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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韞。”舒晔神色淡淡, 出聲叫他的名字, 語氣肯定。

黑衣修身的李韞笑了笑，仿佛不懂舒晔語氣中的含義。

李韞的瞳孔不是棕色或褐色, 而是銀灰色。嚴格來說, 是灰色裏流動着銀色的細碎光芒。

舒晔看見這片銀灰裏流竄着的無數代碼。

FFF888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他請示過舒晔以後，代舒晔暫時關閉了直播。

果不其然，下一刻，李韞突然變态。

“舒晔。”李韞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雙眼半合, 似是陶醉：“你身上有一股不尋常的鮮香味。”

舒晔和FFF888頓時：……

“是高科技的味道。”李韞慢慢勾起唇角, 他睜開眼注視着舒晔，眼中流光溢彩：“超越主城科技水平的更高科技。”

FFF888震驚，默默縮進角落裏, 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舒晔思路劈叉, 他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對FFF888說：“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FFF888提醒道：“從前的從前, 變态成天羽說過類似的話, 然後他咬了你一口。”

“如同異能者那蘊含強大力量的血肉能吸引喪屍一樣，你的血肉……”沒有得到舒晔的回應, 李韞也不在乎，他自顧自的說下去：“時時刻刻的，也在吸引着我們。”

“我們”兩個字, 李韞咬了重音。

“為什麽？”舒晔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

這三個字問得有些突兀，但李韞卻懂得舒晔的意思，他笑了起來：“因為你是人類的希望。”

——因為你是人類的希望，所以我告訴你這麽多事情。你需要知道得更多、掌握得更多。這些消息只是九牛一毛，對你、對未來的局勢來說，還遠遠不夠。

李韞在心中說道。

舒晔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容嘲諷而不屑，仿佛聽了一個笑話。

他在嘲笑李韞給他扣了一頂名為“人類的希望”的大帽子。

李韞卻不顧，他當做看不見舒晔譏諷的表情，放低了聲音，低沉而堅定的說：“人類的希望。”

“——我們主城再見。”

霧氣彌漫，淹沒了李韞的身影。

“啪——”

尖利的碎裂聲貫穿耳膜。

舒晔驟然驚醒，豁然睜眼。

他自夢境中脫離，茫茫然四顧，尋找着聲音的源頭。最終見是桌子上的盆栽無故摔落在地，陶瓷花盆碎裂成片，泥土四散。

那是“李韞”硬塞給舒晔的盆栽。

舒晔把盆栽帶回來時，黑褐色的一截枝杈上簇着幾個潔白的小花苞，而今花苞徐徐綻放，花朵幹淨而純白。

白色的花飄出淺淡的清香，将舒晔略有些煩躁的心情撫平。

轉瞬之間，花朵驟然枯萎，枯黃的花瓣連同枝杈化作細碎的光點，湮滅無蹤。

舒晔揉了揉眉心，側頭去看窗外的橘色殘陽，他眯了眯眼，掩去眼底那抹暗沉的光。

時鐘堪堪指向下午五點半，冬日裏的太陽落得早，等六點時天就全抹黑了。舒晔睡下去時是上午九點多，如今驚醒，已經過了七八個小時。

舒晔記得自己夢境開始時一切正常，從聊天室的聊天話題、直播系統顯示的日期都可以看出，沒有出現時間上的偏差。

而關閉直播後……

舒晔神色微妙了一瞬，火速重開直播。

[啊啊啊主播你終于開播了，哭唧唧QAQ我們等你等得好捉急！！]

[喜極而泣！我等我女朋友出門約會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煎熬！]

[樓上竟然有女朋友！引起單身狗的不适，拖出去斬了！]

[立即讓我媽停止炒菜，全家火速蹲直播！主播主播，我們全家都是你的粉！！！]

[盼星星盼月亮，從早上盼到傍晚，終于盼來了主播！]

[還好主播在八點鐘之前開播了，好怕錯過貂蟬蟬跳舞≧▽≦]

[開播了開播了！喜大普奔！]

[主播，後面這麽長的時間你又看到了些什麽呀？給我們講講呗~]

[＋1！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嘿嘿嘿，看電影都能看完三四部啦，主播又看到些什麽？我們一起八卦一下吧（蒼蠅式搓手手）]

[歪樓說一句，翊哥被鞭打的時候，腹肌真man]

[噫，樓上不要臉]

舒晔從聊天室中得到了答案，心滿意足。

在舒晔關閉直播、跟李韞相處的短短一段時間裏，時間流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韞為什麽要延長時間？把舒晔困在夢中那麽久？

舒晔心裏跳出一個答案，他徑直撥通萬睿行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起，舒晔聲音裏帶着些冷意，他說：“老萬，幫我查一下李韞在不在城裏。”

上次蔡文姬辦事不牢靠，在天璇城李韞的面前漏了馬腳，把技能效果暴露了出去。從那之後，成天翊就對李韞增加了十二分的關注，派人時刻注意着他的動向。

或者說，是在時刻監視着他。

電話另一頭的萬睿行正在忙其他的事，聞言抽了兩秒鐘的時間去查詢，随後給出結果：“不在城裏。”

萬睿行察覺到舒晔的語氣有些異常，說：“李韞自告奮勇領取了巡邏城牆外圍的任務。他怎麽了？要不要現在叫他回來？”

李韞果然跑路了。

舒晔慢慢吐出一口氣，“他不會回來了。”

萬睿行那邊頓了頓，遲疑的問：“……怎麽？”

“一言難盡。”舒晔沒有多說，“今天先忙完晚會的事吧，明天早上開會，我再說一下李韞的事情。”

“好。”萬睿行沒有意見。

同一時間，搖光城通往玉衡城的路上。

李韞乘着懸浮飛艇往玉衡城，他面前映着林薇月的半身虛拟人像，光腦手镯上綠色光點一閃一閃的，顯示正在通訊中。

兩人的談話已經進入尾聲。

林薇月問他：“托你辦的事，都辦好了？”

“都托夢給舒晔了。”李韞嗳了一聲，“這個舒晔，不僅僅是他，還有他那些異能衍生物，全都是寶貝。真厲害。”

“死了才叫托夢。”林薇月吐槽了一句，随後說：“預言的救世主就是他，能不厲害嗎？你現在在去玉衡城了？”

李韞說：“對。在路上。”

林薇月沉默一瞬，鄭重道：“注意安全。”

李韞比了個ok的手勢，“了解。”

談話結束。

林薇月關閉與李韞的視頻通訊，起身從隐蔽角落離開，她在研究院裏左轉右繞，最終停在一扇嚴絲合縫的特殊金屬門口。

研究院裏的建築材質隔音效果一流，林薇月站在門外，聽不見絲毫動靜。待她摁下門柄打開門時，談話聲才從門縫中洩露出來。

“……一個癡心妄想的人工智能而已，清理掉就行了。”

“那個叫舒晔的人怎麽辦？要不要一起解決？還是抓活的？”

“為了個人類大動幹戈，你們真閑。”

“不是普通人類。”

“那個病秧子神神叨叨的，他說救世主降臨，你還真信了他的邪。”

“到底怎麽處理舒晔？”

一個冷淡而沉穩的聲音橫插進來，林平生不容置疑道：“擊殺。”

“——在白家的支援抵達之前，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