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凝視

“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Uriah板着臉。

Reid想了想該怎麽接話，小心地說道：“醫生叮囑過你不能碰水。”

“哦，但是他又沒說不能洗澡。”

Reid無措地眨了眼睛，他仔細想了下“不能碰水”和“不能洗澡”之間的邏輯，明智地停止了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尬聊。

空氣安靜了幾秒鐘。

“你的脖子……”

“你的頭……”

空氣又安靜了幾秒鐘。

“你就不能先給我找件衣服嗎？”Uriah看起來像是生氣了，臉頰卻紅撲撲地，顯得有幾分可愛。

Reid晃了下神，連忙站起來，“好、好的，我這就去找！”

[去樓下了？等等，這家夥知道她的衣服放在哪裏嗎？]

Uriah來不及阻止Reid的大長腿，剛剛發生的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她一時找不到正确的姿勢來接收，只好裹着條浴巾在沙發上肅然危坐地發呆。

“噠噠噠——”

果然是Reid，他手裏拎着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的紙袋，脖子上的紅暈蔓延到了耳朵尖，神情倒頗為鎮定，“給你，還有牙刷和毛巾之類的我也拿過來了。”

Uriah一呆。

“你是在這裏換，還是去卧室換？”他問。

“什麽？”

“如果你在這裏換的話我就到卧室去，如果你去卧室換的話我就待在這裏。”他邏輯清晰地說，頓了頓，小聲補充了一句，“因為小一點的房間會讓女性在換衣服的時候有更多安全感，在這種情況下……”

[感覺好像哪裏不對。]

但是Uriah暫時想不出究竟是哪裏不對，在客廳換嗎？好像真有點怪怪地，“那就卧室吧……”

“好。”Reid低聲答應，慢慢彎下腰來，他的側臉漸漸靠近，直到和她近在咫尺，然後他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淡淡地，睫毛長長地，好似只是尋常的一眼。

Uriah猛地低下頭，不知為何，幾乎無法直視那樣的目光。

客廳與卧室之間的距離是短暫的，擁抱也是，二者亦是沉默的。

而沉默，卻只是表面的。

等到Reid走出去了，Uriah坐在沙發椅上打開紙袋，看見自己被疊的整整齊齊地，平時放在衣櫃外側的內衣和吊帶睡裙的時候，她不由地雙手捂臉，面紅耳赤地把自己埋進膝蓋。

[糟糕，三十三的Reid果然不可小觑，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而且！雖然她的确是扭到腳不方便行走，但還沒到走幾步路就要人公主抱的地步啊！

總覺得，好像和她之前認識的Reid有些不一樣，但是，更加地……可惡，心髒要炸掉了啊！

冷靜……靜冷……呼吸……吸呼……

過了一陣子。

“Uriah？你換好了嗎？”

“好了。”

Reid開門走了進來，腳步很輕，那還沒能好好隐藏起來地、羞澀地目光落在Uriah身上。

她穿着及膝的白色吊帶睡裙，披散着暗金色的長發，灰藍色地眼眸仿若盛着月輝，她赤着白嫩的腳站在他卧室裏的樣子，就像一個誤落凡塵的精靈。

他努力語氣平常地誇贊了一句，“你、你看起來很美。”

[……實在是太糟糕了！是誰教的？！是an吧！絕對是an！]

Uriah悄悄吸了口氣，微笑着打破了這份令她感到些許不安的異樣，“謝謝，對了，你來的時候，手上挂的是什麽？”

“噢，那是蛋撻，”Reid舔了舔嘴唇，眼神飄了一下，“我去拿。”

Well，不幸的是蛋撻君并未在剛才那場激烈的動蕩中生存下來，已經碎的一團糟了。

他臉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Uriah湊過去聞了聞，“好香啊，你能幫忙拿兩個勺子過來嗎？”

“當然。”

碎掉的蛋撻也還是蛋撻，Uriah和Reid分享了這份美味，肚子填飽之後，果然開始有點昏昏欲睡了。

“你困了嗎？”

“還行，”Uriah打了個哈欠，咕哝了一句，“我晚上睡哪裏？”

“你就睡這吧，”Reid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有沒有什麽貴重物品需要我幫你拿過來？”

“沒有……啊！”Uriah撥了一下自己濕濕地頭發，“我的筆記本，檢讨報告還差一點沒寫完！”

“我去拿。”

Reid的卧室裏只有衣櫃那邊才有插頭，筆記本通上電之後，不管是沙發椅還是床，都差那麽一點點距離，她索性就坐在了床邊的地毯上。

Reid抿了下唇，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可是總還想找點理由和她多待一會兒，接着他注意到了Uriah濕漉漉的頭發，盡管已經用毛巾擦拭過了，顯然主人不怎麽用心，竟還有小水珠“啪嗒”一下滴落在裙子上。

他眼睛一亮，對了，家裏好像是有吹風筒的，放在哪裏來着？

Uriah瞥了一眼他離開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氣，說實話，她對現在的狀況感到相當複雜，她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往好的方向多一點，還是反面。

時空的奇跡讓她重溫舊夢，失而複得，是因為她的諾言嗎？或是其他未知因素？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

也許應該停止才更好。

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麽幸福，與他再次建立的聯系是無比珍貴的寶物，要主動切斷離開嗎？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我找到了吹風筒，好像有點舊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Reid終于從廚房（兼儲藏室）的某個角落裏翻出了吹風筒，“Uriah？”

她看起來十分專注的盯着屏幕，沒聽見他說話。

Reid便站在那裏，安靜而認真的注視着她，過了一小會兒，他走到她邊上，輕聲問：“Uriah，不吹頭發嗎？”

“Reid，”Uriah微微睜大眼睛，“呃、吹啊……”

Reid接上插座，試了試吹風筒，風量不是很大，一邊還發出細細地“嗚嗚”聲。

他拿着吹風筒有幾分如臨大敵的樣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你應該騰不出手吹頭發吧，這樣可能會感冒，我想、我、我是說，我能幫助你！”

吹風筒：“嗚嗚嗚——”

Uriah看了看吹風筒，又看了看他，呆呆地點頭。

[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麽，幫忙？幫什麽忙？]

Uriah一臉懵逼。

吹風筒：“嗚嗚嗚——”

生平第一次給別人吹頭發，Reid不免有些笨手笨腳，她的發絲摸起來滑滑地、涼涼地、又纖長細軟，他小心翼翼地撥一撥這邊，吹風筒慢吞吞地吹一吹那邊，氣氛暧昧而安靜。

Reid坐在床邊上，Uriah坐在地毯上，這個角度，讓他在撥動她發絲的時候，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她白皙的脖頸和優美的鎖骨，當他捧起她暗金色的發尾，手指不小心擦過她柔軟的肌膚時，Uriah不自覺地微微顫了一下，臉頰泛起淡淡的緋色，一直爬到耳朵尖上。

那模樣格外惹人憐愛，讓他情不自禁的想去觸碰。

“還、還沒好嗎？”Uriah忍不住小聲問。

Reid關掉了吹風筒，視線落在她被弄得蓬松微亂的頭發上，低聲道：“快了。”

當他用手指幫他梳理頭發的時候，Uriah差點要炸了，頭皮發麻、手腳發軟、思維混亂，舌頭都快捋不直了，“Reid，我自己……”

“Blake辭職了.”Reid低聲說。

Uriah怔了一下，“什麽時候？”

“我出院那天，她送我回家，把徽章和配槍留在了我包裏。”Reid慢慢地說：“我站在窗子後目送她離開，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Uriah心中微微一痛，她回過頭去，“Reid……”

“那時候我問她，有沒有過一種感覺，”他的手從發間落到她的臉頰，溫熱的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角，“好像未來在你身後，仿佛再也無處找尋？”

啊……是的，就是這雙眼睛，讓他一直無法忘記，總是惦念着、記挂着、找尋着，不停地，想要擁有。

Uriah猛地一震。

“她說，一直如此，”Reid低下頭，緩緩向她靠近，嘆息一般，“可那不是真的，Uriah，那不是真的。”

最後的聲音湮沒在柔軟的唇瓣之間，他閉着眼睛，能看見低垂地睫毛微微顫動着，如同他的吻一樣，脆弱又柔軟，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安慰。

這樣子……怎麽可能……做的到啊……

根本沒辦法欺騙自己，離開他身邊啊……

Uriah也閉上了眼睛，她輕輕抿了下他的唇瓣，讓這個只是雙唇之間的輕輕觸碰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吻。

說起來，這應該是Reid有生以來，真正意義上的初吻。

這種感覺無法形容，美好而顫栗，如同一個人心甘情願地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交給另一個人，若要用一個詞語來定義的話，是奉獻嗎？

不，或許完全相反也說不定。

Reid感覺心髒要跳出來了，腦袋也暈乎乎地，完全無法正常思考，明明是他先吻過去的，明明是他姿态比較強硬……但Uriah的吻簡直溫柔到把人融化，她順從又乖巧地吻着他，任他吻着，從那嘴唇和舌尖傳來的纏綿缱绻，那種深情的依戀，讓他真切的感覺到，自己是被她珍愛着的。

他的身體本能的跟着學習和回應，漸漸地變得有些控制不住，一只手穿過她的發絲，另一只手從柔軟的臉頰撫摸至白嫩的脖頸，劃落那根細細的吊帶——

Uriah發出了輕輕地、顫抖地聲音。

Reid突然渾身一僵，胸口激烈地起伏，他稍稍将她推開一點，緩了緩，嗓音沙啞地道：“對不起……我失控了……對不起……”

Uriah怔怔地望着他，發絲淩亂，雙頰緋然，唇色嫣紅，眼瞳迷離。

簡直引人犯罪！

Reid艱難地移開視線，心髒瘋狂跳動着，他心裏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克制，現在還不行——他深吸了口氣，極為小心地，又極為珍愛地撫摸了下她的長發，柔聲道：“晚安，Uriah。”

然後不等她回答，迅速站起來走掉了。

“晚……安……？”

Uriah表情發懵地望着他慌亂離開的背影，緊接着聽到“啪”地一聲響，客廳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她飛快爬上床鑽進被窩裏，也跟着關掉了卧室的燈。

[完蛋了，Uriah·Vogt，你完蛋了。]

#……#……#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今天Reid起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早，盡管他昨天一夜沒睡，卻看起來精神飽滿，仿佛連走路的樣子都帶着微笑。

Rossi端着杯子路過的時候，小小地驚訝了一下，“Morning，Genius boy，你看起來格外開心啊，發生什麽好事了？”

“Hi，Rossi，”Reid低了低頭，嘴角矜持地勾起，“沒什麽，呃嗯，我很明顯嗎？”

“怎麽會，傻孩子，”Rossi意味深長地笑了，“看來昨天發生了好事，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

“确切的來說，我們還并沒有在一起。”Reid補充道。

“等等，所以說你們……”Rossi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些許困惑，“為什麽？”

“我不想逼得太緊，這樣就好。”Reid呼了口氣，輕聲說：“而且，比起明确我們的關系，有些事情，我想先弄清楚。她總不能一直後退，我也是。”

Rossi的眼神微微有些變化，他打量Reid片刻，那目光中隐含着欣慰與寬和，“Well，我只能說，年輕真好。不過，你真的就那麽确定，她也喜歡你？”

“是的，我确定。”

Reid淡淡地說。

[因為她看我的眼神，已勝過千萬句甜言蜜語，僅一瞬的凝視，便動我心弦。]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進入新篇章！

一個一直記挂着更新的阿斯！！

一個怕更新被打不更新也被打的阿斯！！

一個決定不立FLAG決心認真更新的阿斯！！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争取在更新啦！！！但是有時候真的好難啊！！！！！

要認真！！要努力！！

不能偷懶！！！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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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上微博鞭打自己！加油！