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壓力 (2)

抿緊了唇。

林月話頭立即停住,忙說:“哎,我就是随便亂說的,你別當真啊。”

田一笙搖搖頭,捏緊杯子喝水。

林月看她被吓到的樣子,心裏愧疚,又說:“我真的就是随口瞎說的,你這個反應,該不會那個陸總,真的是這麽陰暗可怕的人吧?”

田一笙立即搖頭反駁:“她不是……我只是在想,她會不會真的有可能,早就知道我結婚的事情了……”

林月道:“陸總知道不知道,你還是得自己問她。說不定她媽媽怕洩露了自己對你做過的壞事,沒敢提你呢。”

田一笙道:“嗯,我們先吃飯吧。”

她嘴上不再說這個,可心裏一旦有了那麽一點懷疑,就再也控制不住那些往深淵裏蔓延的思緒。

看電影時,她也總在想這點亂七八糟的事情,劇情沒看進去多少,倒是先把手機看了無數遍,反複的糾結着,要不要問陸蔓子。

可這個問題,她怎麽又好突兀的開口?

你以前知道我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事情嗎——這個問題的背後,等于懷疑。

從電影院出來,她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林月拍拍她的肩膀,去買了奶茶兩個人坐在商場裏喝。

“你很介意那個事情嗎?就是……陸總知不知道你結婚生子的事情。”她問。

田一笙垂着視線,盯着奶茶杯殼上凝聚的水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點放不下。”

尤其是當她想到三厭曾經跟她說過的那些話時。

林月問道:“擔心她在騙你嗎?”

田一笙微皺眉頭,并未接話,

她的确,有那麽一點懷疑……

林月道:“可她騙你這個幹什麽呢?沒什麽好處啊……你結過婚,生了孩子的事情,又不會因為她自己知道不知道而發生改變,除了可以自欺欺人。”

田一笙心髒一跳。

“哎喲,你要實在介意,那就去直接問她,自己悶頭想,反而難受。”

田一笙糾結的盯着手機,最終還是決定不問,也不要再想這個問題了。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兩個人又出去逛了一圈,走走吃吃,田一笙心情漸舒,陸蔓子又給她發了信息,再次道歉今天沒能回來的事情,田一笙跟她聊了幾句,徹底将那些煩心事給壓在了心底。

林月看她帶着笑發信息的樣子,不由說:“剛剛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怨婦模樣,小情人一哄就雨過天晴了,不愧是戀愛中人啊……”

田一笙瞪了她一眼,道:“你別酸我了……那件事情本來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月道:“但願你說的是實話。”

田一笙埋頭看手機,也不回她。

林月看了一眼時間說:“好了,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田一笙這才收起手機,說:“我陪你去地鐵站。”

林月拒絕:“不用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免得在路上玩手機,結果摔跤啊!”

田一笙笑笑,道別準備分開,又聽林月說:“小甜甜,雖然看你不開心,我也很難受,但我還是覺得……你跟陸總的事情,你要謹慎一點好。畢竟你再出櫃,跟家裏鬧翻,那就是影響你和你女兒一輩子軌跡的事情,你要想清楚了。”

田一笙收斂神色,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林月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臉:“我們小甜甜以後也要記得長點心,別總是一臉我很好騙的樣子。”

田一笙瞪眸反駁:“才沒有呢……”

林月哼了一聲:“上次你幫那個林初美的事情,你這麽快就忘啦?你巴巴的去給人家求了情,結果呢……別人連一句謝謝都不給你說就失蹤了。”

田一笙垂頭道:“那是我自己要幫的……”

為了趁機去見一見陸蔓子。

“行吧。”林月知道她那嘴硬心軟的毛病一時半會改不了,多說無益,就揮揮手跟田一笙原地分開,各自回家。

田一笙搖公交回去,都快要到家了,莫羽辰忽然電話來叫她去玩。

陸蔓子不在,田一笙就不想去,想找個理由推了,但莫羽辰卻說,朋友們都去了,你怎麽能不來?

一句話,堵得田一笙只好又折返出門,路上給母親發了信息,說公司突然聚會,她出去一趟。

莫羽辰他們先約在一個景觀餐廳吃飯,去的還是上一次那些人。

傅城和他那個十分乖巧清純的女朋友周佳寧,莫羽辰與一個年輕陽光的小鮮肉,還有三厭和溫星。

田一笙一個人尴尬的吊在哪兒,格外尴尬。

三厭為了順勢避開溫星,一直頻頻跟找田一笙搭話,搞到後面,溫星也跟她說話,從一開始的簡單問候,到好奇的八卦田一笙跟陸蔓子的事情。

田一笙避不開的回了幾句,溫星聽說她跟陸蔓子是大學室友,頓時露出羨慕的表情。

“我也希望能在大學時候認識雁子,這樣她就不會一直銅牆鐵壁的防禦我了。”

三厭這會正好去洗手間,溫星趴在桌子上,恹恹不樂的跟田一笙說話:“這段時間,我天天給她發消息,拼命追她,可她還是對我愛答不理的……”

田一笙溫聲道:“那你沒想過放棄嗎?三厭心裏,有一個一直放不下的人……”

溫星說:“我知道她心裏有個前任,可那位不是已經過世了嘛,而且我總覺得雁子其實很寂寞……”

田一笙也感覺出來了,三厭看着溫和超脫,其實內心全是執念。

但有時候,有些人,有些事,就是一輩子也放不下,怎麽都沒辦法。

三厭自己也說,她過段時間就會離開,或許佛門才是她唯一的歸宿,能讓她封閉的內心,得到解脫。

田一笙正糾結着該怎麽勸勸溫星,就聽見她拔高嗓音,欣快熱情的喊道:“雁子,你回來啦!莫少說一會去跳舞,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三厭道:“我不去了,我……”

“去嘛。”溫星挽上她的手臂,“大家都去的……”

她說着還把一旁的田一笙給拉了過去。

田一笙本不想去,但轉念又想,今晚是正常的跟朋友玩,要是一會母親打電話來問,她大可以理直氣壯的消除母親的疑心。

說不定下次再出來過夜,就能輕松許多。

這麽一想,她便答應了。

她一答應,三厭就更跑不掉,一行人又轉戰去了酒吧。

半途中母親果真打了電話過來,田一笙就給她聽所有人的談話聲,傅城特地接過去電話,以老板的正經口吻,跟周婉交談了幾句。

等電話再傳回田一笙手裏,周婉的态度果然好了很多,囑咐田一笙說好好跟同事和老板玩。

挂了電話,田一笙松了一口氣,跟在三厭背後,進了那個音樂聲震耳的喧鬧酒吧。

..

☆、酒吧

這個酒吧特別吵而亂, 裏面擠滿了人, 田一笙艱難的穿過人群, 跟上大部隊的腳步, 最後大家聚在最裏面的一個卡座裏。

莫羽辰身邊的小鮮肉去廁所了,他順手就拉起田一笙, 叫她跟他一起去跳個舞玩玩。

田一笙急忙擺手說:“我不會。”

她幾乎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以前打工, 也只是慢搖清吧, 大家都是喝酒聊天, 再不然就是跟着音樂晃晃腰什麽的,哪像這裏, 甩頭扭胯, 動作大膽而又熱辣。

“我帶你啊。”莫羽辰說,“你別怕嘛,出來玩就是要放開玩, 扭扭捏捏的掃興。”

田一笙争不過,而且要融進他們這個圈子, 這些東西, 她的确是應該要會, 皮毛也好,總得要懂。

莫羽辰牽着她的手,教她怎麽踩拍子搖頭晃腦,又跳又扭,還要舉杯子喝酒, 田一笙暈頭轉向,喝了酒,加上又悶又吵的環境,很快便頭疼起來。

幸好莫羽辰的小男友回來了,他一招手,勾着男友的脖子就貼了過去。

田一笙得了解脫,趕緊溜回卡座裏。

三厭遞了杯水給她,低聲說:“要實在不習慣,我就送你出去休息,不用跟着他們胡鬧。”

田一笙搖頭,喝點水緩緩說:“沒事,反正都來了,就好好玩會。”

提前離場,最是掃興,哪怕她其實在這場聚會裏根本無足輕重。

三厭便沒再說話,跟田一笙一起坐在卡座裏看舞池裏的扭來跳去的人。

溫星來叫過幾次三厭,被拒了之後,只好自己一個人鑽進舞池裏玩,但畢竟年輕,十八九歲,又正是愛玩的年紀,很快便跟着其他人嗨在了一起。

三厭環着手臂,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昏暗燈光下,溫星纖細的身影。

她穿着熱褲和寬松的不規則T恤,每次擡手的時候,就會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線,雙腿勻稱纖長,腳上一雙幹幹淨淨的白色帆布鞋,純美又活力。

三厭掃過兩眼,垂眸抿酒。

沒過一會,周佳寧也回來了,面對着田一笙和三厭疑惑的眸光,有些腼腆的解釋了一句說:“傅總出去接電話了……”

三厭指着桌上的果盤道:“那你吃點東西。”

周佳寧乖巧點點頭,安安靜靜坐着,不吵也鬧,只偶爾會張望一樣舞池裏,見到傅城回來,馬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貓咪一樣的靠過去。

傅城捏了一把她屁股,又攬着她纖腰,交頭接耳的不知道說了什麽,周佳寧一臉羞澀的錘他胸口,傅城哈哈大笑,牽住周佳寧的手,兩個人又一起回了舞池裏,親親密密的貼着跳舞。

田一笙百無聊賴的撐着下巴,看着他們玩。

“是不是覺得,這一切,其實很沒意思?”三厭開口說話。

田一笙道:“還好……要是阿蔓也在,我可能也跟他們一樣玩了。”

三厭輕輕一笑,端起酒杯晃了晃:“那倒也是,這種地方,只有一個人才會無聊。”

田一笙便問道:“你怎麽不跟溫星一起玩,這樣……或許就不無聊了。”

三厭搖搖頭:“年輕人,我可玩不動……而且,我不喜歡她的眼睛。”

看見那雙眼睛,就會想起已故的妻子。

看見一次,就想起一次,對于她來說,根本是折磨。

田一笙不知該怎麽安慰她,就端起杯子,敬了她一杯酒。

三厭一口悶掉酒,兩人聊了幾句,溫星在舞池裏不知道怎麽跟一個男人沖突了起來,那人指着溫星的鼻子,嚷嚷着說要弄死她之類的。

溫星被吓得臉色發白,脾氣也不軟,怼着男人就吵了起來。

男人一怒,動手就攘溫星的肩膀,推得她連連後退。

田一笙看見了,緊張的立即站起身,三厭動作更快,放下杯子便跨出去,三兩步趕過去,扣住了那男人一直推攘的手。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她唇邊仍舊帶着笑,從容不亂。

男人縮回手,怒氣未消:“你的人?管好點,別他媽亂動手動腳。”

溫星怒道:“誰亂動手了,分明是你女朋友先踩的我!”

三厭攬住她,微微搖頭,讓她別出聲。

“就算是這樣,你就該動手嗎?”她回頭盯着那男人的眼睛,“你推了她,那我是不是也應該踹你一腳以示禮貌?”

男人哼了一聲,撸起袖子:“動手?行啊,來,你以為老子怕你。”

“幹嘛,幹嘛呢?”莫羽辰迅速圍了過來,尖着嗓音,“欺負我們女人嗎?弄你信不信!”

莫羽辰一過去,他的小男友還有傅城,都靠了過來。

情況一亂,酒吧經理和保安也馬上聚集過來,分開勸架。

這麽一來,半個酒吧的人都在盯着他們看。

男人轉頭一看周圍的形式,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仰着脖子說:“成,我大量,先不跟你們計較!”

溫星不服氣道:“誰不跟誰計較!這事本來就是你們的錯!不道歉,你們還有理了嗎?”

三厭急忙拉住她,回頭看了一眼傅城。

傅城沖她點點頭,表示交給他就是,三厭便直接帶着怒火沖沖的溫星,田一笙,還有周佳寧從混亂的酒吧裏退出去,留莫羽辰跟傅城去處理那情況。

等一行人站在街邊吹了一陣冷風後,溫星才開始自責起來:“都怪我……害你得你們都不能玩了……”

三厭擡手想摸她腦袋安撫,伸到一半,又收回去,抽了一支煙點燃。

“沒事,我叫車送你們回學校。”

周佳寧在一旁說:“我今晚不回學校……小星星一人回去,我也不放心,能不能讓她今晚跟着你?”

溫星也期待的仰着臉,望着三厭。

三厭沒看她們,只說:“那我幫她訂酒店,等酒店的車到了,我再回家。”

溫星眼神一黯,低垂下頭。

周佳寧又問道:“那小田姐呢?她今晚住哪兒?”

三厭看着手機說:“她跟我住一個小區,我會送她回家。”

這句話一出,溫星跟周佳寧兩個人都詫異的盯了她一眼,似乎是沒想到她們竟然住一個地方。

田一笙知道三厭說的是公寓,她今晚不回家,也的确是只能去那裏。

但那個地方……也是她的家……嗎?

幾個人在街邊站了一會,莫羽辰他們很快出來,聽說溫星要去住酒店,莫羽辰立即說:“明明你公寓很近,幹嘛要費事去酒店,住你家不就得了嗎?”

三厭笑道:“那好,她住我公寓,我回別墅。”

溫星眼神更黯,開口道:“沒關系,我住酒店就好,正好明天早課。”

莫羽辰道:“明天周日,你上什麽玩意課啊。”

溫星咬唇沉默。

田一笙也不好插話,就安靜的看手機,發現陸蔓子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問她在幹嘛。

她埋頭回複,簡單說了今晚的情況,又說她今晚要一個人住公寓。

幾個人僵了一會,不知道為什麽,莫羽辰對于撮合溫星跟三厭這件事情,格外的堅持,但三厭始終打太極,就是不跟溫星一起住。

到最後,還是傅城一句話敲定——周佳寧跟溫星一起住酒店,他把無理取鬧的莫羽辰領走,然後三厭送田一笙回家。

莫羽辰不高興的踹他:“要你多嘴,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

傅城往後一躲,長臂勾住莫羽辰的肩膀,打鬧的夾着他的腦袋,對着三厭和田一笙說:“這傻逼我就先帶走了,你們趕緊去休息吧,不早了,外面不安全。”

三厭點頭,送走他們後沒多久,酒店的車就來了,将溫星兩人接走。

最後田一笙跟三厭一起,打車回公寓,各自回家。

田一笙一個人推開公寓門,裏面黑漆漆的,幾許燈光淺淡的灑進來,一地寂寥。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忽然覺得這房子空得厲害,四處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響。

也不知道以前,陸蔓子是怎麽住習慣的。

進了卧室門,打開最明亮的那盞燈,那種空蕩蕩的感覺,才消退了一點。

田一笙又看手機,陸蔓子沒回複,或許是睡了。

她在床上趴了一會,還是給陸蔓子發消息說:“之前沒感覺,現在一個人,突然發現你家好空。又大又空。”

無聊的撥弄了一會手機,田一笙随即才去洗漱,上床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吧太吵留下的後遺症,她躺下後還是覺得腦袋隐隐作疼,加上床邊空空,翻來覆去,熬了好半夜,等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勉強睡着。

迷迷糊糊裏,她好似夢見了陸蔓子——在舔她的胸口……

濕熱的唇,一舔一咬的沿着小腹往上,最終含住那微微挺立的之處,用舌尖來回撥弄。

田一笙身體反應強烈,本能的想并攏腿,卻當真夾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吓得她猛然一醒,立即睜開眼睛,撐身往下看。

被子隆起,裏面凸起一個清晰的人形,仍舊咬着她胸沒放不說,反而更加過分的用牙齒磨那充血的一處。

田一笙身體一弓,低叫出聲。

“阿蔓,你怎麽回來了?”她想掀開被子,但腿間卻突然探入手指,挑開底褲就往裏探。

田一笙頓時揪緊了被子,顫着嗓音軟軟的喊:“阿蔓……”

作者有話要說: 結果被子一掀開,裏面是莊青绾……就問你們怕不怕。

另,以下是長得發指的作者有話說:

踩着六月一號的尾巴,住大家兒童節快樂→_→以及高考加油,加油加油啊。

然後,周末閨蜜過生,我們要下村摸小龍蝦,所以厚着臉皮來請個假(~ ̄▽ ̄)~

最後,這本書應該這個月能完結,二十萬字以內,不長,所以,接檔新坑——再也不寫虐之·快穿甜文《老妖婆,怎麽又是你》大鳥依人老萌妖婆與随便都行可以佛系三連小宅女的愛恨情仇——求收藏一下嘛~~~~~~

☆、親我

陸蔓子從被子裏探出頭, 貼着田一笙的唇吻下去。

“我很想你。”

田一笙環住她脖子:“我也想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還這麽早……”

窗簾縫隙都未透出天光。

陸蔓子俯下身去親吻她的側頸, 手指摩挲着腿間那柔膩的地方, 壓住那還未充血的敏感的點。

田一笙蜷緊了腳趾,低低喘息。

“事情忙完, 我就回來了。”她手指微微壓緊,左右動得極快, 濕潤的吻同時上移動, 含住田一笙軟軟的耳垂。

身體感覺迅速被喚醒, 田一笙抓着她的肩膀,感覺強烈, 腿間湧出滑膩液體。

陸蔓子指尖沾了液體, 再重新按住有些充血的地方,動作更加順暢,感覺也成倍的強烈。

田一笙小腹發緊, 很快達到了小頂峰。

陸蔓子手指下滑,想刺入進去, 田一笙急忙拉住她的手。

“不要了。”她道, “你這麽早回來, 昨晚肯定沒休息,我們先補覺。”

陸蔓子親了親她的眼角,收回手道:“那我去洗澡。”

田一笙點頭:“我等你。”

陸蔓子進了浴室,水聲很快響起,田一笙拿過手機, 看了眼時間。

早上五點過。

一算時間,陸蔓子應該不是坐最後一班飛機回來的,如果是飛機,那她應該到得更早,那就是……開車?

五個多小時車程,時間就剛好。

田一笙心髒頓時酸軟,開這麽久車,肯定沒吃早飯。

她起身下床,去廚房簡單的做了個三明治,再熱上一杯牛奶,等陸蔓子出來,便叫她先吃。

陸蔓子濕着頭發開門出來,臉上又沒卸妝,瞧見早餐,皺眉道:“不是還要睡覺嗎,你幹嘛做早餐?”

田一笙不回答,反問她:“你怎麽不卸妝?”

陸蔓子立即移開視線道:“麻煩,卸了還要重畫。”

田一笙說:“那我們見面了還要分開呢,幹嘛總要見面。”

陸蔓子皺眉說:“那不一樣。”

田一笙道:“一樣,快去把妝卸了。”

陸蔓子不情願的回浴室,磨蹭卸妝。

田一笙跟過去,站在浴室門口看她。

那些明豔的妝容一卸掉,她整個人的瞬間少了大半血色,憔悴又蒼白,甚至隐隐透出了幾分衰老。

女人年齡一大,就再禁不住折騰,一疲累,細紋眼圈眼袋……就全都冒了出來。

田一笙心疼她,用力抱緊陸蔓子的腰,輕聲問道:“還是很忙嗎?有沒有好好吃飯?”

陸蔓子單手抓着她的手指,另一手扯過濕巾,擦幹淨殘妝。

“主要是財産問題,太麻煩了。”她說着,彎下腰去洗臉,“而且我媽怎麽也不願意松口,家裏每天都雞飛狗跳的。”

田一笙看着她洗臉:“那個老阿姨呢,她對跟你父親結婚的事情,是什麽态度?”

陸蔓子搖頭:“我看不透她,她好像不在意,但也一直沒有拒絕說不。”

田一笙道:“吊着你父親?”

陸蔓子還是搖頭:“也不像……我有時候覺得,她好像根本不在意我爸。”

她說完,擡起沾着的水的臉,看着鏡子裏,她跟田一笙的臉。

兩個人挨得近,那兩張臉的對比,也格外鮮明。

白皙紅潤與憔悴枯敗。

脫去妝容後,她的臉就根本不能看。

田一笙就抱着陸蔓子,清晰的感覺到了她的僵硬,順着鏡子一下就看到了她那滿臉的在意。

“阿蔓……”她軟綿的開口喊,“我想親你……”

陸蔓子從鏡子上移開視線:“我還沒刷牙……”

“騙子,我聽見你刷牙聲音的。”田一笙哼着,抱着她的腰挪動身體,鑽進陸蔓子跟洗漱臺之間,勾着她的脖子,撅起嘴唇,“親我。”

陸蔓子垂眸看着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也沒動作。

田一笙拉了拉她的脖子,撅着嘴巴催促:“快點。”

陸蔓子唇角弧度終于松了松,雙手捧住她側臉,低頭溫柔印了一個吻。

“你真的不覺得我這個樣子……”

不等她說完,田一笙又親了上去。

她明白陸蔓子的在意和自卑,就像是她過去在意她的家世。

可那些東西,歸根結底,都不應該是愛情的阻礙。

它們都不會比相愛更重要。

從浴室出來,等陸蔓子吃過早飯,重新刷牙後,兩人相擁着一起睡回籠覺。

田一笙昨晚本就沒睡好,陸蔓子也是熬了通宵的人,兩人都極累,倒下很快便睡了過去。

安心睡完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

陸蔓子蜷縮着身體,還睡得極其沉。

田一笙沒吵她,安靜下床,準備午餐。

等她全都備好,陸蔓子還是沒醒,緊閉的雙眸下,厚厚一層黑眼圈,估計是真的累極了。

手機一震,母親催她回家的電話又來了,她調成靜音,暫時不接。

再看着熟睡的陸蔓子,糾結皺眉,要不要叫醒她,然後一起吃個午飯,再分開?

可只是為了吃個飯,好像沒什麽必要。

田一笙糾結了半響,最終還是放棄了。

明天周一,陸蔓子肯定又要忙,休息更重要。

她不想下周再見陸蔓子,她又是滿臉的憔悴。

俯身輕柔的吻了吻陸蔓子額頭,田一笙小聲道:“阿蔓,我先走了,下周見。”

田一笙輕掩上卧室門,離開公寓。

她帶上公寓門那一剎那的咔擦聲,瞬間驚醒了陸蔓子,她睜開眼睛,立即坐起了身。

偌大的房間,沉寂寂,沒有一點聲響。

愣了兩秒,陸蔓子下床,走到客廳。

桌子上還擺着三菜一湯,都裹着保鮮膜,上面一層白霧,菜還是熱的,但……田一笙卻已經走了。

陸蔓子站了一陣,頭疼又來了,她用力壓了壓額角,回到卧室裏,拿起手機。

裏面果然有田一笙發來的一大堆信息,說她母親催她回家,她先走了;桌子上有飯菜,要按時吃,還要記得稱體重,然後告訴她數字……七零八碎,說了不少。

陸蔓子每一條都仔細看了,卻不回。

她退出聊天頁面,然後點開了另一個軟件,一進入,屏幕上就同步顯示出公寓客廳的畫面,原來是監控頁面。

她手指滑動,調出了剛剛監控緩存。

找到田一笙走出卧室,到廚房去準備午餐的地方,開始播放。

視頻還清晰的錄入了聲音,連田一笙偶爾的低聲咳嗽,都能清楚聽見。

陸蔓子将音量調到最大,讓那些腳步聲,清洗蔬菜,動用碗筷的聲音,充斥滿整個幽寂的空間。

她拉開椅子,緩緩坐下。

頭疼還是沒有緩解,不管她怎麽按壓額頭,都一如既往的強烈。

手機屏幕還在播放着偷拍的監控錄像,畫面清晰,錄下了田一笙回身的每一個表情。

陸蔓子盯着看了一陣,手指愛戀的撫上屏幕,半響之後,又忽然握緊了指頭,用力合上眼睑,扯開唇角,厭惡自嘲的吐出兩個字:“瘋子。”

**

田一笙等到傍晚,才收到陸蔓子的回複,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剛醒。”

“那飯菜肯定都涼了……”田一笙回說,“你用微波爐熱一下,将就吃。”

陸蔓子回:“好。”

兩個人又零零碎碎聊了幾句瑣事,田一笙想起了那件陸蔓子還沒交代的病情的事情,但最終沒在聊天裏問她。

她能猜到陸蔓子肯定會搪塞,所以就幹脆等到下周見面,親口逼問。

工作一如既往的閑,田一笙沒事,又研究起了食補。

陸蔓子氣色太差了,應該好好補補。

她學了幾種美容養顏的果蔬汁,自己回家做了兩次,挑出口感還不錯的兩種,等到周末做給陸蔓子喝。

陸蔓子家裏的事情還沒解決,田一笙不想她來回奔波,幹脆跟傅城請假以及串通,借着出差的名義,在周五晚上飛機過去。

這周又恰好是林溫景回來的時候,母親剛聽見她說出差,臉色還有些難看,反複問她都跟誰什麽人出差,去幹嘛,去哪裏,去幾天……

田一笙什麽都編好了,甚至連公司那邊都備好了話,等着周婉打電話過去問。

一下班,她便拎着行李箱出公司。

“田一笙。”三厭竟然也在門口,遠遠就招手叫她的名字。

田一笙意外:“你怎麽來了?”

三厭拉開出租車門,示意田一笙上車。

“我跟你一起過去。”

田一笙微愣:“你也過去嗎?”

三厭道:“對,反正閑,出去逛逛。”

田一笙坐進車裏:“是不是阿蔓叫你陪我?其實不用的……”

三厭随後上車,有些無奈道:“我也是為了躲溫星……莫羽辰那家夥,把我所有的居住地址,都告訴了她……”

然後溫星幾乎每天都上來堵門,三厭又好脾氣慣了,沒辦法直接摔門不見,結果就這樣拉拉扯扯的糾纏了一周,搞得她頭都大了。

田一笙笑起來:“溫星其實挺好的……”

熱情又開朗,如星辰般明媚。

三厭撐着額頭,盯着窗外,唇角笑意微淡:“是挺好……”

可她,就是沒辦法喜歡。

☆、愛情

從機場出來, 正好晚上九點, 陸蔓子開車來接, 三個人一起去吃遲到的晚飯, 還是上次那一家環境清幽的私房菜館。

也還是在這個地方,又遇見了陸蔓子父親的那位大齡女友, 南汝知;但不同的是,這是迎面撞見的。

田一笙見她的第一個印象是——風韻猶存。

她真的不算保養得特別叫人驚豔的, 那種不顯年齡的女人, 但十分微妙的, 這個年近六十,穿着水綠色旗袍的女人, 渾身上下, 透出一種入骨的優雅,像是民國年代的畫報,一舉一動, 都帶着與衆不同的風情。

見到陸蔓子,南汝知勾唇微笑, 溫婉動人:“這麽晚才來吃飯嗎?”

陸蔓子點頭算是回應, 随即邁開腳步, 繼續往前走。

南汝知便含着笑意,目送每一個人從她面前走過的人。

田一笙禮貌的沖她笑笑,快步跟上陸蔓子的腳步。

三厭溫吞的走在後面,擡眸打量她,她也轉眸, 與三厭眸光交彙,笑意溫柔似春水,三厭同樣回了一個溫和笑容,與她擦肩。

南汝知視線跟着三厭的背影,視線從她那一身頗為特立獨行的麻衣闊褲,還有那一顆只有發茬的“光”頭,一一掃過,饒有興致的翹起唇角,側過身,她也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的走遠。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三人遺忘,吃過飯之後,三厭去酒店,田一笙跟着陸蔓子回她在這邊落腳的小區。

位置有些偏僻,但環境十分安靜,是寬敞的花園洋房,綠化做得極好,兩人還在小區裏散了一圈步才回去。

洗完澡後,已是夜深。

兩人田一笙剛上床,就被陸蔓子壓住接吻。

她及時拉住陸蔓子往衣服伸的手,道:“我還有事情要跟你聊。”

陸蔓子撐在她上方,面頰貼得很近:“什麽?”

田一笙扯住她寬松的睡衣衣領:“你還瞞着我的那個病……上周本來就應該說的。”

陸蔓子有些不開心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嗎?”

田一笙拉一把她的衣領,有些威脅的味道:“你別想轉移話題,趕緊老實交代問題。”

陸蔓子放低身體,臉埋進田一笙側頸裏,不情願的悶悶說:“是創傷後應障礙激綜合征……我總是會覺得背疼,明明什麽毛病也沒有,但就是疼……疼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田一笙抱緊了她。

“還有每次被觸碰後背的時候,我也會覺得疼……別人碰我後背的時候,會疼,躺在床上,蹭到被子,還是會疼……”

田一笙收緊手臂,眼圈濕潤:“所以,你才總是失眠……上一次,我碰你後背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疼?”

陸蔓子搖搖頭:“已經好很多了……醫生說,再過一個療程,我也許就能痊愈。”

她背疼,田一笙心疼。

那樣徹夜的痛苦,她光是帶入去想象,都會覺得無法忍受,可陸蔓子又是怎樣熬過那一個又一個黑夜的?

“對不起。”她蒼白的道歉。

陸蔓子親親她的唇角:“那并不是你的錯,不要道歉。”

田一笙搖頭:“沒能陪着你,是我的錯。”

在她痛苦,在她九死一生的時候,她卻忙着懷孕生子,認真生活,更是她的虧欠。

“但你現在一直陪着我。”陸蔓子單手扶着她溫涼的臉頰,眼神柔和明亮,“所以過去的事情,全都不重要了。”

“嗯。”田一笙抓住她的手,十指緊緊交握,“還有以後,以後,我們都好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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