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成天羽極度虛弱乏力, 連說話都說得斷斷續續, 難以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到最後更是聲音都沒力氣發出了，他渾身顫抖的趴伏在玻璃罐底座上, 閉着眼, 神色痛苦。

成敏連忙把玻璃罐的玻璃重新升起密封，注入新的藥液來溫養成天羽的身體，又在控制面板處調整數據。

成敏忙活起來，成天翊和舒晔一時幫不上忙，兩人對視一眼，悄無聲息退出這間房間, 掩上門, 站在外部走廊上低聲交談。

成天羽方才斷斷續續說的話，內容解析出來令人心驚膽戰。

玉衡城是一座屍城。

自末世來臨時，玉衡城就被高級喪屍帶領大批低級喪屍将其占據。時至今日, 人類仍舊沒有從喪屍手中奪回這座城池。

而玉衡城還有一個別稱——“喪屍指揮部”。

玉衡城內高級喪屍齊聚一堂, 低級喪屍多如牛毛。而玉衡城這座屍城也有城主，所有喪屍聽其指揮調令。

玉衡城城主不是別人，正是成天羽。準确來說, 是藏匿在成天羽體內的那個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受主城差遣, 調令喪屍大軍完成主城發布的命令，為主城服務。

那次舒晔的藥劑完美壓制成天羽體內的人工智能, 讓成天羽不受限制以後，成天羽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長夜小隊的人。

來自成天羽的信息, 加上成天翊、舒晔另外掌握的信息，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來成天羽要表達的真正意思。

——由主城親自發布命令，玉衡城的喪屍都出籠了，任務與目的地屬于高級保密檔案，成天羽無法得知。

成天羽與人工智能共享記憶、視覺等等，他這次之所以無法得知任務內容。無疑是因為主城越過他、直接向玉衡城發布了命令。

主城不再需要他這個“玉衡城主”，他成了一顆棄子。

結合FFF888所說的，人工智能的上級予它自我毀滅的命令，可以得知，主城不會給棄子存活的機會。

舒晔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成敏打開門鑽出個頭來，她還惦記着成天翊莫名長高的事情，說：“二堂哥這邊還有一些後續事情，我要留下來處理。老大你先去檢查一下身體吧，舒晔你記得看看檢查報告，看有哪裏不對勁。”

說完，成敏又匆匆關門進去了。

成天翊和舒晔都不是負責照顧成天羽的，留下來不僅幫不上忙，幹杵着還容易遭成敏嫌棄。于是沒有推脫，兩人徑直離開。

為異能者做檢查的地方在搖光城研究院地面上第七層。從地下十九層，到地面上第七層，坐電梯也需要部分時間。

電梯內空間密閉而安靜，不怕隔牆有耳。舒晔組織了一下語言，委婉的把成天羽快要死了的消息告訴他。

成天翊轉頭看着舒晔。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任何細微的微表情也沒有，眼中黑沉沉的。

舒晔一時間拿不準成天翊對成天羽這不孝弟弟的狗命是什麽看法。

“你是知道的，我的異能衍生物的預感從來不會出錯。”舒晔在別人面前，一直是以“異能衍生物”稱呼王者英雄的。

舒晔偏頭，避開成天翊的目光，他看着電梯不斷上升的樓層數字，說：“是楊玉環跟我說的這件事。”

[啥？玉環說了啥？說羽弟快死了的事？]

[我記得玉環根本沒有開口，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不好意思突然記起來英雄和主播可以私下交流，無視我上面的蠢問題吧QAQ]

[emmmm不對……我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不是不尋常的氣息，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讓我掰手指頭數一數啊，上次忘了是什麽事，不過主播是把鍋推給夢奇的。因為夢奇一直在睡覺，醒來也是犯困，而且語言不通，就算別人去問它，也絕對不會露餡。]

[上上次是武則天背鍋，女皇氣場強大，一般人基本上不會靠近女皇。主播也不怕露餡。]

[上上上次的背鍋俠是鬼谷子，鬼谷子還特意幫主播補充漏洞圓謊。上上上上次……]

[嗯，樓上不用數了。主播，我們都懂他的。]

[（滑稽）讓我們恭喜楊玉環小姐姐成為本次背鍋俠，愛主播你怕了嗎]

舒晔分出一絲心神窺屏聊天室，毫無征兆的冷哼一聲：[哼！]

[Σ( ° △°|||)︴主播你突然出聲吓到我了]

[咦咦咦，主播還哼上了，傲嬌！]

[一拳打死一個哼哼豬！_(:) />)∠)_]

[你哼也掩蓋不了你甩鍋的事實！FFF888小同志真是從不露面，深藏功與名啊]

[忽然慶幸我們不跟主播在同一個世界，沒有立場與利益的沖突，否則豈不是被主播騙得賣掉了自己，還幫主播數錢？]

[是啊，不在同一個世界，我們才有機會知道這麽多。]

[你知道得太多了，去死吧.jpg]

電梯從負十九層升到第七層，叮的一聲過後，電梯門緩緩打開。

城主專用電梯與其他電梯不設在同一處，外面空無一人，非常安靜。

成天翊一邊走出電梯，一邊平淡的說：“死亡對天羽來說是解脫。我們以平常心看待就好。”

舒晔倒是奇了。

成天翊背對着舒晔站在電梯外，背影有些蕭索，他沉默片刻，說：“當我知道搖光城一百四十七名精銳全部死于成天羽手上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不需要舒晔回答，成天翊徑直說下去：“我想親手殺了他。”

“年後抵禦屍潮迫在眉睫，每損失一名精銳，就少一分抵抗屍潮的中堅力量，民衆就少一分安全保障。”成天翊說：“他是我弟弟，但同時他是個禍害。”

成天翊輕描淡寫的說：“我下定決心殺他，可偏偏他又跪在我的面前，告罪、道歉、求饒。讓我意識到這是人工智能在作祟。”

成天翊閉了閉眼：“冤有頭債有主，我沒有下手殺他。天羽一心為人類着想，你我都知道，但這擺脫不了他是個不穩定因素的事實。這麽多年以來，面對他我很累。其實死亡對他、對其他人來說，都是解脫。”

成天翊尾音落下後，只餘一片寂靜。

舒晔嘴唇張張合合，到嘴邊的話都覺得不合适，又咽了下去。

這話他沒法接。

電梯門到了時間，緩緩關合，舒晔伸手摁住了開門鍵，阻止電梯門的閉合。

成天翊聽到細微動靜，回頭看了舒晔一眼，淺褐色的瞳眸中暗沉沉的，複雜的心情和話語最終彙成一聲嘆息：“還不走嗎？”

舒晔沉默片刻，跨出電梯，笑了笑，說：“走啊。”

作者有話要說： 羽弟：我不會輕易的狗帶！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