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信仰的種子(4)
季衡身上的紅潮一直退不下去,但是都這個年紀了,在你情我願的感情裏,這種害羞就顯得很多餘。
季衡沒事的時候瞎想過無數次,他一直希望能在傅憑欄面前膽大妄為一次,直接一點告訴他:“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想睡你,我就是要當你一輩子老婆。”
那也就是想想而已,最大的問題就是每次他攻勢一上來,季衡第一反應就是紅了臉腦子一片懵。
我我我、我該幹什麽來着?都忘得一幹二淨。
他現在身上的紅還有一種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就好像和人吵架,每次都是吵完了才反應過來,我剛才明明可以發揮得更好的,那就下次……下次可能還是這個局面,季衡垂着頭,對自己很失望。
房間裏靜的落針可聞,季衡暗搓搓地用餘光去看傅憑欄的反應,對方打開了衣櫃看了兩眼又合上,然後又去了趟書房,應該沒有……生氣吧?
陳之妄進門……哦不是。
翻窗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季衡獨自一人坐在床邊上,看起來失魂落魄的,他走過去,挨着季衡身邊坐下來,四周看了圈沒看到自家老大,“怎麽回事?”
“你倆……吵架了?”陳之妄不自覺就放低了聲音,“怎麽讓你一人獨守空閨呢?”
季衡嘴巴都張開了,差點沒被他這句話毒死,眼神帶着幾分哀怨看向他,“咱不會用成語就不用了好嗎?”一聽那個“閨”字就感覺這房裏得發生點什麽事才配得起這個名字。
這時書房門開了,陳之妄警惕性太高,下意識想躲,然後看到走出來的是傅憑欄,嘆口氣,“瞧我這一驚一乍的。”怪只怪這寝宮的空間太大,本來應該不時有仆人走動的,在傅憑欄要求下才取消掉了。
看到傅憑欄手裏拿着個小箱子,陳之妄好奇不已,“這是什麽?”
“一些好用的藥和工具什麽的。”傅憑欄說完把箱子打開,要給季衡繼續治療,“時間來不及了,等你打完這針,我們就離開。”
“離開?”陳之妄摸不着頭腦,“你們要去哪兒?”
“私奔。”傅憑欄先說了。
季衡本來就是怕他一開口語出驚人,但還是沒搶先說出來,這會兒就見陳之妄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兩人,“你倆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現在一個是女皇的丈夫,一個是她的新寵,然後你倆手拉手要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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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季衡更懷疑自己想錯了,“其實是為了更好的通關?嗯……我們任務是要找到新的皇儲,所以你們打算先把女皇給氣瘋掉?”
再任由他想下去,估計一個全新的歷史故事就會産生,季衡無奈擺手,“并不是,就是今晚女皇會來。”
“來?來呗。”陳之妄不解道,“她還能吃了你們不成?”說完自己也立刻明白了過來,是……晚上要來啊!他看看自家老大,不怕死地說:“其實也不一定吧,就算那個什麽,咱們也不怎麽吃虧對吧?但是你跑了的話,女皇肯定會懷疑的。”
季衡在旁邊默哀,他覺得陳之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傅憑欄還沒有開口,他轉頭看着陳之妄的目光深不見底,忽然靠近床邊,陳之妄也知道自己玩過火了,猛地起身躲到了床頭,抱緊了自己手裏的花盆,“我錯了!”
傅憑欄只是伸出手,重新把箱子撿了起來。
陳之妄立馬側頭閉上眼,“別……別打臉啊,疼。”
傅憑欄氣定神閑看着他,嘴角帶着笑,“怕什麽,我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的啊,我改變主意了。”
陳之妄放下擋在臉上的手,詫異道:“你們不私奔了?”
“私奔啊。”傅憑欄拉了季衡一把,讓季衡跟自己站在一塊,“我倆走了,你可以留下來假扮我,你可以戴上面巾遮住嘴臉就說自己‘風寒了會傳染’,真要發生點什麽的時候,你可以關上燈,反正你也不怎麽吃虧。”
陳之妄心虛地走過來,不敢再跟傅憑欄說什麽,只看着季衡讨饒,“小季同學,我嘴賤我錯了我道歉。”
季衡什麽時候見陳之妄有這個時候,向來都是張牙舞爪的自帶了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霸氣,在傅憑欄跟前總是怎麽看怎麽像條愛搖尾巴的傻二哈。
一低頭,才注意到他一直捧在手裏的花盆,有土有盆,就是不見發芽,“你怎麽抱着它來了?爬樓的時候很費勁吧?”
說到這個陳之妄剛消失的氣焰又回來了,“你說這個,我跟你說我太生氣了,玩了幾個副本都是玩家一致對抗BOSS,這回碰到的那幾個還真是獵戶,不研究怎麽快點通關,只想着怎麽拉其他玩家下水。”
“我們去松土的時候,我看到他們在偷偷把玩家盆底的标簽換掉。”陳之妄單手拍了下衣櫃的門,“還想換我的,還好我小心謹慎,那個來找哥哥的孩子叫‘路易斯’,我幫他也保護了,那幾個獵戶估計要盯我。”
季衡不知道說什麽,因為他從第一天就對這些人沒有好感,而且更需要警惕的是,他們的洞察能力遠遠超過季衡的認知,這點才可怕,他們就是副本裏的不□□。
傅憑欄盯着那花盆若有所思,忽然開口道:“你确定過你沒有被換?”
陳之妄:“???”他還真的沒确認過,他就看有人在自己花盆周圍打轉,他就警惕了起來,但認真說起來,也可能是對方已經換過了?
當下就把花盆翻了下去看底部,一看到不是五個字母了,陳之妄忍不住罵了句髒話,“也就是不在爺爺跟前,不然爺爺肯定教他好好做個人,罵到他懷疑人生。”
季衡皺着眉頭思考,“那明天陳醫生的回答是根據第一次的标簽……還是現在的?”
陳之妄氣得撸起了袖子,“那我回去再搶一個标簽回來吧還是。”
“你知道他們住哪個屋子?”傅憑欄問 。
陳之妄:“……不知道。”他壓根沒注意過這件事,“他們肯定是仗着有個總管做內應,有恃無恐的。”
“那現在怎麽辦?”季衡忍不住擔心起來,“我感覺那個總管很不好對付。”
傅憑欄已經開始準備工具要給季衡打針,“先給你打完針,我有辦法,都不用太擔心。”
快到晚上了,季衡不時看傅憑欄兩眼,想說又不太想說的樣子,傅憑欄本來閉着眼思考問題呢,睜開眼正對上季衡偷看的目光。
季衡:“……時間很晚了呀,女皇快來了吧?”
“嗯。”傅憑欄起身坐了起來,一只長腿伸到了床下,擡腳敲了兩下地板,陳之妄從地鋪上爬了起來,“老大?”
“我想過了,我和季衡的身份早晚都會暴露,但無論早一點還是晚一點,如果這個總管是敵人,就會多很多麻煩,現在既然他們先出手了,那我們也要禮尚往來一下,別的不好說,我現在的身份坑總管一下還是要容易很多的。”
晚上,在女皇到來之前,傅憑欄先一步等候在了女皇的寝宮裏。
女皇自然十分高興,被傅憑欄高高興興哄進了浴室洗澡,“我一會兒有驚喜給你,要給夠我時間準備哦。”
陳之妄的任務就是留下來盯着,他當然十分不願意,“她萬一……提前出來?”
傅憑欄:“萬一明天我救不了你,獵戶們聯合動手就是要搞死其他玩家吧?”
陳之妄:“OK,保證完成任務。”
傅憑欄出門時,伸手把房間內的燈都關掉了,然後将門敞開了一條縫隙,他知道總管的房間在什麽方位,還沒走到門口,看到總管剛從外面回來,傅憑欄打招呼道,“這麽晚了,不怕碰到魔鬼?”
總管警惕地打量着傅憑欄,“只是想起來有件事沒做好,又去回頭看了下。”
“這樣啊,女皇今晚想在房間裏點蠟燭,她說你知道她最喜歡的蠟燭樣式,我剛好碰見你了,就麻煩你親自送一趟,我還要去準備些鮮花好哄她一下。”
總管不疑有他,“我知道了,這就去。”
因為要給女皇準備驚喜,門口的衛兵都撤到了遠處,總管來到女皇的寝宮門前,看到裏面漆黑一片。想起自己就是來點蠟燭的,遲疑了下才用手敲敲門,但并沒有聽到任何答複,他以為女皇臨時出去了,就直接進去了。
剛進去就發現大門“咔噠”一聲被關上了。
陳之妄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關上門,然後第一時間離開。
之後的事季衡和陳之妄都不知道,他們只知道傅憑欄一進門就關上了房門還反鎖了,外面是女皇在敲門,一直在道歉和解釋,“達令,我怎麽可能背叛你,這真的是個誤會。”
傅憑欄背對着門,面上沒有任何傷心的情緒,“抱歉我實在太難受了,我現在平靜不下來,你讓我單獨待着靜一靜好嗎?”
女皇的聲音傳過來:“好,我現在就去懲罰總管,來表達我對你的真心!”
傅憑欄一回頭,季衡和陳之妄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傅憑欄雲淡風輕躺上床準備睡覺,“怎麽了?都這個眼神看我?”解了兩顆衣服扣子,“我這純屬聽陳醫生的話後有感而發。”
你這個自導自演的劇本沒拍出來太可惜了,季衡動作慢了好幾拍,關上燈,躺床上的時候,不經意看了眼窗外,輕聲道:“今天的月亮更小了。”
季衡的身體狀态好了很多,沒有再被抽血又加上傅憑欄的醫治,所以今天半夜就醒了,主要是外面的動靜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
那些瘋狂的魔鬼腦袋一層疊着一層地窺視着房間裏的人,只要聽到周圍的一點動靜就蜂擁而至,不管是活的死的,他們經過之後,就會留下各種啃咬的痕跡。
季衡睜開眼時沒有動,靜靜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他本來是面朝裏睡的,中途翻了身,現在和那些東西面對面。
那些東西的眼睛裏都帶着恨意盯着……傅憑欄的方向。
這麽對着看,是無論如何睡不着的,季衡剛動了動想翻個身體朝裏躺,那些隔着茱萸被擋在房外的東西就開始瘋狂的湧動着,聲音在季衡耳邊一陣一陣綿延不絕,像是就在這房間裏,在床的旁邊,在他的身後,在他……耳邊。
頭皮發麻。
“季衡……”陳之妄的聲音在另一側傳來。
“嗯。”季衡閉着眼應了一聲,“你也醒了?”
“這……是個正常人都沒辦法一覺到天亮吧?”
季衡睜開眼,看了下眼跟前的“不正常人”,“不正常人”睡眠質量非常之好,他的睡姿也一向很好,他這時候動了動,伸出手朝着季衡的方向摸索了過來,握住季衡的手腕之後,拉過來放在自己胸前,然後繼續睡去。
季衡:“……”這該死的溫柔,要是陳之妄不在的話,他應該就可以沖動上去啃一口了。
季衡再一次閉上眼,在陳之妄喋喋不休的話語裏,出聲道:“睡覺。”
他剛才說的是“睡覺”嗎?為什麽語氣聽起來像“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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