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冬天的好
許西元的現代做派, 令她一年四季都想着天天洗澡。費些柴火和水是小事, 但是在沒有浴霸的南方大冬天洗澡, 頗費一些勇氣。不過冬天洗澡還有個額外的好處, 換衣服的時候,下半身難免冷冷冰冰, 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別的反應就減少許多。難怪郁達夫要寫魯迅冬天不穿秋褲是為了減少性//欲不和妻子同房, 足可借鑒。
還魂成男子身這些時日, 男人那些能做的不能做的, 許西元差不多都做過了,能控制的不能控制的, 她也基本都能自行調節。只有自己經歷過, 她才敢說,管不住下半身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想管。看她半路出家,不也能調控得挺好。那些說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的, 純粹是想給自己作惡找借口,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拖下水。
不過适應歸适應, 喜歡也不見得真喜歡。控制, 實在需要心力和毅力。
尤其是白素貞懷孕快足月, 前三後三忌房事,兩人又正是濃情蜜意時,動作一大難免全身竄火,她吃不消白素貞自己也吃不消,只能勾勾手指頭, 淺淺親吻幾下,再淺淺親吻幾下。在還來得及撲滅火星的時候偃旗息鼓,一切靠意志,一切靠忍耐。
忍,固然可以忍得。可忍字頭上終歸是一把開刃的刀。
經常忍耐的結果是,幻想那條把許仙本體吓破膽的大蛇已不再奏效。可能是因為某段無法自控的日子裏想象的次數太多,以至于整個人像接受了暴露療法,且獲得了階段性的進展,擺脫對大蛇的恐懼。
沒有恐懼的加持,幻想本身又無邊無際毫無底線,忍耐給想象添上了雙翼,帶着幻想以某種加速度往初衷相反的直飛方向去。
白素貞的本體是一條白色蟒蛇,體型固然驚人,卻沒有毒性。放到現代,也不是沒有家養的可能。只要把蛇的腦袋換成美人腦袋,還會覺得害怕嗎?就像以前廣為流傳的沒品笑話,一條美人魚,你會選人頭魚身還是魚頭人身。
無論從哪方面講,許西元都會選人頭啊。
美人臉,好下口,蛇身柔若無骨,陰涼細膩,如絲綢一般,與人纏繞在一起,耳鬓厮磨,抵死纏綿,光想一想就令人血脈膨脹。
這樣一想,沒有取暖器、沒有空調的寒冷冬天倒是也沒有那麽可怕,若不是冬天,恐怕許西元自己都會提出分房而居。
當然,有別的方式可以解決,但無論是讓白素貞動手動腳還是自己動手,感覺都十分詭異。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
白素貞常說等生完孩子補償她。每次聽到這話,叫人開心不起來,聽話的重點總會偏向生完孩子,而不是補償。
生完孩子,意味着原本壓抑暗湧的那一切會逐一展現出來,或許會如積郁已久的大浪那樣洶湧而來。如果能有選擇,她倒寧可白素貞懷個哪吒,一胎懷三年,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生命的誕生意味着麻煩的接踵而至和別離的可能。
有時許西元會覺得孩子可憐,若父母相愛,孩子就是愛的結晶,而現在,他就是個抵債品。許西元不止一次聽到小青說孩子是債,白素貞欠許仙的債。不僅如此,現在這種狀況,怕是只有道門才希望孩子早早出生。
其實孕婦不該有太多思慮,對胎兒不好,而且胎兒對大人的情緒也會有相應感知,他會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否受歡迎。因此,許西元才會每天和白素貞一起胎教,對胎兒說說好聽的話。也因此,她和程青檀說好,等白素貞産後恢複,再一同去找九尾狐姜離問個明白。她擔心過去那幾次的結局太過慘烈,會影響白素貞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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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孩子的母親,此刻正自責自己的芳心錯付。自己曾全心全意對待的人倒像是別人安排的幫兇,如果沒有許西元意外的借屍還魂,她還陷在賢妻良母的假象裏。如果對象是許仙,自己生完孩子會就此幹脆離開?
興許她會離開,但不會幹脆,她無法割舍孩子,也無法當機立斷地放棄許仙——她的恩人,她的丈夫。
興許她不會離開,畢竟有那麽多人希望她堕入塵劫,還有那麽多人等着取她的性命。
想來也是可笑,道門變着法要拆散她和許仙,卻使她認識了西元。她的西元,溫柔善良多情聰明有趣,連東璜都對她另眼相看。
東璜走前與白素貞有過一場私下的談話。她對白素貞坦然相告,無論為了道門還是為了了解黃裳被誅殺的真相,她都希望白素貞能夠繼續修行,早登天界。她覺得白素貞前半生道心澄澈,不升仙未免可惜。就算因為此前種種,白素貞反感佛道神仙,不屑為伍,但成仙才能獲得更多的力量,才有可能去做出改變,既然白素貞是紫微星下凡,那就更沒有不回去的道理。
白素貞告訴她,她只想和西元過平凡的生活。
東璜沒有嗤之以鼻,亦沒有嘲笑,只是語重心長道:“事情發展至此,已不是你可以自行選擇,或許,你從未有過選擇的權利。我會與東岳帝君一談,讓你在人間多留五十年。我不是為你,只想了解真相,為了真相我可以等上千年,那再多些時日又有什麽要緊,總比橫生波折,被佛門的人搞些破壞要好。不過,你先別高興太早,東岳帝君既已讓姜離先後六次轉換時空,怕是早已失去理智,故而成與不成,我不敢保證。在東岳帝君願意罷手之前,只怕你們的麻煩會接踵而來,我不會幫你們亦不能幫你們。”
最後,東璜竟還囑咐她看好許西元。“情情愛愛的事情我不懂,但我觀許西元此人,行事狂放,難保将來不做出些極端之事,你須得小心。”
行事狂放倒也未必,現代做派放浪不羁倒是不假。
許西元洗完澡,一邊喊着冷冷冷冷冷冷,一邊急急忙忙鑽進被窩裏,手手腳腳全扒在白素貞身上,被窩裏有湯婆子,孕婦溫度又比平時高幾度,沒多大一會兒她又發出舒服的聲音來。
全然不介意這人把自己當作人性湯婆子用,腳抵着腳給她取暖,白素貞道:“你倒是不怕我着涼。”
“娘子啊,你好歹是有着一千多年修行的妖,怎麽會着涼。”
“喲,這會兒你倒記着我有修行我是妖。早前是誰怕我給病人過了病氣,叫我別在前頭坐堂?”也不知是誰,每天緊張得不得了,唠唠叨叨的。
“還能是誰,一定是個關心你愛護你愛你的好人。知道是一回事,難免擔心是另外一回事,是不是娘子?”
“是你個頭。”
許西元笑眯眯:“麽麽噠。”
白素貞忙推開她湊過來的嘴,“別鬧,等下又難受。再不老實,罰你睡地鋪。”
“我不睡地鋪,不睡不睡不睡,再不要睡地鋪了。要我睡地鋪,除非你打暈我。”嘴上嚷嚷,身子卻擺擺正,娘子說的沒錯,鬧着鬧着勾起了火,只能憋着,憋着憋着就難憋了,那滋味不大好受。她還能用旁的方式,白素貞卻不行,要是引起假性宮縮影響孩子,就不大妙了。
這時代生孩子全靠人品,縱然白素貞是千年的妖,也得要實打實的生,沒有半點捷徑可走,要是不巧早産,誰又說的清會不會有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意志:求放過。
忍耐: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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