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一條繩螞蚱
臘月二十三過小年兒, 一大早,陳家人就忙碌了起來。
雖然只是小年兒,但是該準備的, 一點也不少的!一大早, 蘇小麥和陳二嫂就在廚房裏忙碌,幾個孩子也都眼巴巴的趴在門口, 等着吃飯。
同樣趴在孩子們附近的, 是一樣嘴饞的姜甜甜。
一串腦袋從門上看過來, 乍一瞅還挺吓人的。
陳二嫂沒忍住, 說:“你們進屋去, 別看了。”
姜甜甜哎了一聲, 坐回了炕上。
陳二嫂笑了笑,索性進了裏屋,她盯着家裏幾個小的,說:“不許打擾你們小嬸幹活兒。”
大家趕緊齊刷刷的應了好。
炕上放着小方桌,桌上是紙筆,姜甜甜坐了回去,開始繼續她的工作。
是的, 工作!
要說起來, 雖然是貓冬兒,但是村裏人也不是什麽都不幹的。自家的活兒那就是修補家具, 編一些明年種地要用的簍子;要說掙錢,那就是搓草繩了。公社這邊的廠子每年都會放出來一批這樣的活兒, 各個大隊都有份兒,搓五根草繩一分錢, 看起來很不值當。但是這在這個時候确實難得的好買賣,各家都鉚足了勁兒去大隊登記呢。像是老陳家也是一樣的, 他們家也拿了一些回來幹。
這活兒不分男女的。往年幾個兒媳都也都跟着忙,但是今年不同了,今年家裏有了肥皂的營生。所以只有陳二哥和陳三哥參與了這個。
陳四嫂太毛躁,幹不了做肥皂這個活兒,陳四哥倒是細致,所以他們這一房是陳四哥幹活兒。不過也正好了,陳四嫂負責看顧家裏的其他事兒,打掃喂雞什麽的。
而姜甜甜則是攬了一個大活兒,抄寫語錄。
自從上次主動幫忙給大家登記了工分換錢,大隊長發現姜甜甜的字寫得好,規矩工整又娟秀,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現在各種運動數不勝數,人手一本紅寶書,更是很必須的。
要是沒有這玩意兒,去縣裏買東西都費勁咧!
你不說語錄,說賣給你啊!
當然,他們村裏就沒有這麽嚴格了!大家吃都吃不飽,誰管這個那個的!但是,他們又不是隐居避世的村子,不定就有什麽領導下來檢查。這東西就沒幾家有的就還是不行。
而且,秋天的時候聽說外面兒又鬧了起來,好像每次過年過節,都會嚴重一點。
大隊長總歸也是擔心大家都太松散,不當回事兒,容易惹麻煩。所以就想着,不說人手一本,最起碼一家得有一本。沒事兒學一學,偶爾遇到人也不吃虧。
但是要是單純的買,這東西還買不到咧!
沒辦法,城裏需求太強大,幾乎要人手一本,所以那是常年買不到的!有一些農村的,就開始自己手抄了。而且手抄也顯得更真誠不是?
他們村裏就屬于後知後覺買不着的。
人家城裏的人,一到貨就能發現,也下手的快。他們就更艱難了。
所以大隊長就決定,直接買紙筆,找村裏人抄寫。大隊長原來看中的是陳清風,雖然沒有拿到高中的畢業證只能說是初中生,但是他都念到二年級了,所以大家心裏都是把他當成高中生的。
這可是村裏最高學歷了。
只不過,陳清風運氣不好沒有趕上好時候繼續讀完罷了。
大隊長原來想讓陳清風幹活兒,但是想到陳清風這人也沒個定性的。再加上他媳婦兒的字兒屬實很好,所以就跟陳會計打招呼,找上了姜甜甜。
寫一本,一毛錢。
這錢是村裏出的。
姜甜甜知道這個時候比較混亂,不太好動錢,但是陳會計保證這件事兒一定不會引來什麽麻煩。而且,還是個好事兒之後,姜甜甜總算是放下心來。
畢竟,陳會計在大隊做會計,好些個事兒,他那邊稍微處理一下,旁人肯定看不出來什麽的。
不管啥時候,一個老會計,都可以稱得上是“一寶”了。
姜甜甜感慨自己勞動力不值錢的時候,其實大家還是很羨慕她的。畢竟,這活兒那是一般人幹得了的啊!而且,寫字兒咋就能累呢?這可比搓草繩輕松多了啊!
搓二十五根草繩是五分錢,姜甜甜寫一天字也是五分錢,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怎麽可能不羨慕呢。
姜甜甜:“……”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要靠寫字賺錢。
這活兒她已經幹了快一個月了,以兩天一本,雷打不動的速度進行着。
不管啥時候,就算是世道亂了,但是大家對讀書人,對能讀會寫的人總是多了幾分尊敬的。像是陳二嫂就再三的叮囑自家這幾個,千萬不許鬧,要是寫錯一個字兒,那可就浪費一張紙了!
紙啊,那是多麽金貴的東西。
姜甜甜開始寫的時候,還有幾次寫錯,不過後來倒是都好了,機械工作,錯誤率幾乎沒有。
陳會計和陳大娘的意思是,不管是搓麻繩還是抄寫語錄,他們賺了錢,都交給家裏一半兒,剩下的,就歸他們自個兒了。聽到這個,陳四嫂有點着急,他家是獨獨沒有外快的。
哦對,蘇小麥家也沒有,不過陳四嫂又覺得自己跟蘇小麥不一樣。他家還有倆娃呢。
不過陳四嫂也沒上火兩天,因為她很快的發現,陳四哥做的肥皂比其他幾個人都多。似乎是為了彌補他家是沒有“外快”的,一般情況下,有點什麽活兒,陳大娘會指揮陳二嫂陳三嫂,但是不會指揮陳四哥。他們是按照數量算錢。所以他家結算的時候就多的比較明顯了。因着這個,她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
大家都覺得陳家的日子過得好,卻不曉得,過得好,那是因為人家勤勞。
上上下下,即便是大冬天也都在幹活兒。
其實他們家這一片兒,不管是土地還是物資,都算是不錯的!還是重工業基地,城裏廠子多,偶爾一些活兒都活在冬天承包給各個大隊。
如果這樣都過不下去,那麽大多還是本身家裏懶。
只要勤奮一點,在困難也能說一句,吃不飽,但是絕對不至于餓的昏頭轉向。過年過節,多少也能吃上一點點好的。
像是老陳家,大年三十兒就悶了二米飯,還蒸了玉米面餅,這可不是平時粗碴子的玉米面兒,而是精細的玉米面兒。差距大了去了。主食好了,菜也不差,酸菜炖肉片,還有蒸鹹魚,炒蘑菇,白菜粉條。
菜色很硬!
姜甜甜抄寫語錄的時候聞着外屋傳來的香氣,使勁兒吸了一口。
這該是蘇小麥在做湯了,蘇小麥久居山城,做菜習慣一把幹辣椒,又嗆又香,就算是做湯,也不例外。
姜甜甜聞着這樣的味道,真是一點也寫不進去了,她低頭瞅瞅這一本的進度,想了想還是把紙筆收了起來。大妞兒帶着幾個妹妹正在編花繩,看到她收了東西,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姜甜甜擡頭看了一眼,說:“滿腦子都是菜香,寫不進去了。”
這麽一說,小孩子們都十分懂的點頭,別看他們都在玩兒,但是心思都在吃飯上邊兒呢。他們好久好久都沒有吃這樣的好東西了呢。雖然別的也好吃,但是哪裏比得上與和肉呢?
比不上的呀。
“不寫了?”陳大娘抱着一個大包袱進來,樂颠颠的。
姜甜甜:“總是走神,與其浪費紙,不如下午再寫。”
陳大娘點頭:“是這麽個道理。”
她将大包袱打開,裏面是五雙羊皮靴子,還有一副大手套,姜甜甜看了一眼,鎖定其中一雙,着一定是她的了。她翹起了嘴角。
陳大娘:“喏。你試一試。”
果然,陳大娘把小靴子拿給了姜甜甜,姜甜甜喜笑顏開的接過來。純手工制作的小靴子,當然和百貨商場買的完全不一樣。可是,這樣的純手工制作,看起來又讓這東西仿佛更多幾分價值。
現在的人都喜歡機器制造出來的而不是純手工。
但是姜甜甜卻曉得,幾十年後,這樣的純手工才是最值錢的呢。
她低頭換上了小靴子,她穿上之後覺得有一點富餘,陳大娘低頭摸了摸,說:“裏面墊上一副厚鞋墊,就正好了。”
姜甜甜伸手摸了一下,說:“墊上鞋墊,會更暖。”
陳大娘:“那是當然,我早就計算過了。”
這個可不會逃過她的眼睛。
靴子的腰并不是很高,不過也有十四五厘米的。姜甜甜踩着走了一會兒,覺得真是舒服極了。講真,這大東北的冬天真是不如他們北京好過,而且後世供暖很好的,再不濟還有空調,現在是什麽也沒有。像是現在,一月中旬,就算沒有溫度計,姜甜甜也毫不誇張的要說一句,現在肯定是零下二十多度。
零下十幾度才不會這麽冷!
就這個天兒,真是出門一趟就覺得遭罪死了。
姜甜甜踩着小皮靴走來走去,家裏幾個孩子羨慕的都要上天了,眼睛火熱的看着,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有這樣一雙又暖和又好看的小皮靴。
陳家幾個兒媳也都看到了,嫉妒的眼睛都要滴血了,真是移不開眼。
陳大娘看他們一個個那樣兒,嘀咕了一句:“出息。”
中午開席,兩張桌子拼在一起,整整齊齊的做了一桌人,陳家人多,這個時候就顯出擁擠來了。
陳大娘眼皮兒一挑,說:“開席前,我說兩句。大妞兒,你帶着弟弟妹妹去隔壁屋兒。”
小孩子們又被支走了。
大家立刻都坐直了腰板兒,等着陳大娘開口。還有幾個人都掃向了放在櫃上的幾雙皮靴,不曉得,這些個都是誰的。心裏又殷殷期盼,覺得是給自己的。
是,給自己的……吧?
反正,大家都眼睛亮晶晶。
陳大娘:“前些日子,我找老李頭換了兩張皮子。”
說起這個,陳大娘有些得意,別看老李頭只換一張,但是憑借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愣是把一,變成了二。
雖然用了不少的糧食,但是陳大娘覺得很值得。
她掃了一圈大家,果然看到所有人都更激動了一些:“為了換這些皮子,我也是用了不少糧食的,這個我就不多說了,你們也不用知道。兩張皮子,咱們做了五雙靴子和一副手套。現在我就來說說這靴子的歸屬。”
陳大娘幹脆利落,也不耽擱:“五雙鞋,老頭子、老二、小六子、小麥、甜丫頭。一人一雙。你們也別覺得我偏心,我來給你們掰扯掰扯,為什麽是給他們。老頭子、小六子還有小麥,他們三個我不多說,你們敢多問一句,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要是你們能頂着大風大雪遭罪的去賣東西,我也能給你們。至于老二,家裏外面的事兒,大多數都是他操持,又時常給你爹跑個腿兒,如果說你們幾個小子誰最用得上,那肯定是他。老二,你得了新靴子,家裏外面的活兒,你更得多幹。”
陳二哥激動的直搓手,使勁兒點頭:“好,娘您放心!”
雖然心裏有憧憬,但是他真是不敢相信真的有只的份兒,感覺到弟弟羨慕的眼神兒,陳二哥更興奮。
“最後說說甜丫頭,這個你們也別眼熱。就不說甜丫頭的貢獻完全可以得一雙靴子。就說這皮子的來歷,沒有小六子好幾個月的拍馬屁。咱也換不來。他就為了他媳婦兒能有個小靴子,能有個羊皮小馬甲。現在沒有了羊皮小馬甲,都是虧了甜丫頭了!你們該是感謝甜丫頭的。”
衆人:“???”
……“哦。”
陳大娘更幹脆:“你們也別覺得我這個當婆婆的不能一視同仁。你們也別看我給誰什麽東西,你們想要東西的時候,先看看自己給家裏帶來了什麽東西。我這個人,是最公平的!你們什麽也不想付出,就想要這個要那個要公平,就給我麻溜兒的帶着你們嫁過來拿的東西滾回娘家!”
陳大娘嚴肅了幾分,大家立刻就老實起來。
“有件事兒,我一直沒說。”老太太看一眼陳會計,陳會計點了點頭。
陳大娘說:“其實沒有什麽去城裏替工的事兒。”
陳家人:“?????”
大家驚呆的看着陳大娘,一時間竟然不曉得她說什麽的樣子。
陳大娘繼續說:“其實那就是個幌子,老五媳婦兒每天去城裏,其實是去賣東西!”
陳家人:“!!!”投,投機倒把?
“原來瞞着你們,是不想你們知道了胡說八道。現在你們都參與了賣肥皂的營生,反正都是一條路上的螞蚱,出去胡說八道。你們自己也得不了什麽好!說了就一起完蛋!所以趁着今天小年兒,我就直說了。”
陳家人:“!!!”
厲害了我的老娘!
所有人都震驚的瞪大了眼,張大了嘴,簡直像是五雷轟頂一樣的陣勢。
他們可真是沒有想到,家裏還藏着這樣大的秘密,一想到老五媳婦兒去城裏替工了三個多月,他們平時還挺眼氣的呢!現在一想,只覺得渾身顫抖。
這鳥悄兒的,竟然這麽大膽!
這可真是吓死人了咧!
再看蘇小麥,果然要感慨一句:咬人的狗不叫啊!
這弟媳婦兒看着是個軟弱的,但是真他媽厲害啊!
“老五媳婦兒去城裏賣了三個月的肉包子,賺了幾百塊錢。”陳大娘之所以說出來,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蘇小麥對這個家的貢獻是很大的!
“雖然她是缺了三個月的工,但是這幾百塊錢,小六子都換成了糧食。所以這一次,咱們家才能有糧食換皮子。而且,這還真不是你們的工分換來的。老二老三老四,你們家裏都有孩子,該是曉得的。你們在勤快,如果分了家,也吃不到現在的水平。你們是占了我們老兩口,還有小五小六兩夫妻的光。”
幾個兒子趕緊回答:“我們知道的。”
這個時候,還震驚在幾百塊錢裏。
陳大娘:“你們更不要覺得,家裏糧食比其他人多一點,就回娘家瞎哔哔!但凡你們誰家的親戚上門借糧,別怪我這當婆婆的不客氣!我們家的糧食是比比人家多一些,但是外面糧食是個什麽價錢你們也曉得。多那麽一點,也是就夠吃而已!”
說起幫襯娘家,陳大娘重點看了陳二嫂陳三嫂和陳四嫂。
“你們也別覺得自己知道了做肥皂的手藝就能回家瞎說,但凡傳出去一點,你們就別想進這個家門!”陳大娘惡狠狠的掃了一圈,嚴肅許多許多。
“娘,我們不會的……”幾個人都開了口。
畢竟,這事兒肯定挨不着姜甜甜,本來就是人家拿出來的方子。
姜甜甜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很是筆直。
她覺得哦,反正人都有缺點,只要……還沒想完呢,就聽蘇小麥突然開口了。
她淺淺的笑了一聲,擡頭,說:“我都敢去縣裏幹投機倒把,也沒有什麽可顧忌的。這年頭,總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誰要是給陳家引來麻煩,給我引來麻煩。”
停頓一下,她的聲音更輕,“總歸,投機倒把也是蹲籬笆,要死我也拉一個!誰惹麻煩,我就弄死誰!”
最後一句,簡直是陰森又恐怖。
她竟然還笑的出來:“其實殺人一點都不難的!買點耗子藥,一下子就能把人毒死了。或者,點一把火燒了你們娘家……”
陳家幾個媳婦兒驚恐的看着蘇小麥,瑟瑟發抖。
如果是平常,蘇小麥這樣說話,他們是不會害怕的。
但是今天完全不同。
他們剛才才知道這人能鳥悄兒的去縣裏幹三個月的投機倒把還能脫身,就知道這是個幹大事兒的!這麽一想,哪裏不怕?
別說是他們,連陳家兩老和幾個大男人都覺得渾身發涼。放狠話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樣輕描淡寫。輕松的就像是說吃什麽菜,那就很可怕了。
“咳,咳咳,好了,該說的都說了。各自回屋也叮囑叮囑孩子們,莫得出去胡說。”
“知道了。”這次齊刷刷的格外明顯。
“行了,開飯吧。”陳會計點點桌面。
小孩子們早就着急了,一聽大人叫,趕緊飛快的沖了過來,一個個的都擠在了餐桌上。
雖然,陳大娘的話讓人很震驚;雖然,蘇小麥讓人覺得很驚悚。但是,吃飯比天大。一看到這好飯好菜,就好像剛才的緊張全然消失不見了!
陳會計一開始夾菜,大家也就瞬間跟進,筷子飛舞,忙碌的不得了。
姜甜甜:“……”
嘤嘤,搶不到。
好在,她有陳清風,陳清風飛快的給姜甜甜夾了一塊瘦肉,他曉得甜甜喜歡吃瘦的。
笨手笨腳搶不上食?甜,飛快的将肉肉吃下,微微眯眼,小一個月沒見葷腥了啊!感覺身體被掏空。果然肉是最好吃的。她終于找準了機會,飛快的夾到了一塊肉。
果然這個時候,筷子飛舞,可沒人管旁人的。
姜甜甜夾到了兩塊肉,又像鹹魚進攻,蒸出來的鹹魚也是很美味的。
曾幾何時,吃鹹魚也能滿足成這樣啊。
姜甜甜覺得,人果然是最能适應環境的。她小倉鼠一樣吃吃吃,視線落在其他幾個人身上。大家都沉浸在吃喝中,似乎剛才的恐怖談話完全不存在。
一頓飯,吃的肚兒滾圓。
姜甜甜倒是沒餓着,不過能敞開了吃的時候不常有,她捂着肚子,坐在炕頭兒。不過大眼睛卻圓溜溜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她發現哦,別看陳大娘說了一大通,大家好像是聽了。但其實,還沒有蘇小麥最後幾句話有用呢。
果然有時候,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幾個月前大家提到蘇小麥,還是能踩一腳就是一腳咧。但是現在咧,眼神兒都不敢往蘇小麥身上瞟。可見有時候兇一點,就會過的比較輕松。
“怎麽了?吃多了不舒服?我幫你揉揉。”陳清風可體貼啦。
陳大娘愁死了,她嚴肅:“你們倆給我注意點,孩子們都還在呢。”
陳清風:“娘,這可是我媳婦兒哎,再說我也沒幹啥啊!”
陳大娘:“去,你們倆給我回自己屋瞎鬧去。”
陳清風無辜臉:“您又不讓燒火,我們屋冷。”
陳大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那就燒火,正好這屋人多,影響甜丫頭抄東西,回你們屋吧,安靜些。”
陳清風木然臉:“您可真是黃世仁,剛吃完飯就讓我們幹活兒!”
陳大娘:“走不走!”
陳清風:“走走走。”
他趕緊把兩雙鞋拿好,也不看那雙手套,牽着姜甜甜就趕緊回自己屋兒。屋裏沒有燒火,涼飕飕的,姜甜甜把被子扯過來:“快去把爐子弄着。”
陳清風:“好嘞。”
姜甜甜倒是也沒有一個人在炕上,反而是披着被子,來到外屋陳清風身邊,她賊兮兮的靠近陳清風,說:“今天的事兒,你咋看?沒想到娘會把這事兒說出來耶,我都沒有想到。”
陳清風:“說出來不是挺好嗎?誰還記得我們夫妻都有小皮靴?”
姜甜甜:“???”
陳清風:“再說,五嫂做生意習慣了,也舍不得這個利潤,早晚還要再幹的。再說,五嫂也是希望這件事兒公布出來的。她得讓人知道自己的價值。”
姜甜甜:“你又知道了。”
陳清風笑:“我雖然人不行,但是不代表腦子不行啊!你以為,咱娘為啥是今天公布五嫂的事兒?你又當五嫂為什麽要說那樣一段話?”
姜甜甜突然間驚訝的看向陳清風:“你撺掇的?”
陳清風:“怎麽叫撺掇,我只是提醒了他們,五哥要回來了。”
姜甜甜:“……”
她突然伸手,揪住陳清風的耳朵:“你怎麽這麽多心眼啊。”
陳清風:“雖然我不在乎他們犯紅眼病,但是我不想他們讓你煩躁啊,反正五嫂本來就有這個意願,那麽早早晚晚,選在今天也沒什麽不好吧?”
姜甜甜納悶的撓撓頭,說:“五嫂那麽精明,竟然會聽你撺掇。真是奇怪。”
陳清風:“怎麽能叫撺掇呢!我是直接跟她提議的,他答應了,這就不叫撺掇吧?早早晚晚,她都要把做買賣的事兒說出來。那麽不如現在說。再說,我覺得今天效果很好哎。”
陳清風微笑:“兇一點還是很有用的。”
姜甜甜戳他的肩膀,戳戳戳:“你可真是……”
陳清風拍拍她,說:“這不挺好的嗎?今天的時機最合适了,雖說有點吓人,但是總歸吓唬完了還能吃一頓好的,這也是個彌補了吧?要是換了別的日子,被吓蒙了之後還吃不上啥,那多慘啊,我這是為了大家着想。再說,我還答應多賣一次貨呢!我也是有付出的呀!誰想大雪天出門,我寧願不賺這份兒錢!”
姜甜甜:“你叫總有道理。”
陳清風:“那當然。”
她眼瞅着也沒人,不顧自己還裹着被子,就低頭将自己的下巴擱在陳清風的肩膀上,說:“小風哥哥,抄寫語錄好累的,你幫我幹一會兒好不好?”
陳清風側眸,輕輕地碰到她的臉蛋兒。
姜甜甜:“小風哥哥……”
陳清風嘴角翹了起來:“好。”
姜甜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秒起身,噠噠噠的進屋:“那我午睡去了。”
陳清風磨牙:“……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他看着外面陰沉沉的天,自言自語:“那我也睡一覺再寫好了!”
把爐子裏的柴火悶上,陳清風也直接上炕:“媳婦兒,一起睡。”
而此時,陳大娘正在正屋白幾個兒媳婦兒呢,“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啊,你們一個個吃完都休息了,甜丫頭還回房去幹活兒了。難道她就是給自己賺錢嗎?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還不是為了幾個孩子能讀書?”
陳大娘看向幾個小的,語重心長的叮囑:“你們長大了,都得好好孝順你們小嬸兒。”
“知道了。”
蘇小麥看着婆婆說的唾沫橫飛,心中默默的嘀咕:那倆家夥,肯定睡覺去了……
不過,她倒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拆臺,本來,跟她也沒有關系的。
“娘,清北這幾天要回來了。我想在家等他,這幾天就不去縣裏賣東西了,讓小六去吧?行不?”想到自己男人,蘇小麥整個人都柔和了幾分。
不過現在陳家人看蘇小麥,又不是開始,她這一柔和,反倒是讓大家更}得慌。
陳大娘:“行吧。”
她揉揉自己的胳膊,說:“其實年前不去也成,肥皂總歸沒那麽好賣了。”
蘇小麥:“不賣肥皂。”
她幹脆的說:“咱們買一批蛋糕。”
陳大娘:“啊?”
蘇小麥立刻說:“雖說現在糧食貴,但是好東西還是有人買的。而且這不是要過年了嗎?我想很多人家也願意花錢買一點貴的東西。”
陳大娘:“可是這糧食不好買的,而且……”
蘇小麥:“糧食不好買,也是能買到的,而且其實用不了太多面粉的,咱們又不是要供應整個公社。成本高,賣價就高。賺了錢,年後換糧食。我琢磨着,每年年後,糧食價錢都有個小回落的。”
陳大娘:“……”
陳會計開了口:“就聽老五媳婦兒的吧。”
陳大娘回頭看了一眼,說:“成。”
蘇小麥微笑:“幾個嫂子給我打下手。”
她輕聲細語:“我教你們做蛋糕啊!”
陳家幾個嫂子瑟縮一下:“……”
按理說,他們是占便宜了,但是這個便宜,好像讓人有點上火!總覺得,怪忐忑的。
陳二嫂:“那個……”
“二嫂不用擔心,我願意教你們的。”
陳二嫂:“……”我不是不想學,但是學你的東西,真的被你滅口嗎?
“咱們都是一家人呢!”蘇小麥起身:“不如就從今天開始做吧!”
陳大娘:“那行,你等我給你拿白面兒。”
蘇小麥:“還有糖,柿餅子,雞蛋。”
眼看陳大娘肉疼的樣子,蘇小麥:“娘,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你不相信我的手藝,也得相信您兒子的忽悠功力。他能賣出去的。”
陳大娘:“……”
這話,真心不像是什麽誇獎啊。
蘇小麥:“我來和面,二嫂切柿餅子,三嫂打蛋,四嫂……四嫂你太糙了,出去抱柴吧。”
其實,蘇小麥更樂意自己幹。
她已經習慣了,事事都經過自己手才安心。但是,她得把這幾個妯娌都拖下水,要不然誰要是瞎摸護眼的去舉報,就是大問題。等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就誰也不敢往礁石上撞了。
畢竟,誰想死啊!
“你們瞧好兒吧。”
蘇小麥帶着三個妯娌在外屋開始幹活兒,陳二哥沉默了好半天,低聲說:“五弟妹,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陳三哥小聲說:“大概……這才是她?女人其實很會裝的。”
說起這個,他還有點悵然:“我家四妞兒那麽小都會裝哭的。”
陳會計:“……”
他看看三兒子,又看看一臉“領教了”的四兒子,他抿抿嘴,說:“他們都知道為了家裏好幹活兒,你們還瞎坐着幹什麽?”
幾個兒子立刻起身:“我搓麻繩。”
“我去山上轉轉,看看有沒有獵物。”陳二哥很主動,其實,他想穿自己的靴子,出去顯擺一趟,太、太太太幸運了。
陳會計也不看他們說啥,倒是也主動的換上了靴子,在幾個兒子豔羨的眼光裏,又套上了皮手套,說:“走吧,我也去大隊。”
他的腳步,比以往也快了幾分。
陳四哥小聲兒:“咱爹肯定出去顯擺了。”
陳二哥臉紅了幾分,說:“憋胡說,咋可能呢?”
快速的套上鞋,也嗖嗖的出門了。
腳步都重重的。
陳四哥:“……二哥也出去顯擺了。”
陳三哥小聲:“咱還是幹活兒吧。”
陳四哥:“也是。說不定明年咱娘就能給咱們換一張皮子做鞋了。”
哥倆兒倒是憧憬的很美好。
陳三哥擡頭看一眼門簾子,說:“他們今天做好,明天老六就得去公社賣東西吧?”
“那肯定啊,這還能耽擱了?”
他們去公社都不多的,一想到小六子還要賣東西。若是賣不出去可能還要去縣城,兄弟幾個就瑟縮了。真的,如果拿了一雙鞋就得出去幹這個,他們寧願是不要鞋的。
投機倒把,那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嗎?
“小六太不容易了。”
“可不,小六媳婦也不容易,那字兒多難啊,她一整天坐那兒寫。”
兩個人齊刷刷的感慨起來。
“就念書這個事兒,就不容易。不過那陣兒讀書,我吃了老多苦了!能念進去書,寫進去字兒的,都不是一般人。能忍常人不能忍啊。”
陳大娘忍無可忍,掀開簾子進來,“你們倆幹活兒就幹活兒,能不能別給我哔哔那些有的沒的!幹活兒都不能老實是吧?叨叨個沒完,煩死人了。”
陳家兩兄弟立刻安如雞。
陳大娘轉頭看陳三嫂還在打蛋,訓斥:“就攪合幾個雞蛋,你這幹活兒咋這麽慢?真是沒用的玩意兒。”
陳三嫂:“……”
陳大娘:“你們一個個的啊,都給我長點心。你看看人家小六媳婦兒,安安分分的去幹活賺錢。你看看你們,打個蛋都這麽慢。”
風漸漸大了幾分,雪花飄起,更涼嗖一點,陳大娘把門關好了,說:“這天兒怎麽又下了。”
同樣的,感受到涼意的姜甜甜翻個身,小臉兒睡得紅撲撲的,使勁兒往陳清風的懷裏拱了拱,覺得這樣更暖和了……
——
北風下,一個高瘦的男人背着行李,深一步淺一步的往前進大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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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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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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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