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折

佟華拎着小錢袋甩啊甩的來到西川小城，錢袋裏的小鬼不吱聲。大概已經被甩暈了。

街上熙熙攘攘，比佟華呆了幾年的那座小鎮不知熱鬧了多少。佟華一開心，挑了間華麗大氣的酒樓大搖大擺的在窗邊入座，點了幾盤好菜，一壺好酒。佟華一直沒有喝過酒，她只會做藥酒。

小鬼也似聞到了菜香味兒，從錢袋裏冒了個頭，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桌上五花八門的菜色。

“原來你還是只土包子。”佟華一彈小鬼的腦門，給自己先倒了一小杯酒，端起袖珍的白玉小杯，閉上眼細細的聞了聞，又小心的啜了一口。“不怪得都說酒乃人間極品。”

沒多久，佟大仙姑醉了。她又招來小二上一空杯，滿上，把錢袋裏的小鬼揪出來道：“這麽好的東西，得有人跟我一起分享才是，來，你也嘗嘗。”說着就把酒杯往小鬼嘴邊湊去。

“仙姑您醉啦，小鬼是喝不得酒的。”這世間萬物，又有哪樣是一只小鬼能觸碰得到的呢。

佟華哪裏還分得清明白：“什麽喝得喝不得的，可不要浪費了姑奶奶的銀子。”

小鬼硬着頭皮湊上去，假裝抿了一口。

本是假裝來着，也的确是碰不到的。沒想到冰涼的酒杯，清香的酒，就這樣滑進了小鬼的嘴裏。還沒反應過來，它就順着喉嚨下去了。

“哈哈，好喝吧。”佟華繼續又給自己滿上一杯。

不對不對，且不說小鬼為何能夠喝到這酒，單是剛剛那一小口，怎麽知道好喝不好喝呢。“那一點點，連塞牙縫都不夠的，再來點嘛。”感情這只小鬼，也醉了吧。

“好，今天姑奶奶就奉陪到底。”

好在這不是吃飯的點，酒樓裏人不多，沒人注意到佟華往那空中倒酒的樣子。外面街上人來人往，也沒哪個會擡頭看看佟仙姑的瘋樣子。

佟華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酒樓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家客棧的。反正她一覺醒來，就躺在軟軟的褥子上了。窗外依稀得見月光，佟華扭扭脖子扭扭腰，起身尋到火石把燈點了起來。

猛地一回頭，只見一只喝得爛醉如泥的小鬼，四肢大岔開的躺在床裏面。佟華突然背後發毛，她跟一只小鬼疊着睡死了過去？

此時小鬼還很應景的翻了個身，滾到剛才佟華躺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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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佟華看的眼都直了。她想也沒想，操起一把椅子就砸了過去。

“哎呦，痛死我了。”小鬼被砸彎了腰，跳起來叫到。

“你還知道痛？你怎麽會跑到我床上來的？”佟華順勢又要把小鬼揪過來捏成一團。

小鬼靈巧的一閃道：“是呀，我怎麽知道痛了。我今天還喝酒了，你給我的酒。你還記得嘛？”

佟華撲到床上去，幾下還是把小鬼揪了起來。“我給你喝酒了？笑話。你一只小鬼……我真的給你喝酒了！”

佟華一驚，腦子裏慢慢回想起在酒樓裏的事情。她把自己灌得醉醺醺，又把小鬼也灌醉，然後扔下兩錠銀子，晃晃悠悠的來到這間客棧的。

“哎呀，可惜了那些好菜，居然沒有打包。”佟華啧啧道。

“你還有心思管那個，看看我，你是不是動了什麽手腳，才把我弄成這個樣子的？”小鬼怨聲道。

不過現在已經不能管他叫小鬼了。能喝酒，還能被椅子砸彎腰的，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鬼了。

“原來你已經變成妖了啊。”佟華會心一笑，又瞬間冷下臉，“那你在我床上做什麽，不知道躲去衣櫃裏麽？別以為你進化了，就可以随便占本姑奶奶的便宜！”

一個巴掌過去，小妖被拍飛到牆角，随之隔壁傳來一聲怒吼：“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佟華不禁臉頰微紅，對着小妖怒目而視：“衣櫃還是錢袋，二選一。”

“衣櫃衣櫃，不要錢袋。”小妖屁颠屁颠的跑到衣櫃面前，又轉過頭來想說什麽，被佟華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這麽一鬧，佟華睡意全無。

小妖很自覺，躲進衣櫃還把櫃門關好。

佟華從包裹裏翻出一件披風，在窗邊坐着發起呆來。

“你也睡不着麽，不如來聊會天？”衣櫃裏發出悶悶的聲響。

佟華賭氣不應聲。

“你說我怎麽就變成妖怪了呢。別地都說要進化成妖，得修行個五百年。”

“五百年？你以為是修道成仙麽？”佟華沒好氣道。“你這是沾染了本姑奶奶的仙氣，懂麽？”

雖然被人喊醫仙喊多了，可佟華身上着實是半點仙氣也不存在的。

佟華是什麽東西，只有她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要是仙氣，那也是成精，怎麽會成妖了呢。”櫃子裏的聲音反駁道。“肯定是哪裏妖氣重，被小爺我無意中給吸了嘿嘿。”

佟華不高興了。“這麽快就小爺了，長進了啊？成妖了不好麽，難道你想當只地精，夜夜守着你的‘秋月’不成。”

“哪裏哪裏，再怎麽說，我現在也算是仙姑您的跟班了，貶低我自己，那對仙姑您的名聲也不好的啊。”

“不用急着拍馬屁，本姑奶奶不吃這一套。”佟華跳下窗臺，走去拿起桌上的錢袋，翻來翻去琢磨了下，然後壞笑着用力扯了扯。

“哎哎喲痛死我了。”小妖從櫃子裏滾了出來。“快別扯了。”

佟華這才滿意的松了手。“看來你的本體，還是在這錢袋上，不得了咯。哪天我要是不小心把它燒着了，你不就沒了麽。”

“別吓我呀我的姑奶奶。沒事怎麽會燒着錢袋呢。”小鬼揉揉腰起身道。

“不吓你啊。我突然覺得這錢袋的樣式不太好，想換個新的，這個就眼不見為淨了，自然是拿去燒了。”佟華得意的笑道。

小妖突然傻眼了，張嘴就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嗚嗚……”要多大聲有多大聲，那個驚天動地。

佟華也傻眼了，這小妖的承受能力就這麽差，一點玩笑開不得。“你別哭啊，別哭。我剛才那是開玩笑呢，我不會燒了這錢袋的。”看着小妖哭的那麽兇，佟華內心有點小內疚，她伸手把錢袋遞了過去，“你拿好，藏好了，就沒人能拿去燒了它。”

小妖瞬間打住了哭勢，眼眶帶淚，可憐兮兮的看着佟華遞過來的錢袋，小心翼翼的接過去，壓在心窩。

“這下安心了吧。可別又把隔壁的吵醒了。”

小妖抹抹淚，長牙露出一個彎彎的笑容。“既然你把錢袋給我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走啦？”那笑的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佟華頓時覺得自己被騙了。

還沒揪着影子，就一股風刮過，哪裏還有什麽小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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