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9、
39、
邈邈推開門,郜臨遠并不在房間裏,她進衛生間找,也不在。她仰頭探了一下閣樓,閣樓上的門合着,她沿着樓梯上去,站在門前,轉了一下把手,門并未上鎖。
邈邈無聲地莞爾一笑,若是他真的不願意搭理她,恐怕這門就是鎖着的了。
邈邈進去,看見了坐在窗口邊抽煙的郜臨遠。
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似乎鋪了一層朦朦胧胧的霜,他手裏夾着的星星點點尤為突兀。
她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這次終于沒再取走他的煙。
“你又頭疼了?”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撫他的額頭,卻被他的手握住,然後甩掉。
“不用你管。”他冷冷地說。
邈邈蹲下來,坐在他的對面,看着他嘆了口氣,“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老是頭疼不好。”
“你也會關心我?”
“這句話不該我來問你嗎?”邈邈苦笑,“郜臨遠,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在你面前永遠是弱勢的一方,只不過因為我喜歡你。哪次不是我求着你喜歡我,求着你關心我?你現在跟我說這樣的話?逗我玩呢?”
他冷眼凝視了她一會兒,低頭把煙掐滅在了煙灰缸了,他按着煙頭久久不放手,不擡頭也不說話,邈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他是否也覺得自己對她做的有些過分?還是他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抑或,他其實一丁點兒都不在意?她清晰地記得他曾對她說過,無論是以前,現在,甚至以後,他不會喜歡她,更不會愛上她,還要她斷了不該有的念頭。
所以就算現在他要求自己陪在他的身邊,她也不敢去奢望他會愛上她,即使是試想,也顯得遙不可及。
她不願再去思考這些傷心事,對埋着頭的他說:“說定了,你明天空出半天,我陪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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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他悶悶地說,頭還是沒有擡起來。
“郜臨遠,其他的事可以再說,這件事不行,哪有人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
他擡起頭,冷漠地一笑:“謝謝關心,不麻煩你了。你比奧巴馬還要忙,我哪兒敢勞駕你……”
他的語氣裏滿滿的諷刺,她聽得刺耳,連忙打斷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不是我不問你就永遠不會說給我聽,是不是我不發現你就準備一直瞞着我?”
邈邈看着他猶如黑夜般深沉的眸,沉吟,最後緩緩開口:“你是指我去打工的事情嗎?”
“你說呢?”他反問道。
“我跟你分手後不久就去打工了,我錢用完了,我得養活我自己,不是嗎?”
“我給過你錢,但你從來沒用過。”
“那是你的錢。”邈邈頓了頓,看到郜臨遠不滿又攏起的雙眉,幾乎快擠成一條線,見他張嘴欲反駁,邈邈趕緊說,“你別這幅表情,先聽我說完。”
“你那時突然消失,連句再見都沒有說,我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找你尋你盼着你,我剛開始根本沒想到分手,我以為我們不會分開,會在一起一輩子的。可是後來我漸漸失望,你不接我電話,也不願意見我,甚至因為我連家都不回,傻子都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選擇離開,靜候時機再找你問清楚。可惜……”她笑了笑,“失望之後是更大的絕望。你給我錢時就像我是個乞丐,讨不了情就只好在你身上讨點錢。在那樣的情況下,你認為我還會用你的錢嗎?學費那一份我無可奈何,其他的我不會用。我可以為了愛情下跪,可我的愛情不參雜物質,你理解嗎?”
“可你現在也不用我的錢,除了你爸爸的治療費,你沒多用過一分。我不願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如今處處防備我,讓我很難堪。”
“你有什麽難堪的?是因為你金屋藏嬌,養了一個二奶在家,這個二奶卻不需要你的錢,讓你很有挫敗感?如果你是這麽認為的,那我們沒必要再在一起了。說句可笑的話,我從來不覺得我是二奶,雖然挺對不起舒寧的。”
“蕭邈邈,從沒有人說過你是二奶!”他忽然提高了聲調。
邈邈慘淡地笑了笑,“是,沒人說過。因為很少人知道我們現在的關系,更少人明白我們的現狀。我不願承認,不代表我不是,所以我不想用你的錢,至少在這一點上證明我是清白的,用了你的錢永遠都要被別人甚至被你所诟病。”
“所以你就去打工?”
“不,打工是從之前就開始的,做得不錯,我不想半途而廢而已,反正還沒有找到實習。”
說到這裏,她想起了今天黎耀打來的電話,他幫她找到了一份實習,這件事得向郜臨遠提一提,可看他這麽反對她打工的樣子,她提了肯定是立馬被否決的,到時候兩個人必然又是一場大戰。她現在看到和他吵架就怕,吵得太多都厭煩了,寧願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着。
看來這件事得擱淺了,放一陣等他心情好了再說吧。她暗自嘆息。
“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你完全可以告訴我,不用偷偷去。如果不是我今天早回家了一些,如果不是我去問了阿姨,我還以為你是在逛街。你前一陣恐怕是每天掐着時間算準了我回來之前到家的吧,就為了瞞着我?”
“說了你會讓我去嗎?不是像今天一樣大吵一架?大概你從沒有發現,只要我們倆吵架,幾乎都是我先低頭的。難道就因為我喜歡你,我就活該每次都要先道歉嗎?我也會厭煩,我也有自己的自尊,我不告訴你,因為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想給自己留一點點自尊,不行嗎?”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帶着濃濃的鼻音,她暗道自己不争氣,說這麽一點都想哭鼻子。她真的說不來這種話,也說不好,每次說着說着就想流眼淚。她立即止住,喉嚨裏像被一根很大的刺給哽住了,又澀又痛,她壓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眼淚,稍稍擡眸,不再看他。
他竟輕輕嘆了口氣,邈邈聽到的時候詫異地低頭瞪着他,眼淚就這樣被他吓了回去。
“你怎麽每次都偷換概念,還說的那麽有理有據,讓別人都反駁不了?”他的表情終于緩和了下來,只是臉上仍流露出一絲沉重和一種說不清的惱,“我說了,你可以告訴我,大大方方地去上班打工。我最恨你騙我瞞着我,關于我媽的那件事,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你什麽都沒有跟我說,上次你又騙我自己一個人去探監,這次你連打工這種事都不肯告訴我。”
“你媽的事的确是我不對,我只是不太願意相信……”說到這兒的時候,連自己都感受到了這話題的敏感,瞥到郜臨遠似乎有些不滿的表情,急忙搭上了正事,“最近兩件都是小事,不告訴你我也有我自己的考慮,無傷大雅,你沒必要這麽生氣的。”
“事情無論大小,我只是不喜歡你存了心思瞞我。我最恨別人騙我。”
“我這不算騙你吧?”
“變相的欺騙。”
“你可以當做我忘了說。”
“你處心積慮,以為我看不出來?”
“不,黎耀那件事真是無意,他有次說他周末要去看爸爸,我就和他一起去了,後來每個禮拜他都來接我了。”
郜臨遠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太自然,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你看不出來黎耀喜歡你?”
“看出來了,他也跟我說過。”
“這樣你還跟他不保持一點距離?!”
她似乎聞到了一股醋意,好笑地問:“我為什麽要跟他保持距離?”
“蕭邈邈!”他不自在地大吼。
邈邈哈哈大笑,最後收了氣回答他,“我拒絕他了,他沒有越矩,對我很好,我把他當好朋友,不用因為他喜歡我我不喜歡他,所以我就一定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吧?”
他深深地皺着眉頭不滿地怒瞪着她。
她聳了聳肩,表示妥協,“有什麽要求,提吧。”
他嚴肅地說:“第一,以後和黎耀少見面,保持距離。”
她覺得這個要求有點不可理喻,她和黎耀止步于朋友的關系,再未向前,雖郎有情但她無意,而且黎耀這個人很紳士,若不是她自願,他從不強迫她,有他這個朋友很好,難道郜臨遠一定要讓她失去全部的朋友嗎?失去了一個舒寧還要失去黎耀?
她剛想開口,郜臨遠先她一步,說:“第二,以後無論什麽事,都不要故意瞞着我。你說兩個人相處的基礎是信任,但我覺得信任的前提是坦誠。”
對于這個要求,邈邈又覺得很荒唐,他自己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怎麽能這麽簡單地要求她來做,他會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給她嗎?明顯不會!
大抵世間大多數人都喜好嚴于律人,寬于待己,特別是越親密的人,對他們的要求更是一個接着一個,一但沒有辦到便是各種嫌棄,但從未換位思考,想想自己是否以身作則。
這兩個要求,說實話,她一個都辦不到。
仿佛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他說:“第二條同樣适用于我,我會以身作則。”
是嗎?她在心中暗暗地問。
“你可以監督我。”
他嚴肅的表情讓她不知該怎麽回答,她低下頭沉默,他等着她的答複。
大約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她擡起頭似乎很認真地說:“好,我答應你。但是相應的,我也有兩個要求。”
他問:“什麽?”
她深深吸了口氣,“第一,我要你和舒寧分手。”
作者有話要說:哎喲,郜渣你就答應喵喵吧,這孩子多可憐啊~
偷偷告訴你們,郜渣還沒別扭完呢,為毛呢,他好不容易早下班了一回,期待着某人有啥表現,結果某人……哎~男人其實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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