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漫無目的帶着随從和騎士們在密林裏轉悠了半天,陸楠還是頭一回騎這麽久的馬,感覺大腿兩邊火辣辣的疼,大概已經被磨破了。這一點她倒是沒有預先想到,看來自以為不是嬌氣的人,身體還是非常公主。而因為她這種自找麻煩的行為,騎士團團長臉上的不耐煩也表露無疑。盡管他緊緊抿着嘴唇克制着沒有說出任何失禮的話語,心裏大概已經認定她是個任性又無知的幼稚小女孩了吧。
陸楠只能默默在心裏對他說聲抱歉,雖然本能的對這種性格的固執中年人感到棘手,但對方是個盡忠職守的騎士,陸楠對于這樣的人總是抱有幾分敬意。自己故意找事給他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心裏還真有些過不去。她也是在大老板手下打過工的人,深知這樣的上司在下屬眼裏是什麽形象。可是,誰叫她就是在刻意作死呢。
硬着頭皮又往森林深處走了一段距離,騎士團團長冰冷的視線看得陸楠後背發麻。而且這裏的樹冠鋪天蓋地連成一片,将原本刺眼的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四周一片陰暗。地上滿是堆積的厚厚落葉,到處都是樹枝和垂挂着的藤蔓,想要前進必須騎在馬上用武器不斷避開這些阻擋物。陸楠心裏有些發憷,總覺得在看不見的黑暗處隐藏着什麽危險。而騎士團團長也終于伸手,一把抓住了陸楠的馬缰。
“不能再繼續前進了,現在馬上回頭。”他以一種不容分辨的口氣斬釘截鐵的說,同時對着周圍的其他騎士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全部朝着這邊靠攏。但是由于地形的關系,很難辦到。
看到他的臉色陸楠就知道他是不會給自己拒絕機會了,心裏默默唾罵着巴蒂斯特這個無能的家夥,沒有抗拒的任憑騎士團團長牽着自己的缰繩。可是就在她以為今天白忙活一場的時候,忽然遠處傳來了沙沙的響聲,同時原本安靜的密林間也響起了一陣奇怪的風。陸楠不禁心中一凜,她在風中聞到了一股腥味,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馬鞍。
“不好!”
騎士團團長臉色大變,“蹡踉”一聲,腰間懸挂的長劍已經出鞘,厲聲喊道:“全體注意,有野獸!保護陛下!”
陸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抓住腰間的衣服猛力一拉,從自己的馬背上被帶到了他的馬上,以一個很不雅觀的姿勢被團長粗魯的扣在懷裏。她不得不慶幸今天自己穿的是褲子而不是裙子,否則畫面肯定很好看。由于姿勢的關系她面朝下根本什麽都看不見,只在暈頭漲腦之前看到不斷亂晃的地面。身體在劇烈的随着馬匹的跑動而搖晃,耳邊傳來随從們的驚叫,馬匹的長嘶,野獸的咆哮,還有武器揮舞劃破空氣的聲音。
場面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野獸竄了出來,到處都是慘叫和大喊的聲音。陸楠拼命的想擡頭看看什麽情況,但是騎士團團長的手就像是一把鐵鉗,死死壓住她。她聽到團長在劇烈的喘息,不斷揮舞着手中長劍,時不時随着他身體的震動,就有野獸的慘嚎,帶着溫度的腥臭液體灑在她的背上,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聞的腥味。
“團長,這不對勁,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野狼!”
“它們好像是被人下藥了!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性!”
騎士們大叫着,詫異于這些野狼異于往常的拼命向他們發起進攻。且不說作為王家禦用的獵場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的狼群,通常情況下狼群是不會貿然朝着人類發起進攻的,況且在遭到了如此強力的抵抗。
“該死!”
團長發出了一聲痛楚的悶哼,大概是被撲上來的狼傷到了。即使是在這樣的局面下,他依然冷靜,指揮着騎士們圍在一起抵禦狼群的襲擊。由于這群騎士都是全副武裝,不光全身着甲,連臉上都帶着金屬的面罩,而且連馬匹都披着鏈甲做成的馬衣。再加上他們個個骁勇,一時半會狼群倒也很難對他們造成什麽致命的傷害。倒是他們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利用手裏長槍的優勢,一戳一個準。哪怕狼群能夠躍起,卻也很難夠到他們。狼群想要偷襲他們身下的馬匹,卻因為馬匹緊靠在一起基本找不到什麽空子可鑽。
眼看這些狼就要被騎士團屠殺一空,陸楠沒料到他們戰鬥力如此逆天,不禁有點發愣。但是很快就有一隊同樣是穿着盔甲的人從森林另一邊毫無預警的沖了出來,手持長弓,對着騎士團發動了襲擊。很快,他們就利用武器的優勢将騎士團的陣型沖亂,開始了短兵相接的厮殺。
“你們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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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團團長也被幾個人圍攻,他一邊抵抗,一邊厲聲呵斥道。但是對方怎麽可能回答,只是悶頭猛攻。要不是礙着馬背上的陸楠,騎士團團長早就被他們圍攻受傷了。
茂密的樹林限制了弓箭的使用,所以對方沒辦法來個萬箭齊發,但同時也讓陸楠一行人無法依靠馬匹甩開他們逃走。騎士們被一個個的分割開各自為戰,不少人已經受了重傷,但還在頑強的抵抗,拼命保護着陸楠。
“不要慌!這麽大的聲音很快就會被聽到,外面有随行的護衛軍,他們馬上就會趕過來。”
騎士團團長大聲喊着,顯得毫無畏懼。那些圍攻的人聞言後不免焦急起來,但又沒辦法瞬間将這些騎士全部殺死,反倒是因為武力上的差距被騎士們反殺了不少。在這種兇險又混亂的局面下,陸楠發現自己根本什麽都做不到。除了被騎士團團長保護着之外,她就跟一個局外人似的。她不僅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理所當然了。
“啊!”
不知道是誰趁着團長疲憊,偷襲得手,團長慘呼一聲,一直扣着陸楠的手終于再也無法用力,随着馬匹劇烈的跑動,陸楠失去平衡從馬背上滾落到地,狠狠摔在了一具屍體上,雖然沒有受什麽傷,但一時間也被摔得眼冒金星。
場面太過混亂,一時間還沒多少人注意到這邊,陸楠努力爬起來,匆匆掃了一眼,血腥殘酷的畫面讓她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随後她大喊一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立刻靈活的鑽進了草叢,開始逃跑。
“什麽!那是女王!”
“不能讓她跑了!快追!”
發現陸楠跑掉後,偷襲的人們也顧不上圍殺騎士們,趕緊朝着她逃走的方向追趕。可是由于這裏樹木太過茂密,騎着馬壓根沒法快速奔跑。陸楠又沒穿礙事的裙子,狡猾的專門往那種藤蔓密集的地方鑽。很快追兵們就發現騎着馬是追不上了,不得不棄馬而行。但是這樣一來就更加難追趕陸楠,樹林裏光線不好,到處都是阻礙前進的野草樹藤,很難分清方向。陸楠在草叢裏鑽來鑽去,很快就甩掉了不少追兵,只有幾個人還死死咬在後面。
“不要跑!停下!”
身上的盔甲在造成巨大聲響的同時,也極大的減緩了他們的速度,他們兇狠的叫嚣着,想以此來吓唬陸楠。可是陸楠根本沒當回事。如果他們手裏有槍刀還能造成點效果,可是僅靠弓箭?除非他們是那種可以一邊跑一邊瞄準射箭的高手,能傷到陸楠才怪。
拼命跑了十來分鐘,陸楠體力不支,劇烈的喘息着,喉嚨裏滿是血的味道。她的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是被割傷的痕跡,每往前跑一步,她的心就像是要從嘴裏蹦出來。但是追在後面的人也只剩下兩個,其他的都不見了蹤影。而且陸楠聽到後面遠遠傳來了人聲和吶喊,恐怕森林外面的護衛軍已經趕到,很快就會追上來了。
“這些人行不行啊!”
無語的在心中吐槽,陸楠覺得自己再這麽機智的跑下去,恐怕什麽有用的信息都還沒獲得就被拯救了。她抽空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追着的人只剩下了一個,還有一個只怕是已經沒力氣追不動了。畢竟……和她不一樣,人家可是穿着幾十斤的盔甲在負重越野啊。
“呀!”
假裝被絆倒,陸楠摔倒在地,她翻身看着那個接近的追兵,對方帶着面罩看不見臉孔。不過從對方不發一語只是舉起手中的長劍對準她的樣子來看,準備殺了她是不用懷疑了。
陸楠直視着對方,緩緩的站起來,平靜的問:“是誰派你來的?”
那個人發出了不屑的笑聲,像是在嘲笑她。陸楠按捺着還在劇烈狂跳的心髒,再次重複了一遍:“誰派你來的?”
冰冷的劍鋒已經抵住了她的脖子,迫使她不得不昂起頭,那個人以嘲諷的語氣說:“女王陛下,知道是誰要殺你又有什麽意義呢?反正你就要死了。”
陸楠沒有退縮,反正她一開始就做好了死亡的心理準備,她沒有顫抖也沒有求饒,只是冷靜的說:“既然我要死了,那麽起碼讓我知道是誰想殺我,這個要求總不過分吧。”
那人沒有說話,歪着頭打量着她,手中長劍用力,在她的脖子上割出了一條傷痕,大概是想看她驚慌失措吧。但是陸楠只是用看傻逼的表情看着他。她心裏有些奇怪,其他追着的人呢?都哪兒去了?不至于蠢到那麽快就把她追丢了吧。而且這個人也是有夠無語的,充分論證了反派死于話多。
“是卡洛曼指使你們的吧。”
看對方不打算回答,陸楠自顧自的說,她心裏其實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想要印證一下。雖然有點郁悶事态的發展和她想的不一樣,不過現場留下了那麽多屍體,就是最好的罪證。就算是她死掉也不要緊,反正下一次她肯定會搶先出手,不再給卡洛曼機會了。
“哦,你不害怕嗎?”
那個追兵還很有興趣的詢問着,陸楠隐約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但還是回以一個蔑視的笑容。
“卑劣的叛徒無法讓我失态,想要動手的話,請。但我不會做出任何有辱女王身份的行為。”
那人還想說什麽,但草叢刷刷一響,另一個追殺的人鑽了出來,見此場景不禁大喜,不由分說就舉着手中的武器砍了下來。但是萬萬沒想到,那個磨叽了半天的家夥卻忽然反手一劍,趕緊利落把後來的追兵捅了個透心涼,死得不能再死。
“咦?”見狀陸楠不禁奇怪的問,“你到底是誰?”
那個男人拔出屍體裏的長劍,讓屍體軟塌塌的倒在一邊,随手一抖,在草地上甩下一串血跡。他抓住頭盔取下來丢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張精悍卻滿是殘暴之色的面孔,對着陸楠露出了一個堪稱猙獰的笑容。
“您不是想要見我嗎,洛林的女王陛下。”
取下頭盔後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像之前那樣因為隔着東西顯得有些沉悶,陸楠迷惑的看着他,總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還以為是個蠢貨,沒想到意外的挺有膽嘛,我從來不信什麽見鬼的王者風度,今天倒是遇到了一回。不錯,沒有給歌蘭大帝丢臉。”
那個男人用吊兒郎當的口氣懶洋洋的說,對她行了個像模像樣的宮廷禮。這種沙啞帶着濃厚異國口音的腔調,陸楠忽然想起自己曾經什麽時候聽到過了。
“在下……瘋狗,應香槟公爵的邀請,前來保護你的安全,陛下。”
“哦,原來你就是傳說的瘋狗。”她挑起一邊眉毛,有些意外的說。
怎麽可能會忘記呢,那個帶給她血淋淋回憶的男人。那個在驿站曾經偶然相遇,被他當衆挑釁一番還被用劍抵着脖子,不得不裝暈才脫身的阿泰爾傭兵頭子。陸楠撫摸着手指上那條已經結疤的傷痕,因為他自己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還特地自我懲罰留下了一個記號。
“那些半路不見了的追兵,都是被你殺掉的?”
對于陸楠的詢問,他只是随意的點點頭,一臉無趣的脫着身上的盔甲。
“怎麽樣,您還滿意嗎,作為一個只會殺人的雇傭兵。本來我只想完成公爵的委托,不過現在倒是對您有些興趣,也許會考慮考慮答應您的委托呢。”
陸楠沒說話,她兩眼發直的盯着男人。随着他脫掉身上沾滿污血的盔甲,露出下面結實精壯的肉體,陸楠不禁吞了吞口水。哪怕只能看見上半身,但那被肌肉覆蓋的男性身軀,簡直像是由青銅鑄成的完美藝術品。絕非是那種在健身房鍛煉出的身體可以比較,他的身體一看就是經歷了無數慘烈的厮殺搏鬥鑄造的産物,肌肉恰到好處的隆起,遍布上下的傷疤更是增添了一種凄厲的美感。尤其是腹部的腹肌,性感得幾乎劈頭甩來一臉的男性荷爾蒙。總之,想要知道什麽是男人,看看這個身體就能深切的體會。他簡直是把男性這個詞銘刻進了每一根肌肉的線條裏。
她根本沒在聽對方說什麽,哪怕聞聲而至的騎士們和護衛趕到,對她問東問西,她也心不在焉,抽空就瞅一眼那個符合她口味的美好肉體。這還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裏,她對男人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就像是想要得到一個新奇的玩具,此刻她就非常想要得到這個男人,想要看着他臣服于自己的腳下。
“啊……八塊腹肌的古銅色皮膚……”
喃喃自語着,陸楠感到口渴,不禁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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