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蕭瀾

三個月倏然而過，今日便是鎮國公府嫡小姐歸府的日子，兩個月之前，府中衆人早就得令把全府上上下下重新修葺了一番。

鎮國公府在蕭湛十五歲生辰那年，府中的丫鬟小厮幾乎重新換了一番，能留下的只有朱氏陪嫁帶來的幾個人而已，其餘的人都不知曉國公府裏竟還有一個嫡出的小姐。他們心裏雖疑惑重重，但也都不敢多言，生怕一個不注意便丢了小命。有時候，越是溫和的主子，越容不得一絲背叛。

朱氏天還未亮時便已起身，等了盼了這麽多年，朱氏早已望眼欲穿。她的小阿瀾，馬上就要回來了呢，思及此，朱氏心裏隐隐有些激動。

蕭湛和阿枝今日也特地起了個大早。蕭昶今日也是格外地乖巧，小身板端坐在床榻上等着阿枝給他穿衣。

“來，阿昶乖，再跟着娘親說一遍，姑-姑。”阿枝一邊給兒子穿衣，一邊教他喊姑姑。蕭昶已滿周歲，話雖說得不利索，但喊人還是很順溜的。

“姑--姑。”蕭昶跟着阿枝認真地學了一遍，小臉一本正經的模樣，徹底逗笑了阿枝。不過讓阿枝有些疑惑的便是，自從兒子學會開口講話後，便不怎麽愛笑了，臉色竟愈發向肅然方向發展，果真是子随父性。

蕭湛聞言很難得地親了親兒子的額頭：“乖兒子。”

衆人用過早膳便開始在府門口等候。朱老将軍傳信說，自己年老體邁便不跟着折騰了。說得也是，朱老将軍久居關外，回一次京都，難免數月的颠簸，老人家的筋骨可禁不起這一番折騰。所以這次送阿瀾回家的可能是蕭湛的舅父。

朱氏緊緊地抱着蕭昶，心裏面愈發覺得有些激動，到底是有些近女情怯。

阿枝見朱氏抱得有些久了，便開口道：“娘，我來吧。”蕭昶的分量不輕，時間長了，朱氏難免有些吃不消。阿枝接過朱氏懷裏的孩子，旋即伸手握住了朱氏的手。朱氏轉頭望向阿枝，婆媳倆相視一笑。

“來了來了，馬車到城門口了。”那報信的小厮氣喘籲籲地喊道。

朱氏聞言緊緊地握住了阿枝的手，雙眼一直盯向城門的方向。

不多時，便見幾輛馬車向國公府的方向駛來。

馬車行至國公府門前果真停了下來，朱氏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前首的那輛馬車停下時，旋即下來位極其英偉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轉身扶出位美貌婦人，接下來便下來個清俊少年和一個小姑娘。

朱氏見狀急忙上前，旋即失聲喊道：“三哥，三嫂！”朱氏喊完便看向随後下來的兩個孩子，最後定格在一個身穿粉衣的女孩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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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瀾。”朱氏随即走上前，但走至一半卻驟然停下，只是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女兒的名字。

那女孩兒約莫四五歲，身子有些瘦弱，不過看那眉眼卻跟朱氏像了個八九成，的确是蕭瀾無疑。

旁人都并未開口，只是靜靜地看着這對母女。阿枝懷裏抱着兒子，悄悄地紅了眼。蕭湛見狀旋即虛摟着阿枝，以示安撫。

蕭瀾轉頭朝身後的那位美貌婦人看去，只見那美貌婦人朝蕭瀾微微點頭示意後，蕭瀾便朝朱氏走了過來。

朱氏伸開雙臂，滿含期待地望着蕭瀾，雙手明顯有些發抖。

蕭瀾走至朱氏面前，呆愣了瞬間，旋即撲在朱氏懷裏，軟軟地喊了聲：“娘親。”

朱氏緊緊摟住懷裏的女兒，她覺得自己的心尖兒都在發顫，随即開口說道：“阿瀾你，認得娘親？”朱氏此時眼眶中泛着淚花，聲音中有絲哽咽。

蕭瀾聞言在朱氏懷裏微微掙脫了些，旋即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遞給了朱氏。

朱氏見狀心裏有些訝然，她打開一望，有些泛黃的宣紙上畫着一位女子，赫然是朱氏年輕時的模樣。二十多年已過，歲月在朱氏臉上雖留下些痕跡，但到底能認得出來。

朱氏滿臉是淚地望着那幅畫，最終還是忍不住摟着蕭瀾痛哭了起來，連帶着蕭瀾也跟着小聲嗚咽了起來。

阿枝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忍再看下去了，旋即低首擦了擦眼角的淚。蕭昶小朋友明顯感覺到自家娘親不開心，一雙大眼怔愣了半晌，随即朝不遠處的那對母女脆生生地喊了句：“姑姑！”

蕭湛摸了摸兒子的頭：這個傻兒子，不過喊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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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小世子爺的那一聲喊，把衆人從母女相認的場面中拉了回來。大家都在府門口晾着确實不太好，都有幾個好奇者往這邊樵了好幾眼。

國公府正廳。

朱氏全程都拉着閨女的手，蕭瀾倒也乖巧，緊緊地跟着朱氏身邊，看着挺惹人心疼。

“你看我，人一激動都忘了別的了。”朱氏說完便向阿枝一一介紹起來。朱府阖家如今都在邊疆，蕭湛成親時并未回京都，所以阿枝并未見過他們。

“這是你三舅父和三舅母。”朱氏指着那中年男子和美貌婦人向阿枝開口介紹道。

阿枝聞言旋即便上前拜了下去：“見過三舅父，見過三舅母。”

朱将軍和秦氏見阿枝竟向他們行禮，心裏大駭，秦氏忙連連開口道：“公主使不得，公主使不得。”秦氏說完便要上前扶起阿枝，轉手交給阿枝一個朱紅色的匣子，禮是輕是重都無所謂，關鍵的是心意。

阿枝見狀含笑道：“多謝舅母，這裏沒有什麽公主，有的只是蕭家媳婦。”原來這美貌婦人是蕭湛的舅母，阿枝一向對這種溫柔美人很有好感。朱将軍是戍守邊疆的将士，身上自有一股軍人的威嚴氣質。英雄美人，阿枝心裏敬服不已，又隐隐有些羨慕。

蕭湛臉色溫柔滿意地望着自家媳婦，旋即朝朱将軍夫婦二人行了個禮：“舅父，舅母。”蕭湛自小跟着朱老将軍在軍中歷練，跟他的幾個舅舅之間的關系更是情同父子。

朱将軍望向蕭湛和阿枝，又望向阿枝身後奶娘懷裏抱着的孩子，微微颔首。幾年未見，這都有媳婦兒和兒子了。

“阿彧，快來見過你表哥和表嫂。”朱氏懷裏摟着蕭瀾，轉向旁邊一直立着的清俊少年開口道。

“見過姨母，見過表哥表嫂。”朱彧臉色鄭重地朝朱氏和蕭湛阿枝拜了拜。

朱彧今年剛滿十一歲，只是在小時候見過蕭湛，只不過早已沒了印象。

朱彧的禮阿枝還是受得起的，阿枝雖不知今日來的其他人是誰，但早已備好了各色禮物。阿枝送的是一把鑲瑪瑙的匕首，精致無比，是阿枝從宮裏帶過來的。

朱彧接過阿枝手裏的匕首，兩眼發光，沉穩的臉色竟也流露出一絲少年習性，到底是個孩子。

“多謝表嫂。”朱彧開口道謝，随即便悄悄望向窩在朱氏懷裏的蕭瀾，臉色柔和。

朱彧的小動作哪裏瞞得了在座的衆人，朱将軍和秦氏臉色如常。阿枝在心底卻隐隐有些訝異：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阿瀾，這是你哥哥嫂嫂。”朱氏摟着蕭瀾笑着開口道。

“哥哥，嫂嫂。”小姑娘聲音細細的，阿枝聞言心裏頓時軟成一團。

“阿瀾，乖。”阿枝忍不住把蕭瀾抱在懷裏，柔聲開口道，蕭湛在一旁也是滿臉柔色地望着面前的蕭瀾。

蕭昶小朋友見衆人似乎早已遺忘了自己，有些不甘心，旋即又中氣十足地喊了聲“姑姑！”

衆人聞言都想起了在府門口的那一幕，随即齊聲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