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光芒21

無論心裏再怎麽糾結，解決眼前這件事才是最主要的。莫西南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我也需要冷靜一下。”他用後半句話成功堵住了龔耳一句“可是”，而後向旁走了兩步，如同困獸般在休息室裏團團轉了幾圈，走到門口擡手要去開門。

“我喜歡你，就這麽難接受？”龔耳追上前兩步，不知想到什麽腳步一緩，終是頓住腳步，只是面上神色明顯不甘。

莫西南并未回頭，而是維持着一手按在門把手上的姿勢，“我只是有點想不通。”沒有原主的記憶就失去了大半主動權，這讓莫西南有些煩躁。

但龔耳卻因為他這句話抓住了一線生機。對方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在“想”，在“躊躇”，那是不是說明對方并不排斥他的告白，甚至——思索過之後的問題？

念及此，龔耳立刻順勢問道：“你想不通什麽？想不通我為何喜歡你？還是想不通你對我的感情？”

“……”莫西南想了想，這兩點還真都是他想不通的點。只可惜理由他卻無法對龔耳說明，他沉默片刻，道：“等明天你徹底清醒了，咱們再談這件事吧！”言罷開門走了出去。

等龔耳整理好下樓時，莫西南已經打車離開了。他看着宴會廳內仍玩的熱鬧的月輝員工們，忽然失去了繼續留在這裏的興趣，便打算去向主人家告辭一聲。

然而他四處尋找半晌，都沒瞧見月氏兄弟，最終才從其中一人口中得知，月同孤之前似乎是喝多了，月詠夜送他離開，之後也沒再回來過。

得知這個消息，龔耳也就不再糾結，去找到月詠夜的秘書打了招呼，這才打車離開。

到了自家小區樓下，龔耳瞧見家中燈光亮着，但莫西南的卧室燈卻沒亮。想到那人離開前所說的話，他安靜地打開門後，并未再去打擾對方，而是安安分分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莫西南需要一點時間冷靜一下，他也需要考慮接下來該怎麽做。

這段時間的相處早讓龔耳想清楚自己對莫西南的感情，如今捅破了窗戶紙，對方也沒有一開始就拒絕，那他還是有機會的。

而龔耳一向很擅長抓住機會。

這個時代并不開放，莫西南會對他的告白有所顧慮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他們兩個人的外在阻力比起旁人要少得多。畢竟他們都無父無母，也都是自由職業者。沒有長輩和同事的壓力，唯一要面對的，也就只有來自社會上的那些風言風語。

他自小耳聾，加上外耳廓畸形，迥異于常人的表現從來不乏別人的指指點點。個中滋味，龔耳比旁人更清楚。他也不願自己喜歡的人将來也被當做異類看待，指點謾罵。

所以，總得想個辦法，讓他們能夠堂而皇之走在街上，不用被人無端诟病，或是謾罵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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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做到這一點，需要的無非是錢、權二字。龔耳有技術在手，錢完全不需要擔心。至于權——他無心走仕途，就只能劍走偏鋒，想辦法獲得更高的社會地位。

當他站在所有人都需要仰望他的位置上，無論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只要事不關己，在別人眼中也就只是句“有個性”罷了。

而要怎麽做才能獲得更高的地位，龔耳心中已經有了腹稿。剩下的，也就是逐步去實現。

——可憐正醞釀着一腔雄心壯志的龔耳并不知曉，莫西南在糾結的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些“外來因素”。

就在龔耳輾轉反側的時候，莫西南也沒睡着，躺在床上仔細思索着日後與龔耳相處的方式。

平心而論，過去的宿敵忽然拜倒在自己的西裝褲下，這感覺還是挺爽的。雖然宿敵沒有過去的記憶，雖然龔耳也只是宿梁狄的一部分，但如今這種走向也足以證明他自身魅力了。

若是沒有季辜衣的存在，說不得莫西南惡劣之心一起，還真會拖着吊着這家夥一段時間，錄下來當黑歷史給他存着。只可惜莫西南雖然有心看宿梁狄的笑話，卻極其厭惡玩弄感情這種事情，尤其是玩弄不屬于自己的感情。

季辜衣和龔耳過去的關系，一天不拿回時空之鑰，莫西南就一天無從知曉。這種情況下，莫西南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占據別人的感情，做個卑劣的感情竊賊。

退一步來講，即便前世季辜衣和龔耳并不是情侶，他們之間也并沒有男女之情，他和龔耳之間也依舊隔着一個宿梁狄。雖然每個世界的宿梁狄靈魂碎片轉世都是個正常人，但他們本質上卻并不完整，他一旦接受了其中一部分感情，就意味着必然要接受一個完整的宿梁狄，而他能做到嗎？

再退一萬步，就算他真的能放下心來，接受自己愛上宿梁狄了，那宿梁狄本人呢？那個惡劣、斤斤計較、與他敵對了百年的家夥，真的能接受魂魄歸位後，自己的一部分愛上了宿敵這種事嗎？

所以說，他們之間的阻礙實在太多太多，而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阻礙，才是他真正顧慮的。

思及此，莫西南在床上翻了個身，似嘲笑似放松般扯了扯嘴角，輕嗤一聲，慢慢閉上眼，不再去想那些個煩心事。

莫西南并未發現，他再三思量許久的那些問題，沒有一個的出發點是站在“拒絕”的立場上。他只是為自己的拒絕設立了一個又一個理由，從本質上來說，他已經動搖了。

嗯，或者說，從上一次龔耳酒醉後親了他，他卻沒有直接給對方兩個耳刮子，而後老死不相往來這一點來看，他早就動搖了。

******

一夜輾轉反側，直到淩晨時分，龔耳才迷迷糊糊睡着。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急促的和弦鈴聲帶着通訊另一端人的焦躁情緒，一遍又一遍響起，終于硬生生将龔耳從周公的懷中拖了出來。

“喂……”

看都沒看地按下接聽鍵，龔耳帶着濃重鼻音詢問了一聲，話音未落就聽見月詠夜在電話那一端高聲道：“龔耳，出大事了！”

而後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剛剛發生的事情盡數講了出來。龔耳在聽到電話那邊叽叽呱呱一番話後霍然睜大了眼：

“什麽？”

“你快上網，我已經将連接發給你了！”

月詠夜的聲音中帶着明顯的緊張，一點不像他平時沉着穩重的模樣。龔耳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些許端倪，睡意瞬間散了大半。

他從床上起身，趿着拖鞋走到電腦前，打開電源，漫長的30秒開機後，主程序才慢吞吞運行起來。他以前就覺得win系統太慢，現在更是被這種蝸牛一般的速度弄得頗為焦躁，捏着鼠标的手更是忍不住連連劃動鼠标，以确認系統的流暢性。

好不容易打開聊天程序，又點開月詠夜發給他的連接，在看清楚網頁上的标題後，龔耳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鷹國新科技！藍色屏幕手機引領科技風暴，藍屏時代到來！”

藍屏手機？

他一目十行地将那篇翻牆來的報道看完，越看面色越沉。鷹國這個時候上市的所謂“藍屏”手機，雖然只有幾張概念圖，但毋庸置疑，從構圖到功能，都是踩着他們的輝夜N1上位的。

前世這個時候，藍屏手機根本不曾被發明出來，至少要再過五六年，才會有第一臺藍屏手機問世。在大哥大才剛剛退出通訊舞臺的現在，鷹國居然就直接三級跳到了藍屏手機，要說這其中沒鬼，他絕對不信！

更何況，藍屏這個概念，是他在研究輝夜N1時才剛剛向月輝研發組中的人提出的。當時他在藍屏和普通屏幕之間斟酌再三，選擇了普通屏幕，就是因為藍屏的造價更高，而性價比太低的緣故。在他看來，與其去弄藍屏手機，不如直接弄彩屏——為了這個，他還特地向研發組解釋了一下藍屏的細節，以證明自己的觀點。

但現在鷹國居然在短短兩個月後，就忽然拿出了藍屏手機，這實在有些太巧了。而鷹國在這篇報道中提及的部分“藍屏”手機的細節與功能，也與他之前向月輝集團員工科普的許多細節都相仿佛。

這說明了什麽？

正在沉思，他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龔耳接起來一聽，仍舊是月詠夜的，他的聲音帶着些許疲憊，似乎剛剛那場爆發耗盡了他的精氣神，“帖子看了嗎？”

“嗯。”莫西南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握着鼠标反複滾動網頁。

“嗯？你就沒什麽想法？”

“怎麽可能？”龔耳冷笑一聲，“鷹國這種時候放出這種消息，顯然是針對輝夜N1來的。看來我們的手機在國外大賣，讓他們這些資本家嗅到腥味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藍屏時代！藍瓶的鈣，好喝的鈣（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