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風機往事三

陳沐魚後來想自己當時并不是想殺他的, 他只是一時瘋魔, 分不清想象和現實。

或許洛覺淺就是洛覺淺, 他不是任何人,也不用代替任何人, 長得像僅是長得像而已。

誰也不能當作誰。

——

陳沐魚沒有往洛覺淺治病的藥裏再放傷神的藥丸, 洛覺淺喝了幾天, 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下床活動活動筋骨, 自由休養了一段時日, 便回到了莊裏自己的崗位上。

不過這次, 他要求調到暗衛門, 專門處理一些對玄冰山莊不利災禍的刺殺任務。

暗衛門神出鬼沒,江湖上的人幾乎不知道玄冰山莊還有隸屬的刺殺組織。正因如此, 玄冰山莊的暗衛各個都是武功上乘的人, 他們隐藏在陰暗的角落,偷襲旁人的軟肋, 多少人死在他們刀下,不明不白,卻也尋不得一點蹤跡。

洛覺淺申請入門,溪禾不同意, 但他不是暗衛門的直接領導, 有沒有入門的資格還需陳沐魚的一句話。

暗衛門的門主是陳沐魚的直接下屬,除了出刺殺任務,他們也有保護陳沐魚的責任。

門主是贊賞洛覺淺的資歷的, 他将此事告知陳沐魚,并表明了洛覺淺是暗衛的好苗子,他入了門,是物盡其用。

陳沐魚答應了。

接下來的暗衛門考核,是洛覺淺面臨的頭等大事。

暗衛門考核三項,五感,暗器,輕功,這三樣上等,基本上內定了。

洛覺淺天生八脈神通,靈氣天成,玄宗之法,水到渠成。像這種過關式的考核,他動動手指頭就過去了。

順利進入暗衛門,門主帶他熟悉了各種禁令以及注意事項,便開始了暗衛訓練。

作為一名合格的士衛,光武功高強沒用,必須在實戰中發揮自身最高的能力才能體現價值,他聽說前些日子洛覺淺出任務受傷一個多月才好,訓練必須要,但他照顧到受傷需要恢複,訓練強度都是循序漸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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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覺淺接受了他的安排,不過他很機敏,一些難度較大的訓練,他也能很快完成,并要求更高強度的訓練。

門主有時過來看他不分晝夜的蹿踱在訓練之地,跟冰冷的暗器機關交手,一刻不停歇,納悶道,這人是不是瘋了,再怎麽訓練也不用這麽拼命吧。

而他不知道的是,對于洛覺淺來說,只有當那些閃着寒光的刀刃向他刺來之時,他的腦子才不會想一些傷神的事情。

勞累或許不是治病的良藥,但受傷流血肯定是,洛覺淺尚可明白,他現在的命是屬于陳沐魚的,一切不是為他而受的傷,也不是靈丹妙藥。

——

進了暗衛門之後,洛覺淺和陳沐魚見面的時間少了,他不像多情少婦那樣苦兮兮地跟在陳沐魚身後,乞求他能看自己一眼,看自己多癡情。

他想躲得越遠越好,離他七尺遠,恰好花紅,不膩不疏地瞧上一眼,便知足。

既然陳沐魚對他無情,他亦不想要虛假的從不屬于他的溫情。

偶爾的溫柔激蕩人心,可也像漩渦,一腳踏入,陷得越深。

有次他倆無意碰上面,洛覺淺站在湖邊的樹下,墨發飄搖,腰間束帶迎風招招,樹上一朵粉色的細小花瓣落在他的眉睫,印入了他的瞳孔。

陳沐魚從前經過,駐步,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洛覺淺心裏一顫,沒有躲;陳沐魚站在那沒動,看着他,看不出表情。

還是洛覺淺淡淡笑了一下,美的心顫,像是老朋友的禮貌問候,不生疏,不逾矩。

陳沐魚在他笑了一下後走了,态度冷漠,像是見到了陌生人一樣。

洛覺淺心裏難免失落,似乎很久了,陳沐魚會不會把他給忘了。

——

随後,洛覺淺随暗衛門出了幾趟任務,難度中等,圓滿而歸。

但是後來,六界鬼道有利欲熏心人盯上了玄冰山莊的龍血珠,去莊內偷盜不成,将正巧路過的周棠捉了去,逃回了鬼道。

那天正好輪到洛覺淺給周棠當護衛,也就這麽巧出了事。

陳沐魚自然不會放過他。

他帶着洛覺淺殺入了鬼道,一路殺紅了眼,一條通地河染紅了鮮血。

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

洛覺淺朝挾着周棠的惡鬼擊過去,不小心落入了圈套,他不知道捆在自己身上看起來毫無作用的繩索使用周棠的筋脈制成的,所以他掙脫開來,周棠就死了。

七竅流血,瞬間消亡。

剎那,鬼道響起了驚聲奸笑,一眨眼的功夫消失的空無一人。

洛覺淺生生被陳沐魚撕裂了生魂,跑了一半的靈力,被鬼道周邊的小鬼吸食了去,化作養料。

這一場救贖,到頭來只賠不賺。

洛覺淺被拖着回莊,一回來就被陳沐魚關在地牢,鎖上了聽天刀鏈。

——

蕭念稚的手被滴落的蠟燭燙到了,忙抽回手,恍然從某些場景裏回過神來。

他趕忙拉拉身邊扶豔的衣袖,喊道:“阿豔,在不在。”

木桌上的蠟燭燒盡,所有人都從回憶裏走了出來。

溪華久久不能回神,除了在記憶裏的溪禾和溪喃,出現在裏面的每一個人他都不認識,亦不知道為何多年前玄冰山莊并不姓溪。

蕭念稚直覺認為這個記憶應該只是那個人的一半,裏面有提到聽天刀鏈,說明和現在的一切是有聯系的,他問溪華說:“玄冰山莊歷代掌門記事簿上沒有詳細的記載嗎?”

溪華搖頭:“不知道,掌門記事簿不是我能看得,族譜我也只了解一點……洛覺淺,這個人是誰?”

蕭念稚:“雖然不認識,但一定是一位被辜負的人。”

扶豔緊握住蕭念稚的手,掌心的溫度驟深,幾乎趕上燭淚的熱度了。

“現在應該想想怎麽出去,對了,剛才說話的人呢?”

現在唯一的光都消失了,四周黑茫茫一片,他們真不知道再有什麽辦法可以出去。

黑暗中,扶豔忽然将蕭念稚整個擁進自己懷裏。他比蕭念稚高出不少了,抱着他,如同當年他抱自己一樣,整個護在懷中,鼻尖滿是發香,溫熱的身體,如當年一樣安心可靠。

師父是他一個人的,就是他的唯一。

蕭念稚還沒來得及張口問他幹什麽,整個身體被一陣大力的撕扯,下一刻被扯出了墨鱗的異空。

三個人從異空中出來,還沒站穩,猝不及防看見一個白衣服的惡魂。

惡魂朝他們咧嘴笑了一下,繼而雙手繞出千萬縷絲線向他們襲來。

扶豔破空靈刃出手,斬斷了他的絲線,乘勝扼上那魂魄的喉嚨,卻被一股外來之力擊退。

樓下旋上來一陣風,衆人尚未看清,面前的惡魂就被卷走消失不見了。

風散,鐘樓裏飄蕩着放才來着的一句話。

“諸位,我回來了。”

蕭念稚等人追至樓外,人早就跑的沒影了。

“這什麽人?”

從頭到尾就只有一陣風,真身都沒見到,還帶走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惡魂。

“有個地方或許能有線索。”扶豔說。

溪華想了想,道:“藏書閣?”

“只有掌門看的東西未必現在不可以看,要想了解事情的真相,這也許是一個突破口。”

他們稍後去了藏書閣,找到了掌門記事簿,往前翻閱查找是否有出現過洛覺淺和陳沐魚的名字。

他們翻了很久,只看見白紙一張,那張可能記載當時情況的紙上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幹淨的一塵不染,就好像是一段從未存在的歷史。

當他們接着翻找其他可能的書籍時,外面突然傳來驚呼,接着就有人大聲喊叫,隐約聽見有人再喊猖狂夫子,必遭天譴的話語。

他們出去一看,整個玄冰山莊的上空漂浮着鮮血化為的屠殺二字。待血光褪去,空中掉下來前些日子死去長老們丢失的身體部位。

玄兵山莊的弟子來問:“四公子,這,如何處理?”

未看清來人,亦不知是惡作劇還是煞有其事的江湖尋仇,按兵不動是最好的選擇了。

“傳令下去,加強戒備。”

“是。”

領話子弟收到尚未轉身,卻僵在原地,片刻眼不必目倒了下去。

扶豔感受一道淩厲的勁風,一把摟過蕭念稚往旁邊一躲,揮手鉗住了偷襲的短刀。

雙方制靈,扶豔得空擡頭看清來人。

“南宮盡?”

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

南宮盡不再是南宮府那時的打扮,他換了一身黑色的勁服,手中的白色長劍換成了黑色短刀;眼神中藏着猛虎獵豹,無時不刻透露着兇狠的氣息。

他的額頭繪着一個古怪的圖紋,像兩條毒蛇交纏在一起。

蕭念稚瞎了看不見,聽扶豔叫南宮盡的名字,忙問:“南宮?”

這是南宮盡身後走過來一個身着紫青色服飾的男人,他的側頸也有着和南宮盡一樣的圖紋,而這個男人扶豔多年前正有所耳聞,他正是塗天教的一把手,潑茶。

然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潑茶的身後站着顏靈。

他的眼睛依舊如初見般清澈透明,白衣青裳站在他門中間像是被挾持的仙人。

不過扶豔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顏靈看自己的眼神根本像是在看陌生人。

他不記得自己?

潑茶幾步走過來,狠狠嗅了一口氣,玩弄地看着他們,道:“你們身上有它的味道。”

溪華擰着眉頭,道:“什麽?”

潑茶道:“墨鱗被你們霸占了那麽多年了,可以另給他主了吧。”

大言不慚,墨鱗乃玄冰山莊先祖帶回來的鬼器,其實他人說交出去就交出去的。

“墨鱗本就是玄冰山莊的東西,是你說讓就讓的?”

“這麽說,你們玄冰山莊是個鬼蜮鬼道的邪魔玩意?”

他說話輕浮又玩笑,在場除了他,每個人都是嚴肅蹙眉,所以相比之下,倒像是他一個人拿了上頭。

“不過你不交沒關系,過幾日自會有人讓你心甘情願交出來。”

扶豔:“塗天教的存在不被承認,當年靠蠱惑百姓獲得大批信徒,怎麽,如今也幹起威脅江湖正道的事來了?”

潑茶啧啧兩聲,眼光瞟到蕭念稚身上,道:“說我?你不要忘了你也是鬼蜮的人,也不要妄想這輩子能擺脫這烙印,咱們彼此,何須說此,再說,你能幹出弑師之事,我可幹不出。”

扶豔:“受人蠱惑,不然何以至此。”

蕭念稚上前一步說道:“話是這麽說,但是犯錯誤有被原諒的,也有不被原諒的,我篤定,你将來做錯事,肯定不被原諒。”

潑茶的眼睛突然變得幽深,且似乎有種被說中心事的惱怒,他面不改色,腳下步子退了兩步,說:“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所以每個人都不能幸免,玄冰山莊,哼,遲早完蛋。”

他轉身離開,顏靈随後離開,掠過扶豔眼角一絲長發。

南宮盡側身走了幾步,停住,回頭說道:“欠下的始終要還。”

攪事的人一下子散去,廣場空了不少。

蕭念稚一點也不輕松,擡頭看了看并不可能看的見的天道:“天暗了嗎?恩怨是非終是找上門來了啊。”

無名氏求血洗玄冰山莊。而南宮盡是為消亡的南宮府複仇來的吧。

溪華突然喃喃道:“我知道了,是他要回來了。”

天上好像響起了一聲驚雷,驚飛了那頭樹林停歇的白鳥。

——

“溫筠?”

扶豔和蕭念稚坐在院子裏的茶桌上,蕭念稚正和他說溪華和琴瑟溫筠遭人唾棄的一段往事。

“你被控制在南宮府大殺四方的時候,背後的人就是溫筠,他曾經是溪華放在心尖上的人。”

正與邪,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扶豔問:“溫筠不喜歡溪華?”

蕭念稚手撐着下巴,說:“并不是,相反,溫筠的愛甚至比溪華的更多。”

可他們最後沒有在一起,直到現在。

“溪華曾經救了溫筠一命,于溫筠來說,溪華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溪華來說,溫筠是溪華的救贖。”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溫筠和溪華的往事會在走劇情的過程中通過他人的視角展現出來,還有大家沒有忘記顏靈吧,他為何會發生變化後面也要開始解密了,預警一下,會虐,但我跪地旋轉380度央求不要離開我

頭一次寫文,把配角往死裏虐還是一種極新的體驗。

我只是一個可愛的小瀾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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