裏拼命回想姜七姑娘的容貌,一遍遍記在心頭。管大人吩咐了不算,今兒個世子親送了人回來。只要不是蠢人,誰都知道,那七姑娘得好好逢迎巴結着。
他略有詫異,這丫頭臨去前扭扭捏捏,憋了半晌,原是拐着彎兒的誇他。面皮那樣薄,贊了他容貌氣度,做賊似的落荒而逃,仿佛幹了件壞事兒。
隔着扇老舊的木門,他撐傘立在這頭,遙遙目送她身影愈見遠去,眼裏帶着融融笑意。直到再見不着人,這才帶着從她身上解下的披風,登轎離去。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