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兩日後, 秋明殊跟随着西陸女皇提前安排好的船只,朝着鳳麟洲的方向而去。

對于西陸女皇所開出的答謝條件,秋明殊并并如何感興趣, 對他來說在這個世界錢財于他并不重要,但任務給出的5000點驚豔值, 卻是秋明殊所沒有辦法拒絕的。

技能樹的升級越到後期就越是困難, 前期沒升級一次只需要5點、10點驚豔值, 到後期需要的驚豔值卻是成倍增長, 到後面8級升9級, 就需要整整1280點驚豔值。

不過好在現在因為技能等級的增長, 他每次任務收獲的驚豔值越來越多, 見到的人也越來越多,從人們身上收取的驚豔值也大把增長, 所以現在升級雖然困難,但卻也不是沒有辦法。

秋明殊這樣熱心幫忙甚至不求回報的态度實在令人驚訝, 不光是西陸女皇,就連桓意在聽到他同意之後, 也同樣略帶詫異。

不過秋明殊沒想到自己的行為會引來西陸女皇的更多猜測, 如果他這時候從系統的事上分神考慮到更多的事情, 他或許會因此而象征性地随便收下幾件東西當做報酬。

而現在, 西陸女皇明顯将秋明殊不計報酬盡心幫忙的原因歸到了桓意的身上, 船只逐漸往鳳麟洲靠近, 已經能夠看見遠處的島嶼, 三人站在船頭, 西陸女皇在深深看了眼自家兒子之後,終于開口道:“好了,該準備出發了,不久後會有鳳麟洲的船只經過,我們裝作過往的行船靠近他們,到那時候我會想辦法将你們偷偷送去他們船上,那艘船上裝着的都是鳳麟洲從西陸抓來的男性俘虜,你們混入其中,等上了鳳麟洲後再根據地圖想辦法靠近玉焰花。”

西陸女皇說的話秋明殊都能夠聽懂,但到了這時候他才終于發覺這計劃當中還多了點不對勁的地方,他遲疑道:“我們?”

他原本已經準備好了獨自前去,卻沒想到到了臨頭這居然不是個單人副本。

西陸女皇最後那句“你們”究竟是對他和誰說的?他身後的那幾名女護衛?還是此刻正在旁邊的幾名男侍?

可是聽西陸女皇說起,他是要僞裝成俘虜潛入那艘船,女護衛當然沒辦法僞裝,但若說是那幾名男侍,他們嬌弱到那種地步,又怎麽可能做到這種事情?

當然還有種可能在秋明殊的年前,不過他選擇性将其忽視了過去。

直到桓意來到他的面前,對他笑着道:“我們進去換身衣服吧,馬上就要準備出發了。”

秋明殊:“……”

他盯着桓意的臉,靜了有片刻才說:“我們?”

桓意點點頭,臉上是理所當然的神情。

秋明殊沒想過自己竟然有天會和堯國皇帝去做潛入和偷竊這種事情,自己也就罷了,桓意身份尊貴,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況且他在堯國是皇帝陛下,在西陸也是女皇之子,怎麽說也不該如此踏入險地,若是他出了什麽事情,只怕不管是雲陸還是西陸,都将會因此大亂。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桓意的實力比他以為的還要強上許多,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習慣性地忽略他輕視他的戰鬥力,但這件事情實在非同尋常,而且西陸女皇應該也不會放心自己的兒子身處險境才對……

秋明殊想到這裏不禁看向西陸女皇,然而西陸女皇卻全然沒有将兒子保護起來的自覺,非常爽朗地笑道:“意兒不用顧忌,保護好這位殊玉公子。”

桓意點頭:“兒臣定會保護好明殊。”

秋明殊因為太過驚訝,所以竟然沒有注意到桓意稱自己為“明殊”。

他擔憂道:“陛下,您不擔心嗎?”

“有什麽可擔心的?”西陸女皇毫無顧忌,眯眼笑道:“雖然意兒是半個雲陸人,但他仍然是我的兒子,兒子就該是寵着養的,他想做什麽就讓他去做好了,身為西陸皇家的男兒,可不是只能躲在旁人背後要人保護。”

秋明殊心情複雜,不知道是該說西陸女皇的教育方式令人費解,還是說西陸人的思維原本就是這樣。

西陸女皇接着又擺了擺手正色道:“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是我們早就計劃好的,去鳳麟洲盜回玉焰花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這關系到整個西陸許多人命,我們自然不會當成兒戲,要潛入鳳麟洲安全帶出玉焰花,僅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很難辦到,必須要有人随你同去,且這人必須要同樣是男子,還要有不錯的身手,能夠保護你撤退。放眼整個西陸,除了意兒,沒有人更适合做這件事情。”

她說得确實在理,秋明殊也無法再多說什麽,只是回頭看了眼身邊的桓意。

桓意與平時沒有什麽兩樣,注意到秋明殊看向自己,甚至還彎彎眼角朝他露出了個溫和淡然的笑容。

秋明殊覺得當事人的這對母子對自己的安危毫無所覺,倒像是自己白白替他們擔心了。

他無奈不再多問,轉身進了房間裏換衣服。

桓意也随之跟了進來。

等到兩人換好衣服出來,他們已經完全換了副模樣。

這兩天被迫裹着西陸那種行動不便又累贅有餘的男裝,秋明殊時常覺得自己要不能呼吸,連行走都得扶着東西才能夠稍微走得快點,現在他換了身看起來破舊又髒的灰布衣服,感覺倒是比之前要自在了許多。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行裝,秋明殊又往身旁看去,桓意身份擺在那裏,從來穿的都是名貴的布料,這還是秋明殊第一次見他做出這種打扮。

褪去名貴衣裳的桓意看起來因為自身透露的随性竟然顯得有股灑脫在身,不像是什麽落魄的階下囚,倒莫名有了幾分俠氣。

這樣行走江湖,多半也沒人能夠認出他身份尊貴。

當然,換種說法,也就是他看起來比從前更平平無奇了。

秋明殊觀察着桓意的同時,桓意也在看着秋明殊,兩人視線交錯,秋明殊很容易的就看到桓意的頭頂緩緩冒出了個“ 40”。

又漲了一大截。

自己之前被男侍們裹成粽子盛裝打扮的時候也沒見桓意給過這麽多驚豔值,現在穿成這種落魄模樣,卻反倒漲了驚豔值,這令秋明殊心情複雜。

仿佛證實了他從前的猜測,桓意的愛好果然有點與衆不同。

想到這裏,秋明殊又不禁心裏有些犯愁,如果将來自己想從桓意這裏榨取更多的驚豔值,他是否還得想辦法對應桓意的口味?時常扮出點落魄受傷的樣子?

這時候西陸女皇也已經看過了兩人的裝扮,她滿意地對着兩人點了點頭:“那就暫時委屈你們這副打扮了,算算時間鳳麟洲的船要到了,我們得趕緊做好準備。”

秋明殊沒有意見,跟随着西陸女皇開始準備。

西陸女皇的計劃很簡單,沒過多久,鳳麟洲的船就出現在了他們視線當中,西陸女皇命人将船靠近他們,又主動制造了點意外,讓鳳麟洲的人們以為他們要發動襲擊,就在鳳麟洲的船上混亂不已,大家準備出手迎戰之時,桓意趁亂施展輕功帶着桓意偷偷潛入了鳳麟洲的船上,并且混入了船艙中的奴隸群中。

而直到桓意和秋明殊潛入成功之後,西陸女皇的船這才裝作剛才誤會一場,主動道歉解釋,并且向鳳麟洲表達了自己并無動手的意思。

鳳麟洲的人們虛驚一場,但發生這件事後當然沒有給西陸的船好臉色,為首那人很快就警告了僞裝後的西陸女皇,并回身命令其他人開船離開,繼續往鳳麟洲的方向走去。

秋明殊和桓意就這樣輕易地跟随着這船到達了鳳麟洲。

他們所在的這艘船是專門押送奴隸所用,因為奴隸皆是男子,對于西陸和鳳麟洲來說,男子多半柔弱,除卻天榜上幾個有名有姓的高手,其他的都沒有辦法威脅到他們,所以這整船的奴隸并沒有被鎖起來,身上甚至連鐐铐也沒戴,只是随便用繩子綁住了雙手,将他們丢在船艙當中。

對于秋明殊和桓意來說,幸運的是因為奴隸人數過多,所以他們也并不清楚總人數是多少,就算多了兩個人也沒人能夠發現。

而這群奴隸皆是來自雲陸各個地方,互相之間也并不認識,所以也沒人注意到多了兩個生面孔這種事情。

秋明殊和桓意就這樣雙雙擠在角落裏,在等待了大概半日的時間後,他們的船終于到達了鳳麟洲。

可惜的是在靠岸之後,他們暫時沒能夠找到機會脫離隊伍前去尋找玉焰花。

他們是被趕下船的,奴隸們因為在船上飄了許多天,全都悶在船艙裏面,所以大家皆是衣衫褴褛狼狽不已,桓意和秋明殊在離開前特地做了易容,桓意是稍微修飾了下輪廓,避免自己紫微靈劍的身份被人認出,秋明殊的裝扮則要複雜得多,為了掩蓋自己的容貌,讓自己不那麽顯眼,他在臉上塗了很久,幾乎完全變成了另一種模樣。

也正因為這番易容,他們在下船的時候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他們和其他人一起被帶到了鳳麟洲中某處偏僻的地牢當中,對方什麽都沒有吩咐,也不曾說過帶他們回來究竟是要做什麽,将人全部囚禁起來之後,那群帶他們來的鳳麟洲衆人就轉身離開了地牢,只剩下獄卒們守在外面。

和在船艙裏面不同,這次他們是被分開關起來的,鳳麟洲的地牢極大,分有無數隔間,好在剛才被趕進囚牢的時候,秋明殊裝着自己這些天從那群男侍身上學來的樣子,表現得和正常的西陸男性差不多,全程看似膽怯地瑟縮抱着桓意,仿佛害怕極了,怎麽也不肯松手,所以他如願地和桓意分到了同一間囚室。

進入囚室之後,秋明殊和桓意依然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四周的狀況,等待着适合的時機。

雖然外面的天色應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但對于不見天日的地牢來說,黑夜與白天并沒有任何變化,地牢裏依然會有鳳麟洲的女獄卒們在巡邏,而這群初被抓來鳳麟洲的西陸男子們膽怯又恐懼,一些人大聲哭喊呼救,還有些小聲啜泣難過,牢獄裏面一片愁雲慘淡。

大概到了深夜,人們的哭聲才總算漸漸小了下來,似乎是慢慢睡了過去。

又等待了許久,整個地牢裏面終于徹底安靜,而巡邏的獄卒來的頻率也比之前少了許多,秋明殊看時機差不多,這才與桓意對視下開始行動。

地牢的構造複雜,因為秋明殊從前曾經有過特殊訓練,所以這種牢門根本沒有辦法将他困住,他開鎖沒有弄出什麽動靜,也沒有花上什麽功夫,兩人身手都不錯,再加上桓意還有那種幾乎算是開挂的輕功,躲開巡邏的獄卒并不是件很難的事情。

他們在地牢裏尋找片刻,沒過多久,就找到了西陸女皇畫在地圖裏的那條密道。

密道是之前來到鳳麟洲調查的女皇部下所挖掘的,據說鳳麟洲的地下似乎原本就有一條密道,而那人從地牢挖掘,不過是正好撞進了鳳麟洲真正的地下密道當中。

而秋明殊他們現在就是要順着那條密道找到鳳麟洲下面的地下通道。

密道極黑,沒有任何的光源可以照亮前路,而秋明殊和桓意身上也沒有任何的照明工具,所以這條路兩人只能緊貼着對方摸索着相協前進。

那張畫着鳳麟洲密道位置方向的地圖早就已經被秋明殊和桓意記在了腦中,也好在因為這樣,他們也不至于在這片漆黑的地下通道裏迷失方向。

然而事情并沒有這麽順利,兩人順着記憶往前,來到了某處本應有着一道狹長通道的所在,然而觸手摸到的,卻是一片冰冷的石牆。

前路戛然而止,被冰冷的石塊堵住了通道。

秋明殊心下微沉:“看來這條密道似乎已經被發現了,鳳麟洲的人有了警覺。”

桓意輕輕“嗯”了聲,有些無奈:“好在他們只是封了通道,沒有派人在這裏等我們上鈎。”

這大概也是因為鳳麟洲人自負,認為沒有人能夠在森嚴戒備下闖進島上。

兩人在石牆面前站了片刻,因為四周漆黑的關系,誰也看不清對方是什麽神情。

“現在是要倒回去再想別的辦法麽?”秋明殊問道。

“看來也只能這樣。”桓意點頭應着,指尖擦過牆面垂下,正打算轉身離開,但念頭微轉,卻是忽地說道:“不對,牆上似乎有什麽東西,或許是機關之類。”

“機關?”秋明殊怔了怔,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這裏堵住前路的石頭,或許并不是鳳麟洲後來特地搬過來堵住洞口的,而是這裏原本就有的,是這條密道的某個部分。這條通道原本是開啓着的,但是當鳳麟洲人發覺這條密道被人潛入過之後,他們就開啓機關關閉了這條密道。

在秋明殊看來,這個可能性非常的大。

他很快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試破解機關……”

他話音到一半倏地頓住,是因為想到了他們現在的狀況。

“不行,這裏什麽都看不見,也沒有光。”桓意無奈道。

這的确是現在他們面前最大的問題。

兩人竟然誰也沒有帶上可以照明的工具,光靠用手感覺,根本弄不明白這石牆上究竟是個什麽機關。

怎麽辦?從哪裏能夠弄來可以照明的東西?

秋明殊這般想着,心裏突然微微一動。

光芒?星光是否也是光芒?

秋明殊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個技能。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始終認為最沒用的技能竟然也能夠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不過現在除了這個似乎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了。

“我有辦法。”秋明殊猶豫之後,終于做出了決定,反正他都已經當着桓意的面拿出過變身球這種東西了,現在再去和他們講科學似乎也已經遲了。

桓意沒想到秋明殊會突然想出辦法,他正準備開口詢問,但面前的秋明殊卻微退了半步,有了動作。

秋明殊将身子轉了過去,背對着那片石牆。

“明殊?”桓意看不見秋明殊的動作,卻能夠聽見動靜,他微微不解,于是輕輕喚了秋明殊的名字。

秋明殊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他只是緩緩地,緩緩地偏過身子,朝着那片牆面回過了頭。

就在這剎那之間,淺淺的銀色光暈在這密道內擴散開來,漸漸驅散黑暗,閃爍起幻夢般的明輝。

那光芒輕輕柔柔,如同長夜裏擴散着波紋的水,如同漫天的星辰灑落的光芒。

那是——

秋明殊的被動技能!永不墜落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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