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別拿太監不當男人
(更新時間:2007-10-3119:37:00本章字數:3376)
尹公公下樓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忙開了。老白正在爬高挂艾草,看見那怪物下來,趕緊裝着不知道。尹公公穿着官袍表情嚴肅,好象并沒看見正忙着的老白。他對着等候在一邊的手下說:[先去城外關帝廟,下了一夜的雨,估計什麽線索都沒了...]邊走邊說,突然停在老白的下面,擡起頭對着上面的老白笑:[嗨—白郎!好好幹活呦——]說完,跟無雙等人出了門。
老白晃悠了兩秒,終究沒能站穩,嘩啦一聲掉了下來。
...
[湘玉,你必須讓我走。我再也受不了那怪物了!]老白都快哭了,就差沒給佟湘玉跪下了。
佟湘玉臉色也不好看,只有安慰他:[展堂,你就忍受忍受吧。你說出了這麽大事,你要是走了,我還能指望誰?]
大嘴在一邊看着他笑,嘲笑他說:[行了吧,我們風流倜傥的白臭腳。我們想被人性騷擾還沒人願意呢!人家可就看上了你呀!]
大家樂,老白氣得臉紅,他對着大嘴咬牙切齒:[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趕明找個男人也騷擾騷擾你,看看你是什麽滋味!]
秀才打趣道:[你不會把他當女人啊?那怪物也就小于等于女人了!連撒尿都一個姿勢的。]
老白氣得一拍桌子:[別拿太監不當男人!]
...
小郭揀了一個客人剩下的雞骨頭,滿世界找崽崽。看見大嘴就問:[崽崽呢?]
大嘴撓了撓腦袋說:[大概又回李家老宅子了吧?它沒事就愛去那懷舊。]
佟湘玉走了過來,對着大嘴說:[你以後管着它點,別老讓它去那。那死了那麽多人,血哩呼啦的,不好。]
大嘴點頭,還沒說話就看見無雙風一樣地跑了進來,全身被雨水淋得透透的。佟湘玉連忙拉住無雙問:[怎麽了?怎麽了?]
無雙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緩過來。她邊抖着身上的雨水,邊無奈地道:[還能怎麽了?死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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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身子一晃悠,差點暈倒,顫着嗓子問:[又誰死了?]
無雙:[哎呀,沒死誰!還是早上廟裏那三個人。你們說怪不?他們的手裏也有一塊錢掌櫃家的元寶。這不,我上樓去取先前那塊比較比較。我先走了,那邊都等着我呢!]說完,又一陣風地跑了。
老白在旁邊支楞着耳朵聽了半天,最後把手裏毛巾扔到了水盆裏,馬上一閃身出了門。佟湘玉連忙在後面喊:[幹啥去嘛?下這麽大雨你拿把傘嘛!]
...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空氣濕冷濕冷的,倒象極了秋天的味道。不甘寂寞的太陽從雲隙中射出幾道光芒,穿過厚重的烏雲,投射在大地上,顯得很壯觀。
老白一個人坐在了屋頂上,看着天上不斷變化的雲,靜靜地發呆。最近的事情一個接一個,他始終理不出頭緒。好多看似簡單的線索,卻讓他越想越複雜。小六出事後,他以為這不過是一次簡單的報複。盡管小六有些跋扈,但恨他的人并不多。他一開始就懷疑到了李家。只有李家才有理由找人暗算他。可是,出現在他們房頂的黑衣人又是誰?他脫口而出的同夥是不是就是殺死李家全家的殺手?那件案子的風格明顯是江湖人所為,那首打油詩真的就是為了氣人的嗎?而這些人又與剛死在關帝廟裏的黑衣人有什麽關系?他剛才去看了,廟裏的死人不過就是周邊的一些混混,憑他們似乎做不出李家那樣的大案子。可是為什麽他們和屋頂上的黑衣人又都有一塊來自錢掌櫃家的元寶呢?難道是錢掌櫃或者錢夫人策劃了這一連串的案子?那他們為什麽又派那個黑衣人來客棧的屋頂呢?
一連串的問號讓他的腦袋有些發漲。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準備下去吃飯。就在這時,前面不遠處的屋檐下有一個黑影一閃,啪,一個顆小石子打了過來,落在了他腳前的瓦片上。[什麽人?!!]老白猛然喝道。
[是我!]聲音竟然從身後傳來。
老白頓時就覺得頭皮發麻,好象頭發都根根地立了起來。他連忙轉過頭,尹公公正笑着站在他的身後。這會兒,老白吃驚不校前面那個丢石子的人不可能是尹公公,可是為什麽這個怪物可以逃過自己的耳朵,幽靈一樣走到自己的身後?
尹公公似乎也有點吃驚,他背着的雙手中,有一根剛針正被他悄悄插進後面的腰帶裏。然後,他笑了笑,對着老白說:[白郎,怎麽不去吃飯?一個人在這發什麽呆呢?]
老白連忙讪笑,身子不自覺地向後躲,嘴裏說道:[正要去吃。]說完,轉身就想走。
尹公公一叫:[站住!]
老白一哆嗦,站住身子卻不敢轉過身看那怪物。
尹公公笑了:[白郎今天去現場了吧?我好象看見了你。]
老白再次吃驚,他以為他翻進廟裏時,前面的人都沒有察覺,可是沒想到這個怪物竟然早就看見了自己。他笑得有些不自然:[是...是呀,我想看看熱鬧。]
尹公公高興了,他拍了拍手說:[沒想到白郎還對破案有興趣。我就說象你這樣的材料窩在這幹跑堂确實可惜了。]
老白并不答話,只是賠笑着。他轉過身來,看着尹公公。
尹公公接着又道:[白郎如果願意,我可以帶你回我們東廠,只要我說句話,就能讓你做一名真正的捕快,你願意嗎?]
老白苦笑:[可我不想做...太監。]
尹公公:[東廠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太監。只要你願意,我這次回去就帶你走。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老白想都沒想,應付着問:[什麽條件?]
尹公公:[娶我!]
這話一出,老白差點閃身掉下去。他連忙抓住了身邊的煙囪,腦袋搖得象撥浪鼓:[不,不不。我有心上人了,公公!]他特意把‘公公’兩字叫得很重。
尹公公卻笑,看起來也不在乎。他說:[我沒關系,只要你願意,我做第幾房都成!]
老白汗都出來了,嘴巴哆嗦半天說:[可我不想喜歡...男人!]
尹公公這次哈哈大笑:[我應該不算個男人吧!]
老白哭了,很傷心,眼淚嘩嘩地:[我...我也不喜歡...二尾子。]說完就立刻蹲了下去,腦袋都埋到兩腿間了。
大堂裏的氣氛怪怪的。一衆人都坐在桌子前等老白吃飯。沒人說話,因為在他們旁邊不遠處,有位個子很高的家夥板着臉正站在那。不動也不說話,可是卻拿眼睛看着衆人,象是看守犯人。
大家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正這時,崽崽從外面跑了進來,混身濕漉漉的。大家剛想喊它,它卻象聞見了骨頭一樣跑到高個子那家夥的身邊,轉着圈地聞着。突然,後腿一擡,對着那人的腳就尿了一潑。男人一哆嗦,想發火卻憋了回去。
店裏的人可憋不住地笑了起來。尤以小郭和大嘴笑得最甚。佟湘玉忍住笑,怕惹出亂子。她對着大嘴說:[別笑了,趕緊把崽崽弄回來。]
大嘴立刻彎腰抱起來崽崽,走回了後院。佟湘玉又小聲地對秀才說:[去看看,老白能不能逃回來?]
老白死的心都有了。一輩子沒見過這麽臉皮厚的人。他哭喪着臉央求道:[求求你,饒了我。我有什麽好?我腳很臭的!]
尹公公卻癡情依然,此刻,他的雙眼正放射着火一般的熱度。揚着臉,表情象一個話劇演員,雙手抱拳在胸口:[愛你。象鼠愛米!]
老白猛一哆嗦,渾身雞皮疙瘩暴起。脖子象落枕一樣活動着,手裏還抓着煙囪。
尹公公向前邁了一步,姿勢象求婚的羅蜜歐,仰望着老白又說:[愛你!象紙愛筆。]
老白再也受不了了,他抱着煙囪搖着頭說:[別過來,再過來我跳下去!]
[別!]尹公公深情地叫喚,[別,今天不行,我們還有的是時間繼續接觸,來日方長啊,白郎!]
聽了這話,老白兩眼全是絕望,一個倒栽蔥跌落下去。
老白說:[人生如戲。對于一個演員來說,這很貼切。剛才在戲裏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表情誇張的要吃了對方的肉。卸了裝就好得跟哥們似的一起喝酒。普通人看上去,會覺得有些驚奇,為他們轉變之快而驚奇。可是,不要忘了,就算再真實,那也是戲。生活中何嘗不是如此呢?當你對着領導微笑,卻在心裏因為扣你獎金而罵他祖宗的時候,當你對着女朋友微笑,卻在心裏為了她的新皮包而心疼自己那半個月工資的時候,當你對着父母微笑,卻在心裏暗自罵自己不争氣的時候,其實,你和我一樣,都是戲子。]
有時候與敵人交鋒也是一場戲。無論是你的虛招,騙招,還是假招,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讓對方相信你,從而找到對方的破綻。誰的戲更生動,誰的表演更精彩,往往誰就能贏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