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1)

像是做了一場混沌永不會醒的夢, 江陵一直被困在夢魇中,怎麽都找不到出路。

他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黑暗中沒有方向, 沒有出口,只有他孤身一個人。

慌張、不安以及一股深深的無措瞬間将江陵吞噬, 他漫無目的地在這裏走着, 越走越是心驚膽戰。

他到底遺忘了誰?他又為何會在這裏一個人?駱輕舟呢?

不, 駱輕舟是誰?為什麽自己會想起這個名字?

這是一個男人的名字, 江陵想。

雖然記憶中壓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但是一想到這個名字江陵的嘴角就會忍不住地上翹。

一定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可是這個人現在又在哪裏?為什麽不來救自己?

好痛, 江陵握着心髒的位置。胸口被極寒的氣體入侵, 一點一滴吞噬着他的心髒。像是無數小蟲密密麻麻爬在心尖上磨牙吮血, 撕咬着、吞噬着, 一遍又一遍經歷這蝕骨般的疼痛。

身體四肢也開始被侵蝕, 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吞噬着他的全身,痛感在全身蔓延, 直至麻木。

要昏迷了,可是現在他還不能昏過去……還沒有給駱輕舟留記號呢, 他要怎麽來找自己?

駱輕舟!駱輕舟。駱輕舟……

你來了嗎?我好痛啊。

要撐不住了……

江陵絕望地閉上眼睛, 那個叫駱輕舟的人什麽時候來救他, 能有人救救他嗎?你快點來救我吧, 我好想你,我好痛啊。

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啊……

“宿主!”

“宿主!”

“正在為宿主剝離痛覺,進度百分之五十……百分之百!宿主!”系統的聲音難得帶上了些急切,不斷地呼喊着江陵。

江陵的意識就快消失了, 這很不妙!系統的動作越來越快,聲音也越發急切, 可江陵就像是屏蔽了這聲音一般,陷入了沉睡,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消散,精神系統也在逐漸崩潰……這漫天的魔氣,就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魔氣不緊不慢地吞噬着江陵的身體,眼看就要将他整個人淹沒!

忽的一陣清風拂過,纏繞在江陵周圍的魔氣盡數消散。然而這些魔氣還是沒有褪去,它們慢慢地在江陵身邊盤旋,形成了最為堅實的牆壁,只留下了一小塊空地供江陵殘喘。

“你……不記得我了嗎?”許久,從這漫天的魔氣中傳來了男人一聲輕嘆。

“我就是想離你近一點,可我不知道我居然連碰你一下都做不到。親你一下就這麽痛嗎?就會要了你的命嗎?對不起,這不是我的本意……”

“我帶你走,等我們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世界……但是,你要等等,我還沒有找到離開的方法,你要活下去,用你的異能活下去。你可以做到的。”男人的聲音猶如鬼魅呢喃,萦繞在江陵心尖,成為他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道聲音。

不是駱輕舟啊……要活下去。

眼看江陵精神系統就要消散,系統頓時警鈴大作,不等系統再又動作,便聽男人輕飄飄地說了句:“你和那個男人是一夥的?那你也就留在這裏吧,我不會讓他死的。”

話音剛落地,一道無形的牆壁在系統面前豎起,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限制住了它所有能力。沒了宿主的精神力,系統也就失去了動能,系統來不及再說一句話,瞬間陷入了昏迷。

與此同時,在确認結界并沒有破損的駱輕舟正在回程的路上。突然,他猛地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喉嚨微澀,他開口喚道:“檸檬?你在嗎?”

“系統?”自己的系統也沒答應,但駱輕舟感覺到了,檸檬2號和檸檬建立的聯系已經單方面被切斷了。

江陵說過,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系統的聯系都不會被切斷,除非是出了他也難以預料的意外……

駱輕舟在衆目睽睽之下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他不斷地在心裏祈禱,同時抱着最後一次期頤,開始感應自己留在江陵身上的那抹異能。

一分鐘過去了,駱輕舟沒有感應到。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駱輕舟還是沒有感應到。

駱輕舟猛地睜開眼睛,眼裏的猩紅不加掩飾。是誰!是誰帶走了江陵!

這一天無數異能者都親眼目睹了異能王發瘋的過程。後面有人簡單概括,大概就是地動山搖黑風血雨,比魔氣還要可怕的災難莅臨。

有人問,這是誇大嗎?

目睹者答:“真的,好在異能王的理智還在,否則怕是那天他會血洗這個世界吧。畢竟,這個世界奪走了他最愛的人。”

同樣也是這一天,人們這次知道,異能王不單單是一個火系異能者,他是大陸最強的全系異能者。就算是光明大陸的所有異能者跟他敵對,怕是都不能傷他分毫。

殺氣騰騰的異能王并沒有把利刃對準無辜的百姓和戰友,他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帶着滿身的煞氣到了王宮。

王上被他抵在宮殿的城牆上,周遭牆壁都陷進去了好幾分。身後的牆壁出現皲裂,眼看就要塌陷!

駱輕舟冰冷的聲音猶如催命的鬼差:“江陵呢?他在哪兒?你做了什麽?”

王上都被他弄得差點一命嗚呼,可也沒有任何人敢貿然上去營救。

駱輕舟失神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糾正:“卓晗呢?卓晗去哪兒了?你們把他藏到哪兒去了!”

這次聲音很大,周圍人都聽見了。

他們開始尋找卓晗的身影,可他們找遍了整個宮殿,也沒有找到卓晗的身影,這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王上不知道卓晗去了哪兒,但是他又知道一些一直以來被王室隐藏的秘密,兩百年前卓家的秘密。

回來的警衛報告,一同消失的還有秦舒殿下。

王上驅散了所有警衛觀衆,帶着駱輕舟去了那座秘密的殿堂,可原本在轉角處的宮殿,現在那裏荒蕪一片,什麽都沒有。

那座神秘的宮殿也在今日從這片大陸消失了。

駱輕舟松開王上,聽他講完了三百年前的真相。就像江陵猜測的那樣,治愈系異能可以拯救被魔氣吞噬的魔氣,王室害怕大權旁落,和卓家通婚後,擁有了卓家的血脈,就殺了卓家所有的異能者。

駱輕舟沒有說話,老實說,他對這些秘密早就不敢興趣了。他只關心江陵在哪兒。

“你有幫忙?”駱輕舟問。

王上點頭,沒有否認。

江陵手上一個動作,王上人頭落地。

“那你罪不可赦。”駱輕舟咬牙切齒道,怎麽也沒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暴戾。

他不能在這裏逗留太久,他要去找他的寶寶了。沉默地凝視了這片空地許久,駱輕舟眨眼消失在原地。

打從這天起,再也沒有一個人看見過異能王的身影。有親眼見過那天的場景的人說,異能王是一個絕對的強者,他殺了王上,因為王上害了他的愛人。他消失在這片大陸,恐怕是去尋找他的愛人了。只是他的愛人是否還存在于世,無人得知。

至于異能王的愛人,許多人也認識,正是前段時間《創作達人》的冠軍卓晗。可在宮宴那天,卓晗神秘消失,人們不僅找遍了整個宮殿,就連整片大陸都找了,可就是沒有找到卓晗的身影。

有些推測他已經遇害,也有人堅信他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等着他的王子去救他。

可無論推測猜想,人們都不知道到底事實是怎樣。但光明大陸的确是失去了他們的王上,也失去了他們最強的王,以及一位歌聲優美、充滿靈氣的歌手。

這對于仍然被魔氣威脅的人們來說,的确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三日後,King在宮殿的一個偏僻角落發現了秦舒的身影。秦舒還剩最後一口氣,好在秦舒的治愈系異能在關鍵時候救了他。

King抱着秦舒又哭又笑,這一刻再也沒有壓抑自己的情緒。

這個世界無論少了誰,太陽仍舊會在東方升起,世界仍在轉動。這件事引起的讨論再大,終究會在某一天歸為平靜。

時間會淡忘傷痕,會讓人們忘掉曾經記憶中最為珍貴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江陵終于睜開了眼睛。他覺得自己似乎沉睡了很久,渾身酸脹又疼痛,像是被什麽重物碾壓過一般,身軀都好似被重組。

喉嚨幹啞,嘴唇上也是幹裂一片。江陵一伸手就是一片甘泉落下,滋潤着他幹涸的喉嚨,甘甜的泉水流過他的喉嚨直下,這次讓他覺得好了些。

喝夠了水,江陵沉睡多年的胃又醒了過來,巨大的饑餓瞬間将他吞噬。江陵眼眶一片通紅,趕緊催動異能,無數的瓜果在他面前生成變熟,散發出誘人的香甜。

江陵口舌生津,拿起這些瓜果就開始大快朵頤。等到周圍只剩下瓜果的果核,他才餍|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終于吃飽喝足,江陵舌尖舔了舔自己嘴唇,這才開始打量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周圍巨樹聳立直到雲間,草叢茂盛,人踩進去草從都到了腰際。

路邊遍布不知名的野花,時不時傳來幾聲鳥鳴,悠長清脆。

這是哪兒?江陵疑惑,同時更是漫無目的地走着。直到他聽到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江陵頓時加快了腳步。

穿過密林,入眼就是一條奔騰向前一望無際的河流。沒有密林的遮擋,太陽從頭頂灑下,讓這一片翠綠蔚藍更添幾分靈動。

微風拂面,一陣花香。

江陵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一邊跑一邊脫掉了自己腳上的鞋子,露出白淨纖長的腳丫,赤腳踩在草坪上。幾根調皮的草尖惹的腳底一片癢,不痛就是癢。

江陵的動作快了幾分,很快到了河邊。清澈的河水裏魚蝦清晰可見,河床底下是斑駁的鵝卵石。

試探着将腳放進去,一陣清涼的感覺從腳底直達心尖。

江陵笑了下,也不管硌腳的石頭了,雙腳就放到了水裏。清涼的河水從他的腳丫劃過,漫過他的小腿。江陵坐在旁邊的草垛上,無所事事地用腳撥弄着水,蕩起一層層漣漪和水花。

陽光正好,江陵惬意地靠在了草垛上,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那股藏在暗處的魔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不遠處的身影,有些想靠前,又不敢輕易上前破壞了這份平靜。

他等了近百年,終于等到江陵醒過來了。

他以為少年也該是屬于黯淡無光的魔氣世界,直到少年差點死亡,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想錯了。

這個年輕的男子,生來就該在這美麗的時間。跟他不同,他本就該屬于黑暗。光和暗,是最遙遠又如影随形的存在。

将近百年的時間,江陵又才靠着自己的治愈系異能涅槃重生。這一次,男人再不敢盲目靠近了。

他要好好守護這個人,不能再讓他受到丁點傷害了。

看着江陵痛不欲生的模樣,那些疼痛如有實質在他心上更是演繹得厲害。大約被人剜了心就是這般痛吧。

因為江陵的異能自助地修複着他的身體,所以男人并不能靠得太近。

治愈系能量重新灑滿這片被魔氣污染的大地,天空的渾濁褪去,藍天重現身影。第一縷陽光灑落大地時,焦灼的土地上綠草開始抽芽。

江陵平靜地躺在地上,綠草漸漸掩去了他的身形,身後樹枝一年比一年高,抽枝發芽,野花爛漫。

泥土裏開始有了蚯蚓的身影,也不知哪一年,突然來了叽叽喳喳的鳥類。

時不時會有幾只野兔,銜着一串野果過來,輕輕放在江陵身邊,又很快消失不見。也會有聰明的猕猴,用瓜果的殼裝了水,小心翼翼喂給江陵。

清冽的泉水滋潤了江陵的幹裂的唇,猕猴開心地圍着江陵跳起舞來。

一年四季天氣變化,冬日所有的綠色褪去,白雪皚皚,江陵身邊總是會有很多動物圍繞。它們相伴一起,互相取暖。什麽種類的動物都有,甚至男人在其中也看見一只老虎。

即便是站在食物鏈頂尖的老虎,在江陵身邊也沒有任何惡意,它親昵地蹭着江陵,用自己的皮毛給江陵取暖。

男人不止一次羨慕這些能輕易接近江陵的生物,他什麽都不能做,他一旦靠近,帶給江陵的就只有毀滅,江陵很有可能因此喪命。

這一百年來,男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可能以後還是要這樣吧,男人躲在暗處。

壓抑住自己心裏的沖動,貪婪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陵。

江陵眯着眼睛躺了一會,他早就察覺了有人在看他,但是他不确定是誰。這個人很強大,至少他覺得自己目前還打不過男人。

不過男人似乎并沒有惡意,只是目光太炙熱了。江陵努力忽視掉這道目光,開始思考自己這是在哪兒。

他似乎是睡了很久,所以他醒來的時候才會那麽餓。只是他為什麽會睡着,又為什麽會在這裏醒過來,江陵對此一無所知。

他只記得自己叫江陵,自己是誰,這是哪兒,他都不知道。

江陵覺得自己似乎不是這裏的人,他的任務是要去找一個人,可是那個人是誰他并不知道。

想到這裏江陵又有些生氣,既然自己沒有找到那個人,為什麽那人不來主動找自己?

好在這樣的小脾氣并沒有持續很久。

那個人可能是被什麽東西絆住腳了吧?江陵自我安慰。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為什麽那個人一直不來找自己?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通。

江陵左右無聊,也不理會在暗處偷窺的人,臨近黃昏,他才從水裏起來。經過長時間浸泡,他的腳掌也沒有出現皺褶的白皮,還是最初那般光潔白淨。

光腳踩在草地上,江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覺得自己又有些餓了。

再伸手一點,周圍又出現了很多瓜果。瓜果香甜,吃多了也會覺得膩味。

江陵白天吃的就已經很多了,晚上又吃,吃了一會他就覺得膩了。

突然很想吃辣,江陵想。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江陵愣了一下,不由地開始思考,什麽是辣?他吃過辣嗎?

應該是吃過的,否則他要怎麽解釋自己知道“辣”這個詞呢?

很想吃東西,想吃肉,想吃辣,不想吃水果。

江陵饞的厲害,沒忍住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越想越是難受,再看向這堆水果時,江陵覺得自己看着就已經吃飽了。

有些生氣地跺腳,江陵扔下這堆瓜果就跑進了密林。

在他走後不久,那些藏着的動物們紛紛出來,螞蟻搬運着小的瓜果,準備藏到洞裏當冬天的儲備糧。

倉鼠一口一顆櫻桃,直到把腮幫塞滿,還不忘在手裏抓了幾顆櫻桃這才離開。

野兔就很挑剔了,選了半天才選了一顆胡蘿蔔,開心地走了。

麋鹿不挑,只要是香甜的瓜果,都是它喜歡的食物。吃完了瓜果還有些餓,它的目光又看向了旁邊的青草。

密林深處突然傳來了幾分躁動,群鳥齊飛,一陣咚咚的腳步聲,是其他動物躲起來的動作。

江陵擡頭望去,有些不解。

太陽已經下山,密林裏只有一道高大的影子,樹叢簌簌作響。

江陵沒有覺察到惡意,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好半天,終于能看清楚身影了。

一道黃黑相見的兇獸出現,它的嘴裏叼着一只剛剛死去的野兔,鮮血順着它的嘴裏留下來,滴答滴答砸在腳下的草地上。

江陵還是靜靜看着它,沒有動。野獸卻在距離江陵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江陵大概打量了一下,野獸有三米多高,這樣站在自己面前看着的确有些吓人。但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野獸不會傷害自己的。

野獸停下來,低頭把嘴裏野兔還帶着餘溫的屍體放了下來,随後它又擡頭看了眼江陵,下一刻它奔跑起來。

夜色下,叢林是它最好的藏身之地。野獸很快消失,只留下一個鮮血淋漓還帶着餘溫的野兔。

“這是送給我的嗎?兔子,肉?”江陵低頭看着地上的野兔,喃喃說,“這樣直接吃嗎?”

像是在嘲笑他的無知,樹上傳來了一陣“吱吱”的叫聲。

江陵疑惑擡頭,只見一道棕色的身影從樹枝間落下,它飛快地落到草地上,輕盈一滾帶着野兔的屍體又迅速朝密林外掠去。

“你要帶着它去哪?”江陵出聲,可那猴子跑得飛快,眨眼間就藏進了夜色中。

“算了。”江陵嘆氣,懶得跟一只猴子計較。

把目光重新放在密林,江陵開始思考自己要怎麽睡覺。

首先他要有張床,手指輕輕一指,一張木板床就出現在了眼前。

江陵看着光禿禿的床板不是很滿意,這樣睡覺肯定會很難受。他喜歡柔軟的被褥。

再伸手,異能在指尖彙聚,床板上瞬間被綠色的光包裹住,不過短短數秒,床上出現了一床柔軟的被褥和枕頭。

江陵這才滿意點頭,這時候疲倦襲來,他也顧不上肚子裏的饞蟲了,躺在柔軟的被褥上,甚至忘了給自己蓋好被子,就睡着了。

這是他這麽多年睡得最好的一個覺,江陵想。

當然前提是他沒有被猴子的“吱吱”聲吵醒。

江陵有些輕微的起床氣,好看的眉眼擰起來,他有些不耐煩地掀開眼皮:“你要幹嘛?”

還沒睡醒,聲音有些軟糯,聽着帶刺卻不會讓人覺得嚴厲。

猴子立起來,剛好露出一個頭在江陵床前,它舉起手裏用葉子包裹的東西遞到江陵面前。

一股撲鼻的腥膻味傳來,江陵眯着眼睛,有些疑惑。

猴子又往前遞了遞。

江陵緩過神來,指着自己鼻尖:“給我的?”

猴子點頭,另一只手撓了撓自己腦袋。

江陵突然覺得它有些可愛,撐着身子坐起來,伸手在它頭上撫摸了一下。

柔軟的皮毛觸手滑滑的,很是舒服。猴子被摸得也很高興,在江陵接過那片樹葉包裹的東西後,它直接跳上了最近的一棵樹,嘴裏發出興奮的鳴叫。

江陵似乎是被這興奮的情緒感染,臉上也帶上了些許笑容。

随後他打開了手上的樹葉,猴子包裹得很好,江陵打開後确愣了一下。

這是一塊肉,內髒被處理掉了,身上的皮毛也被扒掉,從它還殘留的腦袋不難看出這就是剛剛猛獸叼過來的野兔。

江陵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要處理內髒和皮毛,可是這樣就能吃了嗎?

試探着把肉往嘴邊湊了湊,江陵沒忍住把手伸遠,把這肉挪得離自己鼻子遠一點。

太腥了,還有一大股淡淡的血味兒,江陵皺巴着眉頭。更是困惑了,那要怎麽吃?

黑暗中的男人看得真切,很想上去幫忙,又害怕傷了江陵。

江陵捧着那塊肉就這麽坐着,良久他猶豫着把肉放在了一塊幹淨的草地上。反正他現在也不是很困,幹脆就明天再琢磨怎麽吃吧。

這麽一想,江陵又重新躺回到床上,再次進入夢鄉。

這一次江陵就睡得沒有之前那麽踏實了,他一晚上都在做夢。

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麽地方,周圍都是陌生的人,他站在舞臺中央,身上背了一把吉他,手指撥動,出來一首旋律悠揚的曲子。

江陵想,這首歌他會唱。

是怎麽唱來着?

——古城裏長橋上,人如海車成行

你笑得像光芒,驀然把我照亮

江陵跟着哼了起來,夢裏嘴角都是翹起來的。

不過他為什麽會唱這首歌?江陵有一瞬間的困惑,然後他把目光重新投向舞臺上。

那個和自己一樣的男人唱完了這首歌,他看見一個面容模糊的男人走到了舞臺上,他憑空變了一束花出來。

是火紅的玫瑰花,火焰燃燒跳躍,空中迸發出了星碎的光輝。尾角一串餘光,消散哎空氣中。

他們短暫擁抱,貼着耳語。江陵想走近點,卻還是沒有聽到男人在說什麽。

就在他覺得無趣的時候,他看見那名男子拿着話筒說:“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第一次聽到我家寶寶……我就不配做他的愛人。”

聲音斷斷續續,江陵最終只聽見了這麽一點。

愛人?

江陵頓時有些茅塞頓開,原來這個人是自己的愛人啊!

那是不是要來找自己的,或者是說他想找的也是這個人?

江陵心裏一喜,翻了個身正想湊上前去看看男人的容貌,他卻陡然轉醒。

這天清晨的密林中很是安靜,沒有鳥鳴,也沒有吵鬧的聲音,就連風都輕輕放緩了腳步。

江陵睜開眼睛,一時有些迷茫。

是夢嗎?

坐起身來,江陵打量着周圍,什麽都改沒變。

是夢。

他還在這裏,他還是一個人,他的愛人還沒有來找他。

一股深深的悲傷從心裏蔓延開來,江陵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胸腔似乎是被人從外面砸開,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很痛,太痛了。

就連呼吸間都是濕熱的血腥味兒,江陵眼睛都濕了,抓着胸口迷茫地坐在床上。

他的愛人,什麽時候來帶他走啊?

才一天他就受不了了,一個人在這裏,真的是太寂寞了。

江陵眼裏的熱淚沒有忍住,滴答滴答砸下,溫熱一片砸在他的小臂上,蜿蜒滑下。

“啾啾啾——”密林裏響起了幾聲鳥鳴,窸窸窣窣見似乎又多了些其他的生物。江陵沒有心情,更不想看這些,只是垂着頭,任由眼淚吧嗒掉落。

藏在樹林後的生物正準備靠近,突然一股危險的氣息逼近!生物們瞬間消失,藏到了密林深處。

江陵連頭都懶得擡,把腦袋埋進了自己腿間。似乎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

直到他聞到一股肉香。

江陵很肯定,這就是肉香。似乎在烤肉的表皮抹上了一層蜂蜜,再用小火把皮烤得酥脆。裏面一定還是鮮嫩多汁的,最好一撕開就能聞到烤肉的香味兒。

想着是挺好吃的,但是之前的失落太大,大到江陵直接忽略了自己肚子的感受。

他還是很想自己的愛人,愛人為什麽不早點來接他?他想他了。

“你怎麽了?”男人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問。他昨晚偷偷拿走了江陵放在地上的新鮮的兔肉,他想着江陵應該是想吃的。

為此,他還特地去了一趟光明大陸,偷偷看了一下人類是怎樣烤肉的。沒有腌制用的香料,他還從別人家順走了一些。

算着時間,剛好卡着點,在江陵醒來後者烤肉也可以出爐了。

只是他一過來,就看見了江陵滿臉的淚痕。

男人胸悶一陣悶痛,他很想安慰江陵,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吃烤肉嗎?”男人又問,“我幫你烤好了,還是熱的。上面裹了一層蜂蜜,應該會很好吃的。”

江陵還是低着頭,不發一言。

男人不敢離得太近,只能用魔氣小心翼翼護着肉放到了江陵面前。

“你吃了它吧,不要餓着了。”男人低聲說完,沒有再做逗留,離開了這裏。

也不知過來多久,久到江陵下身都變得麻木,他才輕輕動了一下。

低頭看了眼放在一塊木頭上的烤肉,用大大樹葉包裹着,兔肉上一層酥脆的皮,金燦燦的,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也不知道這個人什麽時候來找自己,江陵總不能把自己餓壞了。

拿起烤肉,江陵發現烤肉居然還帶着餘熱,低頭才看見樹葉下燃着一團黑色的火。想必就是這火焰一直溫着烤肉吧。

江陵還是第一次看見黑色的火焰,有些好奇,彎腰就準備去碰。

“別碰!”還是剛剛那道男聲,話音剛落黑色的火焰也瞬間消失不見。

江陵愣了一下,問:“為什麽不能碰?”

“會傷到你。”男人答。

江陵點點頭,不再過問什麽,伸手變出了洗漱工具,給自己簡單洗漱了一下。

烤肉很嫩,果然就像江陵想的那樣,撕開酥脆的皮,下面的肉都是多汁嬌嫩的。

一口咬下去,又香甜又滿足。

“你幫我烤的?”江陵突然又說。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

“謝謝你。”江陵道,“你這烤肉是怎麽做的?你能教我嗎?”

男人說:“你想吃我随時可以給你做。”

江陵也沒有不好意思,點頭:“那謝謝你,下次要是有辣椒就更好了。”

男人在心裏記住,開始思考要去哪兒給江陵找辣椒。

江陵吃完烤肉,飽腹感讓他暫時忘了愛人還沒有來找他這件傷心事。因為吃的太飽了,江陵開始無所事事地在密林裏閑逛。

這裏的樹木都格外的高,也只有往河邊走樹木和草叢才會稍微低矮一些。腳邊四處可見爛漫的野花,偶爾會有蝴蝶盤旋,或者幾只蜜蜂嗡嗡。

江陵像是想到什麽,突然笑道:“你的蜂蜜不會就是去蜜蜂的蜂巢偷的吧?”

男人足足愣了好幾秒,才搖頭輕笑:“不是。”雖然沒有偷蜜蜂的,但是的确也是偷來的。

“你叫什麽名字?”江陵又問。

男人搖頭:“我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江陵有些吃驚,“雖然我什麽都記不起來了,但我也記得我的名字,你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會忘?”

男人沒答話。

江陵也不再說話了,自己無所事事地閑逛,很快就到了密林的邊緣處。

這裏的草木再也沒有那邊的茂密,稀稀疏疏只有幾顆,更令人吃驚的是那團無處不在的黑氣。

裏面混沌一片,看不到盡頭,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只要一秒就能将人吞噬!

江陵心裏無端升起一股恐懼,他緩緩往後退了一步,心裏犯怵。

“這是魔氣。”江陵皺眉道。

男人這次開口了:“你害怕嗎?”

江陵想了一下,點頭又很快搖頭:“我似乎因為這個經歷過什麽不好的回憶,所以有些生理上的恐懼,但是我現在變強了,不會再怕了。”

男人藏在黑暗裏,喉結輕滾:“那你想接觸這些魔氣嗎?”

江陵搖頭:“我覺得我應該消滅它。”

“為什麽?”男人問。

江陵:“只覺告訴我,這些東西會給人帶來災難。”

“那是你站在人的角度!”男人提高聲音,“你要是站在我的角度看,它們只是我賴以生存的氣體罷了!”

“果然是你?”江陵眉頭皺起,記憶像是被撬開了一角,他猛然想起什麽,“就是因為你人類才會失去那麽多土地和人口的!”

“你以為我想?”男人厲聲道,“我醒來就變成了這樣,我也不想一直生活在黑暗裏,我也想接觸美好的生物,我也想像他一樣……”能夠擁抱你,能夠親吻你。可如果我親吻你的代價是你的生命,我還是會選擇忍耐。

因為我愛你,勝過愛生命。其他任何人的生命,在我眼裏也都是蝼蟻。只要能接近你一點,哪怕傷害了整個世界又如何?

江陵敏感地覺察到了一點,忙問:“‘他’?像誰一樣?哪個他?”

男人不答話了。

江陵有些心急:“你是不是認識我的愛人?你知道他在哪兒嗎?我想去找他,我……”

“我不知道。”男人啞着嗓子說,“我一睜開眼就看見你躺在這裏睡覺,我認識誰?”

江陵氣得渾身顫抖,一字一頓道:“你撒謊。”

“我沒有。”男人說,“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我自己的名字,我為什麽要騙你?”

江陵一時間找不到什麽話反駁,氣得轉頭就走。這個男人肯定在撒謊,不知道為什麽,江陵堅信着。

他不想告訴自己愛人在哪兒,是不是代表其他是知道愛人在哪兒?

這魔氣都是這個男人的,而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正是被魔氣給包圍着,所以只要自己的愛人接近,男人肯定是知道的。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魔氣中,只需要一個呼吸,就能瞬間吞噬萬物。所以即便是自己的愛人在裏面,想必也是無厘頭地亂轉。

那自己要怎麽讓愛人知道自己的方向呢?

江陵又走到了河邊,他一出現,周圍很多生物就圍了過來,想要上前又似乎畏懼什麽沒敢上來。

又想到男人的話,江陵沉思片刻。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沉睡,那自己為什麽會沉睡,又沉睡了多久?

魔氣已經存在這個大陸五百年了,等等!江陵瞳孔猛地一縮,自己沉睡了五百年?

那麽為什麽自己還沒有死去?

腦海中的畫面一一閃過,江陵伸手一團綠色的光芒在他手心綻放,緩緩交纏最後變成一朵火紅的玫瑰花。又是一夕間,玫瑰枯萎消失不見。

江陵想起來了,他在愛人面前也表演過這個魔術。

不,這不是魔術,這是他的能力。

從這天起,江陵沒有再四處閑逛了,他也不挑食了,餓了就會變出一些瓜果自己吃掉,累了就會立馬躺下睡覺。

剩下的所有時間他都在吐息納氣,抓緊時間修煉。

他想起來了,自己是有異能的,這個異能叫治愈系異能。愛人說,這個異能可能連魔氣也能消滅。

也就是說,只要他殺了那個男人,他就可以找到愛人了對嗎?

只要每次一想到這件事,江陵就止不住嘴角上翹。他會變強,殺了這個男人,找到愛人。

魔氣這個鬼東西就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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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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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