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竹籃打水一場空

“臣妾多謝皇上誇獎。”王妗娥盈盈一拜，雖然不如江容華那麽開放，但是也是身姿卓越。恰好在王妗娥的頭上挂着一排精巧的彩色宮燈，細木框架是統一的制式，鑲上的絹紗卻繪有多種琳琅彩畫，明亮的燭火透過多姿的顏色照映在她如白瓷的細膩肌膚上，像是俏皮的從畫壁裏落進凡間的仙子，皓齒星眸，楚楚動人。

連那些宗親王室也看的愣了一愣，才回過心神，暗想，原來這就是當初以舞取悅皇上的那位嫔妃呀，果然姿容出衆。

“王妗娥不必謙虛，皇上的眼光一向是好的，還不快敬皇上一杯酒。”肖皇後在一旁笑道，今天晚上她不能出面，倒是不代表她不能煽風點火呀！為了打壓德妃，将宣德帝推到低分位嫔妃那裏去，肖皇後也是能做的出來的。

不過這話一出，衆人的反應卻不一樣。德妃自然是惱羞成怒，而王妗娥确是臉頰含羞，盈盈細步，和宣德帝對飲了一保

司空玲現在的心情有些微妙，一方面對肖皇後如此資敵的行為看不順眼，另外一方面看着德妃對王妗娥的怒火，又覺得十分的開心。果然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兩全的事情。

擡眼望去，中秋之夜的承景齋處處燈火闌珊，宛若繁星點點墜落凡間，一盞盞別具風格的彩燈挂在樹梢枝頭，暈黃的燭光透過彩色的燈罩變幻出五顏六色的光輝，将承景齋中的奇花異草映襯得仿佛玉樹瓊花一般瑰麗絕倫。

只是這景象也不過是昙花一現罷了，瞧着在王妗娥後面陸續上臺表演的嫔妃，忍不住輕笑，這些女人算是白費心思了，主角一出，誰與征服？沒看見宣德帝的眼神都已經看向王妗娥那裏好幾次了嗎？

也是。一般的男人都是征服欲，尤其是征服女人，更是男人最想要做的事情。宣德帝身為皇上，自然對這方面的更高，對于征服女人那更是必須的。因此對于王妗娥這種外表如谪仙，內裏卻是狐媚子的女人，更是有了極其強大的征服的。

瞧着王妗娥眼底那抹得意洋洋的笑，也不知道這表情得罪了多少人，在後宮當寵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麗妃顯然也瞧見了王妗娥的表情，不過她并沒有在意。不過是她的翻版而已。肖皇後和德妃才是常勝将軍。

只因她們有子嗣…

麗妃眼神一黯，沒有這個，說什麽都沒用。

孩子對于後院中的女人來說代表了什麽。沒人比皇家的女眷更清楚，因為她們的一生都在争那份看不見摸不着的榮寵，孩子代表了她們有可能在最後的那一刻真實地将之握在手裏。

宮女們見主子心情不好，做事也很忐忑，偶爾觑主子一眼唯恐她突然發作起來自己遭了殃。現下見主子失落的樣子。便知又是為子嗣發愁了。

哎，主子模樣極好，形容豔麗，身姿曼妙。

只差一個公主皇子傍身而已。

相比較其他嫔妃的複雜心裏，肖皇後倒是穩坐在高臺之上，非常平靜的看着底下的這些嫔妃使勁渾身解數争寵。淺淺地抿着杯中的清水，她有孕在身，螃蟹這等寒涼的食物她是不敢入口的。至于桂花酒之類的雖然沒什麽妨礙，但是為了安全着想酒這類的東西她還是沒敢去碰。

好在江太後和宣德帝也知道這些，因此由着她自己掌握，這兩位都沒意見，底下的人就更不敢随意置喙了。這她有孕的消息早已傳遍的宮廷內外，誰敢這時候去觸肖皇後的黴頭？那可不就是和找死差不多嗎？

今個為什麽一個兩個的都出來争寵了。就是德妃也起來？還不是因為她有孕在身嗎？

身為皇後，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是固定侍寝的日子，在這兩天皇上哪怕不去鳳儀宮也不會欽點其他嫔妃侍寝的。如今有人破了這個規矩，要不就是皇後犯了什麽錯，要不就是皇上被狐貍猸子給迷住了，給皇後難堪。

如今肖皇後懷孕了，宣德帝這點做得還算不錯，雖然其他日子都去的別的宮裏，但是初一十五兩天，就是不來鳳儀宮也不會叫人伺候，而是自己單獨歇在承乾宮。

可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是中秋節，中秋節這一天皇上是必須要臨幸嫔妃的，示意陰陽調和。中秋節也就是八月十五，以前都是肖皇後侍寝的。但是今年肖皇後懷孕了不能侍寝了，這不就給其他的嫔妃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嗎？

在皇後特定的侍寝日子裏自己被宣德帝臨幸了，這是什麽概念？再坐的人都知道，因此這才争得這麽兇了。從側面也反應出，這群女人都有取代肖皇後位置的企圖。

選出了今天鬥豔的第一名，大家的興致更高了，氣氛正是難得的如此活躍，驀地聞一聲驚呼：“主子！”

衆人皆被這聲驚呼弄得愣了一下，随後才轉頭看向聲音的發源處，是孔妗娥，只見她捂着小腹，面色極不好看。

“這是怎麽回事？”宣德帝訝異地坐直了身子，看向孔妗娥時，孔妗娥已經面色慘白，但卻忍着疼沒有呼出聲。宣德帝的腳動了動，但是終究沒有起身。

孔妗娥勉力一笑“啓禀皇上，妾身子不适，望皇上恩準妾先行告退。”

宣德帝捏緊了手，拼命的壓住心中的火氣，說道：“容禀，李德福你派人送孔妗娥一趟。”

“奴才遵旨。”李德福如今哪裏敢耽擱，他一直站在宣德帝的身邊，對整個場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哪裏會不明白孔妗娥出什麽事情了，忙匆匆退了下去。

在場很多朝臣與命婦并不明白怎麽回事，只覺得孔妗娥仗着自己有孕嬌氣了，沒有看見肚子還比她大幾個月的肖皇後都老老實實的坐在上面嗎？一下子就對她的印象有些不好起來。

倒是幾個坐得離孔妗娥近的宗婦卻看得心驚肉跳，幸好孔妗娥懂得大局沒有吵嚷出聲，不然今兒皇上就要丢臉面了。把後宮争鬥害得龍種流産這種事，擺在這種明面上，雖然在場的都是宗親，但是也很難看。

在身邊宮女的扶助下，孔妗娥行禮告退：“多謝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孔妗娥的離開，一下子讓整個氣氛都變得詭異了起來。尤其是在場的高分位的幾位嫔妃，心裏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

瞧孔妗娥剛剛那個樣子，必然是動了胎氣，說不一定流産了也有可能。孔妗娥的肚子，雖然比不得肖皇後的肚子精貴，但是這宣德帝缺少兒女的時候，也是非常看重的，不然也不會孔妗娥才爆出身孕，就升了她的分位。

這個時候她卻莫名其妙的出事，必然惹人疑惑，她們幾人俱在場，若是皇上遷怒或是懷疑她們…

“皇上，您看這”皇後見皇上臉色雖然如常，眼神裏卻藏着陰霾，便知宣德帝對孔妗娥腹中孩子還是有所期待的，眼睛暗了暗“要不，今天的宮宴就散了？”

“不必，這樣的宮宴一年也沒幾次，不必如此。”宣德帝搖了搖頭，雖然對着孔妗娥的肚子看重，倒是到底心裏的分量不夠，宣德帝還下不定決心。

不過孔妗娥的肚子分量不夠，肖皇後的肚子分量就夠了，這可是他的嫡子，容不得宣德帝關心。說着又看了看肖皇後的肚子，有些緊張的說道：“嫣然可有什麽不适的地方沒有？”

好吧，如果真有人要對付孕婦，那麽第一對象絕對是肖皇後，孔妗娥雖然是，但卻沒有肖皇後那麽重要。但是現在孔妗娥那裏都出事了，肖皇後這裏卻沒有出事，不得不引起人的深思。

肖皇後心裏一喜“皇上放心妾身沒事的。”桌子上的吃食，她動都沒有動，就是飲的清水，也是讓身邊的宮女檢查了的。想要在這上面對付她，這些女人太天真了！怎麽說，肖皇後都是成功生下兩胎的終極BOSS。

“嫣然沒事就好。”宣德帝松了一口氣，轉頭和剛剛吩咐好事情回來的李德福交代了幾句。

不過被這樣一鬧，大家嘈嘈切切的都開始聊孔妗娥的事，有幸災樂禍的，也有熟識孔妗娥而覺得奇怪的。

宣德帝聽了越發的心煩，随便找了一個借口，就将這場宮宴結束了！

可憐的王妗娥，得了鬥豔的頭籌卻得不到實質的獎勵，白忙活一場了！

跟着肖皇後的身後，等着退場的時候，司空玲微微上揚的鳳眼，不經意間瞥向了王妗娥一眼，嘴唇一抿一朵如蓮的微笑綻放在嘴邊，似嘲諷，也似可憐…

可憐的王妗娥，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