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寂寞之城24

無視對方那一臉不合時宜的苦大仇深，莫西南擡手揮去那片幻影，這一次，再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幻境出現。

擡眼看了看四周，他仍處在之前的問心殿內，但大殿中不再是空蕩蕩一片，其他人的身影也都一一現出。

那些人的狀态似乎也不太對，有的滿臉茫然，有的緊閉雙眼，有的面現痛苦之色，還有的則是欣喜、懶怠……種種情況不一而足，看起來他們應該也都是陷入了各種各樣的幻境當中——這問心殿真正的奧秘大概也就是在此處了。

正自思索，耳邊忽然傳來恭思安的聲音：“你醒了？”

莫西南轉頭望去，就見恭思安正站在他身側，眼中仍殘留着幾分狠厲，顯然剛剛也經受了幻境的洗禮。但聽他言下之意，這人應該比他醒的要早。莫西南點了點頭道：“你也遇見幻境了？”

一個“也”字勝過千言萬語，恭思安了然，視線掃向其他人，道：“看來這一關只能靠他們自己走過去。”

莫西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其他人什麽時候能醒還是未知數，他們也不打算貿然插手。當下兩人便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坐下，誰都沒再開口，各自仍沉浸在先前的幻境當中。

莫西南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兩段幻境，一個十分真實，且能影響人的神智，使之輕易沉浸在幻境內難以察覺；而第二個卻不同，那個幻境并不真實，然而卻直刺人心底最軟弱的部分。兩者側重點不同，但都是在玩弄人心。

由此而觀之，這個所謂的問心殿，其設計原理應是來源于修行界關于心魔的激發。而他的心魔多半都與宿梁狄有關系，這個發現真是讓他哭笑不得之餘，又有種被戳中心事的惱怒感。

不過那兩段幻境做的很粗劣，這大概也是因為他畢竟算是個修士的關系，尋常人驟然遇上這類幻境，想來多少會有些措手不及，也不知道其他人什麽時候能夠清醒。

除此之外，這幻境雖然粗劣，卻帶給了莫西南一些別樣的感受，讓他不由自主思索起與宿梁狄的關系。

幻境中所體現出來的那人的性格，與他記憶中并不相仿，ooc的太過嚴重。他與宿梁狄多年相處，對那人也頗為了解：宿梁狄平日為人雖然痞且自我，卻絕不是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惱怒的性格。相反，他若是當真在意此事，最大的可能性應是就此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或者打個哈哈當做沒有此事。幻境中所表現出來的太過小家子氣，反倒讓他覺得啼笑皆非。

雖說如此，那幻境卻也不是全然的胡編亂造，至少——莫西南的确曾擔憂過，他已經喜歡上那個人，然而那個人卻只有一小部分的靈魂碎片對他有別樣感覺而已。等到靈魂歸位，一切都化作虛無，而他付出的感情也會因此而付諸東流。

然而現在莫西南卻已經想開了。

就算宿梁狄現在只有一小部分喜歡他，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反正他這段時間內需要将宿梁狄的靈魂碎片一一找出來，并融合進他本身體內。倘若他将每一個靈魂碎片轉世之人都追到手的話，那麽那個人自然也就不會再排斥他。

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他現在已經有了近水樓臺的條件，只要肯用心，還怕拿不下區區一個宿梁狄嗎？

“在想什麽？”

見他許久不說話，神色還有些微妙，恭思安側了側頭，忍不住詢問道。

莫西南剛剛下定決心要拿下這家夥，聞言換了一個比較放松的姿勢，側頭看向他道：“我在想之後要怎麽做。”

“什麽之後？”

“就是——”莫西南組織了一下措辭，不答反問道，“一旦通過寂寞之城的考驗後，你有什麽打算？”

恭思安笑道：“你倒是對我很有信心。”

莫西南但笑不語。作為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區區一個寂寞之城的考驗，他怎麽可能無法通過？更何況這人還無形中開了他這樣一個外挂，在他的幫助下，根本沒有通不過的可能。

當然這個理由他是無法說出來的，只是望着恭思安的雙眼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個挑釁的笑容：“怎麽，頭狼大人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恭思安從鼻腔裏輕嗤一聲，微揚起下颌：“我當然能通過。”他只不過是習慣性的想調侃這人幾句罷了，若能看見他緊張色變，就更覺有趣了。

“嗯，所以才問你以後的打算是什麽。”莫西南怎會不知這人那點惡劣的小習慣？卻權作不知，神色正經地又問了遍之前的問題。

恭思安被他一本正經地模樣弄得頗感無趣，右手食指摸了摸鼻尖，道：“寂寞之城背後究竟是什麽，目前沒有一個人知曉。要說之後的打算，還得真正通過了再說。不過目前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走入寂寞之城的核心當中。”

他說着頓了頓，視線望向某個方向：“我總覺得在這城中，有什麽東西一直在召喚我，對于那樣東西，我勢在必得！”

他望着的方向，正是莫西南感受到的宮譯的氣息所在的位置，這讓莫西南心中有所懷疑，莫非恭思安與宮譯之間相互能夠感應？

不過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他們兩人同出一源，若說相互之間有什麽感應也實屬正常。

“說完我了，你呢？”見莫西南也望向那個方向，恭思安皺了皺眉，反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莫西南收回視線，雙手環胸，微微偏過頭看向他：“當然也沒什麽其他打算——唔，倘若我說，我打算一直跟着你呢？頭狼大人可願收留我？”

“你要跟着我？”

“當然。”莫西南道，“我可是你的俘虜。”

聞言恭思安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頗為愉悅。他擡起手，掌心撫上莫西南的臉頰，而後曲指成勾，勾住他的下颌。莫西南并未躲避，任由他擺出這個猶如惡霸調戲良家婦女的姿勢，甚至還惡趣味的挑挑眉，投了個不那麽标準的媚眼。

“想跟着我的話——”恭思安意味深長的道，“你做好以後你的身心以及你的生命，都屬于我的準備了嗎？”

莫西南将自己的下颌微擡，從對方的指勾中脫出，道：“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的本事，你之前不是親自體會過了？”恭思安說着，微微湊近對方，視線貼近，呼吸相聞。兩人離的極近，唇更是若有若無的相觸，只要稍微一個動作，便能碰觸到彼此。

莫西南不禁眨了眨眼，甚至察覺到自己的睫毛碰觸到了對方額前垂下的幾根細碎的頭發。正在猶豫是大大方方親上去呢，還是佯作無事人般扯開一個安全的距離，就聽一旁忽然傳來一聲痛苦的□□聲：

“不要！住手！！”

驟然響起的喊聲，将兩人之間萦繞着的暧昧氣氛一掃而盡，兩人循聲望去，就見原本倒在一旁的季尋掙紮着坐起身來，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滿頭大汗，眼神呆直，顯然是被什麽驚吓到了。

季尋的确是被吓到了，他在幻境中重新經歷了自己兒時最不願回憶的慘痛過往，差一點點就沉浸在回憶當中無法自拔。然而他這一聲高喊喊出來之後，卻仿佛突破了心底的迷障一般，終于清醒過來。

他大汗淋漓的坐在原地，半晌後才看清眼下處境，轉頭視線對上恭思安與莫西南，頓了頓才道：

“頭兒，你……我……這是怎麽了？”

“你中了幻境，現在清醒過來了。”恭思安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拉了對方一把。

季尋苦笑着道了聲謝，借力站起身來，回想起剛剛在幻境中所見，仍覺心有餘悸。

他幼時家中曾遭逢巨變，父母感情不和，多年争吵，那日吵得格外厲害，甚至動手互毆起來。當時他躲藏在狹小的木箱內，眼睜睜看着母親殺了父親，而後情緒激動地運用異能一掌拍額自殺，他卻害怕的手不能動，口不能言，甚至連多看父母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這幾乎成了他一生的夢魇。

而剛剛在幻境中重溫這一幕時，季尋終于突破了心裏的迷障，喊出了阻止的話語。雖然那一切都已是過往，無法挽回，但總算是讓他順利從幻境中清醒過來。

這一清醒，他立時便明白了眼下的處境，也明了了問心殿“問心”二字真正含義。想到剛才所見所聞，季尋的笑容愈發苦澀，苦澀之中又帶着些許解脫與後怕：“這問心殿果然名不虛傳，還真是……”

恭思安并未詢問他究竟看到了什麽，只說了句：“清醒就好。”而後便走開了。季尋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輕嘆口氣，重新找了個地方坐下，悄然整理激蕩的心緒。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明天又要出門了，去參加這個月的第二場婚禮。

什麽時候能上網待定，這趟出門要周一才能回來，先放三章在存稿箱中，若是三天內作者君仍沒找到機會上網，估計就要稍微斷更一兩天了OTZ

不過作者君會努力用手機碼字的！就是可能無法及時回複留言，畢竟手機玩的還不是那麽溜，還請親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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