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二天早上醒來,雨依舊沒停,還在連綿不斷的下個沒完,天氣也因此變得陰沉沉的。早上八點多天空還是一片昏黃,叫人看着心裏就感到極度壓抑。
經過好好的休息,陸楠的感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看來平時堅持鍛煉身體沒有白費。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大意,穿上了厚厚的衣服,還裹着一條巨大的羊毛披肩。雖然這裏生産力落後不可能有暖寶寶電熱毯烤手器,但是羊毛襪子暖手筒以及便攜式小暖爐還是有的。特別是那個用銅制成的暖爐,只有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天使像,光看外表簡直讓人無法想象是這個時代的産物。不過據說非常稀少而且昂貴,只有大貴族才能用得起,整個王宮裏也就有兩個,全在她這兒了。
賽莉西亞和拉比為她穿好了那一身複雜的衣服,沒辦法,哪怕是樣式最簡單的款式,陸楠一個人還是穿不上,必須有人幫忙。大概是已經知道了昨晚羅塞被趕出宮的事情,賽莉西亞越發的謹慎,平時她還敢和陸楠聊幾句,現在嘴巴閉得緊緊的,看來是一句話都不打算主動說了。
換做平時陸楠肯定會出言安慰,還會逗弄她幾句。但是經過昨晚陸楠已經意識到,她現在可不是在當部門主管,而且眼下也不是和藹可親的時候。作為一個君主,還是女性的君主,她目前最迫切的是樹立威嚴的形象。至于仁厚什麽的,還是等她成功當上皇帝,再過個二三十年再說吧。
想想最開始安茹公爵雖然一樣沒對她多尊重,起碼還不敢公然甩臉色。現在居然沒大沒小徹底不把她放在眼裏,不得不說是陸楠自己犯了錯。她不應該把以前職場上為人處世那一套照搬過來。她必須徹底的打壓每一個封臣,讓他們打從心底裏敬畏她。而且這裏不是東方,不講究溫良恭讓那一套,她的禮讓只會被當成懦弱。陸楠覺得從今往後,她沒有必要再對那些大臣們客客氣氣了。
穿戴完畢,吃過了早餐,陸楠沒有和平時一樣坐到書桌前開始批閱文件,她破天荒的叫上了外面的護衛以及幾個随從,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沖着二樓的大書房去了。
這個地方原本是用來接見一些不方便進入女王私人房間外臣的地方,但是自從陸楠繼位以來,由于大多數事情都交給了安茹公爵處理,這個地方就無形被他征用了。之前說過他以女王不熟悉政務為理由,一口氣派來了十二個書記官。每天收到的所有文書都會被送到這裏,分門別類的由這十二個書記官處理。比較重要的才會交給安茹公爵。不過自從被陸楠敲打了一番之後,安茹公爵做出了一定的讓步,開始把一些重要的文書交給陸楠批閱。本來陸楠還是挺滿意的,畢竟她一個人也不可能看完所有的文書。要是都交給她,那她每天除了批閱文書什麽事情都不要做了。
不過今天陸楠決心借此教安茹公爵做人,讓他明白誰才是帝國真正的主人。
一行人徑自進了書房,一大早裏面已經坐着好幾個書記官開始工作了。書房裏擺放着十來張書桌,到處都堆積着厚厚的文書,原本擺放着的不少家具陳設都被移到了牆壁邊上。全是男人整天呆着的地方能有多整潔幹淨,再加上安茹公爵禁止侍從們擅自入內打掃,所以房間裏亂得和垃圾堆差不多,還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臭味——大概是不洗澡的汗臭。
陸楠一進去就頓時皺起了眉頭,好好的書房被弄成這樣讓她十分不悅,命令道:“把窗戶打開透透氣。”
跟在身後的随從們忙不疊的執行了她的命令,動作比平時不知道麻利了多少,看來羅塞的事情只經過了一個晚上就傳遍了整個宮廷。
這些書記官平時根本就不怎麽和陸楠打照面,猛地看見她帶人進來,好幾個人愣愣的沒回過神,只有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反應過來了,急忙站起來對她行禮,驚惶的說:“陛下,您怎麽來了。”
陸楠笑着說:“怎麽,我不能來嗎。”
她雖然是笑着以開玩笑的口氣說話,但是在場沒人認為她是在開玩笑,除了幾個反應慢的還懵懵懂懂,大多數書記官都從中品出了一絲不祥的味道。
那個搭話的中年人還比較沉穩,讨好的讪笑着:“沒有這種事,我們都非常歡迎陛下,只要您不嫌棄這裏太髒亂。”
陸楠似笑非笑:“什麽叫歡迎我,好像這裏本來就是我的地方吧。本來只是暫時借出來而已,你們還真把它當做自己的地盤了。還有,這裏是王宮沒錯吧,你們随随便便就把房間弄得這麽亂七八糟……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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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傻的人也知道她在借題發揮,中年男人不敢說話了,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其他的書記官無疑都是看他臉色的,見狀一個個都裝傻不說話。可是他們不說話不代表陸楠就會輕易罷手。
“回答我的問題,先生。”
陸楠壓低聲音重複了一次,見沒人敢吭聲,她冷笑着說:“啊,我明白了,各位都是安茹公爵的下屬,只有他才能讓各位開口說話。”
這話就更沒人敢接了,陸楠看見站在最後面的一個書記官眼睛亂轉,他忽然看見門口站着一個剛剛才到的書記官,急忙沖他打眼色。那個書記官會意,小心的後退,看着是想溜走。陸楠頓時命令道:“士兵,抓住門口那個鬼鬼祟祟的家夥。”
她帶的士兵都是由騎士團團長親自安排的人,而随從更是全部由香槟公爵挑選的,完全不怕得罪安茹公爵,聞言後離開就有兩個士兵像抓小雞仔一樣把那個書記官反扭手臂拖了回來。
陸楠看了他幾眼,微笑着說:“這是想幹什麽,跑出去報信讓安茹公爵趕快來嗎。”
那個人雖然臉上帶着幾分驚慌,但是卻毫不畏懼,甚至還偷偷瞟了陸楠幾眼。由此可見她這個女王在這些人心目裏是什麽地位了。
“既然看到我就跑,那麽也沒必要将各位繼續留在王宮裏了,各位還是回去找你們的好主人安茹公爵吧。”
陸楠不想浪費口舌,直截了當的說。
“從今往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打着書記官的名義随便進出。把書房好好整理一下,以後送上的文件不用經過任何人的手,直接送到這裏,由我親自處理。”
聽了她的話,那個一直裝死的中年男人不禁大驚失色,急切之下竟然脫口而出:“陛下,不能這樣做!”
陸楠立刻扭頭責問道:“為什麽不能?怎麽不能?您的意思,國家大事都要交給安茹公爵,我這個女王反而只能靠邊站了嗎。”
他結結巴巴的解釋:“不、不是,但您畢竟對政務不熟悉……再說一直以來都是公爵處理……擅自變動……恐怕會……”
“您似乎搞錯了一件事,之前是我授權給公爵,所以他才被允許這麽做。而現在我不願意了,他就得乖乖把權力交還。我沒聽說過一個國家的君主想做什麽,竟然還需要得到手下一個封臣允許的道理。還是說,在您心裏,公爵的地位比我這個女王還要高呢。”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陛下您誤會了……”
中年男人語無倫次,他心裏簡直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女王忽然氣勢洶洶的翻了臉。難道說是因為和公爵有了什麽矛盾嗎?可是之前沒有聽說他們之間有任何不快啊。但是哪怕心裏十分不願意,他也清楚的明白,女王說得沒錯,她想要做什麽,公爵确實沒有任何理由公開反對。雖然大家都知道當初女王借助了公爵的助力才順利繼位,但是她真的要和公爵撕破臉,除非公爵敢起來叛亂,他還真的不能對女王怎麽樣。
“各位,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見書記官們一個個傻站着不動,陸楠示意自己的随從士兵們動手。他們可不會客氣,直接就上去推揉,毫不客氣的把書記官們全部趕鴨子一樣趕出了王宮大門。路上正好遇到大群進宮讓陸楠挑選新貼身侍女的貴族小姐夫人,被慘無人道的圍觀了,實在是丢盡了臉。不過書記官們還不至于頭腦發熱胡說八道,只能忍氣吞聲的出了王宮,趕緊的去找安茹公爵報信了。
而那群目睹了書記官被趕出王宮的夫人小姐們則是一個個面面相觑,有的人因為各種理由非常讨厭安茹公爵,見狀十分開心,覺得他恐怕是要倒黴了。而有的人則是聯想到了女王驅趕羅塞的事情上,猜測會不會其中有什麽狗血的理由,導致安茹公爵失了寵。但她們多少明白最近恐怕要發生什麽巨大變故,哪怕有一肚子的八卦想說,也只能憋在肚子裏。
至少她們明白了,在宮廷裏應該閉緊嘴巴的道理。否則的話看看那位男爵小姐,不久前還是女王的寵兒,趾高氣揚,連公爵夫人伯爵夫人都要讨好她。結果一夜之間就被打回了原形,聽說還是被女王的守衛強行拖出宮門的。這下她基本等于毀掉了,別說她本來就不算好的出身,被女王公然厭棄,只怕是沒什麽人敢娶她了。
年長一些的貴婦們隐晦的視線相對,交流着不為人知的訊息。而年輕的小姐們卻沒有她們母親長輩想得那麽多,又是緊張,又是期待,都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女王的新貼身侍女。因為多少還是了解了女王的喜好,所以貴婦人們都小聲的叮囑着自己帶來的女孩,要她們謹言慎行。
“陛下不喜歡多嘴多舌的人,記得別亂張嘴。”
“聽說陛下身邊有個很受寵愛的白發女人,就算讨厭她,至少表面上也得客客氣氣。”
“給我記住,想要嫁給大貴族,必須獲得陛下的寵愛。該說的我在家裏都仔細說過無數遍,千萬不要忘記了!”
“一定要對陛下忠心,不聰明不能幹都沒什麽,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要像對待自己丈夫一樣對待陛下,我們一家人的未來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一定不能搞砸了啊,知道了嗎!”
新上任的君主是個女人,真是叫下面的封臣們又是歡喜又是憂愁。歡喜的是也許可以靠着爬上女王的床少奮鬥三十年,憂愁的是沒法用家裏的女性親屬來博取女王的恩寵。畢竟之前兩位皇帝私生活都比較混亂,不少貴族大臣靠着給皇帝獻美女拉皮條撈到了不少好處。現在大家倒是很想給女王陛下獻美男或者幹脆自薦枕席,無奈女王陛下好像不太吃這一套。大概是因為年輕的關系吧。以往用來讨取男性君主歡心的種種把戲大多數都不可能用在這位女王身上,他們也只好希望通過把自己的女兒送到女王身邊做侍女來打通直達天聽的道路了。
于是陸楠處理完了書房的事情,回到接見女性的小客廳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滿滿一屋子人。那些年紀比較大的夫人們還稍微好點,年輕的小姐們打扮一個比一個華麗。陸楠簡直都要以為這是給自己選妃而不是選侍女了。
“陛下!”
一群女人見到她,迫不及待的就湊上來,争先恐後的問好行禮,濃烈的香風混雜着奇怪的味道,讓陸楠不禁後退了一步。
“不是吧,我又不是男人,怎麽一個個看起來像是想吃了我一樣。”
陸楠莫名其妙的想。
豈不知由于她繼位以來嚴禁貴族女性們随意進宮,又不喜歡開舞會搞社交,搞得下面的人想接近她都找不到門路。以往的皇後公主們哪一個不是身邊擠滿了各種貴婦小姐,走到哪裏都前呼後擁。可是這位女王偏偏就不喜歡這樣,身邊只有小貓兩三只。這叫那些急着想進入宮廷搞社交的貴族女性們怎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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