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光芒15

月詠夜定下的飯店叫做福滿樓，是藍城一家歷史頗為久遠的飯店，檔次較高，吃一頓飯花費不菲。他在裏面定了個包廂，看到三人進來時，一邊站起身迎接，一邊吩咐守在一旁的服務員上菜。

“龔先生今天穿的很精神啊！”瞧見龔耳身上的衣着，月詠夜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番，露出贊賞的神色來。

男性的衣物設計相對女性的花樣百出來說，要簡單許多，這個時代的正裝也大多來源于西方審美，曾有人說西裝是針對西方人設計的，東方人很難撐起其精髓，但龔耳今天這一身，看起來卻格外襯人。

當然，這與龔耳本身身材比例好也有關系，但龔耳之前同樣穿過其他正裝，看起來效果與今天這身孑然不同。

“多謝。”龔耳含蓄地點了點頭，順勢介紹了一下身邊的莫西南，“月總，這是我的朋友季辜衣，我身上的衣服，正是他親手設計的。”

“原來是季先生，幸會！”

雙方簡單寒暄了幾句後，等菜的功夫随口聊起了合作相關事宜。龔耳借由之前與月同孤淺談的那幾句，順利開啓了開發新手機相關的話題，月詠夜對此果然也很有興趣，自然而然就順着他的話題談了下去。

月輝集團是個規模不算小的集團，IT相關初期多半是加工國外的硬件對國內銷售，軟件方面則還處在起步階段——這還是因為月同孤對這方面感興趣，當初月父才會開啓了這方面的版圖。

不過這方面他們雖然有心做大，但國內現在技術人才實在是有限，與國外的那些産品差距不小。月詠夜自從發現龔耳在這方面的能力後，就有心想将他挖到月輝來，可惜龔耳卻拒絕了。

如今對方卻忽然提出要在這方面技術入股，他心思又活絡起來，盤算着要如何經營。

龔耳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與他們合作。搭建服務器與之前贈送的文件處理軟件只是敲門磚罷了，對方認可了他的技術水平，才會重視他之後提出的意見。現在抛出的2G手機相關“設想”又足夠吸引人，他相信以月詠夜的眼界，絕不會拒絕。

雙方一拍即合，話題不自覺越聊越深。莫西南在旁完美地充當了背景板，安安靜靜當他的旁觀者，順便也看到了龔耳不同于在他面前時的模樣。

談生意中的龔耳，與平素在莫西南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更加自信，更加鋒芒畢露，提起自己專業上的東西時胸有成竹侃侃而談的模樣，與莫西南記憶中的宿梁狄更加相似。

尤其是在談及合作細節時，這家夥對于利益的把控堪稱精準，能夠剛好踩在最适宜的點上，順利達成雙贏的局面。

啧，說起來目前這兩個世界中，他所見到的都是那家夥過于純良的一面，幾乎都快忘了那家夥肚子有多黑，做事有多損了。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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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打了個噴嚏，龔耳揉了揉鼻子，很不好意思地向月氏兄弟道了聲歉，暗自納罕：怎麽突然鼻子一癢，難道是要感冒了？

他們剛剛談的進一步合作已經有了大致意向，剩下的細節推敲不是一場飯局就能完成的。龔耳這個突如其來的噴嚏恰到好處地讓他們之前的話題點到為止，這時菜也上了三道，月詠夜大方地擺了擺手：

“吃飯，吃飯！福滿樓的菜做的還是不錯的，小龔，你嘗嘗看？”

“好。”龔耳說着拿起筷子，掰開後先遞給莫西南一副，又用茶水給他涮了杯碗盤匙，這才拆開自己面前的餐具。

那邊兄弟倆就沒他們這麽和諧了，各自拆開自己的餐具後，月詠夜瞥見他們這邊的情況，眉峰微微一動，随口道：“你們哥倆關系真不錯。”

對此龔耳只是回以一笑，莫西南雖然不動聲色，心裏卻也不怎麽習慣被人如此照顧，聞言答道：“龔耳的确比較會照顧人。”

他們兩人同住的這段時間，收拾屋子什麽的幾乎都是龔耳在做，他生活比較随性，有些東西不方便歸納，龔耳卻總能收拾的井井有條。

“是嗎？”月詠夜半是戲谑半是調侃地瞥了身邊的月同孤一眼：“這點我弟就比龔耳差遠了，這家夥一天到晚腦子裏都是代碼程序，生活上簡直一團糟，稍微不注意一點，工作室就能被他造成豬窩。”

在場幾人頓時莞爾，月同孤這個被調侃的當事人倒是不以為意：“那有什麽？程序猿有幾個不邋遢的？龔耳這種絕對是異類！”說着又忍不住看了看龔耳身上筆挺的西裝，狐疑道：

“我說季先生，你該不會是給龔耳臉上貼金吧？他技術水平那麽高，平時肯定沒少練，這種情況下哪兒還有時間收拾屋子什麽的？”

聞言龔耳目光一閃，莫西南倒是面不改色：“他在這方面的确挺有天賦你們剛剛聊得那個什麽手機的事情之前他就沒少研究——對了，提到手機，作為非業內人士，我倒是想提個意見，你們聽聽看？”

他這個話題轉的還算圓滑，月同孤頓時抛開了剛剛随口問的那個問題，頗感興趣道：“什麽？”

“我曾試用過現有的大哥大，其信號實在是有些差，很容易受幹擾，通話效果也不好。既然你們想要研究出更加便攜的手機，那麽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信號的問題？“

月詠夜和月同孤對視一眼，道：“這個問題我剛剛也想過。現在的大哥大用的大多都是頻分複用方式，收訊效果不穩定，且保密性不足，無線帶寬利用也不充分。接下來我們肯定會想辦法在這方面進行研究的。小龔，你有沒有什麽看法？”

他說着看向龔耳，後者對此早有成算，當下道：“大哥大使用的模拟調制技術需要碩大的天線和集成電路，這才使他的體積格外大。我們剛才所說改變它的體積的方式，其實也适用于這裏。”

他說着到了點茶水在桌上，用手指沾了些畫了個簡單的電路圖：“如果去掉這部分，改用G□□或者CDMA這些十分成熟的标準，手機的通話質量應該能得到大幅度提升。對于信號這方面，我也有些想法……”

簡單對于2G相關提了個皮毛，見對面兩人聽得認真，龔耳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随手将揮發一半的電路圖抹去：“目前我的設想大概也就是這些，剩下的咱們不妨約個時間再詳談，兩位月總，你們覺得如何？”

月同孤正聽得津津有味，陡然被打斷，頓時急道：“別啊！你繼續說，我們……”

“小同！”月詠夜喝止了他一句，他是個生意人，自然看出龔耳有意賣關子。但既然他已經說出了這麽多，又主動提出想與月輝集團合作，這些東西只要他們誠意足夠，早晚能得到的。

而現在，他們原本設宴是想款待一下對方，如今酒菜當前，哪有拉着客人一直談工作的道理？當下便向着龔耳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我們期待與您繼續合作，先吃飯吧，菜要涼了！”

月同孤忙不疊道：“對！咱們可以邊吃邊說！”話音未落就被月詠夜不動聲色踹了一腳，頓時噤聲，悻悻然拎起了筷子。

這兄弟倆的互動莫西南都看在眼裏，不禁暗自好笑，忽然察覺到一旁的龔耳夾了個什麽東西送到他面前的碟子裏，低頭一看，竟是一只白灼蝦。

這人還真是照顧人上瘾啊！

莫西南一邊想着，一邊笑納了對方的“孝敬”，忽然想起當初在時空管理學院時，他和宿梁狄也曾同桌而食。

不過那家夥別說是夾菜給他，不從他餐盤裏搶肉就不錯了。

彼時他們兩個經過那次“分組”事件後，關系逐漸親近，那家夥便總要拉着他去參與到他那個小團隊裏去。然而莫西南不喜歡喧鬧，拒絕了幾次後，那家夥居然自發“脫團”，越發喜歡跑到他跟前來刷存在感。

搶飯搶菜什麽的，還只是家常便飯罷了，最過分的是，若有女孩子主動來跟他們示好，那家夥也總會先一步放電搭讪，常常讓他如透明人般坐在一旁，看着他們詳談甚歡。

唔，不得不說，這家夥的擋桃花屬性，也給他提供了不少便利。所以他樂得讓宿梁狄在前面沖鋒陷陣，自己則在旁清閑。

龔耳發現身邊之人盯着他夾過去的蝦發起了呆，嘴角還帶着幾分輕松惬意的笑，眼角眉梢俱是懷念，不由怔了怔，莫名覺得心中不太舒服，借着遞紙巾的動作靠近一些，低聲道：

“怎麽了？”

莫西南因他這句話從回憶中清醒過來，輕輕搖頭，同樣低聲道：“無他，想起一些往事而已。”說完拿起那只蝦，慢條斯理剝開了殼。

作者有話要說：

脫團什麽的，受君你用詞真是太恰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